夜色下，街道像被人抽去了血色，安静得近乎失真。不远处，霓虹广告残破的闪烁，像濒死的心脏，偶尔抽搐着放出几道光，把夜色里的破败墙体一寸一寸割裂。
巷子深处传来短促的破空声，枪火擦着墙壁飞过，火光在阴湿的墙面骤然一闪，旋即熄灭。沾着煤灰的砖块被击碎，崩落的石屑裹进夜风，带起一股呛人的尘土味。
诸伏景光侧身迅速贴近广告牌残破的立柱，半张脸隐进夜色，另一边的颧骨上沾了飞溅的污渍。没空擦去颈侧溢下来的血线，诸伏动作利落地举枪还击。不远处，几道人影应声而倒。伤口并不致命，可那股钝痛仿佛刀尖挑过皮肉，每一次起身都牵扯着神经往下坠。可诸伏的面上依旧看不出半点情绪，眸光都稳定的发亮。
夜色宛若一个巨大的囚笼，把这片废弃的街道困住。没有人影，也没有车辆经过，只有子弹间歇地砸在掩体上，声响短促，却好似无穷无尽。诸伏换气的节奏极其克制，血腥味和火药味在鼻腔中纠缠，带起一股冰冷的苦涩。他牢牢盯着那道随时可能暴露自己位置的破口，指节微微收紧，随时准备下一次反击。
在这停滞般的僵持中，风声像被人按下静音键，远处广告牌残破的电流声也随之停滞，世界顷刻陷入死寂。诸伏缓慢地收回贴在琴包上的手，反手摸向腰后的备用弹匣，动作极轻，悄无声息，全身神经却已彻底绷紧。时间扭曲般凝固，水泥地裂缝里溢出来的风都变得小心翼翼，仿佛不敢惊扰这一刻的压抑。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几乎不合时宜的脚步声。“哒、哒、哒”像是谁懒洋洋地走在夜色里，每一步都踩得漫不经心，她并不打算隐藏自己，而是带着轻描淡写的从容，将这片死寂踩碎。
诸伏的瞳孔陡然收缩，警觉瞬间拉满，下一秒，他几乎本能地转身，枪口稳稳对准那道声源的方向。黑洞洞的枪口里还残存着火药的苦味，冷意一瞬间劈碎夜风。
你抬手，慢悠悠地晃了晃，声音轻飘飘的挑起：“嗨~诸伏君。”
诸伏明显愣住，目光里闪过极短的错愕，却瞬间被理智抹平。下一刻，他迅速举枪，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准你。那只手依旧稳得可怕，哪怕指节微微发颤，却依旧牢牢锁定在胸线高度，没有半分松懈。
你慢条斯理地笑了，稳稳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乌黑的金属徽章，指尖轻轻一转，亮在他面前。
“别激动啊，这个认识吧？公安特勤合作徽章，编号齐全，归档可查。”
徽章在夜风下反着微弱的光，简洁，冷硬，没有多余解释。
诸伏景光的瞳孔微微收缩，迟疑了半秒，还是伸手接过那枚徽章。你看见他那骨节分明的手，因为过度绷紧而泛着青白，掌心的薄茧都在微微发抖。
几息后，他松了口气。
你挑挑眉，声音懒洋洋地下压：“要不要跟我走啊，诸伏君？再不撤，就真只能留个全尸给人收拾了。”
对面的人像是被什么刺到似的，短暂地僵住，随即极快地咬了咬牙，收回枪。
“……带路。”
诸伏景光一进门，便迅速对室内展开排查。他先检查门窗的锁扣，接着目光飞快扫过通风口，又拆开插座外壳，确认内部没有任何监听设备。一套流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疑。
你靠在门边看着，没出声打扰。直到他放下肩上那只沉重的琴包，确认所有角落都无误后，身体才微微松弛，长久绷紧的呼吸也随之平稳。
他背脊微微松懈下来，呼吸也慢慢平复，目光终于落向你时，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那一瞬间，你能从他僵硬又略显别扭的神情里，依稀看见当年那个还带着青涩稚气少年的影子。
你看着他那副想开口又不知如何组织语言的模样，差点笑出声。你清楚他想问什么，可他不说，你就乐得装傻。屋内一时间陷入微妙的静默，只剩电线末端偶尔传来的细微的嗡鸣。
不久，诸伏率先败下阵来。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都吞进喉中，才慢慢开口，嗓音低哑：“……为什么，那时候突然断了联系？”
你弯了弯唇角，眼神带着一丝看透的平静：“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诸伏蹙眉，眼底闪过一丝说不清的酸涩，仍不死心地追问：“……为什么？”
你正要回答，手机忽然震动，突兀地把气氛切开。屏幕上跳出一个备注——金毛博美。
你拿起手机，划开接听。
“确认现场。”降谷的声音依旧平稳，可尾音还是带着一点克制不住的急促，“情况汇报。”
你故作无辜地拉长腔调，浮夸得近乎刻意：“情况？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冷笑一声，开始阴阳怪气：“哈？那你启用的转移点，现在是给空气用的吗？”
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堵回去：“你不都心里有数，还问我作甚？”
话音一落，你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顺手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懒得继续理会。
你挂断电话后，漫不经心地扫了诸伏一眼，配合着夸张的语气假哭一声：“不做人的公安来了，好可怕~~~”
诸伏微微愣了下，随即若有所思地垂下眼。那通电话的声线他不会认错，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就算刻意压低声音，也骗不过他的耳朵。直到此刻，压得发疼的神经真正放松下来，诸伏握枪的手松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几分钟后，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熟悉到不必确认。降谷零风风火火赶到，推门进来的那一瞬，带着职业惯有的敏锐扫视屋内，最后落在你和诸伏身上。
你抱着胳膊，装模作样地抽泣：“呜呜，可怜的无辜市民，被公安威胁来做苦力，还不给报酬，天天被骂，已经到极限了……”
诸伏看着你，又看向自己这位发小，眼底闪过一点说不清的复杂情绪：“Zero，你……”
降谷像被踩了尾巴，立刻炸了：“Hiro？你怎么这么想我？怎么你也跟着她跑？！”
你懒洋洋地耸肩，冲降谷挑衅似地笑：“难道不是吗？你不是天天压榨我？”
降谷瞪向你：“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干的好事？”
“我干什么了？”你一脸无辜：“我欣赏你夸赞你的长相我有错吗？”
降谷咬牙切齿：“如果你说的是当街直接上手捏脸的话——！”
你忍不住笑出声，摆摆手，表情又一瞬切回正经：“好吧好吧，我错了……那我能去邀个功吗？”
降谷翻了个白眼，气笑了：“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你挑眉，冲他飞吻，笑容得意：“多谢夸奖~”
降谷见自己嘴上实在吵不过你，索性转过身，看向诸伏：“Hiro，你不是想知道她曾经和你兄长怎么回事吗？”
诸伏景光一愣，下意识看向你，神情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
你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降谷，语气里透着一股懒散的嘲讽：“哟，降谷大警官，看不出你这么八卦？这事儿关你什么事？”
降谷一顿，冷哼一声：“你总得让当事人有知情权吧？”
你眨了下眼，冷笑着回怼：“呵，你们分析什男艺术家、企业家、作家的时候，不都一个劲儿地高喊‘作品与人品无关’吗？怎么到我这里，只是普通合作就要审判我人品了？”
诸伏见你们气氛微僵，犹豫几秒，还是上前打了个圆场：“——，女士。”他顿了顿，像在权衡，又补上一句，“Zero他只是……太担心我了，很抱歉他的越界。”
你哼笑一声，语气依旧不留情面：“知道就好。”随即目光凉凉地扫过降谷，顺手丢下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降谷当场被噎得脸色一僵。
你扫了诸伏一眼，见他那副想开口又像被什么卡住似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说清楚吧，”你懒得绕弯，“当时同时接触你和你哥，是因为我压根不确定谁更合适。”
你抬手随意地比了个手势：“都算暧昧对象，也都让我觉得有点意思，就一起观察。没许诺过谁，也没答应过谁。”
说到这里，你勾起唇角，语气依旧锋利：“别给我贴什么‘脚踏两条船’的破标签，我可没承诺过什么，也没答应什么正式的关系，就只是约会而已。”
黑衣组织彻底覆灭的那天，诸伏景光终于松下心头沉重的担子。可还没等长出一口气，就被你半推半拐地拉上车：“走，长野。”
车窗外飞驰的景色一闪而过，诸伏指尖下意识摩挲着安全带，他表情微妙，几次想开口，却又忍了下来。
你瞥了他一眼，似真似假地笑：“哟，这表情，难道怕我把你卖了？”
诸伏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声问：“……你真的，打算去找哥哥吗？”
你笑得不甚在意，视线落在前方：“不然呢？都解决了，我去要我应得的‘报酬’。”
诸伏微微僵住，耳尖发红，没再多问，只是垂下眼，突然意识到你此行的意图恐怕不只“叙旧”那么简单。
长野的夏风透过廊下吹进屋子，带着一点山里的湿凉。你跟着诸伏景光推开那扇门，鞋柜旁整齐地摆着备用拖鞋，屋里静得只剩钟表的走动声。
诸伏高明坐在客厅，身上还带着未散的疲惫。
见到景光，先是一愣，眼底闪过明显的安心，随即强自稳住情绪，语气一如既往沉稳：“……回来就好。”诸伏景光轻轻点头，声音像终于松开力气般低缓：“哥，我回来了。”
短暂的沉默后，诸伏高明才看向你，目光像在确认，又带着几分回忆。片刻，他微微颔首，声音礼貌而克制：“——女士，久疏问候。”
你笑得自在，指了指身边的人：“把你家小猫崽救回来了，算不算有功？”
高明的神情轻微一滞，还是收敛住波动，转向景光，眼底透出一点探询。
诸伏景光似乎早有准备，平静地解释：“……——姐，是协助者，也是救了我的人。”
诸伏高明听完，沉默了几秒，目光在你和景光之间游移，神情逐渐变得格外认真。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站起身，朝你微微低头，语气郑重：“上次的事，确是我思虑不周，让你承受了不该有的为难。此次又承你相助，救下景光……我由衷感激，实在无以言表。”
你眨了眨眼，笑得慵懒：“哎，别这么严肃，毕竟是看在你们兄弟都长得好看的份上。”
话锋一转，你歪了歪脑袋，眉眼带着点顽意：“不过，高明君，我能提个报酬吗？”
诸伏高明愣了一瞬，没料到你会如此开口，眉峰轻轻动了动：“……请讲。”
你笑眯眯地盯着诸伏高明，忽然慢悠悠起身，步子轻得近乎没有声响，像是有意放慢节奏。在诸伏高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空当，你已走到他面前，一个膝盖抵进他双腿之间，俯下身与他视线平齐，气息近得几乎能碰到他的睫毛。。
诸伏下意识绷直后背，甚至忘了要退，呼吸一瞬卡在喉咙。
屋内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滴，答，滴，答，一下一下砸进胸腔，叫人心跳得发紧。
你抬手，大拇指在诸伏的唇角轻轻碾过，指腹微凉，却像火一般落下。
“高明君，”你声音低得近乎在耳边呢喃，“介意……来一场一夜情吗？”
那一瞬，诸伏高明彻底愣住。他一向平稳克制的神情仿佛被骤然撕开，眉眼间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动摇，连呼吸都带着微不可察的凌乱。
就像多年前，被你轻易挑动的那个青年。
而诸伏景光，则在旁边看了你们一眼，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转身退到门外，贴心地带上门，门闩合拢的声响小得几乎听不见，像是默许了一场谁也说不清结局的冒险。
你看着他那副动摇的神情，笑意在眼底慢慢晕开，带着锁定猎物后的笃定，随后毫不犹豫地俯身吻下去。
起初只是轻轻碰触，像试温一般，带着安抚的意味。
可下一秒，你便毫无预兆地加深了这个吻，舌尖先在他唇缝外若有若无地游走，像是故意撩拨他的防线，又极耐心地等他微张口呼吸时，才精准地切入。
你不急于纠缠，而是先在他舌侧一点一点地试探，温度贴得极近，却时不时撤回。等诸伏终于被逼得不得不放松时，你才忽然收紧力度，毫不留情地卷住他的舌，带着彻底占有般的强势，甚至刻意让他跟不上你的节奏。
诸伏下意识收紧指节，整个人像被击中般失了支撑，身体微微一颤，呼吸也不可抑制地乱了。他被你的气息彻底包围，理智开始摇晃，直到小腹深处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燥热，撑得下身隐隐发紧，叫他浑身都紧绷得发麻。
可就在你以为这场攻势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诸伏忽然伸手稳住你的肩，动作温和，但坚定的将你推开。他的呼吸急促，声音却依旧克制：“……我不接受一夜情。”
你看着他那副认真又克制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指尖在他胸口慢悠悠地划了个圈，挑眉调笑：“所以啊，高明君，你弟弟的命竟然还比不过你的清白重要吗？”
诸伏高明被你这句话噎住，眉峰微微动了下，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慌乱退开，而是稳住呼吸，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你，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你愿意以正式的关系为前提，我可以接受。”
他顿了顿，像是怕你误解，又补充道：“不是一夜情，而是认真地，和我交往。”
你玩味地、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语气缓慢：“同意就好啊……如果我同意了，那你现在，就愿意和我上床了？”
诸伏高明的呼吸明显一滞，眉眼里闪过一瞬短促的挣扎，可最终还是沉默了几秒，轻轻点头：“……可以。”
你笑得像终于逮住猎物的猫，干脆又果决地搂住他的脖子，重新吻了上去。这一次，你没有再浅尝即止，而是带着**的侵略性与占有欲，几乎要将诸伏整个吞没。
那一吻落下去，气息交错，呼吸将近黏在一起。隔阂和保留被一点点吞没，连克制都再也找不到立足之地。再没有退路，只剩往更深处堕落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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