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沥自然不知道剧情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他正按照012的指示,十分“风姿摇曳”地走到了地中海死装哥的身旁,他眼风下意识往牌桌上一扫,登时兴奋地挑了挑眉。
呦呵!斗地主!
他还以为这群老钱会玩点高雅的他看不懂的,没想到如此与民同乐大赦天下,斗地主他熟啊!
死装叔拿着牌察觉有人走过来,老神在在地一撩眼皮,结果看清人的一瞬间,刚想好要怎么出的牌全忘了。
本来他玩这场斗地主只是娱乐,但是美人在侧便不一样了,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使命感,赢得这场斗地主就是他与这位美人浪漫邂逅的开始!
“三倍抢地主!”死装叔一拍桌子,热血得仿佛在打杀人网球,自信得仿佛胜券在握,局中其他两个人也被他镇住了,不禁怀疑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又狐疑地面面相觑。
黎沥站在他们三个人旁边自然看得清他们的牌,而牌局上向来不会驱赶围观的人,正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但凡大脑正常的一般人都不会对牌局指手画脚。
而黎沥是二班的。
但是他多少还记得自己是来勾搭这个地中海叔钓鱼执法的,便咬了咬牙,硬生生将吐槽给咽了回去,但是心里他却是一点没亏待自己的嘴皮子。
不是大哥,你单王单二,没有炸弹,顺子还就五张,你这烂牌做农民都费劲还三倍抢地主,你要是地主就不会有被欺压的农民了!!
也怪不得其他两位仁兄手握好牌却怀疑自己,死装叔这舍我其谁的气势,仿佛他手里拿的清一色都是炸弹和同花顺。
一时间黎沥都不明白这死装叔的真实想法了,难不成愚蠢只是他的伪装,虚张声势只是他诱敌深入的手段?!
想到这里,黎沥彻底忘掉了正在自闭的012,满心满眼都是死装叔……手里的扑克牌。
然而看到最后,黎沥才知道,什么手段什么战术,这就是一个实打实的脑残。
开局一个34567的顺子貌似想先发制人,结果被下家一个45678的同花顺顶了回来,别说后招了,他连后路都没给自己留。
把对Q和对K分开打,简直像是社区来送温暖的,黎沥眼睁睁看着对面两位仁兄从如临大敌到满面狐疑到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最后没忍住“嘿嘿”一乐。
而后其中一位仁兄乐呵呵打出一对对5,死装哥没有出手里的对8,将小王打了出去!
黎沥忍无可忍:“你是不是保胎针打脑袋上了?!”
于是姜景檀跟着姜景司走进地下酒庄的时候,没能看到弱不胜衣的美人被大腹便便的猥琐客人纠缠的画面,而是先听见了几声中气十足的大喝。
“叫地主!”
“抢地主!”
“我再抢!”
本来气氛旖旎暧昧的地下酒吧一下子换了种纸醉金迷法,一堆穿得光鲜亮丽的人围着一张牌桌,在互相起哄着下注。
“你赌谁赢?”
“我当然是赌Lily赢,就用他今天主推的香槟王做注,我开一百瓶!”
“哈,忒小家子气,Lily你可别看他那个穷酸货,姐姐我啊,可要把手上这枚红宝石戒指压给你喽~”
“哈哈哈哈我也压他!他是真的会玩!”
姜景司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黑了,了解他身世的人都知道,他的母亲郑悦女士就是在赌场里做荷官的时候认识的当时新婚不久的姜家大少姜玉锦。
之后二人暗度陈仓多年,在长孙姜景檀出生后,郑女士才得以在姜家家主姜鹤塘的默许下与情郎珠胎暗结有了姜景司。
这是任由姜景司如何自负才华都无法抹去的难堪身世,他再憎恨姜景檀都不能否认,他是因为姜景檀才被允许降生的存在。
因为这重子阴影,姜景司对赌博相关的任何事物或人都深深厌恶,于是黎沥都还没有真正出场,在姜景司心里就已经被抬走了。
“都压Lily赢哪还有赔率呢,玩完一场一点彩头都没有也可惜,我这块手工手表价值不高,但是所幸本人运道不错,这块手表甫一问世刚卖出一件,那位工匠便彻底隐退,所以目前这块表也算有价无市。”
“这种东西做彩头岂不合适?我拿它压Lily的对手赢,就是不知道Lily小姐可愿意笑纳?”
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听在耳中有种莫名优雅的腔调,他这番极为讨好又不显谄媚的话语让正热闹着的人群都安静了一秒,而后炸开了锅。
”那是大师莫索尔的孤作[时间遗民]?!”
“我天,我只听说过这块手表当时卖了三千万,本以为这手表与往前一般每款十件,结果没想到,[时间遗民]只做了一件大师便宣称隐退……”
“是啊,莫索尔大师的手表一直都是几千万的价格,如果早知道这块会成为孤品,卖出一亿都只是保守估计……”
“这个人居然拿出这样贵重的东西给Lily的赌局做彩头?!”
“啧,这可真是千金来换美人笑了啊。”
在手表的震撼下,所有人都忽视了姜景檀口中那句“Lily小姐”,都没注意到这位所谓为美人豪掷千金的男人,连美人的性别模样都还不知道。
而姜景司则狠狠抽了下嘴角,该说不愧是遗传吗?姜景檀真是和他父亲姜玉锦一样对“赌鬼”情有独钟啊。
“是了,那独特的指针设计和极致的制作工艺我绝对不会认错!我一直都是莫索尔大师的疯狂粉丝,他的每一块手表我都四处奔波求购,现在我的收藏里只差这一块!我甚至听着那些道听途说的流言跑到了爱尔兰,没想到它居然在你手里!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片激动的讨论声中,却有一个人的声音更为高昂,到最后都快喜极而泣,众人看过去,见是一位穿着颇有异国风情的男人,长得也目深鼻高,气质则与希腊人有些类似。
他瞪着蓝眼睛直直盯着姜景檀手腕上的[时间遗民],姜景檀似是十分惊讶,而后笑开:“原是如此,那你与这块[时间遗民]才是真正有缘,我当初买下它也只是占了运气,虽然喜欢却也并非不能割爱,现在看来倒是我误打误撞夺人所爱了。”
参与这场游戏的人虽然都听过这块表的大名,却也没有这位外国男人这般疯狂,他们也不缺一块表,见男人如此,也纷纷出声打趣。
“反正Lily肯定会赢,到时候这表抵给我们大家伙,也没人会跟你抢,今晚多开几瓶酒请请客也就是了!”
“话就是这么说,外国人也不能借着文化不通的名义不给我们谢礼哈!”
“这是肯定的!我西奥多一向知恩图报!”西奥多话落激动地看向姜景檀,“你!需要什么!”
姜景檀摆摆手,一副承受不住要推诿的无奈模样:“这表原是我为搏美人一笑的东西,本不是为了你,我占了功劳才是名不正言不顺,你倒不如去为Lily小姐加油鼓劲,让她给你赢下这块表。”
而早已从人群中心变成边缘陪衬的黎沥拿着扑克牌,饶有兴趣地透过人群间隙旁观了一通那个眉目清俊的男人“收买人心”的全过程,并暗叹他还好不是同行,不然自己“服务业之王”的美名怕是不保。
黎沥为了锻炼一下这个“潜在对手”的应变能力,嗯,他是不会承认他就是想为难他的,在再次被cue到时黎沥清了清嗓子,坏心眼地踹翻男人的戏台。
“你在说我吗?Lily,”人们在黎沥刚出声时便眼带笑意地散开,露出中心牌桌上的少年,少年叫着那甜蜜的花名,用双手拿着一副扇形展开的扑克牌抵在鼻梁上点了点,遮住了半张脸,仅露出那双狡黠的眸子,“很遗憾,我不是小姐呢。”
“我打牌不需要费什么脑子,所以你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你倒有意思,赌我输赢的东西怎么样也到不了我手里,借我面子来做别人人情还问我笑不笑纳?你这人不老实啊……”
在众人都被姜景檀富有技巧的圆滑话语硬控时,看似早已玩嗨的黎沥却清醒非常地看了出好戏。
围观的人们回过神,一拍脑袋,是啊!这男人句句不离Lily,结果连人家性别都没搞清楚,借着人家把人情送了还落了个不拘小节的好名声。
不说恩情只道缘法,真真儿把外国佬哄美了,在座众人家里大多有点小钱,脑子稍微一转就回过味儿来了,谁不知道人情最难还?但是这个男人把这份人情搞得让人无法拒绝又心甘情愿甚至迫切地想去还,这就很阴了。
一瞬间,众人看姜景檀的目光都变了,类似于“好小子,长得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啊!”
而西奥多中文没那么熟练,于是还是一脸“纯真”地看着姜景檀:“发生甚么事了?!”
姜景司一开始还只是觉得姜景檀品味差,看到西奥多时才暗道不妙,西奥多其人,比“表痴”更出名的是他对金融天生的敏感度,他是一个很有眼光的投机商人,从一穷二白到跻身世界富翁榜,如果能够让他为自己做事甚至只是交好,都能给自己带来不可估计的利益。
原来姜景檀强行跟着他来到蓝海湾不是一时兴起!
姜景司满目阴郁的怒气与嫉恨,凭什么姜景檀总能如同全知全能一般将自己死死踩在脚底……有谁能,到底有谁能撕了他那张虚伪的面皮!
姜景司死死攥紧了拳,指甲狠狠嵌进肉里,而后他听见少年人的轻笑,如同拨云见日,终于有人回应了自己的祷告。
他抬起头,看到了歪身坐在牌桌边的黎沥,从他的角度,他看到那张掩在牌面后的面容。
锋芒毕露,生机勃勃。
“你这人不老实啊……”黎沥今夜还停留在营业模式没来得及切换,本来只有嘲讽的话语说得音调像要飞起来,尾音轻飘飘地散开在闻者心头,留下荡漾的涟漪。
他说的明明只是姜景檀,姜景司却也莫名地羞耻起来。
“麻辣小龙虾?”姜景檀愣怔良久,忽然偏头看向姜景司,嘴里莫名其妙吐出这么个词儿来。
姜景司的脸狠狠扭曲了一下,他咬牙切齿,几难维持一张笑面:“不……”
“谢谢你弟弟,”姜景檀却没管姜景司话说没说完,直接舒展眉眼愉快地笑起来,“我不该因为上次的人对你的审美怀有偏见的,事实证明,你的审美非常好。”
“另外,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姜景司被他真挚的话语气得脸涨红,心里对少年那点刚刚冒头的异样心思就这样被姜景檀无情碾碎。
他看着姜景檀走向笑容挑衅的少年,看他抬手拂过少年脸前那一捧扑克牌的牌面,轻柔暧昧得像是直接抚摸过少年脸颊寸寸肌肤。
赌徒能是什么好人,他一定是一个肤浅又恶毒的人,一定会毁了不可一世的姜景檀,而自己只需要等着看着。
姜景司忽视心中的苦涩,这样虔诚地诅咒着。
黎沥则被脑海中012的喜悦话语砸了个劈头盖脸。
【恭喜宿主,你的阶段任务完成了!】
“什么?!我剧情点莫名其妙就走完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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