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甜点店准时打烊，店员们做好卫生依然没有离开，等待着今天的惊喜。
及川猛看完今天的假面超人才下楼来，以平均每60秒一趟的频率来回穿梭在甜点店的后厨门口和大堂卡座之间，每次都带回来厨房里的最新进度。
“妈妈开冰箱拿模具了。”慕斯定型好了。
“留美姐姐在倒淋面。”难为他知道淋面这么专业的词。
“妈妈放了橘子瓣在碟子边。”到最后的摆盘阶段了。
及川彻暗暗可惜一声，果然犹豫就会败北，他应该早早付之行动的。
手里把玩着的排球飞速转几圈，丢出，白色影子在及川猛头顶飞过，小男孩兴冲冲奔向斜对角，捡球抛起，双腕合并，垫向及川彻。
一肚子坏水的及川彻憋着笑意，稳稳接住球，小猛今天穿史努比的衣服不要太适合，他后悔没多玩几次。
咔嗒一声，备受瞩目的厨房门终于开了，机灵的木之本桃矢和月城雪兔自觉进去帮忙，坂本瑛一把保温中的花茶端出，小小的试吃会即将开始。
天王寺麻里敲响门扉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樱粉，花黄，草绿，天蓝，摆在茶几上的甜点有着灿烂明朗的颜色，让人一眼就想起了春天。
“麻里学姐！”加藤留美一蹦一跳地过去开门，“原来静留学姐说的大师是你~”
轻盈柔软的甜香飘荡在空气里，天王寺麻里深呼吸一口气：“静留的新作，总是让人万分期待的。”
“麻里~”及川静留站在原地张开双手，等待好友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她的脚伤已好了大半，只是走路时仍有些刺痛，能偷懒就偷懒了。
拥抱是要给的，巴掌也是要挨的，天王寺麻里喷洒毒液毫不客气：“下次见面的地点，我不希望在医院。”
及川静留眨巴眨巴眼睛，颔首使用下目线攻击：“麻里，你真的这么狠心不来探望我吗？”
“我会做到的。”天王寺麻里点头肯定，她是能狠下心的女人。
及川静留似乎被这份狠心惊到，小小后退一步，嘴巴一撇，眼眶瞬间红了：“即使你这样对我，我依然是爱你的。”
一个学妹不奇怪，两个及川不奇怪，三个男人瞪大眼睛，有一个心里并不惊讶也表现得很惊讶。
坂本瑛一憋下笑意，平时他没少见及川彻逗侄子，有时当妈妈的也会插一脚，能和萩原研二这种恶趣味家伙凑一对，及川静留也是很有趣的人。
天王寺麻里非常习惯，她俩搭档参加比赛时，及川静留几乎三天就给她热演一回，不接戏就对了：“让我看看你是不是退步了，退步就不带你。”
所有人对天王寺麻里的话冒了问号，加藤留美思考几秒反应过来：“啊！麻里学姐是不是准备参加后年的甜点世界杯？你和静留学姐组队吗？”
即使几人对甜点界的比赛不了解，但能用世界杯进行命名的甜点比赛，足以说明这个比赛在职业领域内的威望和影响力。
只是这个比赛时间……坂本瑛一问出了大家的疑问：“店长，你又准备休店去参加比赛吗？”
作为拉人的领队，天王寺麻里早早就了解清楚赛程：“明年的三月在东京进行日本队选拔，亚洲杯是八月在新加坡举办，直到后年一月在巴黎举办世界杯总决赛。”
及川静留点头：“要休息也是明年的事，不好意思坂本君，我们最近没有长假了。”
“我也希望店里少点假期。”坂本瑛一笑道，“老是带薪假期这份工资拿得有些愧疚。”
真是令资本家欢喜的发言，及川静留挑眉：“坂本君，我们店没有说好话奖金。”
“没有吗？那真是可惜了。”坂本瑛一嘴上念叨着，脑子里想着三月这个时间段，跟及川彻去阿根廷同一时期，那他们打算把人强行扣在南美洲的计划也流产了。
还是让研二自己想办法吧，他的未婚妻，坂本瑛一目光隐晦地扫过及川静留无名指上的钻戒，过分耀眼，想装看不到都难。
“……柑橘茉莉泡芙，草莓抹茶蛋糕，海盐椰子卷，玫瑰樱桃慕斯。”这厢加藤留美已经介绍完毕，每款都做足了份额，方便大家连吃带拿。
天王寺麻里端起慕斯，樱粉色的半球上点缀一块八边形的透明粉啫喱，在灯光下折射着晶莹的光华。应该有个名字，她想着，便问了出来。
“嗯……还没确定，想问下你意见。”及川静留坐到她旁边，“Sueno，或者Ojala。”
西班牙语的梦境和希望吗？
天王寺麻里严谨地将慕斯切出一小块，细细辨别内里的构造。
半透明的玫瑰啫喱，轻薄近无的绒面，幽香的玫瑰慕斯，深红的樱桃啫喱，淡黄的外交官奶油，垫层少有的用了酥皮而不是蛋糕胚。
法式甜点除了要完成视觉美感的创作与设计，更要求美味的层次感，酸、甜、绵、脆这些口感要恰到好处融合在一起，才算得上一份合格的作品。
一开始溶在舌尖的是清甜的慕斯，樱桃的酸甜开始逐步占据，最后酥皮特有的焦甜留存在口腔里。如她猜想的一般，味道的结构是由外向内的加重，到达深处才能品尝到最浓厚的爱意，余味回甘。
“……Ojala。”天王寺麻做出选择，“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的了。”怀着思念的礼物，不能是泡沫一样的梦。
清理干净口腔里的味道，天王寺麻里将另外三款作品也尝了一遍，最后点着天蓝色的海盐椰子卷：“这款，你选的椰子不够香，被芝士覆盖了味道。”
“啊……还是不够香吗？”加藤留美听了这话有些奄奄的，絮絮叨叨起自己试过的配方，“我已经尽量把椰子面粉的比例放到最大了，加大比例提香的香精味会溢出，试过的芝士品种里卡芒贝尔融合最好，马斯卡彭水分高蛋糕坯会口感过软，茅屋不够香被椰子味盖住了……”
“混椰子油呢？”
“熔点不合适，打发状态不佳。”
“金宝笠和天使之光按3：2混合后保水最适合，但是上搅拌机状态不稳定，过热就会有颗粒……”
说着说着，加藤留美一溜烟跑进了厨房抄起自己的笔记本又出来，她试过的配比和评价都一一记录，要分析改进可少不了这些内容。
三个甜点师就这么若无旁人地开起了配方的研讨会，旁边半句都没听懂的男人们面面相觑，三大一小齐齐看向及川彻。
后者耸耸肩，别看他，这情景他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全过程。
甜点师从来就不是靠热血能坚持下来的工作，做十个泡芙和做一百个泡芙是截然不同的情形。长时间的站立低头，灼热的烤箱，锋利的刀具，低温的干冰，手上的伤口就像蛋糕里的糖一样永远无法避免。
酒店糕点房的工作更加不轻松，日常的管理，配合大厨房设计菜品，制作菜单，每逢仙台大酒店即将开启限定活动，前一个月就是及川静留脚不归家的日子，讨论试菜，会议开了一轮又一轮。
及川彻没问过他姐为什么不放弃，对自己执着的东西永不餍足这点在血脉里相连。
擦干净水槽，整理冰箱，清空垃圾桶，切断电器电源。小学生打发上楼睡觉，成年人认真仔细做好收尾工作，最后打包各自喜欢的新品，每样留下一个给店长。
殿后的坂本瑛一招招手示意及川彻过来：“你姐姐还是病人，别让她们聊太晚了。”他们身后的玻璃透着光，甜点师们依然热烈讨论着。
嗯？及川彻眯了眼，脑子里跑过各种可能性：“坂本君，我姐姐喜欢大高个。”别怪他没提醒。
坂本瑛一无语一秒，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伸手呼噜一把及川彻的头毛：“你该警惕的不是我。”转身就走。
嗯？不是他，是谁？被干扰了的及川彻顾不上反击，细数起最近出现在自家老姐身边的单身青年123个，到底是哪个家伙心怀不轨。
门外弟弟的纠结暂且不表，门内的讨论因为一个神奇小人的出现歪向了不可思议的方向。
金色的小茶匙风车似的哗啦啦转了几圈，一只跟茶匙等高的金色小人呯地凭空出现在三人中间。
“蜂蜜？！！！”及川静留被自己的惊叫吓到马上捂住嘴，左右张望后发现店铺里只剩下她们三个才松了口气，都是知情人不用担心了。
“好久不见了，静留，留美。”金色的蛋糕精灵飞到两个女孩面前打招呼，“我帮你们看看海盐椰子卷有没有改进的方法。”
加藤留美瞬间闪出感动的星星眼：“谢谢蜂蜜！”
小小的精灵绕着甜点上下研究仔细检查后长叹一口气，遗憾摇头，叉腰表示，原材料的问题不是她一只精灵能够解决的了。
早就猜到的天王寺麻里和及川静留不约而同叹了口气，这无用的默契两个人想了想又齐齐笑出声来。
最终敲定能上的新品只有三样，加藤留美双手捧着脸，表情皱巴巴的，因为原料被否决和因为配方被否决，两种情况的失落说不出哪个更差点：“下架四款就要上架四款，春季还有什么水果适合的呢？”
“进口的话有樱桃，提子，本土产的有蜜柑，草莓……苹果。”及川静留思考一下才说，“苹果派的话是不是有点普通。”她承认她对苹果有点心理阴影，下意识避开了所有苹果的甜点。
“或者苹果三色塔？”加藤留美马上想起她们以前为Salon de Maria设计的产品，用红黄绿三种颜色苹果做出的苹果三色塔。
她没记错的话，苹果三色塔的配方……在纽约拥有过一家店的天王寺麻里马上指出最大问题：“成本影响定价，三色塔的重点在于王林苹果的颜色和甜度，我们在Salon de Maria的定价放这里，所有顾客都会望而却步的。”
及川静留考虑的则是另一个问题：“派或者塔的话，应季的晚熟苹果里只有金星、星之金货、红玉适合，但是红玉适合做酱，金星和星之金货的黄色跟柑橘重复了。”
苹果苹果苹果苹果苹果……天王寺麻里猛地想起一件事，拿出手机哗啦一阵后递到及川静留面前，屏幕上是一张宣传海报，第三十届托尼奖最佳音乐剧《Golden Apple》世界巡回日本站，1月20日至2月1日东京米花剧场。
及川静留和天王寺麻里对视一眼，大脑蓝牙连接成功。
几年前音乐剧金苹果正式登陆百老汇，除了传统媒体宣传外，剧组还与天王寺麻里在纽约的甜点店P?tisserie La Liberté进行联动，专门为这部剧推出特供甜点金苹果。
金色的巧克力外壳做成苹果的形状，包裹着柔滑的慕斯与酸甜的果粒，辛香料和朗姆酒点缀其间，每一口都是始料未及的刺激。
及川静留明白天王寺麻里的意思，若是放一个月前，她不会说出这句话：“我需要日本引进方的联络方式。”
这是她想要的回答，天王寺麻里脸上绽放出笑容：“我会联络好的，配方也一起给你。”
配方一起给？及川静留眨眨眼，也跟着一起笑了：“这是你对我的考察吗？”
“不是哦，你的考核是这个。”天王寺麻里指了指面前干净的甜点碟，“我尝出来了。”
食物总是流露着厨师的真心的，六年了，及川静留终究走出了困住她的泥泽，徘徊在喉间的甜苦消失。
“即使是两厢情愿的爱情里，也还是会有许多一厢情愿的时候。”及川静留低了头，控制不住转动戒指的手，“我很幸运。”
婚姻，家庭，孩子，他们曾经不约而同地梦想过有彼此的未来，她并没有自作多情自我感动，笼罩的愁苦迷雾消散开来。
天王寺麻里了然一笑，她也曾经在同样的困境里辗转多年，想通看透只需要一个瞬间。
有些事情她俩彼此明了，无需多言，现在天王寺麻里选择把话题拉回：“这是留美的考核。”
哎？哎？！加藤留美瞪大了眼，震惊地指了指自己。
“参赛队伍是四人小队，确定的人选是我，草莓，静留，还差一个人。”天王寺麻里对着加藤留美wink一下，“我拒绝了留衣和樫野。”
“留美，做出让我心动的金苹果吧。”
天王寺麻里，梦色蛋糕师女主天野草莓的学姐，私设升大学部认识了及川静留，组成比赛搭子，然后是第二季麻里去纽约开店剧情。本文走动画路线，麻里和留衣一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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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廿二、金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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