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霄灯大会开始，还有两个时辰。
黄昏的望舒客栈被日光塑上一层灿金。绿色的仙人坐在他的老位置，双手抱胸，英气的双眉蹙着，唇角抿地死紧。
金眸盯放在膝上的黑色方块型，名为“手机”的奇特造物，回想起一切来龙去脉。
——昨晚，望舒客栈小小的海灯节，有淮安布置的小吃摊，菲尔扎的霄灯，言笑，空和名义上来自“夏油杰/五条悟”的一桌美食。在大家都已休息的子夜，空和派蒙笑眯眯的邀请他来参与这只有三个人的节日。
在客栈上偷偷观望的客栈老板，空和派蒙，甚至来不了的夏油等人，都在试图向他传递一些，与他最习惯承受的“伤痛”完全相反的感情。
明明最长相处不过十余年，最短也才见了一面。
人类的感情，真是奇怪。没有“契约”，可能得不到回应，也情愿付出。
‘……这些就足够了，不能再靠近了。’
魈明白自己会记住今晚。因为这是第一个凉风中弥漫的不是温热腥味，身边还有笑脸的海灯节夜晚。
短暂又平静，[美梦]，或许也就如此。
凡人讲究礼尚往来，他想他可以准备一些“回礼”。
面无表情的思考自己能给出什么礼物时，魈突然发现金发少年神色挣扎，小精灵的眼神也飘忽不定的。
“何事苦恼？与我说出来也无妨。”
——‘如果解决了他的困扰，应该也能算“回礼”吧。’
互不相欠后，就不用再有联系……
魈思考着，声音清冷，笨拙地想表现一些柔和。
“我会尽力助你。”
旅行者和小搭档对视一眼，派蒙细细的呼了口气。
“是这样的。夏油他们可能没法来，但又很想看。但灯会……要全方位拍的大场景才好看吧？”
空露出了苦恼又不好意思的笑容。
“可我不会飞，派蒙只能拍一点。所以，魈。”
空掏出一个黑色的方形造物，和一张璃月地图。
“能拜托你帮忙吗？放心！不会让你去人群里的。”
黑色造物他从未见过。而璃月港地图上，在那些建筑略缩图上，显眼的紫色已经标记出了一条路线。
仙人的金眸在空和小派蒙真诚的脸和桌上早有预谋的地图中来回凝视。
……
于是，现在，仙人望了眼天色，照着空写的说明书，生疏地摆弄起手机。
距离降魔大圣履行诺言，去璃月城外用“手机”记录灯会，还有两个时辰。
——
会前的闲暇，空还在加班。
风是自由的元素，飞行时借风力让自己去的更远，清理时直接吹散落叶……或者像现在这样，直接带走自己的“敌人”。
“随风而去吧！”
精心设计后的角度，从剑锋挥出的龙卷途径篝火，整个风涡染上火色。丘丘人在风中就安详的散成黑紫光点，只落下零零散散的面具碎片。
落地后空顺势甩剑，有些嫌弃地甩去剑身粘上的黑紫污秽。收起对敌时的严厉表情，微笑着和雀跃的小精灵击了个掌。
“这是最后一个了吧！是你标记完的最后一个哦！”
“嗯，是了。”空收起腐殖之剑，帮派蒙整理衣领：“剩下的魔物都不会让我有‘警惕’的感觉……不过为了保证，我们得再走走。”
空望了望天边。
碧水河边的夕阳是很美的，晕染出的玫瑰金温柔又平静，渔夫撑着小船开始归家。
“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吧。派蒙想吃什么？”
“哎呀……我要莲子禽蛋羹！”
“好。”
平时的话，空和派蒙并不会嫌弃营地里这属于丘丘人的锅。可这次是“有特殊气息”的丘丘人，大概是需要防备的。所以空掏出了便捷小锅，又从背包里摸出一朵烈焰花苞重新点燃篝火，数出材料开始烹饪。
“我们成功啦！这样魈就能看见霄灯了。”
派蒙在空中剥着和她小脸一样大的莲子，时不时期待的看眼锅里的食物：“虽然他不在意，可璃月的快乐也是他保护的吧！他有资格一起感受。”
“派蒙说得很对。”空卸下护腕，脱下手套，在河边随意的洗了洗手，开始细致地去掉莲子苦涩的芯。
“嗯嗯，海灯节是璃月阖家欢乐的节日，魈也不能缺席！现在就是看夏油他们能不能来……”
合家欢乐。
低头去莲心的空勾了勾嘴角。
荧啊，我亲爱的妹妹，上次之后，你再无音讯。
那天时机不对，托克在，不好追问达达利亚“谁和你们合作的传送门”……现在他已经离开璃月了吧，可惜。
嘛……谢谢夏油。录下来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空，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派蒙疑惑地飞近拍拍少年对金发脑袋：“莲子够了哦，再多我吃不掉啦。”
“啊，我在想，不卜庐收不收莲子心呢？”空聚起清除出的一小堆青绿芽叶，橙金眸里都是真情实感。
“要是收的话，我们就又有摩拉收入新渠道了。”
“诶？我们摩拉又不够了吗？”
“是哦，最近派蒙吃了好多呢。”
“哪有！”
——
现在是早上八点多，四舍五入两小时后，璃月的霄灯大会就要开始。
咒术师三人组目前行程安排是上课。
五条悟和夏油杰互相耷拉着走在去教室的路上，吵闹地拿元素造东西。时不时□□相触，两个小孩就停下本来就不快的脚步，稀奇地看水造物在原地发颤。
课？踩点人无所畏惧。夜蛾又气又不好发作的样子不也很有趣。
但总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虽然空安抚他们要乐观点，越接近却越没底——要是提瓦特和咱这边信号联通就好了！
有传送这黑科技，主要怕的就是信息链接不上而已……
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嗡鸣。
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接收到的消息是一级任务指派。这常见的情景在此时，居然让他们莫名地安心了下来。
——两个小时，总归还有时间啦。
思索着从短信页面退出，夏油杰单手推着五条悟挡道自己前面，五条悟看似没有反抗——但水造物炸开的水花全部停止之力拦下了。
他俩没啥关系，调个头就能走。但硝子应该已经到了教室，这或许就是准点守时乖孩子的悲伤？
……不知道夜蛾到了没。
对视一眼，一黑一白动作再次同步。点开邮箱，一个发消息给夜蛾，一个发给硝子。
教室楼里，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也同步的拿起了手机。
——
“夜蛾让我们出发小心。”收起手机，整了整背包，夏油杰拍拍挚友：“硝子怎么说？要等我们回来吗？”
“硝子让我们去厕所边接她。”
“……？”
夏油杰疑惑的眼睛都睁大了。
“她提出要和我们一起被拒绝啦。”五条悟耸耸肩，有些不高兴：“真是，我们又不是保护不了她。”
初听这话确定不由得有些被轻视的感觉，但冷静下来后，又明白关于硝子的事，从来不是夜蛾老师一个人的能决定的。
夏油杰能望见三楼女厕所的小开窗被推开，冒出了硝子的小半个身子。这个姿势并不好受，粘上些窗口的灰尘与蛛网。但她的棕发在风中自由的飘扬，少女四处寻找了一番，神色不耐，朝他们的方向用力挥手。
他们好像很少看见硝子仅她自己时，如此鲜活的……在这个校园里。
他不知道悟怎么想，身侧面容精致如雕塑的青年也沉默着，抿着嘴唇，蓝眼睛里有他不明白的深刻。
悟的表情变了。他，他向硝子举起了手机，点开了拍摄模式，并笑出了声。
……淦哦。
‘以为你和我思维同步还真是我自作多情。’
夏油杰平静地想，微笑都透着禅意。然后这位僧人掏出响铃的手机，接听后传来电流中硝子有些失真的，特意压了音量的声音。
“别看了，快接我下去啊！”
好，夏油僧人再次入世。
——
高专有天元大人布下的保护屏障，能识别不同的咒力，高专学生们一般会记录自己的咒力以免被误伤。夏油杰的术式很特殊，他调伏不同的咒灵收为己用，可那些咒灵还保有自己的咒力，被视为未记录。
之前和悟切磋打嗨了在高专内放出自己调伏的咒灵，都会屏障视为“敌人入侵”引来老师的指指点点。
不过提瓦特的魔物不一样。
他们本来就不存在“咒力”定义，被调伏后却拥有了咒力，这咒力又全部被视为夏油杰本人的咒力。
一直没注意过的不同突然成了现在成功带硝子离开的机会。他们乘着史莱姆小心的绕开教室，接近硝子，伸手把女孩“接”了出来。
描述一下现实就是硝子抓住夏油杰的手，然后史莱姆慢慢的向后飞开，把“一条”硝子从小窗里成功拖出。
画面非常美，美得夏油杰不敢直视。五条悟还坚持拿着手机，就算在镜头里和硝子充满“核善”的眼神对视，也不放下。
“就这样偷偷走吗？”
虽然在这么询问，夏油杰声音里带着的情感，也有那么一点担心……不过史莱姆迅速飞高往外跑的动作可是丝毫不停。
“出了高专再通知老师。”硝子拍掉刚刚身上粘到的灰尘，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我怕我不跟来，你们又要抛下我了。”
赶路中青色的大史莱姆上，棕色，黑色，蓝色的眼睛突然对视。没有哪个颜色主动避开。
在咒术界里，他们是离互相最近的存在。
“怎么会。”
夏油杰最先反应过来，笑得很坦然。
“我们可是同期啊。”
——
提瓦特已经入夜，常日里灯火通明的璃月港却渐渐昏暗下来，只余零星几点光亮。
人们嬉笑着熄灭家里的明灯，关好门窗，牵着家人，拿好还未点亮的精致霄灯准备出门。
——迎接一小时后的霄灯大会。
人们低声交谈着家长里短，就算你是异乡远道而来的旅人，也可以分享你的喜怒哀乐。不时响起小孩子过于兴奋的尖叫，然后就会引起一阵善意的哄笑。
不论大街小巷，都有千岩军们一手执枪一手提灯，白刃上反的光也透着温暖的喜意。他们的脸上也透着笑容，高声科普规则，告知大家该前往哪个地点，以及没有霄灯的话该去哪里领。
除了一些必须继续工作以防万一的存在：例如不卜庐，总务司，月海亭等等。大家都放下了自己的工作，从繁忙中抽出空来，和家人一起度过这一年一度的节日。
“那么七七就拜托你了。”
不卜庐外一路上来的石阶摆上了不少灯笼，这是为了方便那些需要的人，让他们能在黑暗中迅速的找到药店。室内灯火明媚，阿桂从柜台后走出鞠了个躬，看着少年和小精灵的眼神非常感激。
“没什么没什么，七七是我们的朋友嘛！”
小派蒙飞快的挥着手表示不敢当，空也无奈的笑着扶起不卜庐的小伙计。
“我和白大夫一直都没时间。之前七七要不和我们一起加班，要不一个人去过……”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记住过呢。”
“真好啊七七。”青年蹲下摸了摸小萝莉的头，眼里的感情透着欣慰：“今年你有朋友啦。”
七七盯着朝夕相处的药庐青年，粉紫的眼眸流转着。
“……阿桂。”
“诶？”
黑发青年受宠若惊，摸小萝莉头的手僵住了。七七并未注意，拉了拉青年的袖口。
“你不去看海灯吗？”
“我有更重要的职责——嗯，虽然只是抓药。”阿桂难为情的抓抓脸，起身把七七推给了空。
“去玩吧，开心一点……”看着七七自然的牵上了旅行者的手离开，正要转身回柜台的阿桂突然惊醒自己忘了什么：“等等，旅行者，摩拉——”
——七七花销的摩拉和报酬还没拿。
可本来走得不急不缓的金发少年听到这句话后，和小精灵对视一眼，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起了小萝莉，三步两步在门前消失了。
有小精灵扯着嗓子回答。
“摩拉由我们来就好啦！”
——
距离十点还有……十分钟。
他们抛弃了辅助监督，靠五条悟的咒术赶路。虽然需要避开普通人的视线，但也比乘车之类快了许多。去掉路上的拖累时间，做任务的效率再上一个层次。出高专后他们就诚实的通知了夜蛾，然后今天的任务都是伴随着班主任的咆哮声度过的。
就算过于高速的移动导致信号断连，负责任的大叔也要锲而不舍地再打一个。从第一个任务开始，持续到第二个任务完成等待交接的现在，夜蛾都在苦口婆心。
不止挨训专业户问题儿童二人组，连平时最被偏爱宝贝的硝子也挨了几句说教。
“我相信你们俩的实力，但硝子……”
“我该出来的，起码这次。”第二个任务以来一直很沉默的棕发女孩突然强硬的出了声。
“不，老师，我真的应该只待在高专里吗？”
第二个任务是“窗”等级评估错误紧急移转。他们过去时，接任务的那位三级咒术师已经重伤。
他并撑不到等人带他去高专，辅助监督没有能力，都不敢进入帐……若不是刚好硝子在。
或许只能说，这个咒术师运气很烂，遇见咒灵等级评定错误；但他运气又好，因为硝子这个咒术界最强奶妈在，还赶上了。
‘作用于他人的反转术式。最急切需要我的，真的等的到我吗？’
家入硝子感觉自己很混乱，顶撞完夜蛾后她又有些小愧疚。她反应过来在高专确实是最稳妥的选择，对两方都稳妥的选择……但此时，她就是不想道歉。
‘稳妥的代价，放弃了多少生的可能啊？’
她背过手盯着天空，不再发言。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有点难以打破。
“嗯。”手机里传来中年大叔的心累叹气声，“好吧，最后一个任务……”
——
三分钟倒计时。
璃月港外的传送点下，空牵着七七，派蒙飞在一边抱着一部手机。魈仙人在另一边，传送台上，也双手握着手机，看上去有些僵硬。
大家都望向面前的璃月港，远方已经零零散散飞起了一些偷跑的霄灯。
“我和空第一次来璃月港也是晚上呢，”派蒙晃悠晃悠，声音轻轻的，像是不想打破此刻的安静：“那次也是在这里，有灯的璃月港，非常美丽哦……”
没说完，小精灵自己沉默了。
看着镜头里台上逐渐褪去灰暗，变得生动的青鹿，派蒙的星空蓝眼里又期待又失落，空抬手拍了拍小精灵的头冠。
“现在，是移霄导天真君……嗯，它活了！”
‘派蒙在失落那俩位青年未能来吗。’
魈听着派蒙明显不太高昂的情绪，垂眸沉思。按亮自己手中的机器，准备等灯化为焰火后，就以仙法追随着“记录”海灯。
青鹿灯气宇轩昂的迈下灯台，几步蓄力跃出海门。这让魈有点愣神，他恍惚觉得自己看见了移霄。
“等——！”
身经百战的条件性反射，少年样貌的仙人猛然回首，与一双狐狸眼中漆黑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魈仙人！？”/“哇，那鹿灯真的活了诶！”
1.层岩——！确实会是大暴击。可看看版本主线……嗯，可以考虑1.5版本融合开层岩的任务，和志琼的。
这小妹怎么没有后续啊！
2.主场之外：孙宇和小雀儿离开了奥藏山，开始立志游览七国行侠仗义……贯彻史莱姆仙人的教诲……
好吧，我就是不想做飞雀扰剑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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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ch.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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