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龙的脊背鳞片是冰凉的，坚硬的，没有什么特殊气息。
以上是旅行者用自己的脸亲测做出的评价。
心情平定一些后，空把脑袋侧过来露出口鼻呼吸，有气无力地出声：“谢谢你，特瓦林。
“不必，你们通过了我的考验。”
特瓦林的声音很平静，似乎理所应当。比起另一位，它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
空单手直起手臂撑起身子，摇了摇头：“……这个也谢谢。”
脑子还是有些混乱，但空顾不得去梳理。从自己右手传来的触感非常奇妙，让人无法忽视。
冲击袭来时他也顾不得选择，为了不分散只能死死抓紧五条。自己与这家伙的基础体重加上惯性与重力加速度，没有抓到打开风之翼的时机，空也只能被拖着下坠。
好在特瓦林及时赶到，和上次一样接住了他们。空在龙背上跪坐起来，看见了远处地平线上的金日。
“呼，天亮了啊。”
匆匆感叹一句，空开始确认五条悟的生命状况：呼吸平稳，心跳有力……
再三确认，评价为看上去惨烈实际没出大事。附带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红衣服不显血，坏消息血味挺明显。
空突然感觉手痒痒的，很想把这个小混蛋直接打醒。
可是想到一起跌落时五条悟开心的笑，空最后还是没有出拳。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试图松开手——下一秒来自血液凝固的粘连感令他脸色一僵，只能青着脸更小心地动作，脱离后又认命得去背包里翻找自己囤积的生命恢复食品。
“五条他怎么了？”
“他想耍帅装过头了——这”
这个疑问完美解决了空郁闷无人可述的现状。空马上回应，可说了没几个字他猛的反应过来发出问题的声音不是低沉男音，而是幼嫩的萝莉音时，被抓包的惊悚感迅速传遍空的全身。
一卡一卡如机械一样回过头，空看见了白发星眼的小精灵，她没有什么表情，空却宁愿她这个时候可以表现的……更激烈一点。
派蒙挪了过来，跪坐在与空相对，五条的另一边。她双手合力把五条的左手抱到了自己小小的腿上，而那只手，是不同于右手的另一种狰狞。
如夜星空的大眼睛凝视着翻起的血肉，小派蒙皱紧了眉，眼尾下垂，抿起嘴。
但终究是没哭。
空看着她，一时眨眼睛都不敢用力。
‘我一向把派蒙当6 养。’
他紧张地在心底碎碎念，想抬手抚额，又想起自己手套全是血而尴尬地停下了动作。转头拿出苹果酿，俯身捏开五条悟的嘴。
‘丘丘人变成黑气回归地脉，史莱姆也是，至于其他敌人是留下财物赶跑——说到底。’
空在灌病号饮料的同时，还在纷杂念头里找事故追责对象：‘我和五条都有错，三七开。’
“派蒙，你怎么来的？没事吧？”
小精灵抬头看自己的饲养人，小声回答。
“特瓦林接我。”
“我看见派蒙追着你们往下飞，碎石很危险，就带上了她。”
特瓦林在风中滑翔，六翼的斑斓鳞片在晨曦中闪着美丽的光。它听见了空突然的沉默，于是好心为少年解释。
“这样。特瓦林，我又要谢谢你了。”
好龙啊真是好龙，被抓到就被抓到吧，反正这次主犯是五条……要是派蒙在自己顾不上时出了什么事那更完蛋了。空感激的用手背拍拍特瓦林，把苹果酿的杯子收回背包，等着下次去天使的馈赠时一起卖掉。
提瓦特特有生命恢复食品的效果立竿见影，见五条悟手中的伤口开始复原，空这才底气十足地去安抚小精灵。
“不要怕，派蒙，五条很快就好了。”
——
特瓦林将几人送到了风起地的大树旁。
不知年岁的巨树荫蔽出一块天地，阳光透过枝杈叶缝撒下万千光点。青色的晶蝶飞舞而过，晶莹的磷粉从翅面飘落。
龙停在树前的空地上，像小狗一样蹲坐着，尾巴搭在爪背上，翅膀又盖住爪子。
特瓦林不语，只是一味的帮忙：他主动用风托起五条悟，把他摊在了神像脚下。空已经不知道怎么夸奖这只好龙了，露出感动表情比着大拇指，心想等会去贿赂温迪问特瓦林的喜好。
——我已经完全理解了温迪。
空·aka蒙德荣誉骑士·金发异乡人发言。
他跳下龙背，与派蒙一起走向神像。踏上台阶时，正好看见五条悟眼睛动了动，慢慢掀开了眼皮。
青蓝的绮丽眼眸中映着七天神像散发出的柔和霞光，刚醒来的白发青年大脑还没完全开工：他愣愣地伸了个懒腰，又反应过来松开拳头看自己的掌心；扯了扯衣袖上的裂痕破洞，最后与前来的旅行者和派蒙对上眼。
刚要展开笑容，五条悟的本能发现了不对。
这不对来自派蒙。
派蒙的表情该怎么形容呢，那是一种担心你，又因为害怕，有点委屈的神态。
才咧开的嘴慢慢地闭了回去，五条悟蓝眼睛转了转，暗示空解释。
“醒了啊小混蛋。”空假装没看懂，低头脱手套，看着手掌上的一层血印子露出嫌弃表情：“你得负责洗……算了，你忙，我自己去。”
少年转身走向树边的河流，一步都没回头。
“……”
空的脚步就像开了二倍速，五条悟发现自己甚至来不及伸手挽留。
“五条，你交朋友必须要……”小派蒙先说了话，斟酌着用词，垂下眼帘扭自己的袖口：“受那样很吓人的伤？”
原来是被伤吓到了——空之前带着派蒙旅行都没让她见过吗！五条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下麻烦了，来个谁帮帮我不会！’
五条悟发现草地上的龙正在围观，就一瞟向他投去求救眼神。但特瓦林可能会错了意，它迟疑地点了一下脑袋，直起身体，优雅地走了。
这些不靠谱的，杰，我想你。
“因为特瓦林很强啊，超级强。所以我也想要它更认可我一点，你看，现在没事啦。”
他没再挣扎，起身把自己现在完好无损的手摊给派蒙看，派蒙伸出两只手抓住其中一只，语调还是不开心。
“这里前面能看见骨头。”
她眼睛里的情绪也非常明显：担忧又带着恐惧。
“你自己不会治疗吧，下次受伤要是来不及怎么办呢？”
五条悟没有回答。
只要我学会反转术式……他这样想，并没有说出口。他觉得自己刚刚做的是一种可以炫耀的事，但对象不是派蒙。小精灵手心的温度比自己的高些，他感受着这微小的差距，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嘛，对不起。”
——
血色在水中弥漫开来，被叮咚的流水迅速带走。
空搓干净自己的手，就开始卖力地搓手套。纯黑的布料也没法确定是否已经干净，他只好倒点狂风精油，搓洗挤干后送到鼻子前嗅一下，反复数次，以确认没有血气遗留。
身后传来不小的动静，他侧头一看，是特瓦林。
“你怎么过来了？”
庞大的龙在空附近再次坐定，克制地打了个哈欠，龙口中锐利的龙牙一闪而过。
“人类——五条悟要和派蒙谈话，让我离开。”
‘看来真的是被吵醒的。’
金发少年注意到了龙的动作，在心中肯定。他再次把挤干的手套拿起轻嗅，发现手套上只余精油的香气，满意点点头，撑着膝盖直起身。
特瓦林眼部的流光一闪，有形的暖风吹过，空惊讶的发现手套已经被烘干。
“特瓦林……”
穿手套时指间都是温热的。空抬起手对着太阳张开五指，清晨无温度的阳光被五指分成好几块，投射到少年的脸上。空感动地无以复加：“你真是超级大好龙。”
“实际上，”特瓦林的男声有些犹豫，但诚实又单纯的龙没有停止疑问：“我认为你厌恶我。”
“啊？”
“你未前往璃月的那段时间，蒙德各地经常出现你的身影。”特瓦林歪了下脑袋，继续叙述：“除了风龙废墟。”
空久违的感觉到了尴尬，他单手叉腰另一手撑着下巴，遮掉自己半张脸。
“哈哈……完全没那回事，我到处跑是在搜集特产。”空也决定坦白一点，声音越说越小：“风龙废墟没多少。”
就没有去。
特瓦林完全没有怀疑，信任了旅行者：“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你。”
“没事没事……”
旅行者只希望快点结束这因为自己的收集癖而出现的奇怪影响话题，身侧水声依旧，他想到五条悟身上的血气，空立马侧身朝神像那边望望，确定派蒙应该是结束了兴师问罪，大喊起来。
“五条，你要不要也洗下衣服？血味会很明显！”
白发青年捞着小精灵跑了过来。
“空酱帮我洗吗？”
“想要妈妈去找夏油，哦，脸也洗洗。”
——刚刚灌饮品，脸上捏了两个血点子。
空无情地抢过派蒙，把大只儿童往河边踢。
“真没有同情心……我可是伤患！”五条悟嘴上还在用哀怨语气念念叨叨，动作倒很利索，把衣服一掀就往水里丢，蹲下来搅弄。
“你现在只能是脑子上的伤患。”空把派蒙塞在怀里非礼勿视，自己眯着眼睛评价青年白花花的脊背：“皮肤好得没一点瑕疵，别只玩水快点洗。”
空一样提供了精油，特瓦林一视同仁地为朋友吹干了衣物。待五条悟重新套上外套，龙额外开口道：“我们已经是朋友。需要怎么帮助你？”
龙关心新朋友的一切问题，也不会弯弯绕绕。
“这个简单，空，带个路？”
少年耸耸肩，回应了五条的呼唤。
“摘星崖，只要往上飞可以了。”
他们再次回到了特瓦林的脊背上。龙扇动翅膀，流风将草地的风车菊转得飞快，几人的视野越来越高。
“话说回来，五条。”
至今都是为了那个叫天内理子的小姑娘而奋斗的现在，空想要确认他们目标的未来。
“同化是献祭，那你和夏油是打算让天内自己决定生死？”
“！要献祭理子？为什么？”
派蒙第一次清醒地听见这个消息，直接惊叫出来。
“对。”五条悟正在检查自己的形象，掏出墨镜重新带上，听见派蒙的疑惑额外解释了一句：“我们那边有个重要大人物要用小理子续命。”
“重要大人物。”空重复了一下这个名词，抱起双臂，语气变得严肃：“他很坏？”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挺好。”
“……那你们想好了用什么替代天内了吗？”
五条悟停下梳理头发的手，蓝眸侧视面色认真的空，眸中写着疑惑。
这一看就是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不知道……夏油应该会知道多点？空不由得变成死鱼眼怨念的盯着五条。
“黑井是什么身份？”
“天内没血缘的年轻妈妈。”五条悟回答：“怎么？”
“喔。”空却没有继续问黑井相关的问题，转而提出新的疑问：“天内选择死，你们就会看着她死吗？”
五条悟皱起脸，没有马上回答。
“而且天内不会死的。”
空并未等待，直接接上了自己的话。同时把头转向前方，闭目一瞬，又睁开。
他们两队之间的距离并不远，特瓦林飞行速度卓越，此时空已经能远望崖顶的五个小人。
“她还能感受到快乐，还会期待，更何况……”
空想卖个关子，特瓦林却接上了话。
“你们这样真心的在为她努力，她怎么会不想活下去。”
怎么没有假期延长包[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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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ch.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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