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来根烟?】
漫天的雪色里缓缓升起炊烟,一个人靠着树干向另一个坐在火堆旁取暖的人晃了晃烟盒。
【不了,我不抽烟。】
那人摆了摆手,干脆利落的拒绝。
【不抽烟?为什么?不会抽吗?】
不等回答,他自己先拿出一根叼进嘴里,右手打开打火机。
【那我抽一根,不介意吧....】
啪。
话音未落,刚刚叼好的烟被一枚小石子快速打落,掉到地上滚了两圈。
【别急。】
对方收回手,面朝着远方,笑容疲惫且肆意。
他说:
【没有人告诉过你要等别人回答完再做决定吗,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还有我现在的脑子变得有点迟钝,所以你刚才说了一大串我也没记住,让我想想.....啊对,你问我为什么不抽烟。】
【首先,我讨厌烟味,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其次——】
噗呲——
火光从铂金色的火油盒子里冒了出来,小小的一团点亮了医疗室里朦胧的暗色,少年拿着它靠近了自己嘴里的烟柄,点燃了今天的第三根烟。
深深吸了一口,略微飘散的思绪便被水果味的尼古丁紧紧抓住,连拖带拽地从深远的记忆里滑了出来。有些空茫的视线重新聚焦,落到正在飘动的烟雾上,看着它们一点点的与月光融合,心里感叹。
最近想明白了挺多事,所以格外爱追忆了。
他又把头转向那个正边说‘杰骗人,嚼烟草根本没用。’边把烟丢进垃圾桶里的白发少年。
不过几分钟,对方就已经逐渐适应【边界】所带来的压制,看来完全化解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拥有洞察一切的眼睛和隔绝一切的能力吗.....
怪不得能.....脑子就是好使。
少年弹了弹烟灰,躺在手术台上的那半只咒灵忽然微弱的哼了一声。
那么,接下来——
“嘿。”咒力逐渐削弱了脑内的电流与闪屏,六眼也能看清面前漂浮着的数字的五条悟,顶着急需反转术式治疗的头痛看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刚才在想什么,老子的问题你还有没回答。”
啊?问题?什么问题?
少年把嘴里的半根烟掐灭丢进垃圾桶。
啊对,是有这么个问题来着。
“你是说刚才抽烟的问题吧。”少年往旁边迈了一小步,身体融入月光里:“那个就是我随便说——”
一记破空忽然炸响,削去了少年话语的尾音,如水滴般的湛蓝色在结印的手指间瞬间凝结,不断压缩的咒力呼啸着发出尖利的嘶嚎,仿若利箭一般划破了医疗室的整片黑暗,刺向月光下跳动的心脏。
少年没有动,金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着疾驰而来的咒力和一个忽然出现在他身前的半身咒灵,不过瞬间,蓝色利刃就击碎了它裸露在外的咒力核,它连呜咽一声都做不到,便化为灰烬消散了。
“喂!”五条悟有些不爽的喊了一句,一滴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下巴尖:“你这算什么?找外援吗?”
“这种能叫外援吗?”少年捻起一片还未消失的灰烬朝着白发少年吹了过去:“这种连蚂蚁都算不上。”
“而且我好好回答你的问题,你却偷袭我?”少年冲着五条悟老神在在的摇了摇头:“年轻人,连这种礼数都没有,你可真是一点儿武德都不讲啊。”
五条悟:“......”
问: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一两岁的人用一种很老头的语气喊‘年轻人’并且说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答:是一种很¥%#&@#的体验,其乱码表达了原主想要整死对方的决心。
呵。
五条悟冷笑一声,那滴汗珠晃晃悠悠的从他的脸颊旁滴落。啪嗒掉到了地上。
从一开始进门六眼受到干扰,发现自己的咒力无法正常运转,到现在虽然逐渐适应了那些乱码和电波,却依旧被其压制无法发挥平常的十分之一。
不得不说,这种被迫等待又任人宰割的不爽感,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
令人火大。
他这么想着,意识再次调动起身体里为数不多的咒力,不一会儿,手指间便再次出现湛蓝色的水波。
“我劝你最好别逞强。”少年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哪怕你现在已经适应了一点我的力量,它该压制你还是会压制你,这种情况下你要是再使用咒力,只会让你的身体消耗的更快。”
“是吗。”五条悟狞笑一声,咒力瞬间从身体里清空,比刚才膨胀了一倍的苍蓝色在指间凝结,缠绕着凌冽的杀意从手掌间迸发出去。
轰!
医疗室的房顶在整面墙壁坍塌后凌空飞起,不过几里之外的女寝室里,躺在床上的棕发少女因为忽然的心悸睁开眼睛。
家入硝子:(恍惚)(茫然)(捂住胸口)
这种家被拆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医疗室外围,少年瞬移到了地上,他看着眼前的满地狼藉,心里不由的感叹。
哇哦,真壮观。
可话到了嘴边,他还是对着里面喘气的白发少年好言相劝道:“哎呀,你看看,我都说了不要这么干了,身体会消耗很快的。而且...就算是真要打,那也是出去再打,在这里施展只会损害别人的财产,给别人添麻烦的。”
“哈。”五条悟笑了一声,开口嘲讽道:“听你这么说,好像你还挺善解人意的,但这可和你‘为老不尊’的性格严重不符啊。”
“哪有。”少年谦虚的回应:“这位年轻人怕不是脑子坏掉想多了,我的本性就是如此啊。”
五条悟:“......”
老子,现在!立刻!就要剁了他。
真的,一分钟都等不了了。
他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去操场,怎么样。”
“当然...可以。”
少年人悻然点了点头,灿若黄金的眼睛里静悄悄的一片。
随着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医疗室的遗址恢复了平静。
凌晨一点零十分,一蓝一黄两股力量在操场上蓄势待发,与此同时,棕发少女披着外套匆匆打开房门,只为了去确认自己的财产还是否完好,而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的另一个寝室里,躺在床上的黑发少年,在薄荷香的萦绕下蜷缩起了自己的身体。
——
夏油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森林里。
他穿着高专校服,脑子略微有些混沌,迷迷糊糊的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眼睛处于本能的在满是松柏的林间左右环顾,看到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空自下飘着雪花,很快便在地上叠出厚厚的羽绒,他伸出手接住一朵,看着它在手心里慢慢融化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下雪了。
忽然远方传来震动,夏油杰转头望去,无数变身成断壁残垣的高楼扎根在土地里,钢铁与藤蔓层层包裹的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一个身影处在最中心,正蹲在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外面残壁不断掉落,他那里到时岁月静好,几秒之后对方直起身体,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而他站过的地方长出了一棵小树,枝繁叶茂的模样与它周围的景象格格不入。
那是谁?
黑发少年仔细望过去,想要看清深坑中的情况,一抹灰色却忽然从林叶中窜出,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少年感受到了疼痛,目光下意识的转了回来,发现是一只麻雀经过,落到了不远处的雪堆上。它棕色的身体小小一团,翅膀和鸟喙上都沾着不少新鲜的血液,强烈的湿意配合着周遭的风雪很快就侵入了它的羽毛,但它却不像平常鸟儿那样低头整理。
它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歪着头望向少年这边,黑色的眼睛里映满了他面带鲜血的模样。
我,流血了吗?
夏油杰看着麻雀眼中的自己,恍惚间也觉得有什么从他的脸颊里流淌出来,漫过脖颈,流向手臂。
一滴。
两滴。
脚边的雪地很快就被猩红沾染,而他也逐渐感觉到了虚脱的冰冷。一声鸟鸣惊啼,麻雀向南边飞走,只留下它站过的雪堆在阳光下变成一块银白色的墓碑。
夏油杰满身鲜血的盯着墓碑,不敢靠近一步。
他能感觉到那墓碑正被阳光晒得发暖,覆盖在它周围的白雪也掀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度,像一个柔软的被子盖着下面正在安眠的人。
他很想知道那里埋藏的是谁,可念头起来的一瞬间身体就突然像是被万针穿透,每动一下就是嵌入骨缝的疼,从头顶到脚底,没有一处逃得过。
不应该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哪怕在严重的伤他都承受过,却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疼痛的呻吟和想继续前进的意识都被封存在了□□里,无法传达,无法行动。
哎.....
不知道是谁的叹息,带着仿佛穿透灵魂的疲惫,让森林与雪山都跟着为之颤抖。一直等到远处再次传来轰鸣,铁壁逐一坍塌掩埋深坑,巨大的波动激起千层白浪从山峰滚落,席卷一切,夏油杰也没能动过一下。
视线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满目的白雪覆盖,“死亡”抽离痛苦,让意识慢慢回溯。墓碑与森林如烟雾般飘散,刺耳的轰鸣声却未曾断过,伴随着砖瓦木板掉落的声音,窗外不断碰撞的咒力在逐渐张开的紫眸中闪烁。
夏油杰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他恍神的捂住胸口,过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宿舍里,仿若现实的白雪与森林消失不见,只剩下窗外不断响起的碰撞声和房间里异常闪耀的光亮。
黑发少年神色迷茫的抬起头,发现窗户扇被晃掉了一半。
夏油杰:“......”
这...什么情况?
此时门外也响起了敲门的声音,砰砰砰地透着急切,夏油杰也顾不得为刚才的梦境后怕,穿上拖鞋就匆匆跑到门口开门,木门被拉开的一刹那,一股巨大的气流铺面而来,掺杂着熟悉与不熟悉的力量在一起把他的头发吹得四散。
“唔!”夏油杰赶紧撇过了脸,等那股气散了之后才把脸上的发丝扫开,他睁眼看清站在门外的人,是穿着睡衣披着外套的家入硝子。
“夏油。”家入硝子靠着门边,一脸无奈的指向操场:“快点儿,出来看看。”
黑发少年跟着自己的同学一起站到了走廊里,他往下望去,只见一蓝一金两股力量正纠缠在一起打得热闹,绿色草坪被他们整个掀飞不知道去哪儿了,操场上尘土飞扬得堪比某国某地的巨大沙尘暴。两人现在打的十分随意,双手随意搓个招就朝对方扔了过去,人一闪躲得是快,但周围的建筑物却因为无法移动直接被击中,破破烂烂掉的样子逐渐与梦中的‘断壁残垣’靠拢。
夏油杰:“.......”
夏油杰:“?????”
他睁大了眼睛,有些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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