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餐厅，关昕逮住见到她就逃跑的阿康，拎着他的衣领，他朝关昕笑得谄媚，同事在一旁窃窃地嘲笑他。
“是不是你！”关昕指着阿康的鼻子问。
“不是我啊。”阿康放下手中的三明治，举手投降。
关昕没好气地坐下，塞了一口面包充饥。
今早返工还没吃早饭就被师父叫去在训练场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师父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念叨他的战术纪要，这些话在她脑子里穿来穿去，跟着汗滴一起蒸发了。
一定是阿康这个傻小子干的好事，关昕还想再说，电视机里传来的陈国荣的声音打断了她。
“三个钟，警方很有信心在三个钟头之内，捉到这帮匪徒，他们挑衅警方的行为……”
“怎么回事？”关昕转头问志强，志强朝着电视机努嘴，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陈国荣讲完是一段主播画外音，画面里，七八两警车横陈在街头，地上血迹四溅。
“昨天晚上有一帮蒙面人抢了亚洲银行，还故意报了警。”
“报警？”关昕疑惑地问。
“是啊。”志强将手中的杯子用力砸在桌子上，“也不知道这伙人玩什么花样，不像是抢银行的，像是故意挑衅警察。”
关昕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节目，记者正报道现场的情况。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得等陈sir开完会才知道了。”
关昕点点头，继续吃着面包，可怎么吃都吃不下去，刚才看到的血迹浮现在眼前，让她莫名心慌，心慌到极致就变成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关昕立即喝了一口水压下这种感觉。
众人都围坐在一起，天明、天照、文杰、志强、伟民、卓明、阿康、阿龙、阿立，明明每个人都在关昕面前，关昕却觉得离他们越来越远。关昕伸手抓住离他最近的阿龙，阿龙回头看她一眼，眼神疑惑，关昕摇摇头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没事。
可这阵心慌怎么都压不下，抓住了又放开，放开后就再也抓不住了。
……
根据线人的线索，他们找到蒙面匪徒藏匿的据点，大家觉得这个案件轻松就能搞定，兴致勃勃地等待收工回去庆祝。
关昕却莫名心慌，那种心慌想吐的感觉又涌上来，涌到喉头。
“A队跟我走。”
关昕压下心慌，带着A小队和陈国荣一起深入 。
这帮匪徒藏在一个类似工厂的地方，到处都是阴暗的角落和幽静的房间，灯光被条条框框切割成一道道细长的痕迹，打在人身上，像一束黄白色的瞄点。
越往深处走，周围就越安静，平静到陌生的感觉让小队成员停下打闹的动作，每个人都冷静下来，进入战备状态。
货梯门被打开，所有人在陈国荣的指挥下开始行动。
寂静中，有人突然顺着阴暗的通道跑过，阿康被吓了一跳，惊叫出声，众人纷纷警备起来。
关昕小心向通道深处望去，有人站在最暗处，关昕心头一惊，红外线打过去，刚想开枪射击，又猛然警觉，“别开枪。”
讲出口稍迟了些，阿康已经开枪，那人重重地砸在地上，陈国荣抬手示意他们停下，独自一人上前查看，关昕和天明立刻警戒起来，为他掩护。
“分AB组，留下两个。”
接收到陈国荣的指令，关昕带着文杰留下做后背，其余人跟着陈国荣继续深入。
工厂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排气扇，隆隆的声音在关昕耳边炸开，关昕感觉不对，低声告诉文杰小心点。
一阵奇异的呼啸声突然响起，关昕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文杰一声惨叫，关昕回头，文杰腹部的血源源不断地殷出来。
“文杰！”
关昕慌忙将文杰扶起来，还没来得及躲藏，关昕腿上也中了一枪，其实哪里还有地方可躲，他们躲在暗处，将关昕和文杰任意处置。
从角落冲出两个带着面具的人，关昕和文杰像任人宰割的猪狗，被他们拖进黑暗。
……
“昕昕！”
“文杰！”
有人在叫她，关昕想睁开眼睛，脑子却迷迷蒙蒙，好像接收不到这种复杂的指令，她尝试动动手脚，被束缚住，无法动弹。
终于睁开眼睛，鲜血从前额一点一点滴落，原本清晰可见的地面好像离她很远，血滴明明掉下，却消失在她的视野。
不是血滴消失，是她自己，她被人捆住手脚，吊在半空。
环顾四周，吊起来的不止她一人，天明、天照、志强、文杰、阿立……他们的血和她的血一起，滴落下去，像是在下一场小小的血雨。
关昕奋力挣扎，却半点挣脱不开，她一声一声想叫醒他们，可没有一人回应她。
关昕知道，他们逃不掉了，他们完完全全掉进那帮人的圈套，在他们的注视下一个一个掉进提前设下的陷阱。
现在应该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在她眼前死去，可她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或许她比他们先死也说不定。
疼痛让关昕的意识越来越清晰，她清晰地感知到身上不再有血流出，感知到右腿逐渐失去控制，感知到上方绳索轻微的晃动。
时间变得好漫长，手脚渐渐麻木，被束缚的感觉越来越浅，直到失去所有知觉。
大脑却回光返照般清醒，关昕这才想到，师父现在不在他们之间，师父应该还好好的。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关昕看见陈国荣正举着枪，从一边冲出来，像是被眼前一幕惊到，他突然停下脚步，仰视着他们，一动不动。
关昕听见陈国荣的哀嚎，平时严肃稳重永远挡在他们前面替他们扫平一切的陈sir，哀嚎着。
关昕意识到，那些人的最终目标是师父。
像幽灵一样，那些人先是在暗地里将他们一一击破，现在又将他们绑在这里，大摇大摆地出现。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好憎你们这些死差佬的人。”
一个男人怪叫着从楼上滑下来，落在关昕的下方。
之后的一切，都像一场噩梦，也许不如说，今日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他们在嬉笑声中将吊在上方的人一个一个的放下，他们和陈国荣比组枪、比搏击，陈国荣输一次，就有两个人被摔下来。
关昕一直被吊在上面，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摔下去，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失去意识、死去，他们彻底击溃了陈国荣，他哭着喊着，像乞丐一样，跪下，求他们放人。
“师父……”
身上的绳索勒得关昕喘不过气来，她想让师父不要求他们，却叫不出声。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师父比关家那位更像她的父亲，师母可颐也比妈妈更像她的母亲。明明比她大不了几岁，却像一位真正的母亲一样，天冷了会提醒她添衣服，天热了会“威胁”陈国荣少训练，虽然师父从来没听过话。
连每年的生日都是在师父家里由可颐操办和朋友们一起过。
她从来不后悔当警察，她自己都很奇怪，即使从小被父亲漠视，即使因为这份工作阿祖再也不愿意见她，甚至恨她。
被他们逼到绝境，被他们戏耍，被他们嘲弄，被他们逼着下跪求饶，这些都不应该发生在师父身上。师父应该永远是那个带领他们、保护他们、啰里啰嗦爱教训人却总是替他们打点一切的师父。
“哦，忘了你了。”
那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正好和关昕对视。
他的脸被面具遮住，关昕不知道他是谁，却莫名觉得熟悉，声音也很熟悉。
“你们警局就这么缺人，这种废物也能进。”
他轻笑一声，其他人听见他笑，也跟着笑。
“师父……快走……”
被她的漠视激怒，男人抬手举枪打中吊着她的绳子，关昕身体轻了一瞬，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拖出去。”
男人吩咐身后的人，那人怪叫着上前，将绳子一甩，卡在关昕的脖子上，硬生生地拖着她走。
她听见师父上前拦那人却被另一人挡住，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拖走。
奇怪的是，窒息的感觉只有十几秒，之后就被人扛起来，在昏迷的前一刻，关昕感觉到自己被平放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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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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