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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冈山县的任务不麻烦,我只需要找到诅咒再拔除诅咒就好,毕竟荒山野岭也没有什么冤情假案。

思及这里,我萌生出一个好想法,如果我的小伙伴们想要体验一把“幽林惊魂”的话我完全可以下次在这种鬼地方出任务时把工藤新一和他们都捎带上。

有工藤新一这一概念级秘密武器在,百分百召唤案件。

冈山县这一趟任务下来,我最大的感触出在了赶路问题上。友良先生从东京到冈山开车一来一往就有七八个小时,可是我拔除咒灵却只用了半小时不到,要是平时赶路的时间省下来我都不知道拔除了多少诅咒。而且,我真的有些厌烦坐车了。

“如果我会瞬移就好了,唉。”

思考了许久有没有什么方式能够弥补,无果,最终我失望地收回了自己的异想天开。

我回到学校时已经天快黑了,暮色苍茫,天空由浅蓝渐变为近似海的深蓝。

天空宛如大海的倒影。

回高专的路上只有一些石柱灯,燃料是传统且落后的油脂,小路上一点幽光轻微,大部分的区域都被笼罩在夜色里——我推荐高专安装现在市场上新推出的风光互补路灯,环保节能,最关键的是它还亮。

我得随身配备个手电筒。看着茫茫前路,我不知道第几次这么想。

路过校医务室,我看到那儿的灯亮着;脚步顿了顿,我还是向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咒术高专的医务室在家入硝子来之前几乎是一个摆设,她来后才正式投入使用。

各世家和总监会都有各自合作的医院,虽然他们迂腐且封建,但是现代的医疗体系倒是被他们看重,咒术师受伤后大多会被转移到正规医院治疗。至于高专的医务室,这里压根不具备做大型手术的条件,受重视的咒术师被送到这里就是在自寻死路。

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可以忽视环境的局限,不需要严格的手术室。

反转术式治疗既无痛又快速,无数人趋之若鹜,高专的医务室也突然受欢迎起来,如果是有实力点的世家还敢堂而皇之要求家入硝子上门看诊。

现在医务室里就有一堆牛鬼蛇神。

我敛息在门口站了一会,听清楚了情况,然后转身回宿舍取了样东西。

血包划破,浸透衣服,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我伪装出一副重伤的样子推门进了医务室,首先就是拔除清规左文字钉在床铺上,冰冷的刀锋贴近躺着无病呻吟的家伙只有数厘米。室内一时寂静。

我拔回自己的刀,瞥了眼床上打哆嗦的家伙,眼神轻蔑,嗯,这就是传说中看蝼蚁的眼神。我冷呵了声,出言嘲讽,“芝麻大点的伤也要治疗,现在,滚。反转术式的拥有者,跟我出来。”

家入硝子愣了愣,配合地拎起医药箱站到旁边,看起来宛如在大魔王的淫威下瑟瑟发抖的小可怜。

“山吹真世你欺人太甚,我先,啊啊啊——!!!”

我瞬间把锃亮的清规左文字架在出头鸟的脖子上,仅仅带起的刀风便割出一条血痕。对方宛如被宰杀的猪般的嚎叫好笑地戛然而止,鼻涕和眼泪迸溅。

我嫌恶地看着他,“废物,认清楚你在和谁说话。”

“对、对不起,非常抱歉!是我失言!大人、大人我错了。”

“呵。”我嗤笑一声,好歹收回了刀。

“我不杀你,你的血只会污了我的刀。劳烦传句话,”我的声音淡漠,“如果不是要死了,非反转术式不可,谁敢来这里麻烦家入硝子,浪费我的时间,宰了你们哦。”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轻声细语地说道,“……毕竟,像你这样的废物的生命毫无意义啊。”

对方惧怕得泪崩,磕磕绊绊道。

“明、明白了,我这就、这就离开。”

我对他的话毫无反应,走到家入硝子面前粗暴地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拖了出去。

一时间,我们都没开口。

走出一段距离后我立刻放开她的手,退到礼貌的社交距离。

“得罪了,家入同学。”

家入硝子打量了我两眼,噗呲笑了出来。她弯着嘴角,心情不错的样子,“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

她顿了顿,“谢谢,你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不必客气,”我摇头,“回宿舍休息吧,我们都累了一天了。”

家入硝子与我并排走着,我顺手接过了她的医药箱拿着,这箱子装了不少器械,还是有些份量的。家入硝子没有拒绝。

“你这一身血是怎么回事?”

“哦,血包。放心,我没受伤。”

我不甚在意。这一副装惨的样子我不是第一次用了,几乎每次任务结束我都会故意弄上些血液假装受伤。如果烂橘子有闲心比较弄到的我的那些血就会发现除了它们都是B型血外这些血甚至不出自同一个人。

家入硝子果然没有深挖,她转换话题,“你刚刚的样子还真是吓到我了,嗯,这么欠揍的样子有点像我在禅院家见到的一个白痴,仰着头用鼻孔看人什么的。”

看来她知道没事,都会开玩笑了。

我面露抗拒,“虽然我的人设是倨傲的世家子没错,但是我才不是禅院直哉那种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的蠢货。”

“欸,你知道他啊?”

“打过交道。”回忆起和禅院直哉的见面,我不爽地啧了一声,“那就是个被禅院家教废了的应该进修男德课的傻缺。”

“……相当犀利且正确的评价,”家入硝子认同地说。她笑道,“真世你也有嘴这么毒的时候啊。”

我坦然说道,“普遍情况下我说话都比较委婉。”

我们聊了一会儿,宿舍楼到了。

隔天,友良先生通知我烂橘子喊我去开会。因为只是讨论我昨晚赶人的“恶劣行径”,这场会议来的人不多。

全程我都坐在蒲草团上打瞌睡。

会议在我的“积极配合”下很快结束,然后走出昏暗的房间,我又回到了学校继续上课,浑若无事发生。

如果有人不放在心上的话那就再教训几次好了,只要占用医疗资源的垃圾都被我揍成了猪头他们就不会往高专这边凑了。

“真——世——”

一只五条悟飞扑而来,我立刻侧身躲开这团物理攻击,“老子给你带了仙台特产的毛豆生奶油喜久福,快感谢老子!”

有没有人提过你的自称非常嚣张?

我的态度冷淡,“哦,不需要,拿走。”

五条悟因为我的拒绝而露出夸张的不可置信的神色,“老子可是把最喜欢的东西和你分享了,你居然一声‘哦,不需要,拿走’就打发老子!喂,假小子你别太嚣张。”

我立刻举手,“夜蛾老师,五条悟搔扰同学,严重影响了我的学习。”

五条悟惨遭夜蛾铁拳制裁,然后想找我麻烦的被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左一右抱着大腿拦住了。在一团乱的背景前,我继续低头看书,心平气和。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就只会打小报告吗?!山吹真世老子要和你打一架——”

吧啦吧啦啊吧啊吧……以下省略五条悟的幼稚发言若干字。

我给书翻页,心想:啊,真吵闹啊。

心远地自偏,五条悟吵闹也没关系,我能无视他。

下午,难得没有任务,我坐在树林里躲太阳,手里依旧拿着一本书在看。

五条悟突然出现,“山吹同学,看!”

我抬头,“……”

“废物,蠢货,难道你们连最基础的排查和情报搜集都要教吗?果然,比起在这里毫无意义地浪费时间,我由衷地希望你去看看脑科。渣滓,别用你那恶心的眼神看我,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五条悟一甩他的小圆片墨镜,模仿并恶意篡改我的言行举止,语气一咏三叹——最最可恶的是他居然敢偷穿我的衣服!

“……”毁灭吧,这个糟糕的世界。

我面无表情地合上书,站起身来,“五条悟,如果这是你对于激怒我的尝试,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

“这就生气了?”他得意地戴回墨镜,兴致勃勃,“我们再来打一架吧!”

“呵,”我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比起用暴力解决问题,我选择另一种更简单有效的解决方式,寻求外援,也就是告老师。

我敲了敲门,获准后走进了夜蛾老师的办公室,巧的是二年级的师生也在,面对着四道注视,我开口,“夜蛾老师,学校里有变态,五条同学偷我的衣服穿。”

五条悟正好这个时候破门而入,聚集在我身上的目光顿时转移到五条悟身上。冥冥淡定地举起手机按下快门键,然而某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居然还对着镜头摆了个pose。

五条悟豪气万丈地表示,“冥冥,把老子拍帅气点!”

冥冥淡定地答应,“没问题。”

我嘴角抽了抽,果断扭头看向夜蛾老师,木然说道,“夜蛾老师,看,证据。”

五条悟也是够厉害,脸皮的厚度完全无愧于他的术式「无下限」之名。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的衣柜里大多是男装,连高专的制服都是按男款设计的,然而五条悟这家伙居然拿出了拆开包装但我都完全没穿过的裙子。

他不仅毫无介意地穿了女装,还如同孔雀开屏般向所有人展示。

最后主犯五条悟和从犯夏油杰都被夜蛾老师收拾了,但是,我真的不明白……

我向家入硝子发出我的疑问,“五条悟也就算了,为什么夏油杰也怎么做得出这种事?”

五条悟抗议,“什么叫做老子也就算了?!”

同样被点名的夏油杰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真世你的想法不对,夏油能和五条玩得这么开心本质就说明了他们是一类人。”家入硝子靠在墙上拿柳叶刀修指甲,慢条斯理地说。

“硝子是指,”我顿了顿,看向蹲在地上洗衣服的两个DK,神色难以言喻,“……都是会偷裙子穿的变态吗?”

“咳,是吧,也许是吧。”

“我……”夏油杰只说了个开头。

我和家入硝子异口同声地打断他,“闭嘴吧,变态!”

夏油杰默默闭嘴,蹲回地上。

“这两条裙子都没见过你穿,难道是为了和男朋友约会而特意准备的?这样的话,五条和杰确实过分了。”

“啊,不是。放心吧,硝子,我不会和笨蛋生气的。”

家入硝子叹气,“我倒是宁愿你和他们生气,否则……被你讨厌了吧。”

我扬起唇角朝她笑了笑,用亲昵的抱怨般的语气说道,“看破不说破嘛,硝子。”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会儿,也不把玩手中的柳叶刀了。她突然提议,“要不然还是揍他们一顿吧,把别人珍视的礼物当成恶作剧的道具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夏油杰没敢吭声,低头洗衣服,而五条悟像是才察觉到做错了事情,光明正大地探头探脑,还在观察中。

他们俩洗着衣服,侧盆倒出的白色泡沫都汇入了水槽中。

五条悟在一些方面很没有常识,比如洗衣服都是全程模仿夏油杰,理解,毕竟他是大家族的少爷,再比如社交安全距离的问题,我猜他肯定从小到大没朋友……这么一想五条悟也不是没有可怜之处。

我需要体谅他从小到大被关在没电没网的老宅子里过与世隔绝的封建生活。

但是,我果然还是,他好烦。

交朋友才不是像五条悟这样交的,难道他是小学生吗?稍微成熟一点的小学生都知道不能揪前桌女孩儿的辫子!

……这家伙简直活该被讨厌,夏油杰也是!尽跟着五条悟胡闹!

深呼吸,冷静,很好,我冷静了。

我靠在树干上,仰着头看树影,阳光照在绿叶上,树影也因此沾染上若有若无的绿色。

“没事,只是两件衣服。”我冷冷地回答家入硝子,“再说一次,我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类。”

林子里已经出现了属于夏日的蝉鸣。

两个DK笨手笨脚的,所以家入硝子帮忙在两棵树之间栓了晾衣绳,他们用衣架挂好衣服,掩耳盗铃似的避着我窃窃私语。我也不看他们,用手指挡着大部分视野去看太阳。今天晴得好,衣服明天能晾干。

“真世,你这衣服急着用吗?”

我回答,“明天穿,有约会。”

盯着两个不靠谱的家伙把衣服洗了我也就没打算再留在这里,和家入硝子招了招手,我把手放进兜里,问道,“硝子,一起回宿舍了,你还要留在这么?”

家入硝子面色如常地走过来。

“去见男朋友?”

我神色似笑非笑地瞥过心虚不已的两个DK,回答了家入硝子的问题。

“不是,只是要见一个重要的人。”

两个女生走后夏油杰唰地看向旁边的五条悟,语气沉痛,“悟,我们俩惹祸了。硝子肯定发现这条裙子坏了。”

裙子对于两个DK而言偏小,夏油杰穿那一条宽松的还好,五条悟穿那条后背束腰的位置被撑得都呲线了——他们洗衣服时就发现了布料挣开的裂缝。

五条悟也有点慌,但他很快又镇定了下来,自信满满地表示,“老子家有绣娘,肯定能补好!跟新的一样!”

且不论他们俩个是如何在我收衣服之前着急忙慌地把衣服补好,第二天我拿到衣服的时候被弄坏了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来明显的破绽了,细细摸才能发现被缝补的地方使用的线和布料不一样。

我找出放大镜看才辨别出这是哪种线。

阿尔贝尔给我准备的衣服肯定是好的用料,而五条悟用的线更贵一些,毕竟这种用复杂的传统工艺手工生产的线和布匹几乎都被顶层世家包圆了,有价也要有市不是。

“昨天五条和夏油又是找相同的线又是找相同的布料结果问了好几家店都找不到那时一副仿佛天都要塌了的表情……连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有这么多备用方案。”

我翻看这条补好的裙子时家入硝子就在我旁边,她看着我床头铺好的数套女装,摸着下巴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

“只是给他们一点小教训而已,硝子也希望我通过这种温和一点的方式发泄出怒气吧。”

他们愿意用心思去补衣服,我这不就原谅他们了吗。

还是很划算的。

“那俩个笨蛋高中生现在还在祈祷你没发现衣服坏过,”家入硝子感慨着摇头,“完全被玩弄于手掌心中呢。”

“我想他们也长教训了。”

“大胆一点,别说长教训了,他们心理阴影都要有了。以五条的背景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能给你补衣服的针、线、布料和绣娘,真夸张啊。”家入硝子拿起一件衣服来抖了抖,她说出真实感想,“说实话,我看着和路边商铺里的衣服没什么两样。”

家入硝子的生活堪称朴素,对奢侈品也不了解。

为了出入各种场合,我专门研究过“时尚”这一博大精深的学问,不过对我这个不算粗糙也绝不精致的人而言这门学问格外鸡肋,其仅有的价值大概是我的脑子里涨了些知识和我如何穿着打扮之后不会有人看出来我是土包子。

相比在身上挂一套豪宅,我更喜欢在路边店铺里看得上眼的衣服同款的买上个七八件,每天换着穿,天天都重样。

“我也觉得没什么两样的。”我诚恳地说,“咳,今天场合特殊。”

家入硝子拿出手机给衣服和衣服上的标签拍照,然后去了万能的网络上搜索价格。最终,她得出结论,“你这一条裙子的价格可以批发一箱悟的衬衫。”

但是,我问,“五条悟的衬衫是什么奇怪的度量单位?”

“我突然想起来悟有件很贵的衬衫,忍不住比较了一番。”家入硝子笑容淡了许多,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于是很明显地转移了话题。“真世,继续去试衣服吧,我觉得这件很适合你。”

我思忖着,有关五条悟的衬衫难道还能有什么秘密吗?

可五条大少爷的衣服都是五条家准备的,他本人断然不会在意一件衣服。

我拿起家入硝子推荐的那套衣服,正好我也更加钟意这套。“不试了,就穿这件,再磨蹭下去我要迟到了。”

这次我没让友良先生送我去目的地,而是先坐电车又换乘公交车。在这段路上,我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

不过,这些铺垫完全没派上用场。

我做的所有准备在我见到克里斯金娜的时候就轰然崩塌。

克里斯金娜等在酒店门边,以致于我一眼就能看到她。

我这四十二岁的母亲身材高挑匀称,她有灿烂得如阳光瀑布的金色长发和深邃的蓝色眼眸,美丽又自然,一点不见真实年纪的样子。怎么说,是和我印象中严肃沉默的父亲截然相反的一位气质美人。

——既冷峻又充满温情,带有一种典型的俄罗斯美。

她并没有我这一双灰色犹如阴雨天气般的灰眸。我都不明白自己曾经在期待什么。

我和她中间仅仅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我却怎么也走不过去。

我站在原地,有一种扭头就走的冲动,又想冲上去委屈地质问她:明明这么多年都对我不闻不问,现在你回来干什么?

毕竟,她就在那里。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面对克里斯金娜,至少不会这么手足无措。

克里斯金娜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主动向我走了过来,“阿伊莎,你来了。”

“杜布罗夫斯基女士,”我有些僵硬地开口打招呼。

门口的气氛紧张而尴尬。

我偏过头去,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进去谈吧,杜布罗夫斯基女士,我不想在这种地方和你发生争执。”

闻言,克里斯金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女儿对待她的态度如此尖锐,她是该难过的;克里斯金娜也是鼓足了勇气才出现在女儿面前,想要修复这段关系。

克里斯金娜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她的声音竭力保持平静。“我听筱原先生说过,你不想离开日本,我会尊重你的选择。阿伊莎,我是你的母亲,至少……至少叫我一声‘妈妈’。”

我知道克里斯金娜有苦衷,只是这在心理上和情感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幼时我对母亲沉默了憧憬,可是这股憧憬已经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时间里消磨得所剩无几。与其说我在乎她,不如说是她成了我的执念。现在我对克里斯金娜的感官很复杂,唯一不变的就是我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见到克里斯金娜之前我想见他,见到她之后我只想逃避。

逃避可耻,但很有用。

我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做到没有临阵脱逃,那一声‘母亲’实在喊不出口。

我保持着沉默,但她伸手想牵我的时候我也没有拒绝。

克里斯金娜虚弱又高兴地笑了笑,有肢体接触也是一种进展,至少说明女儿对她也不是充满了抵触。

克里斯金娜说了很多她在俄罗斯的生活,说我的外公外婆还有我的三个舅舅,说她怀着我的时候有多么期盼……这个时候她雀跃得如同少女,可见她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就像筱原鹤于我这样。

然而,我知道,她隐而不发的情绪还有对我的奶奶的恨。

克里斯金娜和父亲对我的出生抱有多大的期待,那么那件事情发生后他们之间就有多大的矛盾分歧,一开始是争吵,争吵得声嘶力竭后只有带着满身疲惫地分开,分居也无法冷静,最后曾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也要在一起的两个人不得不离婚。

如果奶奶不态度强硬地抱走我,这个家庭或许不会分崩离析。

克里斯金娜吃过最大的苦应该就是这件事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改变。

我是奶奶和筱原鹤养大的,在我这里无法比较生恩养恩的高低。我知道克里斯金娜没错,但我又如何能够去恨奶奶呢?

如果她不回来,我就可以假装无事发生。然而,克里斯金娜,如果她不在意我也就不会回来了吧。

筱原鹤向我坦白了很多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我奶奶通过何种手段阻止克里斯金娜和我见面,以前她不来见我也是因为奶奶拿我来威胁她。咒术师有很多阴私手段,我知道,奶奶她完全做得出来——即使奶奶确实对我很好,我也无法违心地认为那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奶奶比我凶残多了。

在过去两辈人的恩怨中,克里斯金娜是唯一无辜的,甚至称得上是受害者。她只是一位被夺走孩子的可怜母亲。

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或者说面对这些往事。

如果这些应该过去的永远不过去,那么我们接近彼此只能带来伤害。克里斯金娜也知道,然而,宽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的心情还是比较低落,直到我在酒店大厅里看到了伪装过后的筱原鹤和阿尔贝尔。他们坐在大厅一旁的椅子处喝茶,宛如普普通通的路人——但我确定那是他们。

在我跟着克里斯金娜进电梯之际,筱原鹤给我竖起了个我们常用的鼓励手势。

我那颗飘忽不定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仅仅因为筱原鹤在这里。我悄摸摸地给他回了个“肯定”的手势。

我还是叫了克里斯金娜“母亲”。她很开心,情绪表达很明显。

克里斯金娜并不是一个人来的日本,这一点筱原鹤倒没有告诉我。

她一边带着我往酒店内走一边和我介绍这些亲友,健在的外公外婆,我的三位舅舅、三位舅妈、七位表兄弟和两位表姐……

我突然意识到,“母亲,您说的这些亲友都来了东京?”

“……”

答案是肯定的,我一时不知做何表情。

克里斯金娜既难为情又幸福地说道,“大家都不放心我独自来日本。”

这是当然,克里斯金娜上一次独自来日本留学就遇到了我父亲,然后以悲剧收场。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筱原鹤能气得把“渣男”的骨灰都扬了。

我突然担忧起自己的人身安危,因为克里斯金娜询问我要不要见他们。

迟早都要见面的。

走进房间,里面克里斯金娜介绍的亲戚差不多都在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大家族?

外公是一位身材魁梧的老人,头发虽然已经斑白,但眼神依然锐利,透露出军人般的威严与不屈;外婆伊莲娜则是一位慈祥而充满活力的老妇人,一头银发被精心编织成辫子,眼中含着笑意。

我一进门,两位老人就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一位宛如凛冬,一位宛如暖春,而我的三位亲舅舅笔直地站挺在两位老人身后连成一道铜墙铁壁。旁边还有若干俄罗斯小伙子小姐姐正在虎视眈眈,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房间里满满当当都是人。

“……”救,救命!

看见这阵仗,我瞬间明白了筱原鹤为什么不上来了——简直头皮发麻。

我现在只想躲到克里斯金娜身后。

“你就是阿伊莎吧?真是个漂亮的孩子。”老人拉过我的手,用她那略显生疏的日语说道。她笑得温暖如春,“我是你的外婆伊莲娜。”

“……外婆好。”

外公则默默地看着我,说了一串俄语,然后看向了外婆。

和蔼可亲的老妇人给他翻译,然后一个劲地笑,话语中对我的疼爱之情却溢于言表。

“阿伊莎,快叫外公,老头子等着急了!”

“外公好,”我脸上挂出虚假的笑容,用眼神向刚刚认识的母亲求救。“舅舅、哥哥和姐姐你们也好。”

克里斯金娜把我护在身后,用俄语说了什么。

“哈哈哈哈!”

周围友善的笑声响起,他们用俄语讨论,叽里咕咚我完全听不懂,但是他们的笑声实在很明显。

我缩在克里斯金娜身后,无论如何也不探头。

太恐怖了!父亲是如何娶到母亲才没有被这一大家子打死的?!啧,我怎么就忘了,父亲和母亲是私奔……

“阿伊莎,欢迎来到我们的大家庭!”

不知道是我的哪一个舅舅用他那特有的俄罗斯口音说道,虽然话语中带着调侃,但我能感受到其中的真诚。

“我们重视家人,如同莫斯科红场上的圣瓦西里大教堂历经风雨不倒。”外婆微笑着,用她那充满温情的眼神望着我,“别紧张,阿伊莎,大家都很喜欢你。”

我的心头蓦然一松。

我把学习俄语放上了日程。不学不行,交流太麻烦了。

母亲和外婆是大阪腔,外公不会日语,舅舅是不知道哪儿的腔调,总不可能这一大家子都为了迁就我一个人去学日语……果然,还是得自己掌握俄语才行。

还有就是,大阪腔的口音我听得不太习惯。

所有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欢笑和交谈,就算语言不通也不影响其他人和我亲近。

实话实说,长辈们的厚爱对我而言实在难以承受。

正当我被最小的表姐玛丽娅按着讲我的经历的时候,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屋里欢闹的气氛。

我的那离门最近的表兄主动去开了门。

门被猛地推开,一位神色严峻的男子站在门外。对方是我的熟人,伊达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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