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欺负人了!”
展乐“砰”的一声捶在桌子上。
这是周三的中午。吃过饭后,向导照例抱着狗狗们午睡。
趁向导休息的时候,哨兵们快速开起了小会。
——这其实是很受忌讳的。哨兵身体素质比向导超出太多,如果私下串联,做出联合逼迫向导的行为,或表露出这样的意图,甚至说有这样的嫌疑,被向导协会或者塔知道的话,轻则受瓜落,严重的,整个小队都会被拆散,打乱重组,编入不同的向导队伍中。
和其他可以反诉的行为不同,整个哨向法都严厉制裁对向导的人身束缚,在执行阶段,甚至会以莫须有的罪名关押哨兵。
毕竟,自哨向关系诞生以来,向导所遭受的人身限制和损害之残酷,以至于不得不提前结束生命的事例,从古至今不绝于史。
展乐吼完了,有点后怕,悄悄看了看上首的哨兵们。
叶蔚堂,虞队,秦队坐在桌子一端,面沉如水。
向导没什么不好的,坏就坏在太好了。
一开始叶蔚堂来的时候,倒也没有多想,只觉得路向导人很善良,治疗效果大概不错,只要肯努力,替她管好下面的狗群,等回了国也是一段缘分,或可更进一步,缔结半链接关系也未可知。
——没想到路向导不仅人美心善脾气好,喜欢狗狗,对哨兵们也是发自内心地好。更厉害的是,她平时迷迷糊糊的,治疗天赋高得吓人。
不管是多么难搞的哨兵体质,在她眼里都没有区别。加入链接的第三秒,没有一个哨兵能保持紧绷,会陷入类似睡眠的深度修复状态。治疗结束后反握率是百分百,没有一个哨兵表达出下次想换人的意思。同时,无论是头脑类还是身体类,都无法抵抗向导带来的温柔慰藉。
这三项指标已经非常惊人,隐隐指向一个传说中的品类,然后,向导们以同类的态度证明了,路问绯向导就是传说中的治愈向导。
治愈向导这玩意,不是早就被写入史书,成为需要背诵的,所谓尘封的历史里面的东西了吗?
在这个现代社会,哨向两种分型早已没有男女之别重要,一般的法律也不再保护哨向关系,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已经不存在需要法律强制保障的治愈向导存在。
治愈向导在中国古代,多半是一军的灵魂人物,ta的伴侣一定是执掌三军的大将军,或者干脆是武将起家的皇帝本身。
在危急关头,无数进攻型向导会以治愈向导为中心,在哨兵和向导之间进行高频精神互动,从而将超大数量的哨兵们,集体统合为同一种意志。
甚至在哨兵们大量减员的时候,这种精神交流的频率会越来越快,精神疏导也会越来越高效,哨兵们才能悍不畏死,一次又一次构筑起外围防线。进攻型向导则是最后一道防线,除非战至死境,否则绝不会后退,将治愈向导暴露出来。
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做到上下一心,在绝境中以一敌百,反败为胜。所以在大乱年代,治愈向导的军事素质决定了战争乃至历史的走向,整个封建社会都是围绕着治愈向导的若隐若现来书写的。
虽说现代社会,高炮乃至导弹的出现已经大大解放了哨兵们从事的陆军,哨兵们在战场上的作用已经被无人机逐渐取代,对军事人员的知识素养也拔高到了一定层次。
可一旦确定路问绯是治愈系向导,上头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她的培养问题,按照备战备荒的习惯,只怕小向导要在北京的要求下隐姓埋名,过上那种几十年后档案揭露,在电视上播放纪录片的生活了。
这种生活倒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如果向导的生活里没有哨兵们这群狗了,在座的狗狗们感觉就很不好!
——前文有言,治愈向导的第一链接者不是哨兵,而是进攻型向导,这是在中国古代无数次大战证明出来的经验。和哨兵相比,进攻型向导只是身体素质稍有欠缺,但和治愈向导链接时负担最小,还能协助疏导高级哨兵,是治愈向导搭档的最佳人选。
像欧洲冷兵器时代战争烈度不大,还是以传统哨向为主,治愈向导配哨兵也是主流认可的匹配方式。但在东亚这块儿,治愈向导的招牌一打出来,进攻型向导们才是上层认可的对象,仿汉唐旧事,又好听事情又办得漂亮!高级哨兵在他们手里还不是拴着链子的狗,想什么时候溜就什么时候溜,到时候稍微给点甜头,松松项圈的事。
狗狗们(包括某只玳瑁猫)没有不炸毛的!就像前阵那个小白狗郁舒说的,“可以不给,给了又反悔”,那狗也是要上嘴咬人的!
说好了给配哨兵的,大家伙儿都朝这个方向努力呢,突然说向导要找向导,那谁受得了啊!合着自己在这又是唱又是跳了半天,都是给别人伴舞啊!
叶蔚堂一个严厉的眼刀扫过去:“都慌什么!向导没发话,别自己吓自己,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儿!”
秦队想了一会,脸色倒变好了。“向导不会舍了我们的,要走就跟着她走。”
狗子们看得明白,向导性格平和,性情天真,不怎么提要求,显得有些软弱。但大事上她心里明白,上头发话,从来没有不执行的。所以如果中央有令,她多半也不抗命。
——但是话又说回来,带上一群狗,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随便哪只狗在她眼前晃晃尾巴,她都能想起来,还怕隔离吗?她每天都要摸狗的,一天都摸不止三次呢!
再说了,向导不抗命,这群狗抗命有啥用呢,还不是多了个被指责“反主”的借口驱逐出去?
叶蔚堂和虞队对视了一眼。想到之前小虞汇报的内容和一些猜测,叶蔚堂心里也有了底。
他说:“你们放一万个心,我们向导不是升官发财换哨兵的人,真有问题,这事我来想办法。”
哈士奇委屈地呜哩啦哇了一句。展乐辩解道:“哪能呢,我们向导最好了,就是……谁争得过向导啊。”
哪个哨兵都不敢说争得过向导。这是降维打击啊!当初来的时候,虽然想到了要和日本哨兵争,没人说要和向导争啊!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早让松田和萩原这两个哨兵定下来算了……起码日本哨兵不敢抢他们的轮次日,要真是向导,展乐敢用哈士奇的尾巴发誓,他们这群狗一个月都不会有半天挨得到路向导的边!
虞队说,“你们别不信,我们向导是服从安排,没脾气,可不是没主见。她有主见的时候,哪怕是最高领导发话,未必说得动她。”
————
最近哨兵们都更黏人了。
猞猁很少趴在我怀里——主要是它觉得自己太重了,会把我压痛的。
现在也顾不得了,亲亲热热地挨着,一张嘴就给我梳头发。
游戏里的头发并没有剪——哨兵们一听到我想剪短都推三阻四的,穆叔还来问了句,才知道因为头发天生会带一点向导素,所以哨兵们都有点长发情节,以前还有着“向导和哨兵断绝关系的标志就是断发为誓”的表达,穆叔还以为哪个哨兵惹我生气了。
唉,不剪就不剪吧,反正游戏里是冬天,冬天留长发保暖。
猞猁收着倒刺,上来就舔头发,梳得那叫一个费劲,还乐此不疲。
昨天夏尔他们吵起来之后,狗狗们都一股脑儿跑过来嘤嘤嘤,要抱要摸要亲亲,还有一只超级大胖狗拉布拉多扭着屁股,在旁边用尾巴敲柜门伴奏。
狸花猫邦邦两拳都赶不走(它也打不完啊,这么多狗),虎斑犬硬抗了它一套连招,跑到自己面前委屈地抽泣。
有种误入动物修罗场的心虚……不对啊!我啥也没做啊!
语无伦次地说了再见之后,带着狗狗们落荒而逃。在公寓里挨个摸了一遍,梳了梳毛,把菜谱里的红烧鸡腿和牛肉干点亮了,一只狗分一只鸡腿,这才安抚好。
第二天武侦的社长和织田作回来了,给社长的德牧分了一根非常长的棒状牛肉干,大黑脸狗和黑柴激动得不行,一会看看牛肉干,一会看看我。
然后跳起了小狗的丰收舞。德牧还有点矜持,只是尾巴摇得和昨天的拉布拉多似的。黑柴在房间里硬是跑了十个来回,自己都快转晕了,还乐得不得了。
“没事,吃吧,吃吧,吃得了我就再给你一根。”
承诺道。
这话一出,其他狗狗祟祟的精神体们耳朵都立起来了。哈士奇一张浓眉大眼硬生生露出了谄媚的表情,大爪子直拍我的腿——但这表情放在它那张天王凉破的狗中总裁脸上总显得分外喜感。
一边搓牛□□一边思考,是不是因为狗子们没有什么合适的磨牙玩具啊?之前也买过磨牙棒,一咬就断,狗子们礼貌地玩了玩,还是喜欢绳子(可以拔河)或者球(可以追着跑)。
下次要不要请厨师师傅做一点牛□□,好捏得更美味一点?现在的菜谱获得方式主要看方大厨和李大厨哪个在,他们做一遍,自己跟着做一遍,再多做几遍就习得了。
黑柴摇头摆尾地跳了庆祝舞,这才衔起牛□□,手舞足蹈地拖到自己的小窝里,仔仔细细地啃着。
德牧友好地和大黑狗,虎斑犬和其他大黄闻了闻,大狗子们矜持地表示“唉呀不要不要你吃吧我们还有呢”,这才趴在毯子上慢条斯理地咬碎。
织田作捏着我给的牛□□,还有点哭笑不得。
好奇地看着他要怎么“吃”,结果他直接捏碎了,把逸散出来的精神力敷在手上。
他解释说,这是哨兵在战斗过程中常用的手段。包括之前做的那些圣遗物,里面的精神力在紧急状态下都是可以吸收的——只不过吸收效率因人而异。
又学到了一点。
思路跑回来,在后视镜里和阵平对上视线。
这个男人凫青色的眼睛还是那么锐利。最近锻炼强度很大,身形反而瘦了一些,脸部线条感更明显了。
……也更帅了。
“不问我吗?关于向导的事情。”
摸着猞猁的脊背说。
他漫不经心地说,“谁会问这个啊。”
常年在各色线路中灵活穿梭的手指,握住方向盘的姿势修长有力。
“说白了,你又不是那样的向导,我也不是疑心病很重的哨兵……喂。”
“噗”得一下笑了出来。
因为,这条路是回D级时候住的一户建的路,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突然就记起来了,阵平那时候半夜不睡觉潜入房间啃我手指的事情。
……那样青涩的哨兵,现在也变成十分成熟可靠的样子了。
明明剧情发生的时候好像还在昨天。
他本来有点恼羞成怒,耳朵都变红了。我忍不住亲了亲猞猁的额头,轻轻地捋顺它耳朵上的聪明毛。
“现在就非常好了,一百分的话,有一百二十分的好。足够了。”
我自言自语地说。
猞猁把头放在我肩膀上,满足地蹭来蹭去。青年勾起了嘴角,踩下油门。
把脸埋在猞猁的毛毛里,不想被男性知道,自己喜欢他眼里含着笑意的样子。
————
“hagi那家伙,从小每到易感期的时候都很难受,和你链接后也没改善多少。虽然他有时候很烦人,这时候也只能拜托你多担待了。”
阵平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门。
“好干净啊。你们一直在打扫吗?”
“当然了,我们回忆的起点嘛。”
“不要说得好像七老八十了一样……”
一边拌嘴一边走向客厅。
研二这阵子就好像在自己面前消失了,只有短信一条接着一条。阵平吐槽他“灵活的手指全用来盲打发短信”。
「我们到了哦,你在房间吗?」
「欸」
屏幕短暂地停了一会,气泡在不断上浮。
「呜哇,被小阵平带着向导大人追杀到最后的堡垒了」
「如此说来,赶紧投降比较好」
「唔姆」
盗用了我的口癖,然后发了一个超级可爱的扭动的团子表情包
「稍微、现在的样子不想被你看到」
……?
「是很不舒服吗?哪里难受吗?今天有吃饭吗?」
脑补了自己姨妈期在床上瘫倒的场面,顿时着急了。
「不是这样啦」
发了超级可爱的颜文字。
「因为每次易感期的时候」
「都很想咬着路酱的耳朵,把你藏起来,藏到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让路酱彻底、完全地,属于我」
「看到这里的话,不可以逃跑哦」
「就算哭着求我,露出最可爱的表情,也不会放手的」
看完这些文字的时候,恨不得把手机扔掉。
脸后知后觉地烧起来了。
什、什么啊……!
心虚地看看左右。房子里没有我和研二以外的人。阵平为了不干扰易感期的研二,早早就下楼在车里等我消息了。
身体像失去了力气一样,慢慢缩进沙发里。
视线仿佛被烫到一般,不由自主地从研二的房间方向滑开。
不甘愿地嘀咕着“可恶的男大”之类的话。
糟糕……只要想一想,半边身体就有点酥酥麻麻的……
「你也不是没有感觉吧」
气泡轻飘飘地上浮,在我心上轻轻碎开,带出轻微却剧烈的震颤。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会啊!
最近一个劲儿地在我这边暴击,除了让我更快沦陷之外根本没有用处啊……明明圣遗物都不出货……可恶……
「太突然了」
情不自禁地说。
「明明来到这里的时候,想的都是,上次推开门,研二对着满墙的线索深思的表情」
「欸」
「明明、那个时候又可靠又帅气」
现在的印象已经变成满脑子都是成人向的笨蛋了。
「欸」
气泡密密匝匝。
马上发了沮丧难过的颜文字。
「撤回」
「现在撤回可不可以」
拒绝。
「撤回无效」
「呜……」
开始求饶了。
「明明也很想以可靠的形象出现在你面前,但是,现在只有易感期的笨蛋研二酱。」
「即使是这样的研二酱,也想要被喜爱」
可是。
「不是因为帅气才喜欢,是因为喜欢而帅气啊」*
自然而然地说。
「而且,有时候会觉得,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明明阵平和研二是帅气又可靠的样子,却经常因为我无法展现出平时的帅气。」
「虽然什么样的研二我都很喜欢,偶尔也会因为无法让研二发挥得更好而感到抱歉呢。」
这样的歉意,打比喻的话,就大概类似于“因为手残和圣遗物不达标,每次不是空大就是切出来轮流挨打,没办法让角色像大佬演示那样帅气”这样的遗憾吧。
研二的房间居然传来了声响。
“研二……”走过去,贴着门小声地问:“你还好吗?”
“呜……”他可怜兮兮地说,“研二酱不太好。”
“明明是我这边的问题吧……反而是路酱先道歉了。”
“每次都想着‘今天要表现得帅气一点’,但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是一个劲儿地胡来,连男子高中生都比不过。”
“但是这样的研二酱,路酱也从来没有放开手。”
“好想抱着路酱哦。”
“但是这样的话,可爱到耀眼的路酱就真的会被我吃掉的。”
“不想路酱被吃掉。被吃掉的话,就会讨厌研二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背对着门坐下来,慢慢放着技能。
没办法心满意足地说,“我就是这样罪恶深重的女人”,没办法理直气壮、毫无负担地承受角色对我的爱。
哪怕这只是游戏设定……
依然为得到这样的肯定而赞美世间。
*(出自好きだから by『ユイ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忧虑与恋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