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走向的啊。
我抬头看着五条悟，眼神逐渐茫然。
有些怪异的沉默开始在我们之间蔓延开。
承认我是“五条麋”有什么必要吗？
我明明不是了啊、
没有了联系，没有了相似的发色和瞳色，甚至没有了过去的性格的我，怎么能算是“五条麋”呢？
我们之间甚至找不出任何关联了。
五条悟还是双手插兜，垂眸看着我，隔着墨镜，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看到他嘴角习惯性上翘的弧度。
透着张扬的少年气。
对不起……可是我确实不是五条麋了，我甚至连咒力都没有了。
我眨了眨眼，下意识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搞什么啊……”他像是咕哝了一句什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蹲在了我身前。
他的影子将我笼罩，透露着已经变得陌生的气息。
我不由自主地有些神经紧绷。
隔着黑色的小圆墨镜，我感受到他炙热复杂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我的身上，那种张扬肆意的少年气好像忽然黯淡下来。
我有一瞬间觉得他像是看见心爱的玩具坏掉的小孩子，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修复。
可是明明就是我的问题。
好悲哀。
我无端地想。
为什么要这样，好悲哀。
果然分别后就应该毫无联系而不是这样扯着建立在否认过去痕迹的基础上的新生活出现在对方面前。
我咬紧唇，逃避地移开了目光。
不要看我。
陌生而熟悉的情绪如同海水涨潮，一波又一波地淹没了我，强烈到几乎成了一种能具体感受到的疼痛。
不要和我说话。
我听见我的呼吸混乱急促起来，像是失去氧气。
不要叫我的名字。
我在他的目光下缓缓后退了一步，逃避的**和无措在这一刻猛烈得几乎像要将我吞噬。
不要这么痛。
悟。
五条悟扬起眉稍，像是咕哝了句什么，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肩，以一个拥抱将我按进了怀里。
我僵硬地靠在他怀里，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颈侧，连他的发丝都透着一种热烘烘的温度，像是什么小动物。
我们的第一个拥抱，在他仍是他，我却不是我时。
一种近乎哽咽的情绪卡在了我的喉咙中。
对不起，我不是五条麋了。
“那种事情老子才不在乎，”五条悟敷衍地拍着我的背，语气仍是拽的上天入地的样子，“不管你变成什么，老子肯定都会找到你的。而且你为什么这次又是一副弱爆了的样子啊。”
什么啊……
怎么可能找的到。
我有些悲哀地想着，却还是忍不住在他依旧骄傲自我的口吻中感到安心。
真好啊，至少你还是你。
我低下头，闷闷地将脑袋埋入他怀里，有一瞬间感到了莫名的欣慰。
如果我不在了之后，我所爱的那些人依旧如初，那也很好啊。
就像我所失去的幸福在我未曾看见的角落中依旧存在着。
这让我感到了微妙的安心，有些发痒而酸涩的安心，于是我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角，将脑袋往他怀里埋着。
“哇啊啊，你干嘛拱来拱去的，你是狗狗吗？”五条悟语调有些微妙地说着，拎着我的领子把我提了起来，不顾我瞪大眼睛地抗议，饶有兴致的晃了晃。
“看上去像炸毛的吉娃娃。”他摸着下巴欣赏了一会评价道。
啊啊啊啊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我一时几乎顾不上难过，快要被他气得抓狂了。
“悟，你在对我妹妹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呢。”夏油杰阴森森地嗓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心脏顿时停跳了半拍。
等等……夏油杰怎么会出现……
我绝对不想被知道之前的事情也不想这一切搅合得更复杂啊！
32
“抢别人的妹妹也太屑了吧，悟。”夏油杰弯着眸，毫不客气地指责道，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我后颈的软肉。
我浑身僵硬，没由来地从他的动作中品出了大型猫科动物捕猎的恶趣味。
五条悟撑着膝盖站起来，扫了我一眼，语调轻松地反击，“说什么呢杰，谁抢谁啊。”
我心脏顿时又是一紧，紧张兮兮地盯着他，害怕他说出来。
“我们俩谁跟谁啊，你妹妹不就是老子妹妹。”五条悟却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说出我的秘密，而是大大咧咧地搂住夏油杰的脖子，笑得有些贱兮兮的。
夏油杰好像不太喜欢这种说法。
我偷偷瞟了眼他们的脸色。
毕竟我很清楚的记得之前有一次他同学也这么说过，但他却并没有当做玩笑轻易一笑而过，而是好脾气地笑着对那个同学说，“对不起，我妹妹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接触，还是不要这么说比较好。”
什么嘛，我明明超自来熟。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夏油杰只是眉梢跳了跳，像是忍住了吐槽的**，“早跟你说过要有自知之明了，悟。”
诶，果然是比之前要认真得多的好朋友吧。
“什么啊，老子可是最帅的最强。”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着，顺手揉了把我的脑袋，动作像是撸狗。
“歌姬学姐一定会实名抗议这个称号。”夏油杰笑容满面地瞥了我一眼。
我顿时像被天敌叼在嘴里的小动物似的浑身炸毛，但是又隐约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硬是不敢动。
而他们却仅仅是开玩笑似的来回几句后便夹着我一同走向店里。
诶？
我愣了几秒。愕然地睁大眼睛，一时顾不上紧张。
等……等等！
我没说要见别人啊！
33
最终我还是乖乖夹在一堆咒术师之间一无所察似的埋头吃饭。
“学长的妹妹超可爱的！”名叫灰原雄的少年嘴里塞满肉，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我，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后笑着冲我比了个拇指。
“谢谢灰原哥哥，”我面无表情地点头，给他的碗里夹了块肉，“如果不是他妹妹我会更可爱。”
说完我顿住了。
糟糕，在饭局上怼夏油杰怼习惯了，一时顺口了怎么办。
现在这个场面提这句话会变得很奇怪啊！
我不敢抬头看对面两人的眼神，不动声色地继续埋头吃饭，顺便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的硝子姐姐身边挪了挪。
她刚才似乎在我说完话后笑了下，此刻已经恢复了一贯冷淡的表情，手速很快地打着字，见我凑过来抬眸看了我一眼，又扫了夏油杰一眼，然后露出了有些奇怪的表情。
夏油杰笑容不变，淡定地说他要去拿饮料，我心虚地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硝子姐姐。
她正埋头飞快地打着字。
不知她发了什么，对面的消息忽然密集起来。我远远看着跳出的消息和一大堆感叹号都能感受到对方激烈的情绪。
硝子姐姐不知看到了什么，眉梢跳了跳，露出了一个崩不住想笑出来的表情。
不得不说，硝子姐姐真的很好看。
正当我含着一块肉专注地偷看时，她却忽然抬眸对上了我的目光。
专业偷偷观察别人十几年除了夏油杰和五条悟从未被发现的我被吓了一跳，肉顿时噎在了嗓子里，呛得我一阵猛咳。
硝子姐姐于是神情莫名地顿了几秒，收起手机拍了拍我的背，像是想让我好受点。
然而神奇的是我竟然真的好受点了。
我眨眨眼，呆滞了几秒。
是错觉吗？
刚才好像身体有点暖暖的？
习惯性的发了会呆，我抬头看见一圈人都在盯着我看。
表情中有些微妙的奇怪。
五条悟的眼神尤其尖锐得难以忽视。
哪怕是隔着墨镜，我也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被剖析一般的不安。
“看什么看，等下杰又骂你们对他妹妹图谋不轨，老子可不会帮忙哦。”他盯了我一会，在我几乎感到不安时若无其事地拿过桌子上的食物，挪开了视线。
我不知所措地瞄了四周一眼。
七海建人还是那副表情，只是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就平静地继续吃东西了。
灰原雄则是和我一样有些茫然的样子，五条悟发话后他迟疑地看了看我，也没说什么。
家入硝子放下手机，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
完全没看出来什么结果。
“悟，背着人说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夏油杰从门外进来，刚好听见五条悟未完的话音，笑眯眯地扫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我熟悉的隐晦的威胁。
我低头看了看他放在我面前的橙汁，决定假装无事发生。
就像我一直擅长的那样。
34
吃晚饭时已经是晚上。
夏油杰在门口和他的同期及学弟们告别后送我回家。
原本五条悟也死缠烂打地想要跟来，但是好像被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劝住了。
理由似乎是硝子不能只由他们两个送回学校，不安全什么的。
于是五条悟便不满地骂骂咧咧着什么烂橘子之类的词语走了。
烂橘子啊。
我看着天空发起了呆。
真是久远的回忆呢。
说起来，夏油杰也要面对那些东西么？
我犹疑两秒，瞥了他一眼。
黄昏的余晖中，他双手插在兜里，垂眸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那缕从小留到大的奇怪刘海稍稍遮住了一点他的眼眸，我有些辨认不清他的情绪。
或者说，从很久很久之前，我就辨认不清他的情绪了。
夏油杰有秘密。
那是会将我们隔绝开的秘密。
那是即使我知道是什么答案也不能靠近的秘密。
我忽然意识到。
“杰。”我有些莫名地不安起来，于是小声地叫他。
他笑着看向我，“嗯？怎么了？”
我看着他紫色的眼眸，想要说“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杰不开心吗”。
他的笑容像是停顿了两秒，又像是什么变化都没有，“小麋为什么会这么问？”
“变化很大。”我看着他，轻声说。
“变得……很陌生了。”
“我知道……哥哥也许在做不想告诉我的事吧？嗯，很了不起的那种？”
他沉默地凝视着我，我却不自觉地躲开了他的视线，看着天边的云，轻飘飘的继续说道。
“很了不起是很好呀，但是不要太累了哦。没有人可以救下所有人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救的。”
我的头开始有点晕，我停顿了两秒，脑子忽然混乱起来。
陌生的画面在脑子里涌动着，我有些分辨不清我在说什么了。
“执迷不悟地坚信自己没有错或许也会幸福一些，或者放弃一些东西去活着吧，不是一般把这种过程叫做成长吗？”
他好像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皱了皱眉，“你发烧了？”
“这不是重点！”我恼了。
“好吧，”夏油杰纵容地叹气，温和地拎着我的衣领，“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无论发生什么。”我本能地说道，话语坚定得出乎自己的预料。
好像有点会有点生硬……
我慢半拍地意识到，又犹疑着小声追问，“开心一点吧，好不好，杰？”
他顿了几秒，很轻地应了声“好”。
你们知道我有多努力才在不ooc五条悟又不让他轻易破坏气氛的情况下完成了这一章吗（悲）
写到这里忽然发觉，五条麋好像真的从未和悟产生什么体温接触来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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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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