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说着算是就直健与郭申二人的接风宴，结果最后还是吃成了各有各的小团体。
不过都是以杨戬为主。
王听雨就坐在杨戬的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众人。
眼中，已经不再有更多的那些决绝的羡慕与隔阂了——她会和其他人一起聊天，会坦然接受康安裕与姚公麟夹过来的菜，会和李逸墨聊天，会好奇地问小楚儿究竟在做什么工作。
王听雨本来吃饭并不在意口味，但是梅山的人都来自灌江口，灌江口近都江堰，近水潮湿，便会偏辣口的，甚至会偏麻辣口的，一来二去的，杨戬喜欢吃什么，王听雨便喜欢吃什么。
好处是挺明显的，梅山集团这一帮子神仙的口味都大差不差，食堂倒是不用特意做些什么专门对口的。
大概这就是对待王听雨最好的方法：不把她当做什么特殊的陶瓷娃娃，该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你就是梅山集团里的成员，那么你没有什么需要搞的特殊待遇。
***
一顿饭也算是吃得宾主尽欢，西方教的事情和谢杜若的事情，姑且需要杨戬去处理。于是李芸带着敖丙率先告辞。
他们两人本来就想先走的，只是没想到被西方教的人拦了一下，结果在梅山集团多待了这么久。
两人走了之后没多久，李逸墨也说着要离开。楚厄今日去做采访了，一会儿应该是直接回家，李逸墨担心楚厄晚上没得吃的，便带上了姚公麟康安裕二人提前打好包的食物，说着告辞，然后骑着自己的小摩托回了家。
一时间，梅山集团的大厅安静了下来。
只留下来谢杜若和沉香、王听雨与杨戬四人。
王听雨看着谢杜若，她俩其实算不得是第一次见面——之前杨戬带着她去东海学院找沉香的时候，便与谢杜若打过照面。不过那个时候大家互相不熟识，哪怕就算是谢杜若和沉香，也算不得是认识。
不过一来二去的，也不知道沉香怎么做的，明明沉香也不是个活跃地擅长社交的性格，但是就是莫名地和谢杜若熟悉了起来。
大厅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王听雨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和沉香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发现对方的眼中，都有着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无奈。
倒是谢杜若先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静： “杨老板，今日可以在这里借住一晚吗？”
“哦？”杨戬挑眉，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一口就咬死，“女孩子一个人住在外边，不安全吧？”
谢杜若的目光落在了王听雨的身上：“只需要给我一个能够睡觉的地方即可。”
这动作这话，说出来就差没明着说要和王听雨一起挤一晚上了。
王听雨被她盯着有些不自在，浑身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别吧……反正梅山集团也不差房间。”
王听雨也同样是个不擅长和他人社交的性格，哪怕当初和杨戬第一次相遇了，到后面一路来到梅山，梅山都是给她准备单人的房间的，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说着要挤进自己的房间，王听雨自然是完全的抗拒。
“我养了狗的，狗子有点认生。”王听雨声音闷闷的，虽然出于礼节性，还是给谢杜若找了个听起来就极为敷衍的借口。
杨戬失笑：“我说哮天这几天怎么喜欢往你房间跑，你不会偷偷喂它吃了别的吧？”
“……没有。”王听雨犹豫了一下，连反驳都有点没底气。
杨戬哭笑不得，重新看向了面前的谢杜若。
谢杜若被两人这种熟悉的氛围所感染，原先还想说的话，都尽数压了下去。
“其实，如果太麻烦的话……”谢杜若微微垂下眼眸，隐瞒了自己的眼神，也隐藏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女孩子长相姣好，一身的学生气，再加上自身本来的气质，怎么看都像是高知家庭里出来的孩子。
“诶，谢小姐，我还以为你已经先离开了？”倒是过来收拾残局的张伯时看见了谢杜若后，有些惊讶。
杨戬回头：“你俩认识？”
“自然，”张伯时倒是有些意外杨戬竟然不认识，便介绍道，“东海市谢家的长女，作为谢家代表，和我们有过业务往来。”
“不用这么客气，”谢杜若眉眼弯弯，“我和沉香是同班同学，自然更愿意和梅山集团的大家打好关系。”
张伯时见杨戬王听雨都不认识谢杜若，甚至连沉香都不知道谢杜若实际上的身份，叹了口气，便开始介绍。
***
都知道东海市有四大家族，四大家族之下，又有另外的新型贵族，或者一些后来才发展起来的资本家们。谢家便是在四大家族下面的，拥有自己势力的资本家族。谢家老爷有一个正妻与四个小妾，谢杜若是正妻的女儿，也是正妻唯一的孩子。
哪怕是封建社会结束四十年了，纳妾生子，所谓多子多福这个陋习也还没有被摒除。
有了孩子，有了继承权的问题，妻子们也好，孩子们也罢，从出生开始，便斗个你死我活。
谢夫人生谢杜若的时候，被二房的姨太太下了药，大出血差点没救过来。得亏谢夫人命硬，又得亏谢杜若命硬，这俩母女愣是活下来了。
却因为这次下药，谢杜若从小身体就不太好，而谢夫人更是没有了继续生育的机会。也就是因为谢夫人手腕够硬，有足够的势力与财力，所以才没有被谢老爷休弃，同样，也是因为谢夫人足够强硬，谢杜若才有了和其他的，“儿子”一样的，继承权。
但是活下来后，还有众多的事情要处理。
例如二房姨太太，在半年后，就生下来了谢家的长子。
虽然是二房的孩子，但是个男孩儿，并且是最年长的男孩儿，二房一朝得了势，便想尽办法打压谢夫人与谢杜若。
也就是谢杜若足够强大，倒是在谢家里咬下了商贸这条线，现在谁都不敢小觑。
“啊，但是……”张伯时的眼睛一转，故意压低了声音，“有说谢家的生意不太干净，谢杜若……有自己的打算，姑且，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
王听雨在一旁听着，不置可否。
哪怕对人际关系的敏锐度迟钝如她，王听雨也能感受到围绕在沉香和谢杜若身旁的那一丁点不自然的氛围。
若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学，怎么可能会连同业务都和梅山集团有所往来。
谢杜若，又另外的所求，并且没有说实话。
“别这么看着我，”大概是王听雨上下打量的目光太过明显，谢杜若只是微笑着后撤了半步，“这业务，梅山集团获利可不少，嗯？”
话里话外便是说，哪怕谢杜若有另外的目标，对于梅山集团来说，都算不得是亏本的买卖。
“你只是想在这里住一晚？”杨戬开口打断了谢杜若，他站在王听雨的身侧，倒是立场鲜明。
谢杜若扭头，看着沉香：“嗯，一晚就好。”
“好。”杨戬拍板定下，给谢杜若定在了沉香旁边的房间里。
张伯时处理周围，便带着谢杜若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沉香看着谢杜若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言语。
“她就是那个替你写大字的同学？”虽然杨戬已经猜到了这件事，但是这一刻，也不知道究竟是带着戏谑的心情，还是某种奇特的，看着外甥长大了的家长的心情，杨戬就是想让沉香自己承认这件事。
沉香的耳根骤然变红，不敢回头：“这么明显的吗，我还以为杜若的字体已经练得和我一样了。”
杨戬屈起双指，敲了沉香的额头一下：“你舅舅我，这第三只眼，可是能看透一切妖魔鬼怪的。”
沉香嘟嘟囔囔的：“怎么老盯着我看。”
杨戬笑而不语。
总不能说，小孩儿以为的天衣无缝的事情，在具有经验的成年人面前，实在是太容易被戳穿了吧。
杨戬松了手指，重新揉了揉沉香的脑袋：“谢杜若，今天晚上就麻烦你盯一盯了。”
沉香又是满脸的不乐意，但是杨戬既然这么说了，沉香便接受这个安排。
“……她住在我旁边，你就放心吗？”
走之前，沉香回头，看着杨戬，半天才嘟囔了出来。
“当然信你。”杨戬乐不可支，“你的身手，可是……申公豹，亲手教出来的。”
沉香的眼神一变：“舅舅。”
杨戬抬头：“怎么了？”
沉香犹豫了一会儿，猛地闭上了眼睛：“封神榜，是不是已经被损坏了？”
“怎么会这么说？”杨戬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沉香深呼吸一口气。
“如果我说，在学校里……我碰见了申公豹，但是，他忘了我呢？”
杨戬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之后我回去你学校里看看的，安心。”
东海学院，他是一定要去的。
谢杜若与沉香，李芸与敖丙。
以及现在出现的申公豹。
申公豹当年死后直接上了封神榜，并不像哪吒那样，是肉身成圣后，被龙王逼得自尽，进了轮回。
若申公豹没有如同哪吒一样失去魂魄，那么他“忘了”沉香这件事，就足够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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