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零点的线，夏树稳稳当当的把作业交到了学习委员的桌子上，想着时辰尚早，于是在学校里找了个角落，想把早上从中式快餐店带的早餐吃完。虽然已经在J国呆了四年多，还是吃不习惯寡淡的日式的早餐，她喝了一口还是热腾腾的皮蛋粥，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还得是中式早餐更符合自己的胃。
夏树正细嚼慢咽着自己的早餐，窗边隐约传来的动静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草丛里。
果然，一只橘色的小猫正蜷缩在草丛里，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摆动，似乎在寻找什么。夏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轻手轻脚地放下手中的粥，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户，生怕惊动了那只小猫。
“喵——”小猫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抬起头，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夏树屏住呼吸，慢慢地伸出手，试图吸引小猫的注意。然而，小猫似乎并不买账，反而往草丛深处缩了缩，尾巴也竖了起来，显然对她这个“陌生人”充满了戒备。
“哎呀，别跑啊……”夏树小声嘀咕着，心里有些失落。她正想着要不要再试试，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在干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夏树回过头，看到夜久卫辅正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瓶水，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夜久前辈！”夏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刚刚看到一只小猫，想看看能不能和它玩一会儿。”
夜久卫辅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果然看到了那只橘色的小猫。他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嘴角微微扬起：“哦，是它啊。”
“夜久前辈认识这只猫？”夏树有些惊讶。
夜久卫辅点了点头：“嗯，它是我们学校的‘常客’，经常在校园里晃悠。不过它胆子很小，不太亲近人。”
夏树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能和它玩一会儿呢。”
夜久卫辅看了她一眼，突然说道：“其实，如果你想和它亲近，也不是没有办法。”
“真的？”夏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夜久卫辅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猫粮：“我平时会随身带一些猫粮，偶尔喂喂它们。你要试试吗？”
夏树惊喜地接过猫粮，连连点头：“谢谢夜久前辈！”
夜久卫辅走到窗边，轻轻打开窗户，将猫粮撒在窗台上。那只橘色的小猫闻到食物的味道，耳朵动了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眼神里依旧带着警惕。
“别急，慢慢来。”夜久卫辅低声说道，示意夏树不要靠得太近。
夏树屏住呼吸，看着小猫一步步靠近窗台，最终低下头，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猫粮。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轻声说道：“好可爱……”
夜久卫辅看着她的侧脸，嘴角微微扬起：“看来它对你没那么戒备了。”
夏树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她转过头，对夜久卫辅说道：“夜久前辈，你经常喂这些猫吗？”
夜久卫辅耸了耸肩：“算是吧。它们也算是我们学校的‘成员’了，偶尔照顾一下也没什么。”
夜久卫辅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夏树手边的塑料餐盒，半凝固的灰褐色粥面点缀着琥珀色纹路的皮蛋块，细碎的葱花在晨光中泛着翡翠般的光泽。他忍不住用食指顶了顶手腕上的护腕，喉结可疑地滑动了一下：“小夏早上就吃这个？”
“是啊，夜久前辈要来一口吗？”夏树舀起一勺颤巍巍的粥，蒸腾的热气裹着米香扑面而来。青瓷勺底隐约可见切成丝状的嫩粉肉条，随着她的动作在浓稠的米浆中若隐若现。
夜久卫辅像是被烫到般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窗台发出“咚”的闷响。正在舔爪子的橘猫被惊得弓起背，金色竖瞳警惕地扫视着这两个两脚兽。“不、不用了！”他手忙脚乱地扶正被撞歪的盆栽，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只是担心你吃这么少，一会儿怕不是又要低血糖。”
夏树噗嗤笑出声，餐盒边缘还沾着她方才偷吃留下的米粒：“这可是中华料理的智慧结晶——皮蛋瘦肉粥哦？您看，粳米熬得开花，皮蛋的溏心裹着肉丝的鲜甜，还有姜丝驱寒。”她晃了晃保温袋里另一个密封盒，“配上这个腌脆瓜，比便利店饭团强多啦。”
窗台上的橘猫突然竖起耳朵，粉红鼻尖抽动着凑近窗缝。夜久卫辅这才注意到随着夏树掀开密封盒，酸甜咸鲜的复杂香气正在晨风中悄然蔓延。他鬼使神差地凑近些，看见琥珀色的酱汁里泡着翡翠色瓜条，边缘还飘着几粒艳红的野山椒。
“小时候在苏州，阿婆天不亮就守着砂锅搅米粥。”夏树的声音突然放轻，睫毛在眼底投下小片阴影，“她总说急火出不了胶质，要看着灶眼慢慢煨。”瓷勺磕在餐盒边缘发出清脆声，“后来到了东京，便利店冷冰冰的饭团总噎得人难受，就算在家吃自己做的饭，也没有小时候阿婆做的饭的味道了。”
橘猫不知何时蹭到了窗边，肉垫轻轻拍打着玻璃。夜久卫辅看着少女垂落的发梢在粥面热气中微微颤动，突然想起上周训练时她蹲在场边记录数据的模样——马尾辫随着扣球声一跳一跳，铅笔尖在统计表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小坑。不知为何，他突然生成了一种想抱抱眼前这个少女的冲动。
“要尝尝看吗？”夏树忽然递过备用的汤勺，眼睛弯成月牙，“作为猫粮的回礼。”
夜久卫辅盯着勺尖儿悬着的颤巍巍皮蛋，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陌生的咕咚声。晨光穿过树影在粥面洒下细碎光斑，恍惚间他竟觉得那半凝固的米浆里藏着什么古老咒语。当他回过神时，舌尖已经尝到了温暖的咸鲜，滑嫩的蛋块在齿间迸开流心的刹那，窗外突然传来“喵呜”一声抗议——橘猫正用爪子扒拉着空空如也的猫粮包装袋。
晨光在夜久卫辅眼睫镀上淡金绒毛时，他正试图用钢笔尖刺穿草稿纸褶皱的纤维。数学符号在汗湿的掌心洇开，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那以后我给小夏带饭好了」正在耳蜗内部循环播放，像卡在体育馆老式音响里的唱片。
三小时前的画面以0.5倍速在视网膜回放——少女缠着创可贴的食指挑开发圈，晨曦穿过她发丝编织出细密金箔。她端着粥碗的腕骨硌着积灰的窗台，瓷碗边沿结着水珠，折射出晨光里浮动的尘埃。阿海说过「秋山同学像折耳猫」，可夜久此刻突然察觉，那女生低头时后颈凸起的骨节，更像栖息在体育馆檐角的白鹭。
"这是防守失位。"他无意识摩挲着左手护腕，自由人引以为傲的预判能力在非球场区域全线宕机。当数学老师折断第七根粉笔时，他脱口而出的承诺仿佛二传手蓄谋已久的快攻，精准突破了他理智的高墙。
走廊瓷砖沁着早春的凉意，夜久后颈渗出的薄汗慢慢冷却。黑尾铁朗大概正叼着炒面面包趴在三年5组窗口，但此刻占据他全部思维的是更棘手的难题——夏树应答时微颤的睫毛究竟是因为蒸汽，还是因为窗边漏进来的穿堂风？
"合格的自由人不会在意这种事。"他对着走廊消防栓的倒影整理护腕，却看见不锈钢表面映出的自己被切割成碎片，每一片都在重播少女抱着橘猫说「那就麻烦前辈」时，制服领结下急速跳动的颈动脉。
走廊尽头的消防栓发出轻微嗡鸣，与排球部训练场老式空调的震颤频率完美共振。夜久对着不锈钢表面调整护腕时，突然意识到这件伴随自己三年的护具其实磨损得厉害，内侧缝线处正渗出灰白棉絮——就仿佛方才夏树领结上松动的蝴蝶结，那些即将溃散的褶皱里藏着某种不可逆的熵增定律。
风掠过中庭的樱花树梢，卷起保健室窗帘的片段恰好飘过二楼走廊。夜久望着那抹轻纱在栏杆上打了半个旋，想起上周陪夏树给流浪猫换药时，她给三花猫后腿上绷带的手指也是这样灵巧地翻飞，月光把医疗胶布的影子投在地上，蜿蜒成自由人接球时最熟悉的鱼跃轨迹。
"罚站都能站着睡着？"
黑尾带着碳酸饮料汽水声的嗓音穿刺而来，夜久不用转身就能从瓷砖反光里捕捉到对方校服领口歪斜的17°角——这混蛋绝对又是逃了班会溜出来的。当柠檬味的弹珠汽水罐贴上他耳垂时，记忆突然闪回到去年春高预选赛，森然高中的重炮手扣杀击中他左侧手腕的瞬间，胶粒摩擦皮肤也是这般冰凉的刺痛。
"训练结束后去趟便利店。"夜久将汽水罐上的冷凝水抹在制服下摆，视线穿过玻璃窗落在排球馆穹顶的补光灯上。那群总围着夏树打转的麻雀正掠过球网上方，羽翼切割出的光斑碎落在他的瞳孔里，恍若被二传手托起的旋转快攻。
他不打算告诉黑尾自己正用球场解析法拆解这场意外——如果夏树是发球飘忽的跳飘选手，那今早失控的承诺就是判断失误后被迫做出的补救接球。而此刻在制服口袋里蠢动的铝箔包装猫粮，如同研磨藏在更衣室柜底的战术笔记本，需要谨慎调整出手时机与角度。
夕阳将体育馆外墙的爬山虎染成橘色静脉时，夜久在校门拐角处捕捉到那个抱着纸箱的身影。夏树制服裙摆扫过纸箱边缘发出窸窣声响，像极了自由人倒地救球时护肘与地板的摩擦声。他看见三只毛茸茸的脑袋从箱沿探出，而她屈起膝盖调整重心的姿态，与面对强力跳发时压低重心的自己完美镜像。
这或许也是某种防守预判——当夏树被纸箱倾斜的弧度带得踉跄时，夜久发现自己已本能地踏出了教科书式的接球步法。
夜久卫辅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冲上前，稳稳地接住了即将倾倒的纸箱。三只小猫被突如其来的晃动惊得“喵呜”直叫，爪子紧紧扒拉着纸箱边缘。
“小心点。”夜久低声说道，双手稳稳托住纸箱底部，“这些小家伙可经不起摔。”
夏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脸颊微微泛红：“抱歉，刚才没注意脚下。谢谢夜久前辈。”
夜久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纸箱里探头探脑的小猫身上：“你这是要把它们带到哪里去？”
“我打算带它们去附近的宠物医院检查一下。”夏树解释道，“它们看起来还很小，我担心它们的健康状况。”
夜久点了点头，目光柔和了一些：“需要我帮忙吗？”
夏树犹豫了一下，随即露出感激的笑容：“那就麻烦夜久前辈了。”
两人并肩走在夕阳下的街道上，纸箱里的三只小猫似乎已经适应了新的环境，开始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夏树时不时低头看看它们，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你很喜欢猫？”夜久突然问道。
夏树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嗯，从小就喜欢。小时候苏州的家里养过一只橘猫，后来因为搬家来东京不得不送人了，从那以后就一直想再养一只。”
夜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你对它们这么上心。”
夏树笑了笑，目光落在远处：“其实，照顾它们让我觉得很有成就感。看到它们健康快乐地成长，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夜久侧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芒。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孩，或许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坚强和温柔。
“对了，夜久前辈。”夏树突然转过头，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你之前说要给我带饭，是真的吗？”
夜久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夏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怎么会介意！我早就吃腻了便利店的饭团了。不过，夜久前辈会做饭吗？”
夜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不太会。我打算去食堂买，或者让我妈妈帮忙准备。”
夏树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如此。不过，就算是从食堂买的，也比便利店的好吃多了。”
夜久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期待每天给她带饭的日子。
两人就这样一路聊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宠物医院门口。夏树抱着纸箱，转身对夜久说道：“夜久前辈，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我一个人可能真的搞不定。”
夜久摇了摇头：“不用客气。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告诉我。”
夏树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那……明天见？”
“明天见。”夜久轻声回应，目送着她走进宠物医院。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夜久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似乎因为夏树的出现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本单调的训练日程中，突然多出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着明天要给她带什么饭菜了。也许，他应该去请教一下妈妈，学习几道简单的家常菜。毕竟，他可是答应过要给她带饭的。
夜久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他突然觉得，这个春天，似乎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要温暖。
暮色四合，最后一班公交车在柏油路上碾出细碎的声响。赤苇京治将翻至卷边的《我是猫》轻放在膝头，抬眸时恰好看见跳下车的少女被晚风掀起裙摆，她手忙脚乱按住发绳的动作让书包上的熊猫挂件晃出银铃般的脆响。
"让赤苇同学久等啦！"夏树三步并作两步跃上站台，发梢还沾着体育馆特有的橡胶气息，"方才路过图书馆，看到闭馆前有学生抱着松本清张全集冲出来，倒让我想起《砂器》里那个追着列车奔跑的警探了。"
赤苇不着痕迹地将书包往右侧挪了半寸，腾出被霞光烘暖的长椅。"秋山同学总是能注意到奇妙的细节呢。"他望着少女鼻尖细密的汗珠在夕照下折射出琥珀色光晕，"就像夏目漱石笔下那只总在廊下观察人类的猫。"
"说到这个！"夏树忽然从帆布袋里掏出本磨旧的书册，扉页上歪歪扭扭的中日双语批注如藤蔓缠绕，"我以前总带着中文版《心》去排球馆，有次研磨发球砸碎了储物柜玻璃，碎片落在这页时——你看，'道德与**的裂缝'这句旁恰好嵌着块棱镜似的玻璃碴。"
赤苇的指尖悬停在泛黄纸页上方，暮色穿过少女比划的手势，在"先生"的自白段落投下蝴蝶形状的阴影。"所以秋山同学现在读日文原版，是想补全那些被语言割裂的时光？"
晚风卷起路面金急雨的花瓣，夏树将书页间干枯的紫阳花标本轻轻翻转。"就像东野圭吾笔下的拼图游戏呀。当年看不懂的晦涩描写，现在反而成了推理小说的伏笔——上周重读《白夜行》，发现雪穗给店员系丝巾的手法，竟和《心》里夫人叠和服腰带的方式如出一辙。"
远处传来乌鸦掠过电线杆的扑簌声，赤苇忽然想起书包夹层里那本包着数学书皮的《嫌疑人X的献身》。少女跳跃的文学脉络让他想起多棱镜，每个切面都折射出令人意外的光斑——正如她此刻讲述如何在研磨的游戏存档里发现《解忧杂货店》彩蛋时，眼底闪动的分明是夏目漱石笔下银河倒泻般的星光。
"下一班车要二十分钟后呢。"夏树晃了晃手机屏保上抱着《我是猫》的卡通熊猫，"赤苇同学要不要看看这个？是我做的中日文对照阅读笔记APP，测试版刚好需要个精通夏目漱石的......"
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站牌玻璃上，与昭和文学大师们的名字重叠成奇妙的光谱。赤苇忽然希望这趟回家的公交永远不要进站——当少女用关西腔模仿《少爷》开场白时，他发现自己竟开始期待明天社团活动后的黄昏。
这一章基本上都是夜久内容偏多一些，其实正文我没打算设定谁是男主，写到结尾会分线，主要还是夜久和小红我真的无法取舍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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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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