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笑了,你绝不会在一个人的脸上见过这么复杂这么深邃的笑容,嘴角勾起,泪光盈盈,这笑里有三分哀怨,三分凄楚,三分欣慰,还暗含有一分“很好,小东西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的挑衅。
她酝酿三秒,反手重重握住楚留香的手颠了颠,握得更紧,更用力:“天呐天呐,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是了,自从你上次为了救我,脑袋被驴踢了之后我就该察觉,但我真没想到你的妄想之症已这么严重,前头还不认得我,现在又幻想我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都怪我,都怪我,我没能好好的看管你,照顾你。”
纯朴的围观群众哪吃过这么跌宕起伏峰回路转的瓜,纷纷驻足,小声议论伴随着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楚留香的太阳穴和手臂上的青筋也在此起彼伏,好不容易才强挤出一丝笑,一字一字道:“我们不说这些,许久未见,不如同我浅饮一杯,叙叙旧如何?正好我还有两个朋友想介绍给你认识。”
高月笑道:“好啊!”
两个人都彼此紧握对方的手,亲密地走在一起,若从背影上看,简直就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人,可若绕到正面,高月笑的云淡风轻,楚留香虽然也在笑,但脸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粒毛孔都在紧绷着,显得无比狰狞,连额头也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相握着的手在较劲儿,可惜无论是内力还是力气,十六岁的楚留香都远远不是高月的对手。
少年哑着嗓子,低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月道:“想起我是谁了?”
楚留香道:“你是三年前将我骗至荒野拦路抢劫的悍匪!”
“悍你妈!”高月手中施了把力,楚留香脸上的肌肉颤了颤,硬是死咬着没痛哼出来,高月道:“既然你认出我来了,那三年前的帐可要好好算算,五千两银子,连本带利再加精神损失费一并还我!”
“你想要多少?”
高月道:“一万两。”
楚留香一面抽气,一面冷笑:“一万两未免有些少,我这有十万两,就是不知你敢不敢随我去拿!”
高月也不禁冷笑起来:“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干的事!”
楚留香把她带到一处住宅,宅子很隐蔽,被十几颗参天大树所围绕,高墙耸立,碧桓朱瓦,一看就是一等一的富贵人家,绕着墙走了好一段路才将将走到正门口,门口蹲着一对儿石狮子,他指着朱漆大门上的匾额道:“这是我家,你敢进么?”
高月目光落在石狮子上,而后转过脸狐疑地看着他,道:“你怎么证明是你家?”
楚留香悠然道:“于你而言,是不是我家又有什么要紧?你想要钱,这里有钱,只看你敢不敢闯。”
高月当然敢,别说是个大户,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寝宫她也去过十几二十回,但望着高墙大宅,她没有动。
不是不敢,是不能。
抢钱违法,入户劫掠罪加一等,这是本朝的法律,也是穿越司的规矩。
在任务以内,只要不伤人命,百无禁忌,可在任务以外,还是有几条规矩要守的,高月打劫楚留香其实已经是在打擦边球了,对此她还能解释说,自己是给这只肥羊涨点江湖经验,但劫掠富户,入室抢劫盗窃,这个性质可就变了。
楚留香看出了她的犹豫,笑出一个挑衅的弧度,靠在墙上抱着手臂道:“不敢了么?原来你的本事只会用来欺负小孩儿,若是这样,我劝你还是尽早改行的好。”
高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做了一个日后每每想起来都要拍大腿大骂自己是头蠢驴的举动。
她点住楚留香的穴道,当着他的面纵身上墙,笑道:“让你看看我敢不敢!”身子一转,轻飘飘地翻进去,里头护卫森严,且曲径通幽,廊腰缦回,她翻进去溜达一圈,基本确定这间大宅跟楚留香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因为这是一座官邸,里面住着一位高老的京官,一家子都很成体统,绝不会养成楚留香那样的浪荡子。
更为关键的是,这家老爷仿佛是个武官,看家护院的打手一看就是从军营里出来的,个个精悍警觉,但凡她手底下功夫弱些或是经验少些,十有**会栽进去。
她翻墙出来,正预备把那臭小子揍得哭爹喊娘,谁知原地连个人影子都不见了!
叫他给跑了!
可他明明被点了穴,不是高月自夸,以她的点穴手法,楚留香要是能自己冲开,她就跪下喊他一声爸爸。
可人是怎么跑的?她猎狗似的趴在地上瞅半天,在地上隐约看见一段草线,十有八丨九是被他朋友救走了。
又他妈被耍了!
高月一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才平复下来,决定忘记这一段小插曲。
回到落脚的客栈,之前谈生意的买家早就走了,店小二迎上来,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眼,活像见了鬼。
“你怎么回来了?”
高月一脸莫名:“我不回来还能去哪?”
店小二道:“你不是跟你丈夫走了么?”
客栈离街角不远,他显然也是那场闹剧的围观人员之一,高月眨眨眼道:“是啊,不过我的行李还寄存在这嘛,当然要回来拿喽。”
店小二奇道:“可你不是让你的丈夫来拿了么?”
高月瞪大了眼:“什么?”
店小二抖抖堂布一边抹桌子一边道:“要我说那小伙子人还真不错,脑袋虽然被驴踢了,但他出手可真大方,来时身边还跟着两个朋友,把你的东西都给搬走了。”
毫不夸张地说,那一瞬间高月的血压飙到了二百八。
行李里装着她还没来得及兑的银票和珠宝,约莫有个三四万两。
楚留香连个包袱皮都没给她留。
打劫未成,反倒被受害者劫走了几万两银子,这说出去谁会相信?
这要是个复杂精巧的圈套,高月就认了,偏偏这把戏简单的要命。
这要是个谋划许久是计策,高月也认了,偏偏这是她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忽悠她的若是个人精老丨江湖,高月还是认了,偏偏那个是十几岁的少年!
高月捂住胸口,强忍住吐血的冲动道:“他们走了多久?”
店小二呆了呆,道:“约莫有半个时辰了吧。”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店小二道:“这我就不知……哎呦哎呦,松手松手,你别急,他身边有朋友陪着,想来就算他妄想之症发作也无大碍……”
她掉头冲出去,人海茫茫的,犹由于楚留香不是任务目标,系统没法定位追踪,她只能散钱出去发动街角的丐帮成员满城找人,一连找了好几天,连个人毛都没捞着,当然,以她的能力,要是肯下功夫找肯定找得着,可问题是即便找着了也就是胖揍一顿,这中间花去的时间成本值得吗?
显然不值得,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卖俩大力丸。
高月坐在石阶上,越想越气,啪啪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这之后又过了两年,江湖上开始流传出一句话。
“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
楚留香夜探皇城,替朋友盗取大内的避寒珠救命一事传遍了江湖,同年,平西王府铜墙铁壁一般的府库里神奇地出现一张蓝色信筏,和一只郁金香。
次年,楚留香胡铁花和姬冰雁这三个人的名字在江湖上崭露头角。
那年,楚留香刚满二十。
那年,高月已是个很有钱的神秘生意人,大力丸的买卖做的风生水起。
也是在那一年,神奇的缘分让两个人奇迹般地相遇了。
没错,奇迹的名字叫大力。
楚留香受朋友之托,想从她这个大力丸供货商手里拿一个独家代理权,虽然古代没有这个叫法,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他是跟两个朋友一块来的,地点定在船上,三个人全戴着面具,搞得很神秘。
生意谈成了**分,大家都很高兴,就喝了点酒,酒喝着喝着就喝多了,酒一喝多就关系自然拉进了,就在推杯换盏之际,楚留香的面具不慎掉了。
然后高月手里的酒杯也掉了。
多年不见,楚留香又帅出了一个新的高度,是那种纵使你阅尽千帆,仍忍不住怔愣一瞬的帅。
高月就被帅的一愣。
“楚留香?你就是楚留香?”
楚留香低下头摸了摸鼻子。
高月接着道:“这是你的真名?”
楚留香不说话,连带着他的两个朋友也说不出话,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这也没关系,因为你要揍一个人的时候,本就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
船上实在太适合动手了,高月总结前两次的经验教训,坚决不让他开口说话,薅起脖领子就是一顿胖揍,那两个一个叫胡铁花,一个叫姬冰雁的家伙她也没放过,三个人鼻青脸肿的被扔在岸上,点了穴。
“偷家是吧?”
踹一脚。
“耍我是吧?”
又踹一脚。
“今天不让你哭着叫爸爸,都算我改邪归正了!”
有点点卡,不过好歹是写出来了,今晚再努力orz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8章 偷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