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刹那,千般念头如电光火石般在心头转过,含真收回目光,扶着木框的手不自觉收紧,茫茫然不知所措之际,便撞进了张无忌关切的眼眸里,喉咙间好似堵着什么,不上不下的,好生难过。
她望了张无忌一眼,运起轻功,就往自己厢房奔去。
张无忌担忧之情油然而生,失声喊道:“含真妹妹!”
他纵身便要追上前去,只听吱呀一声,木门迅速被拉开。莫声谷和俞莲舟听到动静开门而出。
莫声谷纵身也要跟上。
俞莲舟一左一右拦下身边欲追上前的两人,又朝含真离去的方向望去,那抹红影飘然地消失在长廊之中,叹息道:“含真这是回自己房间去了。这两日当中发生了这么多事,就让她自己静一静吧。”
几息之间,含真已奔回房中,她伏趴在被褥上低低哭泣起来。
晖晖日光透过纸窗没入,身体的温度浸润在柔软的被褥中,绣被也跟着和煦起来,她被围拢簇拥着,像在妈妈的怀抱里一般温暖柔软。
这些年里,妈妈虽从未表露过什么,但她却知道她心里一直在想着什么人。
含真只道是那人薄情寡义,辜负了妈妈,才会令妈妈如此伤心,令她也没有了爹爹。她向来最爱妈妈了,便也不知不觉讨厌起了他。
想起方才的那一番话,若是他亲口对着她讲的,或许还有胡诌的可能性,但却是被她偷偷听来的。对俞师伯,他没有必要说假话。
他......他看上去好像也很苦......
想起此前他第一眼见到她时的情态,更是做不了假。
这么......这么想着......
她反而是三人当中最幸福快乐的人......
含真胡乱地想着,身体不知不觉地涌上了一阵困乏,她已有整整一日一夜没有阖过眼,又接连和几波人打了好几场,陡然怠倦下来,不免有些昏昏欲睡。
哭着哭着想了一会儿,她的眼皮缓缓耷拉下来。时间也渐渐离她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朵里传来两记极微弱的木门开合声,有人走了进来,慢慢向她靠近。
那人没有恶意,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也实在懒得动弹,就也由着他去了。
含真只觉身体一轻,有腾空而起的虚落之感,复又好似结结实实地躺在一团儿柔软的棉花之上,一直被压着的右臂传来一阵姗姗来迟的麻痹感,如被针刺。
那人抬起她的右臂,慢慢归入锦被内。
她浑身便被温暖的锦被笼罩着,困意越发深沉。
一只覆着一层薄茧的手轻轻地摸摸了她的额头、发鬓……那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后,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离去。
门被轻轻阖上,房内就又只剩下她一人了。
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已是日薄西山。
含真这一觉醒来外边天已经暗了,她朝窗外俯望而去,薄雾冥冥,莺啼鸟啭,白日里本是熙熙攘攘、挤满商贩的街道人已散去大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行走在路间。
叩叩叩,有人在敲门。
含真出声应答,却是张无忌端着一盆热水推门进来,他朝立在窗边的她眨了下眼,若无其事地笑道:“含真妹妹,我听到你房里有动静,就猜到你睡醒了。我叫店伙计烧了点热水,你先来擦擦脸吧。”
含真双颊飞上红晕,后知后觉感到羞赧起来,她都这么大的人了,却哭成了那副狼狈模样,想起睡梦中好似有人进过她的房间,踌躇着问:“无忌哥哥,你先前可进过我的房间?”
“没有啊,怎么了?”张无忌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水盆。
不是无忌哥哥,那就只有他了。
含真微微别过头去,轻声问:“那他......他们去哪儿了?”
“你的眼睛都肿了。”张无忌在水中绞了一把帕子,热敷在她眼旁回道,“二伯前去医馆请大夫去了......”
话还未说完,含真垂下的眼睫便是剧烈一颤,她一把抓住张无忌的胳膊,焦急开口问:“可是我爹爹......你七叔的伤严重了?”
她惴惴不安地用一根手指不断地缠绕着自己胸前的一缕发丝。每每紧张时,她总会这么做。
一会儿想起莫声谷雨中染血的唇角,她都把他打得吐血了,一会儿又想那一掌她只不过用了三分力道,以他的武功,只是轻伤,决计不会有大问题的......
含真悚然回想,难不成是后来在和黑衣人的打斗中他的伤加重了她却不知道......
不管她认不认他,都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中对他到底还是有几分担忧的......
久久没有听到回复,含真忙朝张无忌看去,正向继续追问,却见他的脸上正带着会心的微笑。
她微微一怔后心略略放下,若是他出事,无忌哥哥定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张无忌伸出手指刮了下她的琼鼻,突然温和一笑,说道:“含真妹妹,你就放心吧,七叔没有事。只不过......”
含真的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只不过什么?”
张无忌露出忧色,缓缓道:“是峨眉派的一位女侠出事了。”
含真紧紧蹙起眉来……
客栈的另一间上房中,药香弥漫。含真随着张无忌过去之时,一众峨眉弟子正围着床,丁敏君也在其中,他站在床头边,先是瞪了一眼含真,后又走过来锐声问道:“你又跑到去哪里去了?”
含真不想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心里存着事情,没有心情与他斗嘴,便沉默不语。
峨眉有人中毒,丁敏君此时此刻也着实没有心情与她追究,叹了口气后,转回头去。
床上有人连声唤痛。
丁敏君重新走过去,床边围着的峨眉弟子朝两旁散开,床上露出一道女子的身形,只见她紧闭双眼,额上冷汗涔涔,冷汗浸湿衣衫,她浑身上下湿透,好似从水里捞出,右半边的脸高高肿起,青紫交加。
一旁为她不断拭汗的峨眉弟子动作小心翼翼的,不敢触碰到那伤处。
但她还是不住痛呼,那高胀起来的右侧脸颊向左半边脸压去,显得她的样貌扭曲狰狞,像是生了个肉瘤。
随着她艰难的呼气和吸气,那“肉瘤”便好似在不断搏动着,就要破裂开来,还隐隐散发着一阵臭气。
在场的峨眉的弟子皆是惊忧交集,对眼前这场景又惧又怕。
床上女子突地一下子直起身子坐了起来,嘴里凄厉地喊叫着:“师兄,师兄……你就杀了我罢......我......我实在是扛不住了......我好痛......”
见此惨状,含真倒吸一口气,她从未见过这般狠辣的毒。
丁敏君双眉紧皱,上前宽慰道:“师妹,你……你就再撑一撑,俞二侠已去请大夫了。”多年师兄妹,他看着静虚如此痛苦,也是于心不忍。
“这毒是青魔手上淬着的毒。”就在这时,有人踏入屋内大声说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含真不禁转头望去,有些不知所措,她......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只见那人年约三旬,身穿一袭青色长袍,腰佩长剑,身姿高大挺拔,面容俊朗英挺,下颌泛着浅浅的青色胡茬,端的是一副英武不凡的好相貌。
他冲着她微微一笑,似想找机会同她说话,却又顾忌着什么踌躇不前。
这声音好熟,但他的模样却是......
她一时间不敢认。
含真蹙眉,迟疑着开口问:“你......你是何人?”
含真:你谁啊?
莫声谷:乖女儿,是我啊!我只是剃了个胡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