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此刻称得上是万众瞩目。
但阿飞不在意那些目光,他现在只听得到她的呼唤,看得见她的目光。
一个男人,一个陷入情爱的男人,尤其是单方面的热烈青爱,当他听到自己心上人的呼唤,那他便是会要排除万难,爬也要爬到自己爱人身边的。
他快步走了过去,站在她的面前,以喜悦的目光看她,轻声道:“你来了。”
扶双勾起嘴角,明眸之中泛出笑意,“是啊,我来了。”
谁不知道她来了,关键是她是什么人?她为什么来?田七等人心中叫道,这人八成是这小子的情人,武功不知高到什么地步,竟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也不知在这儿看了多久,这时候跑出来又要做什么?
此刻场中气氛也着实奇怪,瞧那陆小凤失神,痴痴望着这人,花满楼那一个瞎子,明明看不见,眼睛却也对着窗边的方向,甚至那神鬼勿近的西门吹雪,也不瞧阿飞那小子了,眼睛就不错珠的看着那人。
田七正欲张口问寻姑娘姓甚名谁。
西门吹雪却比他先一步开口。
“天底下用剑的人并非是欠了我。”西门吹雪的目光直直的看向靠在窗台边的人,他看的专注,说的认真,明明是同一个方向,却不把阿飞放在眼中了。
“而是欠了自己手中的剑。”
“哦,欠了什么?”扶双好奇道。
西门吹雪说了三个字:“一条命。”
一条命,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学剑的人,他的命已不属于自己,属于自己手中的剑,剑客的生死总是由剑决定。
她悠悠看着西门吹雪,她的目光很轻,像是一片飞羽,若有若无,飞羽从他的脸上缓缓滑下,一点一点,到他的手上,到他的指尖,到他手中紧握的剑。
他不由将剑握得更紧,似乎无形之中也握住了那片飞羽。
“我记得你说过,你也欠了我一条命。”
都还记金鹏王朝一事,他说欠了她一条命,这对她也不算欠,是西门吹雪自顾自的说话。
她这个债主当的奇怪,本也不欲提及此事,奈何他竟如此之说,那她倒要听听他是否有两条命,一条给剑,一条给她。
西门吹雪却道:“我并未说不还。”
扶双微微歪头,她什么时候要问他还不还了,倘若这真是债,倘若她真要讨债,是不必问欠债人的,直接动手要就是了,她是想叫他解释他这名剑客既然说自己的命在剑上,那么怎么还敢欠她一条命?
想来他是在转移矛盾。
“好,那你现在还我。”她面上带笑,语气也很轻柔,但却是叫他还命,还这本来不算是债的债。
“咳咳咳咳咳……”
一阵疯狂的咳嗽声,打断了此刻有些奇怪的氛围。
扶双寻声看去见陆小凤不知怎得在那疯狂的咳嗽。
待察觉到她目光之后,陆小凤突然又平复了,挺直了腰,那有些复杂的眼神就投向她,带着久别重逢的惊喜,带着被忽视的落寞,还有一些……幽怨?
扶双对他笑了笑,没有任何歉意,没有任何太多的别的感情,她眨了眨眼睛,显出一个略带疑惑的眼神,就像在问“何事?”
陆小凤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吐不出来,也不知是舍不得吐出来,还是此刻外人太多,他没有西门吹雪视旁人为无物的境界,所以就羞于吐出来。
毕竟有时候男人也是会害羞的。
“西门庄主和姑娘你的恩怨之后再说,现在还当以大局为重,快些叫李寻欢认罪伏法。”赵正义属实是看够了,这又不是唱戏,他们这些人难不成不是活人吗?
这几个狗男女眉来眼去,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还要叫他们在这忍多久。
他话是说了,可西门吹雪和扶双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包括阿飞,他现在只看西门吹雪和扶双。
“走。”西门吹雪言简意赅。
“去哪?”扶双轻轻拍了拍旁边阿飞的肩膀,像是在安抚,也像是简单的拂去一些尘土。
“去没有人咳嗽的地方。”西门吹雪平淡道,若要和她说一些话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要找一个没有外人的地方。
至于外人是谁,除他二人之外,不都是外人吗?
而听到这话的陆小凤,心中不知作何想法,只是眼睛瞪大,看着西门吹雪,好像在看什么自己不认识的特别的东西一样。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扶双果断拒绝,看也不再看西门吹雪一眼,转而笑着拉起阿飞的手,走在桌旁找了个位子坐下。
桌子不大,位子不多,李寻欢也坐着。
阿飞也没抗拒,乖乖的入了座,可视线一分一毫都没有给李寻欢。
李寻欢脸上带着笑,对扶双微微颔首,关心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阿飞,非常识相的自个儿站起来离阿飞远一些。
阿飞见此眉头微皱,可也未发一言,只专心看扶双。
“小李探花为何不坐?莫非是嫌我?”扶双突然转过头来对李寻欢道,语气稍冷。
李寻欢摇头,可还未开口解释,却又听扶双道:“既然不是,那就坐下。”
李寻欢去见阿飞神情,可只见阿飞撇过头,看也不看,面上未有什么表情,好似什么也没听见,也什么人都不会坐他旁边。
除了他的手,正紧紧攥着,显出他此刻的心情。
李寻欢试探的坐下,阿飞的手微微一松,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扶双只当什么都没瞧见,又看向西门吹雪,“你为什么还不去?”
刚才说要走,现在怎么还在这儿?
西门吹雪动作起来,缓步走到桌边,竟也坐了下来,目光专注,理所当然道:“你若不去,我去做什么。”
“咳咳咳咳……”
陆小凤又开始咳嗽起来,这一次咳的要比上次还大声,毕竟他是会咳嗽的人嘛,咳嗽是很正常的事情,既然待在这个屋子里不走,那就要忍着他这个咳嗽的人。
可惜要忍他的不只是西门吹雪一个人。
扶双目光看来,疑惑问道:“陆小凤,你是得肺痨了吗?”
陆小凤一下卡了声,心中委屈自是不用多说,小声说了句:“想是昨夜风寒。”
扶双似笑非笑点了点头,视线转向其他人,语气从容,“诸位不是要来抓梅花盗吗?还愣着做什么。”
真是倒反天罡,若不是她突然出现,说不定李寻欢都已经认罪了,田七之流自是心中愤愤不平,若是以往,对待这种女人,自是要从性别身份,乃至三从四德各个方面进行道德打击,必要时候动武也不是不行。
可现在嘛……自古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算有了几分胆气和冲劲,在接二连三的来人登场和被压制之后,这耐性不知好了多少。
且就不与这丫头计较了,但若是这小妮子随便说句话,他们就硬生着,那岂不就……
“寻欢。”几乎从未开口的龙啸云突然叫一声,神色动容的看着李寻欢。
李寻欢一愣。
“有场中如此之多的江湖义士相助,定能抓住真正的梅花盗,洗刷你的冤屈。”
“哼。”赵正义冷哼一声,“龙庄主这话可就说错了,什么冤屈,李寻欢分明就是梅花盗,妖言惑众,只能骗那些无知小儿。”
他的意思是不是所有不相信李寻欢是梅花盗的人就是无知小儿?
扶双看了眼陆.小儿.小凤等“小儿”,笑问:“那陆小凤你怎么看?”
她问的自然,好似一场辩论赛里的裁判在反方发完言之后,从容的询问正方辩手有何感想?
正方辩手陆小凤丝毫不觉得奇怪,强压着自己进入办正事时的严肃状态,不要疑似得肺痨的咳嗽,不要瞪着眼睛看人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是来抓梅花盗的!他要还小李探花清白!
“李寻欢是不是梅花盗现在还没有定论,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应该先问清楚这具尸体的来路吗?”陆小凤伸手指向那具被西门吹雪扔进来至今毫无存在感的尸体。
那一具尸体穿着一身黑衣,面容普通,在场无一人识的,正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
明明来时也算轰轰烈烈,可不知为何寂静无声,难以引起人的注意,若不是赵正义等人不太走动,许是刚才都得不小心踩上一脚了。
陆小凤看向西门吹雪,这尸体是他扔进来的。
“在我回客栈的路上他突然袭击于我,想来是与梅花盗有关。”西门吹雪平淡道。
他记得把尸体扔过来已是出于对陆小凤的友情,查案并非是他该做的事情。
“只是因为袭击于你,你便觉得它与梅花盗有关吗?万一是你的仇人呢。”赵正义一边说一边下意识打量西门吹雪的神色。
西门吹雪对兴云庄众人除李寻欢外一贯以无视态度,可若对方硬是要找上门来他也不会不应。
他没有拔剑,没有站起来,甚至人没有看赵正义一眼,他冷漠他吐出一句:“我没有仇人。”
江湖中人怎么会没有仇人,行善积德如李寻欢照样有人恨他,视他为仇,何况是西门吹雪。
若他不是说大话,或许就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在他心里那些仇他恨他之人并不算他的仇人,不配当他的仇人,做他的对手需要资格,做他的仇人也需要。
而有些人,然后说仇人,或许在他心中连人都算不上。
“那倒未必,西门庄主还年轻,不知道这江湖上多的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有些人明面上做你的朋友暗地里嘛……”赵正义不懂西门吹雪的意思,话到于此怪笑一声,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扶双。
“勾勾搭搭,争风吃醋,买通杀手杀害兄弟也不是不可能。”
他不具体说谁,谁若是恼怒就是对号入座,切,他可是为了这西门吹雪好,用过来人的经验劝他眼睛擦干净点,看清楚些,叫他有气也没处发……
赵正义心内正得意,有些期待的想看西门吹雪恼怒的样子,一眼看去,登时如坠冰窟。
西门吹雪已站起身,正看着他,面上无波无澜,那黝黑的双眸中透着一种冷漠,比之前更冷,任何人被这种眼神看着都会浑身冰冷,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那是一种仿佛被阎罗王盯上了的眼神。
人是不会对死人生气的。
可他不是死人,赵正义心内惊慌,正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突觉眼前有白光一闪,然后视线之中辨识西门吹雪收剑的动作。
刚才发生了什么?
赵正义茫然,可这茫然也没有持续太久,几乎就在下一息,他的咽喉处传来巨痛,涌出的鲜血浸透他的衣衫,他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扶双放开按住阿飞的手,看着阿飞的神情由愤怒的想要冲出去变成了被惊艳的震撼,再冷漠的扫了眼地上的死人,然后才悠悠的看向了面无表情的西门吹雪。
不禁轻声的笑问了一句。
“你生气了吗?”
西门吹雪抬眸,低声回道。
“或许。”
西门吹雪(看你):或许……
陆小凤(委屈):我是会咳嗽的人。
花满楼(微笑):安静看着jpg
阿飞(震撼):他的剑好快。
李寻欢(看着):……
系统(激动):宿主,西门吹雪想约你私聊哎。
扶双(果断):我是不会再和西门吹雪,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身体健康的陆小凤咳了两次,真正的病号李寻欢安安静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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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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