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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以一灯,传诸灯

迦楼罗只感觉到身心俱疲,她有预感,马上就要有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暴要来了。

就在刚才,无情不知道,神侯府不知道,整个汴京都不知道,他们都在生死的边缘走了一遭。

迦楼罗竭尽全力保持着平和、顺从、一无所知的假象跟“孔雀”周旋。但就像刚才说的,她真的骗过了“孔雀”吗?

她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但她已经无力再去猜测了。

她面对刚才那个“孔雀”,只有四个字能形容:如临深渊。

深渊只会静静注视着你,并不会回应你的喊叫。

她看不清、听不明、一切都像被包裹在一团黑雾里。但她连与“孔雀”对峙的勇气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她选择了保护自己。

她不停地从只字片语中揣测“孔雀”的所思所想,然后说出对方想听到的话,竭尽全力让对方感知到自己的无害。有些话是她想说的,有些话是她斟酌出来的。

从她成为金翅大鹏鸟开始,她已慢慢习惯了一力降十会,但当绝对的强大赫赫扬扬向她碾压倾轧而来时,她才知道原来她也这么弱小。

她慢慢站起身,只想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去。这短短的一天一夜里,她目睹苏少英死去、与无情探讨天道的规则、剖开自己的心回忆她此生最大的憾恨,然后,孔雀回来了。

孔雀,你知不知道,你在与虎谋皮啊!

可是无情叫住了她。

无情的眼神是有些惶惑的,她从未见过无情有这样的神情。在她的记忆里,他总是沉稳、镇定、从容、沉静的。哪怕他是那么清瘦孱弱的人,可是只要看到他,就会觉得天塌地陷他也总是会有办法的。

这一次,无情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歉疚,“殿下,我想知道,大宋........”

他能感觉到迦楼罗的倦怠和无力,他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她。但是方才的一切让他应接不暇,这对姐妹言谈之间泄露出来的信息太可怕了。

他虽不如迦楼罗和孔雀一样身在局中,直面那一场巨大的风暴,但以无情的智慧,他知道,当真的风雨来临的时候,连神族都不能保全自身,那人间怎么办?大宋怎么办?

迦楼罗走过来,她慢慢蹲下身,她能感觉到无情冰冷的手掌和僵硬的身体。

“无情,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很抱歉,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就像你听到的,这个三界完了。当上位者们忙着争权夺利、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凡人和蝼蚁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十万恶鬼为祸人间的时候,玉帝不在意。青狮白象吞食一整国的人的时候,佛祖不在意。那些坐骑畜生肆意作乱,滥杀无辜的时候,阎罗不在意。总归有轮回隧道一日,凡人总不会死绝了。凡人都会死的,可这片土地上也总会有繁衍和新生。他们最是健忘、最是乖觉,佛陀天神们的香火供奉是永远不会少的。至于供奉他们的是大宋、大金,还是大辽、大元、大明,又有什么区别呢。”

迦楼罗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天边的明月。

不管人间涛生云灭,日月总是普照大地,绝无动容的。

“没有人能力挽狂澜了。你不行,诸葛神侯不行,铁手不行,追命不行,陆小凤不行,花满楼不行。你们都是大宋最忠诚、最勇敢、最坚定的孩子,你们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代价,哪怕头破血流倒在路上,哪怕灵魂血肉都零落成泥,你们也不会有片刻的动摇。但很可惜,大宋需要的是战士,是像你们一样的,但却数十万、数百万的战士。可你知道,哪怕她的孩子们倾尽所有,也不可能做到的。”

“你的母亲已经太过衰弱了,这么多年一直被秃鹫苍鹰围绕着啄食,被她的孩子们出卖、剥削、压榨,她的血快流干了。”

月光太冷了,让无情的心都像被冰冻住了一样。

无情的眸子里慢慢浮现出深沉的哀恸。他是那么骄傲的人。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刚刚遭逢大变,他就告诉恩师,他不需要诸葛神侯替他报仇,他愿意成为那个为天下人复仇的人。

以他的智慧,难道不知道大宋早已江河日下,非人力所能挽?

不,他知道的。

他知道“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他知道奸臣当道,制度腐朽,从根子上就烂了。可是这些年,他总想着凭着恩师和师弟们,凭着那些有一腔热血的国士和侠客们,总能有希望。

但他也知道,迦楼罗才是对的。

“还有,几年?”无情的声音那么轻,那么干涩。

迦楼罗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说,她的国祚,至少会比你的生命多一天。”

纵然前方无路,可盛崖余总会在黑暗中继续前行的。

想要击垮大宋,就得踏碎盛崖余的血肉。

“其实都是一样的。你看,太阳早已西沉,夜幕笼罩大地。我们一直生在黑暗里,长在黑暗里。也许很快,小金乌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迦楼罗回到房间里,也没有点灯。对她来说,有没有灯并不重要。没有那盏灯,她照样行动自如。有了那盏灯,她也不会感到一点温暖和希望。

她就这样坐在桌旁,看着月亮渐渐隐没,太阳即将升起。

太阳升起来了,她没有动。

她难得有这么一天能安静地淘洗和整理自己的心。

太阳又落下去了。她没有动。

黑暗重新遮盖她的目光的时候,她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白玉,在上面注入了自己的神念。

然后她抬手一扬,那片白玉便消失不见。

遮罗珈,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你也把你的答案带给我吧。

金剑童子远在数十丈开外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但她没有理会。金剑童子敲响她房门的时候,她也没有理会。但她听着金剑童子颤颤巍巍屏住呼吸继续敲的时候,她终于站起身,在一片黑暗中打开了房门。

月亮高悬,融冰一样流进她怀里,顺着她雪白的裙裾静静流淌。

她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他。

金剑童子明显对她十分畏惧,他垂下头道:“姑娘,公子请您去书房一叙。”

“我很累。”迦楼罗冷漠地拒绝了。她抬手关上房门却被金剑童子挡住,她看着这个孩子脸上的惊惶,“你怕我?”

他结结巴巴道:“不......没有.....姑娘,公子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迦楼罗沉默了几息,终于还是大踏步离开了她的院落。

留下原地的金剑童子长舒一口气,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迦楼罗能感知到,但她不在意。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面对随手就能让自己灰飞烟灭的存在时,都是这样畏惧和忌惮的。

她也一样。

无情的书房是黑暗寂静的,就像里面没有任何活物一样死寂。花鸟鱼虫也感知到了迦楼罗的威压变得沉默无声,这里就像是被生命所抛弃的死地。

那么黑。

但迦楼罗不那么认为,因为她听到了无情的呼吸声。

她推开书房的门,只一瞬间便看到了静静坐在桌旁的无情。她走过去,坐下,她看到了无情手上持的蜡烛和火石。她环顾四周,四周都是没有点燃的蜡烛,有崭新的,也有燃烧了一半的,还有只剩一小段的。

“有事?”她的心情很不好,她之所以愿意来一趟,是因为她知道无情是什么样的人。他足够聪明,应该知道这个时候她不喜欢被打扰。但他派遣金剑童子来跑一趟,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无情的表情很平静,已经不像昨天那样哀恸。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迦楼罗的问题,只用火石点燃了他手边的蜡烛。

嚓。

然后是微弱的,只能照亮一点点的,烛光。

“楚留香刚刚破了丐帮的案子,谋害天峰大师和丐帮任帮主的无花和南宫灵自尽了。”

迦楼罗秀眉微蹙,“你在说什么?”

无情没有理会她,然后拿过桌边的另一只蜡烛,点燃,“陆小凤将上官雪儿带去了神水宫,有神水宫的庇护,她此生无忧了。”

迦楼罗已经有些不耐,她敲了敲桌子,以示警告。

无情又点燃了一只蜡烛,已经有三只蜡烛了,起码他们两人坐的地方已经被照亮,她可以看见无情清隽的眉眼,沉静的面容,“花满楼拿出了他名下一半的财产和珠光宝气阁一起办了个善堂,专门收容那些女婴、孤女、被夫家赶出家门的女子,流浪街头的老妇。孩子愿意念书的,有先生;愿意做工的,也有庄子铺子。”

迦楼罗听了,但也只是冷冷打断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无情摇摇头,还是没有回答她,他只是抬手一招,稍远一些的几只蜡烛便到了他的掌心。他修长的手指泛着玉一样的光泽,映着红烛,只觉红的愈红,白的愈白。

“冷血将采花蜂抓了回来,他没杀他,他只是把他挑断了手脚筋,扔到了受害者家人面前。那些枉死的女子们可以安息了。”又点燃了一只。

“息红泪重建了毁诺城,她来信邀你去做客。”又一只。

迦楼罗的不耐消失了,但她也只是轻声一叹,眼神依然很疲惫,“无情.......我很累,可以改天再说吗?”

“把那一只递给我。”无情堂而皇之地支使她。

迦楼罗叹了口气,忍了。她眼睛都没眨一下,七八只蜡烛便猝然出现在无情面前。

无情摇摇头,悠然道,“要不世人都说神仙好呢。”

忍。迦楼罗说。

“西门吹雪这些日子四处游历名山大川,听说去了华山。他派人给你送了一盒糕点来,是合芳斋的,追命看了馋得不得了。他让我问问你,可不可以分给他一块?”他手上动作不停,即便烛泪滴在了手上,他也依然很悠闲地点燃一只新的蜡烛。

这个时候,烛光已经足够照亮书房了。

无情仔细地对比了一下蜡烛的高度,挑了一只合适的点燃,“苏梦枕说他找到了戈壁上的风息草,治疗沉疴旧疾有奇效。他送了一些给世叔,可世叔说他压根不是真心的。他就是不想喝,那草忒苦。”

“陆小凤找朱停做了一种新的水车,这种水车更加省时省力,用的木料也不名贵,百姓们都用得起。他就带着图纸四处跑,找到当地六扇门的官衙便压着他们去造水车。他们写信来找我告状,我就当没看见。”又是一点烛光跃动。

“铁手一个月前救了一只母猫,产下了六只小猫,有雪团儿一样的,也有黑的。想是随了那个不负责任的爹?”他的声音上扬,难得有些调笑的语气。一只半截长的蜡烛被点燃。

不知道什么时候,迦楼罗不再说话。只有烛火燃烧产生的油烟气和蜡烛发出的哔啵声,

无情仍在絮絮地说着什么,有时还需要转动轮椅去把蜡烛放在书案上,花盆边,墙角处。

烛火已经有很多了,照得迦楼罗的眼睛发痛。

迦楼罗静静看着他,看着他没有用任何暗器和机关,只是凭着他自己,吃力地弯腰,伸手,想放下或者拿起那些蜡烛。

渐渐的,无情觉得,那些他不方便拿起的蜡烛总是会在合适的位置等着他取用。那些他够不到的高处,总会有无形的力量托举着他,让他毫不费力的达成心愿。

他深黑色的眸子里跃动着烛火,也跃动着丝丝缕缕的笑意。

当整座院落都灯火通明的时候,迦楼罗开口了,她的声音很低,就像是喃喃自语:“那你呢,你做了什么?”

无情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还是继续点燃烛火,“我为阿羞姑娘念诵了一日夜的《地藏王本愿经》,望她来世,可以生在安宁富足的年月,有双亲爱护,有手足陪伴,有爱人相守。一生一世,顺遂无忧。”

迦楼罗在那一瞬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骤然击中了,她几乎痛得要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

她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重重压着她,让她喘不上气,让她骤然哽咽。

她知道她不仅仅是为了阿羞而痛,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也许是无情刚才说的话太多了,也许是这一院子的烛火太烫了,也许是她太害怕,太累了。

可是......

可是阿羞,你知不知道,在你死去千千年,万万年后,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陌生的男子为你念诵了一个日夜的往生经。

无关情爱,无关利益,他只是听到你,记得你,望你过得好。

仅此,而已。

这个人,像一把被霜雪覆盖的剑,可是,他的剑尖却是暖的。

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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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以一灯,传诸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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