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回到安全屋，心情有些复杂，甚至称得上有些崩溃。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呢？
“你好，床。”他把自己摔到床上，试图遗忘那些记忆。
然而人的大脑越是想要遗忘，记忆就越深刻。
提姆明亮的蓝色眼睛，颤抖的脊背，粉嫩的……
等等不能再想了，他感觉到小兄弟又有抬头的预兆。
他将头埋进枕头里，拉萨路池的影响好像一下子消失了，愤怒与不甘被塞进匣子里落了锁，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天杀的，我真是个畜生。
通讯器一闪一闪的，是罗伊发的消息“说真的，你要不再考虑一下，要是杀了罗宾蝙蝠侠疯起来可不好对付。”
往上一刷，全是在劝他不要杀了罗宾。
“他没死，你别管了。”杰森把通讯器扔到一旁，不再理会。
之前看到这些消息，他应该会愤怒，觉得被朋友背叛，可是现在他不想看见任何一个跟罗宾有关的单词。
在决定杀掉罗宾之前，他调查过提姆·德雷克。
上流阶级出身，成绩好，工作能力强，待人接物游刃有余。
他们仿佛是两个极端，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只是来自犯罪巷的老鼠。
他一直觉得自己跟韦恩庄园格格不入，犯罪巷的经历深刻进他的骨血之中。
愤怒是支撑他的骨，使他着他走上了打击犯罪的道路，而他，差点被愤怒吞噬。
想到这，杰森汗毛直竖。
他为什么会想杀了罗宾，他最初的想法只是想打败那个被人人称赞的人。
拉萨路池对他的影响比想象的还要大，杀掉罗宾让蝙蝠侠愤怒，这跟小丑有什么区别。
一股难言的恐惧漫上心头，让他不由得干呕。
差一点……就差一点……
小丑乐于看见蝙蝠侠崩溃，他一次次的游戏只为了打破蝙蝠侠的不杀原则。
而他呢，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该怎么做呢？
韦恩宅里，迪克拒绝了提姆夜巡的申请。
“蝙蝠侠不在哥谭，你现在要做的是养伤。”迪克不赞同的看着一脸倔强的人。
“OK，我留下处理工作，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了。”提姆无奈妥协。
见迪克骑上机车出发，提姆微微勾起唇角，他可不是什么听话好宝宝。
他现在需要一些手段来帮助他发泄情绪，比如——随机殴打一些罪犯。
只能说不愧是哥谭，很快他就看到了第一个幸运儿，一个初出茅庐的抢劫犯。
一般普通的劫匪不会在夜晚行动，夜晚是蝙蝠们的活动时间，撞到蝙蝠侠的概率大幅度提升。
被GCPD抓到，只会被关一段时间，被蝙蝠抓到会被打成半死到四分之三死，不仅抢不到钱，还付不起医疗费。
该死的韦恩，拿着他们的医疗费资助蝙蝠侠升级装备，然后让蝙蝠侠把他们打进医院。
只有疯子，走投无路的或者穷凶极恶想要报复一切的人才会选择在夜晚犯罪。
提姆活动下手腕，准备跳下去，然而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比他更快。
红头罩把人踹翻在地，防爆靴踩上对面的胸口碾了两下“谁给你的胆子在我的地盘抢劫，嗯？”
男人颤抖的不成样子“别……别杀我。求你……我女儿病了，我需要钱……她再不做手术真的会死，我没有本事，被辞退了……”
他痛哭出声，再也说不出一个单词。
提姆打算出面，韦恩慈善机构可以对此提供帮助。
却见红头罩不知从哪掏出一张卡“里面有十万，我会派人盯着你，如果敢贪我的钱——”他拉长语调“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他弯下腰把卡塞进男人口袋里“这点本事就别学人家犯罪了，滚吧。”
男人手脚并用跑走了，红头罩突然扭头看向提姆之前站的位置，然而那里空空如也。
“奇怪……”红头罩小声嘟囔一句，掏出抓钩枪继续巡视地盘。
水箱后面，提姆慢慢走了出来，悄悄跟在杰森身后。
对于这项活动，他一向轻车熟路，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蝙蝠侠眼皮子底下偷拍还不被发现的。
这一晚，他跟着红头罩，看他暴打卖药给学生的durg dealer，看他送生活用品给无家可归的小孩。
同时他还看见流莺们主动走向红头罩，告诉他最近收集的情报，看见了即使身上脏兮兮也能毫不顾忌拥抱红头罩的小孩，看见了许许多多犯罪巷人们……
提姆不由得沉思，在他们眼里红头罩是罪犯，他毫不顾忌的破坏了哥谭原有的秩序，然而犯罪巷的人们却认为他是好人，庇护他们保护他们。
等到天蒙蒙亮时，红头罩终于闲了下来，他支起腿坐在滴水兽上沉默的看着脚下的哥谭。
提姆终于现身，慢慢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我就说一直觉得有人在附近。”杰森笑了下，出乎意料的平和，他从滴水兽上跳下来，直面那个跟了他一晚上的小跟踪狂。
提姆坐到天台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我没想到还能和你这么心平气和的交流。”
杰森又笑了，在他身边坐下“怎么？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是谁一眨眼人就没了。”提姆被面具遮住脸上的红晕，暴露在外的耳朵却红的几乎要滴血。
“跟了我一晚上了，有什么感想吗？”杰森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耳垂。
提姆拍掉那双不安分的手“感想啊，感想就是你和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杰森挑眉，提姆失笑，一个头盔竟然还有表情“我以为你会更激进一些？毕竟你刚回来的时候……”
“不用试探我”杰森打了个哈欠“不是做给你看的，我只是……”
他突然止住话头，抄起枪指向身后。
“红头罩，你还敢来找罗宾！”迪克简直要疯了，白天这人打了他弟弟一顿，晚上还敢找过来。
当他弟弟是什么？沙袋吗？
提姆也疯了，他和杰森关系好不容易软化“不是红头罩，你听我说……”
杰森深深看了一眼提姆，转身和夜翼打成一团。
这人绝对认为夜翼是他叫来的，他小丑的，迪克怎么就来的这么是时候。
“不是，别打了，有没有人能在意一下我！”提姆不解，提姆崩溃。
夜翼手里的卡里棍噼里啪啦闪着蓝紫色的电弧，杰森手里的枪也上了膛。
眼见着两人已经打出火气，再打下去肯定非死即伤。
提姆咬了咬牙奔向两人，他趁着两人僵持的空隙钻了进去，照着杰森的头罩亲了一口。
杰森愣住了，迪克也傻了。
“不是……你，他，你们？”迪克一时间卡壳，忘了动作。
杰森见状揽住提姆的腰，挑衅看向迪克。
“你们昨天才打过架，他……他连头罩都不敢摘，我不同意！”迪克震惊的几乎要破音。
杰森缓缓摘下头罩，提姆屏住呼吸看向他，只见头罩下面是一副多米诺面具。
迪克:？
提姆:？
怎么会有人在头罩里面戴面具，两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气。
有一种打开封面写着火辣教师在线授课视频，发现里面是一个秃头男老师在讲高数的无力感。
只有杰森不忘气死迪克的初心，在提姆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他咧开嘴笑得十分恶劣“怎么了夜翼，看见我亲罗宾以后你就不笑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提姆身心俱疲“我求你了，闭嘴吧。”
迪克脸色灰败，像是看见孩子误入歧途的悲伤的父亲。
“罗宾，你还小不要被他骗了！”迪克喊的撕心裂肺。
为了不让事态升级，提姆飞快的说“抱歉了夜翼，我们真的要去约会了。”
迪克最张张合合，最后只憋出来一句“十点前回家。”
杰森带人去了他不常用的安全屋，刚进门便笑倒在地。
“你是天才哈哈哈哈，你看到迪克头的表情了吗，太好笑了，这是我人生中第二美好的一天。”
提姆心里有些别扭，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还是因为对方更关注夜翼。
他在沙发上坐下，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周围很快安静下来，提姆微微睁开眼，看见红头罩背对着他不知道忙活什么。
进门前他视线扫过这间不大的屋子，很诧异这人的物欲竟然能低成这种样子。
一个看不清颜色的沙发，放在地板上的床垫，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微波炉，角落里隔出一间不大的浴室。
“吃吧，少爷。”杰森端出一碗意面给他。
提姆挑眉“你不吃？”
杰森坐到沙发另一半，懒懒打了个哈欠“这里只有一个碗，你先吃，给我剩点就行。”
提姆挑起一根，慢慢放进嘴里“有点生，你尝尝。”说罢他拿叉子卷了卷，颤颤巍巍举到杰森面前。
“快快快，张嘴。”
一滴酱汁滴下，被杰森用手接住，他咽下嘴里的意面，舔了舔手上的酱汁“酱料不错，下次还买这家。”
提姆看着他泛着水光的手心，脸突然红了，猛得低头狠狠塞了一口意面在嘴里。
我是什么大色魔吗，他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脑子却很诚实的反复播放对方微垂的眼睛，探出嘴巴的舌尖，骨节分明的手指。
见他不动，杰森拿过碗，吃完了剩下的意面。
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歪沙发上，沙发并不大，即使两个人窝在对角线也免不了有身体接触。
感受着腿上的热源，杰森有些失神，这是在之前的人生里没有体验过的全新的情绪。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与提姆的关系，他们始终是不同的，无视他们的差距，还有一个最致命的原因，他已经成为一个罪犯。
在之前他会很乐于与提姆发展一段关系，但是蝙蝠侠的理念始终是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意识到这一点，杰森的心情瞬间烦躁起来，他踢了一脚提姆的小腿“吃饱了就滚吧。”
提姆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抬头“你这人什么毛病。”
丝丝缕缕绿色爬上了杰森的眼睛，暴虐的情绪让他愈发头痛。
他抄起手边的碗砸过去，负面情绪席卷全身。
他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埃塞尔比亚的仓库里，小丑带着令人恶心的微笑，张开涂着口红的嘴巴尖声笑道“why so serious.”
提姆面对陷入自己世界的杰森毫无办法，只是直觉告诉他，杰森的情绪变化有外在因素。
他看见杰森抬起头，蓝绿色的眼睛失去神采，嘴巴张合几下，最后挤出一句“why so serious.”
提姆汗毛倒竖，连退几步。
蓝绿色……他清楚的记得刚才杰森的眼睛是蓝色。
第一次见杰森时，他的眼睛也是蓝绿色。
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复活从来都不是命运的馈赠。
“杰森，杰森！看着我！”没有犹豫，他快步走到男人身边，伸手抱住了他。
杰森却疯狂挣扎起来，他张嘴狠狠咬向提姆的肩膀，嘴里的血腥味让他愣住。
木楞的眼珠缓慢转动，他重新低下头舔了舔刚刚咬出的伤口。
“唔。”提姆闷哼一声，有些难耐的闭上眼。
这种反应显然取悦了杰森，他挣开提姆的怀抱，有些粗暴的撕扯对方的衣服。
提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人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东西。
他抬手对着杰森的脸狠狠来了一拳，杰森扯住对方还没收回的手与他十指交握，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不是哥们……提姆被噎了一下，他最终放弃挣扎，任由对方撕扯他的制服。
行吧……反正他也不亏。
提姆跪在沙发上，承受着来自身后的冲击，一滴水落在他的背上。
他回头，看到那双蓝绿色眼睛里氤氲着水汽，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是泪水。
这有点太犯规了……他撑起身体，轻轻舔掉对方脸上的眼泪，与他交换了一个有些苦涩的吻。
在最后一刻，杰森用力抱住提姆颤抖的身体，仿佛要将人融入到骨血里。
——————
事后，杰森捂住脑袋，不愿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恨不得立马跳窗离开。
提姆坏心眼的踢了踢对方结实的小腿“怎么？又想跑？”
杰森不语，杰森崩溃，杰森怀疑人生。
他缓慢抬头，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郑重开口“我……我会负责的。”
提姆:？哥们你认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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