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一只鸟加三个孩子看家的结果是家变成一片废墟。
这么说可能夸张了,毕竟在旁人看来,Golden Memory依然干净、整洁、井井有条。
只有李仪景知道影片的顺序全乱了。
他曾按照类型分类,又按照上映时间排列,但是现在,《闪灵》居然在《发条橙》前面!
别拿同一个导演来敷衍我!
麻团,你都胖成球了;马修·不知道姓什么,你个废物;索娜拉姆·索默,你头脑简单到只能处理吃。
李仪景依次数落他们,却对玛利亚异常温柔,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还答应她晚上吃佛跳墙。
另外几个活物都羡慕极了。
然而,尽管李仪景气成这个样子,他也只是刺了他们几句,然后一个人任劳任怨收拾烂摊子。等到晚上,餐桌上不仅会有佛跳墙,还会有其他人喜欢吃的东西。
可他们宁愿他揍他们一顿。
钝刀子宰猪果然痛。
“店长我来帮你!”
“啊啊小景你打我一顿吧!”
两个孩子一个抱他腿,一个搂他腰,头顶还有麻团嘎嘎叫着抢他碟片,李仪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余光看见玛利亚起身,于是冲她摆摆手,小姑娘又犹犹豫豫坐下了。
布鲁斯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尴尬地咳嗽两声。
玛利亚暂停电影,说:“贝特曼来了。”
几乎同一时间,麻团降落,马修松手,索娜起立。
李仪景直起腰,揉揉脖子,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说:“活过来了。”
布鲁斯微笑评价:“挺活泼的。”
“少来,闹剧看的怎么样?”
李仪景走到他跟前,一手接过碟片,一手掌心向上。
布鲁斯发出一声疑惑的嗯。
“给钱,五美元,天底下哪有白看的戏。”
“支持刷脸么?”布鲁斯调侃他。
李仪景露出嫌弃的表情,说:“支持刷卡。”
其他人凑到收银台后面交头接耳。
马修问:“玛莎,你认识他?”
玛利亚摇摇头。
“可你叫他贝特曼。”
“妾认为那位先生长的很像帕特里克·贝特曼。”
马修看看电影,又看看真人,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确实很像。
“他是布鲁斯·韦恩,”索娜突然说,“我在电视上见过他。”
“我赌美食节目。”马修说。
“妾跟了。”玛利亚说。
“哈哈你们猜错了是美食城剪彩。”
有区别么?这是另外两个人的心声。
“但是店长怎么会认识韦恩?”
“笨蛋小卷毛,答案显而易见啊,他去做那个韦恩的情/人了呗,跟那时的你一样。”
“我最后再说一遍我是去书店打工了!”
“你说是就是喽。”
马修嘴角抽搐,恨不得把这大馋丫头掐死。
李仪景叠起两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收银台,说:“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让谣言止于智者。”
不料索娜语出惊人。
她说:“我是智障,我就爱信这个。”
李仪景狠狠一拍脑门。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布鲁斯说着,俏皮地眨眨眼睛。
“啊啊,进来吧。”
李仪景说的进来当然不是指休息室,而是地下室改造的秘密基地。
“那位金发姑娘叫玛莎?”
“你耳朵真尖。”李仪景说,“全名玛利亚·沙利文,有一个也叫玛利亚的笔友,姓富兰克林。所以沙利文管富兰克林叫玛丽,富兰克林管沙利文叫玛莎。”
“我偶遇过她,也不能算偶遇吧,就是偶然听到了她和朋友聊天。”
“别告诉我你愣神了?”
布鲁斯移开目光,李仪景扶额叹气。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什么都不说最好。”布鲁斯小声嘟囔道。
李仪景气笑了,说:“我说过,你选了最艰难的路。你不能指望种子在一瞬间长成参天大树,甚至你我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看到它发芽,但是永远有后来人,踏着我们开辟出的道路,奔赴黎明。”
布鲁斯低头欣赏皮鞋。
他头脑一热问出这个问题,没想过约书亚能给自己解答,甚至做好了被他冷嘲热讽的准备。
可约书亚真的认真开解自己。
假的吧?
“我相信,等我们升上天堂,爸爸妈妈一定会为我们感到骄傲的——到了。”
走出电梯,首先看到的是玻璃墙,贴着各种形状、颜色的便签。正对着门的是一整面墙的电脑,左侧是实验设备,右侧是战斗装备。天花板上吊着花篮,不用猜就知道是给谁的。
“你先随便看看,我收拾一下。”
布鲁斯走到变幻的光球前问:“这是什么?”
“枪。”李仪景想了想,“准确来说它可以模拟任何热武器。”
“这把武器是剑吗?”
“链剑,百辟,帅吧?”
“挺独特的。”他说,然后打量竖在一旁的息灾,“这个呢?”
“长枪。”
布鲁斯挑眉,指着刀开玩笑说:“那这是长刀喽?”
“苗刀,清虚。”
“长棍?”
“石中火。”
“你的说话风格这么独特吗?”
李仪景耸肩,说:“活跃气氛罢了,毕竟待会儿要聊的话题可是非常沉重的。”
“实话实说,半年前,我没想过救世的荆棘已经扎根这座城市了。”
布鲁斯皱眉,李仪景苦笑说:“你的表情比我那时稳重多了。”
“你的意思是药物被抢是假的?”
“从一开始它们就在哥谭,流出去又流回来,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李仪景叹了口气,“现在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有一滴还是一吨,该死的。”
“你怀疑谁?”布鲁斯问。
李仪景想了想,说:“这是一个复杂的关系网。”
“你说,我听着。”
“A是龙头企业,B是想取代A的新公司,A看B不顺眼但没下过手,所以我们一般不考虑它。然后B公司内部也有矛盾,高层独断专行,扰乱行业秩序,压榨劳动力,产生了甲、乙、丙势力。甲想取代高层,乙建立新公司C想规范行业秩序,丙想改变员工状况……就这样吧。”
ABC和甲乙丙在布鲁斯脑袋里打架,还有几只乌鸦绕着他转圈,边转边问他听懂了没有。
“也就是说B、甲还有丙都可能是幕后主使?”
“鉴于C公司是乙在甲的帮助下创办的,所以我的老东家也是怀疑对象。”
半天,布鲁斯评价道:“好恶毒的商战。”
李仪景摊手,无奈地说:“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大西洋实验室不要出岔子。”
然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生活不会总如人所愿,命运于每个人都喜欢给出一条与人们意愿相悖的路,此类游戏上天百玩不厌。①
布鲁斯转身离开的同时,李仪景收到一封邮件,发件人是老不死混/蛋先生。
布鲁斯停下脚步——请原谅他的无礼,但约书亚刻薄归刻薄,他很少这么明显展示自己的好恶,实在让人好奇。
李仪景点开邮件,里面是一段文字和一个视频。
唐临渊写道,我在大西洋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烦请您这位专业人士指点一二。
这家伙。
等他从大西洋漂回来我要把他重新按回去。
李仪景打开视频,点击播放。
开头是唐临渊的脸。
很古典的帅哥,可李仪景还是后退半步,露出嫌弃的表情,看样子恨不得把早、午饭都吐出来。
唐临渊问:“李仪景,你确定十八年前,你是从这里逃出来一路游到白银城的?”
“我确定。”李仪景说。
“不要那么快下结论,我给你看个东西,或许会让你对世界产生怀疑。”
镜头对准一具骷髅,布鲁斯看到他或她的胸前挂着名牌,李宜璟。
“你跟我说有一位和你名字发音一样的先生曾照顾过你,如果可以,请帮你带回他的名牌。”镜头逐渐接近骷髅,“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名牌一尘不染,而这人已经死去四十年了。”
李仪景咬住嘴唇,目光跟随摄像头走过落满灰尘的长廊,走进洁白空旷的实验室。
“但是实验器材的时间跨度很大,一年前到四十年前不等。”
李仪景跌坐在椅子里,脸色苍白,轻轻敲打自己的脑袋,而视频仍未结束。
唐临渊走到海岛边缘,浪花冲刷礁石,闪烁着银色光辉。
他说:“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但这是事实,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让那些欺骗你的人付出代价吧。”
视频结束,布鲁斯偷瞄约书亚。
“我总算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被驱逐了,我要撕烂他的嘴。”李仪景张牙舞爪地说。
“冷静。”布鲁斯拍拍他的肩膀。
李仪景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嘟囔道:“真有意思,原来我的反抗也是提前设计好的?我以为是我挣脱束缚迎接新生活,原来是他们允许我迎接新生活……在命运眼里我跟一只嗷嗷乱叫的吉娃娃又有什么区别?”
布鲁斯换成两只手按住他肩膀的姿势,说:“有区别。”
“有什么区别?”
“你是人。”
“出去!立刻!我服了你这不合时宜的幽默感了。”
李仪景跳起来,推搡着布鲁斯往外走,粗暴按下电梯按钮,然后马修和索娜摔了进来。
布鲁斯看向约书亚,这次后者终于移开脑袋,让他能开心地说:“挺活泼的。”
①出自徐海蛟《不朽的落魄:十三个科举落榜者和他们的时代》。
玛利亚看的电影是啥就不用我说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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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止于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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