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柱所乘坐的战舰上,救护车惊魂未定,他不敢相信自己和领袖竟然真的从那样的危机中活下来了。
然而处理器中不断蹦出的机体各处损伤的报告真切提醒着他,他们的确还没有回归普莱姆斯的怀抱。
良久他才在重启几遍系统后勉强找回自己的逻辑模块。
回过神后,这位尽职的医官先一步注意到了领袖身上大面积的挫伤和金属烧伤,“来吧领袖,让我修复一下你身上的伤。”
“可不能让汽车人的领袖没有死于炮火而是能量液流失过多。”他试图开个玩笑,但显然他没有什么幽默细胞,好在在场的两个机甲都没有过多在意。
一时之间战舰上只剩下子弹从领袖破损的外装甲中脱落的声音。
擎天柱沉默地任由他动作,那双蓝色的目镜却盯着战舰外的陌生星球。
只消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颗碳基星球,蓝色的海洋和绿色的土地相得益彰,不难想象出这颗星球的自然生态,领袖紧绷的线路终于允许自己从战争状态中脱离,擎天柱露出疲惫的笑,从宇宙中,这颗星球仿佛一颗闪闪发光的珍珠,就连救护车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足够美丽、和平,是吧?那些白色的是云?那么她一定有适宜的气候了,也许她已经诞生了生命也说不定……”
救护车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希望通天晓那边也像我们这边一样平静。”他终究是没忍住,小声向身侧还在为眼前这颗新的星球所失神的领袖问道:“你觉得……威震天……”
“……没有人,”领袖转了转光学镜,回了神,“哪怕是威震天……也不可能从那样的爆炸中活下来。”他们离开太空桥前也注意到了对面冲天的火光。
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
太空桥爆炸的量级足以摧毁一架组合金刚,威震天的装甲还没强到那种程度。
“那就再好不过。”医官将头再次转向手上的工作。
他们的人成功转移,霸天虎的计划也被成功挫败,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可是威震天,他真的就这么死掉了吗?
四百万年的战争不止教会了他们如何在敌人的威胁中活下来,还教会了他们永远不要心存侥幸。
没有见到威震天的尸体就不代表这一切真的结束了,霸天虎的这位暴君已经在过去无数次向他们展现了自己绝处逢生的能力。
而他知道擎天柱有着和自己同样的顾虑。
另一边,失去了首领,霸天虎战舰上已经开始滋生不满与不安。
红蜘蛛在返回后迅速收拢了余下幸存的霸天虎士兵,如今正在霸天虎君主曾经的主座上发表着自己的就任讲话。
忽略这位空军指挥官言语间的夸夸其谈与不断被强调的“合法继承权”,底层的霸天虎士兵们在红蜘蛛的脚底下互相低语着,显得红蜘蛛的这个“登基大典”多了一分嘈杂与滑稽。
“可是红蜘蛛指挥、额我是说红蜘蛛陛下,如果在威震天陛下的计划下我们都没能彻底剿灭汽车人残余势力的话,我们真的能获得胜利吗?”
“而且我们的能量储存……”
“伤员的数量和储存库内的医疗资源……”
“通讯系统虽然可以运行但是受到太空桥爆炸的影响……”
言语纷纷,然而虽然看似群龙无首,但是细看就能发现这些霸天虎并没有如无头苍蝇一般无所适从。
虽然有着疑惑与迷茫,但是并没有失去其中的条理性,这台诞生于战争中的绞肉机依然在正常运行着。
而这正是声波所想要的效果。
正如救护车所担心的那样,声波同样不相信威震天会死于这样一场爆炸之中匆忙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在首领归来前确保霸天虎这柄利刃能够磨好刀尖,等威震天陛下归来时能成为主人最好的兵器一举斩断汽车人的所有根系。
他沉默地站在红蜘蛛身侧对其所发表的一切言论均不予评价。
有士兵在恍惚间求助地看向这位情报官,然而又不自觉收回目光,这位高官实在是让普通的机不寒而栗。
靛青色的机甲静默地站在那里,几乎和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经过多次改造后有意特殊强化的间谍机体让他明显区别于其他的赛博坦人,过于修长的机身帮助他能够潜入到一些难以渗透的地方,轻薄的重量又帮助他提升了自身速度保证了安全,更不用提被舍弃的其他装甲和他为了专精情报而对自己CPU和面部做出的改装……他自己甚至都已经把自己作为一台活着的电脑在被霸天虎所使用了。
然而他却甘愿如此。
非人感让其他霸天虎士兵对他这位高深莫测的情报官避之不及,他如同霸天虎的幽灵为威震天监视着每一条信息,监听着每一份情报,数以万计的信息流每天流经他的处理器又被他仔细挑选出其中能够为他们所用的信息加以凝练与分析。
他当然知道那些士兵对自己的畏惧以及非议,汽车人也多次评价他说他们已不知晓声波是否还可以被定义为一个正常的赛博坦人。
他们说,怎么会有机将自己改装到这个地步呢?他已经把自我都舍弃了。
可声波不在乎。
这位高傲且追求效率的情报官早在**的议会还在漠视人民的痛苦时就选择永远地闭上自己的嘴巴用行动代替语言,他已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威震天在四百万年前所向他承诺的那个理想未来。
也许是感受到了底层士兵们的迷惑和士气的低落,红蜘蛛终于停下了自己的“演讲”,你看,这位霸天虎副官并非空有其名,声波侧身给他让开路,他有能力,有野心,但如果他能学会耐心与忠诚,威震天陛下与霸天虎想必都会给予他比现在更多的尊重与信任。
红蜘蛛低头思索着能够快速提高士气、增加自己在如今大权旁落的霸天虎中的掌控度的方法,声波在这个过程中一如既往保持着自己的沉默与寂静,他微微侧头,但是霸天虎需要他,一个能够稳住士气、保证霸天虎运转同时又缺乏绝对的掌控度、不会威胁到归来的威震天地位的机。
红蜘蛛的处理器高速运转着,他清楚威震天死去后的一段时间必定会有余党继续捍卫这位前暴君的统治,但是底层士兵们也如此动摇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炉渣的!
他暗骂早已死去的霸天虎领袖阴魂不散,但又无法否认目前的情况的确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想和控制。
底层士兵们的不服从从来不在红蜘蛛的计划之中。
这群流水线下来的锈蚀脑袋懂什么!
他们怎么会懂红蜘蛛陛下才是霸天虎事业所需要的机?
但他无法否认自己如今就需要他们的支持。
搜寻者部队的指挥权都在自己身上,而这些底层士兵需要的是对红蜘蛛陛下的服从度……
一个妙计出现在他的处理器中,他勾起嘴角,身后的机翼再次高高耸起,声波明白这个讯号,这代表这个副官又想到了什么帮助自己篡位的“计谋”。
自傲的游击重新抖擞起精神,他转过身让自己的身姿映射在每一处甲板的屏幕中,在战争中遭受攻击而变得坑坑洼洼的装甲让他浮夸的表演中增添了一丝真实性,他一边故意侧身让自己身上的伤疤更加显眼一边下达了全部霸天虎登上战舰离开赛博坦的命令。
“我的同胞们……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在威震天和擎天柱的摧毁下,我们的星球已经不再适合机居住了。”
“长久以来我们的首领和汽车人领袖的私人恩怨摧毁了我们的家园……就连涡轮狐狸也无法在没有食物和能源的情况下存活!威震天炸毁了我们的每一处矿井,而汽车人的神选领袖却将我们最后的希望——火种源扔出了赛博坦!”
他如愿享受着所有霸天虎的注视,得意洋洋地宣布,“因此,伟大的红蜘蛛陛下决定,我们将登上战舰,去寻找我们丢失的火种源!”
“当然,也因为我们的君主生死未知,”他假情假意地做出了哀悼的神情,“不过天佑赛博坦,我早已经预料到如今的情况,根据之前战争遗留下的资料,我们有一个更好的中转站,一个充满了能量的星球正等待着我们的莅临。”
“更美妙的消息,我的同僚们,在赛博坦的另一侧,还留有另一座太空桥。”
“我们会通过它寻求我们种族的未来,当然赛博坦还是要留人驻守……而我,伟大的红蜘蛛陛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将会开启伟大的旅程,带着能量回到赛博坦拯救我们受苦的人民!”
他说的大义凛然,尽管霸天虎们面面相觑,在唯一的长官说了这么一通动员后,别无选择的霸天虎士兵们贯彻了他的命令。
红蜘蛛满意地看着这台战争机器再次运转起来,流水线上下来的杂兵来来往往,不少机身上的划痕和伤口已经到了惨不忍睹的情况,但红蜘蛛视若无睹。
战舰上稀少的资源不是为了给这些量产兵治疗用的。
他们本也没预留出更多空间给这些出生就是为了当做炮灰使用的量产兵。
红蜘蛛侧身观察了一下声波的动静,看到这位拥护威震天的情报官也没有反对时,他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
情报官的打算也很明显,既然威震天是在太空桥的爆炸中消失,以声波的推算,威震天存活的可能性很大,而在前往红蜘蛛的那颗目标星球时,他会有更多的时间沿路搜寻霸天虎首领的踪迹。
在霸天虎战舰启程的同时,擎天柱也已经成功在这颗星球上落了脚。
地球,这颗星球拥有和他美丽的外表同样美丽的名字。
经过几年的修养,他也陆续在这颗星球上接收到了几个同样落单的汽车人同胞。
与同伴失散意外来到这里的蓝色杜卡迪摩托阿尔茜、出身雷霆拯救队的绿色越野车隔板、以及他最优秀的侦察兵大黄蜂。
领袖对自己在这颗星球上堪称平和的时间感觉到欣慰,但不安也与日俱增。
他不知道失去自己的汽车人大部队的现况,地球地处偏远,很难被霸天虎发现的同时也代表了他们同样很难被自己的人发现。
擎天柱只能继续等待更好的时机出现。
地球上会出现汽车人同伴也许就是个积极的信号,他们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孤立无援。
偶尔会出现的霸天虎杂兵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虽然都是些在他们的战争中意外被卷到这里的倒霉蛋,但是这也证明地球并非被独立在赛博坦的空间跃迁范围外,让领袖微微感到安全感的同时也让他的警戒心始终紧紧绷着。
这种与赛博特的联系是否也预示了战火终将燃烧到这片净土?
领袖不免为这种可能性提心吊胆。
除此之外,他们与人类的交涉也让领袖感觉到了更多新奇体验,这是在以往的战争中从未出现的。
他坐在人类政府为他们提供的废弃导弹基地内,看着三个孩子和他们的汽车人伙伴打闹。
他们相识于几天前,当阿尔茜和大黄蜂在外巡逻却和几个突然出现的霸天虎量产兵产生战斗时,这几个孩子意外看见了一切,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汽车人将他们带回了基地。
按照汽车人守则和他们与人类政府定下的条约,他们本应该向这些本土的居民隐藏好自身的存在,然而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最先到来。
几个孩子没有因为他们的存在产生恐慌和负面的情绪,相反,对于这些失去家园的大铁块,他们以平和的态度迅速接纳了他们,并且很快就和领袖的汽车人同伴们成为了朋友。
哪怕是领袖也被人类孩子的友好态度所震惊,这些人类幼崽以一种高尚的同理心接纳了他们这些不得不流浪的外星来客,接纳了他们作为地球的一员和他们共同生存在这颗星球上,甚至对他们的遭遇表现出了同情和安慰。
擎天柱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在漫长的战争中其他种族对自身种族的偏见、蔑视和恐惧,然而,这些孩子们所展现出的态度是如此柔软。
领袖几乎为此感到感激。
他们总让他回想起战前那段没有战火却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和威震天并肩而战的时光。
救护车也是如此,即便和这三个孩子相处的时间不久,即便他不会承认,但救护车已经渐渐喜欢上这些精力旺盛的小家伙们了。
吵闹、不听劝阻、令人烦恼……但是甜蜜的负担。
他们会好奇赛博坦的月亮,询问他们的喜好,安慰低落的阿尔茜,带着沉闷的隔板出门散心,帮大黄蜂发泄多余的精力,让救护车想起战前那些在他的诊所中四处乱跑的小火种,那些不听话的小家伙会扒着医生的诊台绞尽脑汁找一个不做检查的借口,在检查后向他索要甜性能量棒,尽管第二天就要再次被揪过来为他吃了太多甜性零食而产生金属损伤的牙齿负责……
救护车已经不年轻了,他活过了战争最艰难的时刻,然而即便是他这种机甲,也会在这种时候思考他们种族的终局。
三个孩子照旧在周末和他们腻在一起。
三人中梳着双马尾的女孩像只小麻雀一样,手里拿着一把电吉他向隔板介绍着地球的摇滚文化。
“你看隔板!这个就是地球的乐器!我一直梦想组建一个乐队,那样我就会是最棒的主唱,到时候一定把最前排的票寄给你和领袖!”
“摇滚?”这个绿色的大机器人迷惑地问,“美琪,那是什么?”
“赛博坦没有音乐吗?”本来兴致勃勃的女孩放下手中的乐器疑惑地反问。
隔板好脾气地回应,“赛博坦的音乐被高种姓和贵族把持着,我们是工人,没有渠道碰到这些,”似乎是察觉到女孩的神情低落,他找补道,“不过我很喜欢美琪的摇滚,也许下次兜风的时候我们可以听。”
美琪的注意被顺利转移,一个高个子的男孩此时坐在阿尔茜的身边,他没有错过隔板语言中透露出的信息,转身向着阿尔茜问道,“所以,战前的赛博坦听起来不是个好地方。”
阿尔茜正在调整自己武器的参数,听到男孩的话轻笑了一声。
“我相信对于一些贵族而言那是个好地方,杰克。”
“不过你说得对,”这位坚强的女战士低下了头掩盖光学镜中的恨意和晦涩,“高种姓把握着所有的资源,贵族把持着所有的经济动脉,工人一天不休息赚到的能量还不够一个小型金刚一顿的伙食,人们的工作被自己的变形模式所限制。”
“隔板这种大型地面单位被认为只能成为最底层的码头工人,跑车被认为只能够成为权贵手中的玩物,而我这种中小型机?”
阿尔茜发出了一声非常响亮的嘲讽,“只能被当做天生的残废。”
杰克和美琪将自己的手掌抚上了隔板与阿尔茜的装甲,安慰性的目光倒映在光学镜中让两个赛博坦人软和了神色。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阿尔茜说道。
“但那就是你们掀起战争的原因对吗?”一声稚嫩的声音从另一侧的楼梯上传来,一个年龄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眼镜男孩从上面探出头,“那真的太可怕了。”
“是的,拉菲,”这次是救护车主动接下了小男孩的话茬,“极端的不平衡几乎将底层的人民推上绝路,与此同时赛博坦的高层阶级却依然在享乐,我们的议会只会不断地开会,然后将问题永远留给‘下一次会议’,最严重的时期甚至出现了以赛博坦人自相残杀为噱头的角斗。”
救护车一边说一边没停下手上手上的工作,而拉菲的神色更加苍白,过强的同理心让他几乎无法想象那是种什么人间炼狱。
“bee——bee、bee——”黄色的科迈罗就在这时将自己的小搭档从过于恐怖的幻想中拉了出来。
“谢谢你大黄蜂,但我只是……”
“好了好了,拉菲你是不是说过这个电子游戏很难来着?快教教我和杰克。”
“没错,联机游戏难度可不小吧。”
拉菲神色还有些恍惚,但是另外两个年长的孩子适时过来将拉菲的注意力拉回了电视上的电子游戏。
只有一旁的领袖还沉浸在刚刚那段对话中。
“而那段战前时光的最后结尾是一个叫做奥利安·派克斯的图书馆管理员认识了一个新崛起的角斗场新星,两个人一起掀起了一场名为霸天虎的斗争……”
救护车继续说着,而领袖勾起一抹苦笑,对救护车的话不置可否。
和汽车人基地中的喧嚣截然不同的寂静宇宙中,一架格外破碎的飞船撞击上了飘荡的陨石,意外启动了残存的内置系统。
「嗞……嗞——检测到外部损坏」
「系统重启中……」
「嗞、启动应急修复程序」
「修复程序启动失败」
「求救信号已发送」
「启、启动动、咔嗞……」
「培养舱自动开启」
「开启失败、原生体授权不足」
「检测到未知火种频率,是否扫描」
「是」「否」
「火种频率扫描成功」
「检测到未知载具形态,是否扫描」
「是」「否」
「扫描失败」
「检测到飞船能量低,是否自动弹出培养舱」
「是」「否」
「培养舱弹出倒计时,10、9、8、7……」
「弹出成功」
「系、系、系统……」
「嗞……」
「咔」
系统再次陷入关闭状态,五道流光从舱室内被弹射出去,飞向宇宙的深处不见踪影,然而在飞船损坏的一角,一个培养舱却斜歪着被折断的横梁死死卡在原地。
飞行器破损的能量仓库中泄露了其中装载的明显不属于这个宇宙的紫色能量,能量液化作涓涓细流从破损处流淌而出。
战争开始后便再也没有机去关注破损的机械到底需要保留多少核心科技才可以再次启动,他们所建造的东西已经逐渐被默认为一次性的消耗品,也因此,当飞船飘散出的紫色能量液与太空桥的残骸相接触时,看似全毁实则还保留有本职功能的太空桥极速运转开来,这种异世界的资源似乎给它提供了远超本地萃取的能量所能提供的更为精炼的动力。
穿越虫洞再次点亮,将这艘飞船直直吞没了进去。
一架昏迷着、气息微弱的银色战机也在此刻被同时吸了进去。
少顷,在飞船消失在传送器另一头后,失去了能量源的太空桥终于彻底变成了一团废铁,再次暗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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