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眼睛里竟然是迷茫。
汤姆望着对面的警员，眼中丝毫没有畏惧，他呆滞地盯着对面的人，嘴巴微张，双手被禁锢，他的背弓着，直到面前的警员张口开始说话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名警员的语气非常生硬，质问汤姆的时候还带着个人情绪，他诈汤姆道：“你参与了哪些呢？昨天奥林杰已经把他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我们……你的其他同伙也非常配合，只剩下了你，汤姆。”
汤姆的眼镜有一点下坠，挂在鼻尖上，面上浮着一层光亮的油脂，他木讷地“嗯”了一声：“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连否认都这样迟疑，隔着一扇单向玻璃的艾斯拉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样一个看上去胆小的男生是怎么做到分/尸这样可怕的事情。她没有看到那场景，但仅仅只是从加西亚的脸上判断就知道绝对好不到哪去。
审讯室里的加西亚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汤姆。
“啪”一声，一旁的警员将文件里的照片丢在了汤姆的面前，他瞪大了眼睛，朝着汤姆嘶吼道：“这是在你家发现的！你有什么解释吗？”
照片拍的是汤姆家的厨房。
除去几乎沾染了整个厨房的蓝绿色之外，高压锅的盖子丢在了水池里，而已经没有肉只剩下切口整齐的骨头的“高汤”就这样放在了灶台上。
审讯室外的艾斯拉和提姆当然看不见这组堪称恐怖的照片，可是汤姆低垂着眼看得清清楚楚。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嘴角扬起了笑容。
笑容……
“笑什么！”那警员怒道。
笑什么？
汤姆扬起了头，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可以描述的情绪，空白、茫然以及木讷。他动了动嘴唇：“啊怎么了？”
空洞的就像是没有感知能力的人一样。
艾斯拉抿着唇，紧锁眉头。
一旁的提姆侧头瞥了她一眼，转而看向了审讯室，他拉平了唇线，看不出情绪。
审讯室里的警员“BANG”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地道：“我们已经查过DNA了！和之前在学校取到的那截手指比对过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然而汤姆对于正在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他和面前的警员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里，茫然地看着怒气冲冲的警员，疑惑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警员生气地喊道：“你竟然问我什么意思！”
他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汤姆面前的那张桌子，可即便如此汤姆仍然只是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警员，仿佛对方是在演一场没有观众的戏剧：“怎么了？”
怎么了？
他看上去好像真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玻璃另一侧的艾斯拉有些犹豫，她转头去看身边的提姆，相握的手用力了一些：“提姆，会不会……”
会不会他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不会其实是被嫁祸的？
然后让她失望的是提姆朝着她摇了摇头，他干脆把她拉到身前，并不是拥抱的姿势，是让她靠着自己的胸口，能够将温暖传递给她，却又不至于太暧昧。
提姆的声音伴着温热的吐息传进了艾斯拉的耳朵里：“不会的，就是汤姆干的。”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肯定，并不像是凭空胡言。艾斯拉眨了眨眼睛，靠在提姆的胸口并无异议，她有一点怀疑提姆说的话，但又觉得既然他那样说大概是知道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于是并不反驳，目光重又看向了单面镜里的审讯室。
警员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威逼利诱能用的方式都用了，可是汤姆依旧是那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上去弱势。
一旁静坐着观察的加西亚蓦地开了口：“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家里为什么会有科林·费兰特的肢体？”
汤姆茫然的脸上染上了一丝冷峻。
“也就是你知道为什么自己家高压锅里为什么会有他的骨头，不知道下水道里的残渣是怎么进去的，也不知道马桶里冲不下去的碎骨是哪来的？”加西亚的声音振聋发聩，那双精明的眼睛盯着汤姆。
汤姆怔了半刻，脸上的那副茫然似乎挂不住了，分明刚才这些话一旁的警员同样说过，但似乎话从加西亚的嘴里说出口完全是另一种感觉。他咬着嘴唇，脸色看上去有些发白，他不再说话，不再表现自己一无所知的模样。
只是这副样子让人看了，一瞧就知道他知道些什么。
单面镜另一侧的艾斯拉有些紧张，攥着提姆的手就有些过于用力，她认真地看着汤姆和加西亚对话，觉得刚才自己的猜测只是不负责任的随意猜测。
提姆任由她捏着手指，波澜不惊。
审讯室里的加西亚并不再开口说话，一旁的警员也不再表现出那副声色俱厉的样子了，仿佛刚才的那些“凶恶”具是表演。对面坐着的汤姆似乎是觉得不安，他佝偻着背，越发想要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紧张地不受控制开始抽动自己的腿，汤姆偷偷地瞥了一眼正在整理材料的警员，见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以后又看向了加西亚，加西亚低垂着头，摆弄着手里的纸张，从汤姆的方向看不出来那张纸上有什么，但艾斯拉他们的角度看的清清楚楚——白纸一张。
正僵持着，加西亚突然开口道：“你想知道奥林杰他们说了什么吗？”他说着，将手里的纸阖上，一双小而灵动的眼睛看着汤姆：“想知道他们怎么说你的吗？”
汤姆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
加西亚低低地笑了一声：“不管怎么样，他们积极配合，而你？”他顿了顿，“呵呵。”
这笑意味深长，汤姆的脸色像是吃了苦瓜一样别扭。他当然不能确定奥林杰说了什么，更不知道其他的同学都说了什么，毕竟计划是他们一起想出来的，每个人都知道其他人负责的是什么，虽然细节不清楚，但七八个人证同时指证自己他也吃不消。
汤姆的脑袋急速地运转，他在努力分析利弊，而镜外的艾斯拉只觉得奇怪，不管怎么想一般的人都不太可能相信对面的警探说的话的吧……既然是大家一起做好决定进行计划的，又怎么会仅仅只是作为嫌疑人被抓进来就全说出来了呢。
所有嫌疑人当中嫌疑最大最危险的目前就是汤姆，其次是奥林杰……其他人完全没有必要先供述啊。
可惜汤姆并不知道艾斯拉在想什么，或许是他遭遇了巨大的压力之后一时之间无法分辨加西亚说的究竟是不是在骗自己。
他迟疑着抬头，没想到这一抬头就对上了加西亚的眼睛，汤姆瑟缩了一下，他一向胆子都不、大，这会儿多少有一点被加西亚他们的气势吓到了。
艾斯拉当然不知道汤姆心里在想什么，在她的眼里更像是一个奇迹。
汤姆蓦地开口了，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小声且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可以要一杯水吗？”
正在整理着案卷和材料的警探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瞥向了一边的加西亚，等到加西亚朝着他点了点头之后才推门离开了审讯室去倒水。
“你想说了吗？”加西亚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丝毫不见刚才的那番严肃。
汤姆看上去有些胆怯地点了点头，那张脸上竟然还出现了腼腆。不知道加西亚是什么样的心情，外面看着的艾斯拉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难受。
门外的警员拿着一杯水进了门，一张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将那杯水重重地掷在了汤姆的面前，丝毫不给汤姆好脸色看。
汤姆的手艰难地拿起了杯子，他喝了口水，声音里竟然有些讨好：“我只知道一点……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分/尸的？单面镜另一侧的艾斯拉腹诽。
加西亚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里的槽点一样只是点了点头，汤姆在他的“鼓励”下继续说道：“真的……我只是偶然听到他们说要……嗯，进行计划……”
一开始并不知道究竟是谁开始的，他们几乎每天都会随口骂几句科林干的烂事，但那天似乎格外过分，就连一直都坐在角落里的汤姆也偶尔搭上几句话，那天莱恩不在，整个实验室里剩下的只有那9个硕士生。以奥林杰为首，以汤姆为最不起眼……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诅咒着科林·费兰特，直到奥林杰提议——
“如果我们一起合作把他解决了呢？”
一旁站着的另一个学生不解道：“什么叫解决？”
什么叫解决？是让他失去职务吗？
奥林杰摇了摇头，他眉飞色舞地说自己在某个不知名的网络角落里认识了一个非常聪明的网友……
“然后你们就真的按照奥林杰说的做了？”加西亚皱眉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已经是高材生的学生会这样“一呼百应”，仅仅只是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网友提出的计划竟然就真的按照计划说的去执行，该说他们是天真还是纯粹呢。
汤姆笑了笑，他的笑容带着丝丝胆怯：“不，当然不是。”
手指：hello？有人心疼一下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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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审讯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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