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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大厅。
亚魔卓，一种可以复制对手超能力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可以说遇强则强遇弱不一定弱。
好消息是塔尼亚和达米安都是普通人，没有超能力可供它复制，坏消息是它早已复制过超人的超能力，一身真正由钢铁组成的躯体坚不可摧，眼洞中快速汇聚着红芒，像奇幻故事里瞳孔放光的巫妖，两道热视线是烧至红热的针，能轻而易举钻开人体。
达米安扔出的蝙蝠镖被6000多度的高温熔解气化，两人同时闪避。然而几乎是紧贴着呼吸，机器人庞大的身躯已然逼近，双手交握成拳，携着恐怖的力道猛然砸下。就像被锻造泰坦巨人的神之巨锤砸中，一整个圆形凹陷瞬间出现在地板上，伴随着周围蛛丝般的皲裂，剧烈震感震得整个大厅都摇摇欲坠。
塔尼亚脚下趔趄，只一个不察，就被机器人掐住脖颈提起来。
窒息加上骨骼挤压的剧痛，她就像被捏在拇指与食指间的飞蛾，阵阵发黑的目前只有那两点红芒。她挣扎着抓住那只不可撼动的机械臂，另一只手摸出一枚电磁干扰器飞快贴在那手臂上。一瞬间电弧闪过，像无数蓝色细蛇在亚魔卓全身穿梭狂舞，让他短路似的动作一卡。
她立刻趁机从机械手掌中挣脱出，摸到别在腰间的手/枪，却在开枪时犹豫了，装配的子/弹是普通子/弹而不是穿甲/弹，打在机器人坚不可摧的钢铁外表上，如果流弹反弹，在这封闭空间里反而更危险。
没有犹豫太久，塔尼亚举起枪，趁机器人被电流干扰、行动迟缓之际，瞄准它手臂的装甲接缝开枪。子弹是一把撬进薄弱处的刀，有如削断人的筋络，机器右臂的流光闪了闪，黯淡下去，失去知觉地垂落。达米安趁机跃上它的肩膀，膝盖卡住机械头颅，两枚蝙蝠镖直捣进眼眶。塔尼亚听到他说：“你去瞭望塔，我拖住它！”
“但是……”
正在此时，窗外忽然灯光大亮，几乎让人误以为白昼将至。拉远视野去看，高空中飞艇的底部降下一台类似发射器的巨大炮口，光点在炮口中心急速汇聚，对应着下方黑茫茫的城市，就像将一整座城的光色都吸食、浓缩、汇聚在这一圈炮口内。
汇聚到极点，磅礴的能量流陡然喷吐而出，瞬间就将夜幕裁成两半，满溢而出的光芒照亮整个夜空，所有撞上这光芒的无人机，没有任何机会躲闪，顷刻间就湮灭为无形。这能量流还在挪转方向，有如独眼巨人投来的目光，勤勤恳恳、不分敌我地将一切事物自夜幕中拂落。
没有惨叫，没有焦灼，没有逃窜，唯有寂静一切的湮灭。
塔尼亚几乎下意识想去看杰森的情况，被达米安一句话喝住——他被亚魔卓从肩头扯落，险险躲开攻击，声音都扯开仓促的破音：“不要浪费时间了，快去瞭望塔！”
行动前蝙蝠侠就说过，即便同伴死在眼前，你要做的也只有一件事——前进，按照计划、不计代价地前进，完成自己该做的事。不要回头，不要犹豫，不要被顾虑牵绊成一根凝望身后的盐柱，永远地前进。
塔尼亚咬破了下唇，不再犹豫，趁着亚魔卓被达米安吸引注意，狂奔着斜穿过大厅，来到传送通道前，按下了启动键。
*
原国会大厦。
蝙蝠侠在潜入圆形大厅那一刻就知道中了陷阱。因停电而漆黑一片的大厅里，原本挑高的穹窿顶如今因承受不住黑暗无限压垮下来，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之上空无一人，没有记者，没有观众，没有演讲者，安静得像一座尘封千年的皇室陵寝。半晌才响起脚步声，哒，哒，哒，身着西装的超人走进夜视仪视野范围。
“这就是你的计划吗，布鲁斯？”超人说，“利用停电和袭击正义大厅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实际上的目标是位于国会大厦、正在演讲的我。只要将成员分散开，逐个击破，就能够一举击溃正义联盟，你是这么想的，对不对？就连戴安娜也在前不久因制药厂的袭击负伤。”
蝙蝠侠一言不发，只沉默着启动蝙蝠战甲。
“但是，”超人说得很缓慢，就像每个词都在齿后徘徊踱步，他拉开衣服，露出西装之下原本象征希望的巨大S，“你有没有想过，只需我一个人，就能在不到十秒内杀死你们所有人？”
*
短暂的眩晕过后，塔尼亚被传送到瞭望塔内。
瞭望塔是正义联盟的卫星总部，由韦恩企业赞助，由绿灯侠约翰·斯图尔特设计，位于地球上空22300公里的同步轨道，不同于正义大厅更多作为博物馆和象征，瞭望塔是正义联盟绝对的中心。塔尼亚一睁眼就被富有科技感和超现实感的卫星空间站惊了一下，透过透明落地窗，可以看见两万公里以外的地球，蔚蓝的海与流转的云层，像一滴湿润多情的眼泪。远处则是广袤无垠的漆黑宇宙，让人迷失其中。
她很快回过神，想起自己的任务。
瞭望塔内部也有士兵在巡逻，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着，在通讯频道里问：“莱克斯先生，你准备好了吗？”
根据计划，由神谕负责夜翼和蝙蝠侠那边的行动联络，她这边的则由莱克斯·卢瑟负责，虽然塔尼亚很怀疑这个决定的根据性，还是不得不服从安排跟卢瑟合作。
通讯频道内很快弹出一句话，字里行间的拐角里都塞满傲慢：“当然。你的行动比我预想的还要迟缓。”
塔尼亚心平气和：“你可以开始讲正事了。”
卢瑟：“我已经黑进了瞭望塔的中控系统，加上蝙蝠侠提供的瞭望塔结构图，可以引导你去到瞭望塔底部的监牢层，但是瞭望塔在被这个超人接手后改建过一次，我不能保证路线百分百正确。”
塔尼亚：“先带我过去。”
瞭望塔的整体体积相当巨大，内部巡逻的时间为40秒一次，塔尼亚不能乘电梯，只能在卢瑟的指引下，穿过复杂的楼梯与过道慢慢接近瞭望塔底部。接近某个拐角时，卢瑟突然说：“有巡逻，和你方向相对，马上就要拐过来了。”
塔尼亚一惊，目光扫过周围，空荡荡的毫无遮蔽。情急之下，她跃过护栏，放下身体，只用手指紧抓着一点点棱角，整个人吊在楼梯之下。
头顶很快传来脚步声，她默默祈祷不要发现自己。想象自己是一串爬山虎，支撑的手指伸出枝蔓死死扒进墙壁，不知何来的风似有似无推搡身体，下方的底部摇晃着虚化。短短几秒她度秒如年，就在手指酸麻到实在支撑不住之际，头顶的脚步声终于走远。
她翻身上去，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接下来，她就这样在卢瑟的提醒下避开一队队巡逻人员，终于来到靠近底部的监牢层，却被一扇封死的电子门挡住去路。
塔尼亚：“有办法打开门吗？”
卢瑟：“打开这扇门的方法有两种，第一，扫描超人本人的虹膜；第二，输入密码，密码为28位字母数字混合，每三十秒变更一次，绝对保密，只有超人有权限知道。”
塔尼亚：“这么说岂不是没办法进去了……你可以从系统层面解开这扇门吗？”
卢瑟不耐烦：“用你仅有的脑容量想一想，我之于中控系统现在相当于潜入，强行开锁就相当于在系统内部放了个闪光弹，会立刻暴露。至于解开密码，你知道解开28位的密码需要多长时间吗？更不要提它还每三十秒变换一次。”
“意思是无计可施？”
“不，”卢瑟停顿半拍，“还有一个办法。”
塔尼亚看着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心急如焚，“说。”
“你可以从瞭望塔外面过去。”
半分钟后。
塔尼亚看着舱门外漆黑一片的宇宙，有些怀疑：“这样真的可以吗？”
卢瑟说的办法是从舱门出去，从瞭望塔外部绕到监牢层，打开几扇舱门比打开一扇严格加密的电子门容易得多。他说：“你可以选择不采取这个办法，但除此之外我没法提供其他办法。”
时间紧迫，顾不得坐下来细想。塔尼亚将安全绳一端系在舱门内，一端扎紧在腰上，慢慢旋开舱门。人在真空中最多能存活一分钟，她身上的防护服不是宇航服，起到的防护效果有限，保守估计她只有一分半的时间。
踮脚轻轻跳进无垠的黑夜，失重感拥抱了她。
她看着远处蔚蓝的地球，有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她像一条鱼，游进广袤无垠的黑色水生宇宙，远处的地球是波光粼粼的水面，浮力托举着她的全身，让她能自如地游弋摆尾……又或者一切都是在做梦，她是母体羊水中的胎儿，尚出于出生前的蒙昧黑暗之中，安全绳正是她与母体相连的脐带，她伸出还未长成的稚嫩手指，在母亲的子宫中泅游，那一点太阳的光是降生之际窥到的手术无影灯……是不是有人说过，所有人梦中的飞翔，都来自于尚处羊水中的记忆。
连篇的绮想只持续了不到一秒，真空的严酷向她露出利齿。缺氧还是次要的，没有气压，身体内外的压力骤然失衡，血液中形成无数细密气泡，压迫着血管与皮肤，几欲冲破，整个人像包着一锅沸腾的水。
她咬紧牙，抓着外部栏杆一点点挪移，耳旁是嗡嗡幻听与毛细血管爆裂的细微响动，喉咙间涌上血液腥甜，每活动一下皮肤都像被暴晒过似的剧痛。
到达舱门的前一秒，她几近昏厥，眼前混沌色块此起彼伏，快要溺亡在这无穷无尽的宇宙中，用力咬碎了嘴唇，才靠刺痛唤回一点意识，抓着舱门慢慢打开爬进去。
鲜血倒涌，塔尼亚跪在地上剧烈咳嗽，只觉脸上湿漉漉的，打开头盔摸了摸，才发现眼角、鼻孔和耳道都出了血，在脸上淌出蛇信子的分叉，皮肤也变成一氧化碳中毒般的病态粉红色，分外骇人。
卢瑟问：“你还能走路吗？”
“可、可以。”塔尼亚回答，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这里就是监牢层了吗？”
“对，监牢内部的密码锁比较简单，刚刚我已经破解了几个。”
“太好……咳咳咳……”塔尼亚话才说一半就咳了起来，肺部疼得像呼吸进去一把玻璃渣子，半天都缓不过来。卢瑟也难得没有催促她，等着她咳嗽声平复下去。
按着沉重的胸口咽下去逆呛上来的血液，塔尼亚才扶着墙走进监牢。相较于瞭望塔顶部的宽阔壮观，这里显得昏暗压抑，道路两旁分割出一间间囚牢，像走进鹦鹉螺的螺壳内。走了没多久她就看见提姆，马上冲过去，想要为他解开牢门。
囚室内，提姆被束缚带绑在座位上，嘴唇也被封死，凌乱黑发之下是一双磨砂玻璃似的灰蒙蒙的蓝眼睛，看见她，便开始尽力眨眼睛，像要告诉她什么似的。塔尼亚的脑子晕晕乎乎，半晌没看懂他的意思，只向他保证：“我会救你出来的。”
*
圆形大厅内。
能抗住超人击打的机甲已经残损不堪，蝙蝠侠趁着超人一拳砸下，不躲不闪，瞄准刚才机甲造成的黄灯保护层破裂缝隙，将氪石粉末喷进去。超人猝不及防，被迎面袭来的氪石粉末糊了一脸，顿时弯下腰狂咳起来，被蝙蝠侠逮住机会，两三拳打倒在地。
蝙蝠侠一边继续用红太阳发射器削弱超人，一边对着通讯器说：“神谕，汇报你们的情况。”
半晌无人应答，蝙蝠侠皱起眉，又重复了一遍：“神谕，汇报战况。”
通讯器那端才响起嘈杂的人声，芭芭拉慌乱的声音夹杂其中：“不……蝙蝠侠！杰森受了伤，我们基地的位置被……”
蝙蝠侠眉宇皱得更深，一把提起地上因氪石虚弱下去的超人：“你做了什么？”
超人摇了摇头，全不在意自己受制于人的处境，“不是我做了什么，你应该问他。”
伴随着他的回答，圆形大厅的投影亮起，一个人影投影在墙壁之上。
蝙蝠侠盯着那道人影。
皮肤，战甲，黑色的蝙蝠面具，白色的护目镜，黑色的蝙蝠胸标，抿成一条沉默直线的嘴唇，略带浅勾、形状端正的下巴。
那是他自己，布鲁斯·韦恩。
只是投影中那人的头颅上多了一个类似控制装置的东西，形似一只巨大的蝴蝶，邪恶的口器与触须深深扎入脑中，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吸食着什么。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平稳，缺乏起伏，像一个知无不答的机器人：“你的计划分为三部分，第一，袭击正义大厅制造混乱，吸引注意；第二，在国会大厦制服超人；第三，前往瞭望塔救人。你先是用第一部分为第二部分遮掩，让人以为你的真实目的是制服超人，其实第二部分也只是第三部分的遮掩，你真正的目的是救人，前两部分都是设置的烟雾弹。我是你，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我就会这么做。”
“你的计划失败了。我知道你知道的一切，何况，我早早就在你们之中安插了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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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望塔。
门锁咔哒一声打开，塔尼亚正欣喜着，却不察一股气体自门锁内放出，悄悄钻进她的鼻孔，让她原本就受损的感官更加迟钝，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她不知所措，对上提姆流露出遗憾和悲伤的眼睛，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刚才提姆冲她眨眼的意思。
摩斯电码——快逃。
她想起门锁，想起轻易打开的舱门，想起正巧避开的巡逻队，想起一切。最后，她问：“是你吗，莱克斯？”
卢瑟的回答干净利落：“没错。”
真的很需要一些支持，我也很想把这故事写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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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G大调第十三夜曲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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