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霍奥拉韦岛，位于太平洋的火山岛，行政区划上归属于美国夏威夷州，也是几个主要岛屿中最小的一座，由于受到东南信风的影响，岛上缺乏淡水，气候干旱，形成了大面积受侵蚀的硬质土壤以及类似沙漠的地表环境。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政府曾在岛上设立过军事基地，用以进行步兵训练和轰炸试验，直到1994年才在当地居民和国际舆论的多方抗议下撤出，遗留下遭到严重破坏的生态环境和数目惊人的未爆弹药，修复和清理的工作持续到今天还没有彻底完成。
“他们怎么把这个地方搞到手的？”托尼一目十行地看完资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等别人接话，又飞快地自问自答，“算了，神盾局的高层都能是九头蛇，州政府里头有人也不稀奇。”
尼克·弗瑞清了清嗓子，没理会钢铁侠的地狱玩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从另一个角度看，这倒也不全是坏事：PPK送回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他们已经在罗德上校的联系下从军方手中拿到了卡霍奥拉韦岛的卫星地图，尽管精确度因为干扰装置的存在而略有不足，也暂时无从得知他们在这两年里对岛屿进行了多少程度的改造，但以常理判断，一些基础设施一般不会被轻易地拆除或转移。
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五，凌晨一点十六分，北纬20度，西经156度，哈吉奥阿瓦海湾。夜幕下的北太平洋无风无浪，明灭的月光为海水镀上一层薄薄的银色，两艘橡皮艇悄无声息地划开海面，在微弱的光线下只留出几道漆黑又模糊的轮廓。仅仅十公里外的茂宜岛上，夏威夷的居民和游客正在彻夜欢歌，热闹的喧嚣声顺着风吹拂过来，仿佛把宁静的水面都激起了一阵波澜。
“……我讨厌坐船。”浅米色卷发的女孩蜷着身子窝在橡皮艇的一角，一双灰蓝的眼睛没精打采地耷拉下来，在摇晃中焦虑地拨弄着左轮手枪的击锤。
维尔德Mk II坐在对面，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别抱怨了，韦伯利。”
“哼哼，要喝口茶压压惊吗？”
“你也是，斯特林，安静。”
斯特林自讨没趣地耸了耸肩：“是、是，上校。”
维尔德瞥过去一眼，没理会队友的阴阳怪气。韦伯利身上有点海洋和轮船恐惧症的毛病，刚来格里芬的时候相当严重，在电视和游戏里见到类似的场景都要闭上眼睛绕道走，好在指挥官的部队常年待在鸟不拉屎的S08边防区，放眼望去也只能见到几条脏兮兮的破水沟，本以为这辈子都和大海无缘，谁知道铁血有朝一日会跑到异世界，还在夏威夷这种地方建基地，给韦伯利的履历里再添一笔海岛登陆战——简直是地狱笑话。
韦伯利叹了口气。当然了，抱怨归抱怨，经验丰富的战术人形不会让这些细节影响自己的专业素养。橡皮艇渐渐靠近礁岩，斯特林关闭了发动机，让船只依靠惯性缓慢滑向岸边。卡霍奥拉韦岛的面积太小，形不成大型的天然港口，只在北部的海湾处人工开辟了一个临时停靠点，规模有限，但警戒级别却是一点不低：两处岗哨，足足十个龙骑兵，还有更多的SWAP强化型巡逻单位，以及一个铁血精英头目。
“稻草人在东侧的吊塔。”通讯频道里响起一个清亮的女声，带着明显的俄罗斯口音，是从另一个方向同时靠岸的OTs-14。同一艘稍大的登陆艇上还载有另外四个人形，以及娜塔莎和克林特——行动开始前，指挥官将两支小队的统筹指挥权限暂时移交给了黑寡妇。“维尔德，策应战备队的队长，潜入渗透暗杀，从没失手过。”指挥官在自己左手边英国女人的肩上拍了两下，又转向另外一边的俄国人形，郑重其事地介绍道，“至于这位，闪电，我们最优秀的夜战专家。”
依照计划，OTs-14会和克林特一起引开守卫，制造空隙，由维尔德的队伍掩护娜塔莎进入吊塔，解决稻草人，夺取港口的控制权。他们得在天亮之前搞定，尽可能不要惊动更多的敌人，特别是梦想家，好确保后续的大部队能从这里安全登陆，也为附近岛屿上的平民提供充足的撤离时间。
耳机里传来维尔德的回应，娜塔莎半蹲着身子给手枪上膛，微微偏头，在前方不远处瞧见三架正沿固定路径巡逻的侦查无人机，然而下一秒，三支利箭从高处破空而来，齐齐扎进深色涂装的金属外壳，特制的箭镞在没入目标的瞬间爆开一片电磁脉冲，黑暗中只见荧蓝的弧光闪烁，铁血的无人机伴着微弱的“噼啪”声一并坠地。
娜塔莎飞速翻过矮墙，在骤然响起的交火声中冲入弥漫的烟尘。
同一时间，复仇者联盟技术部门全新研发的隐形昆式战机驶过檀香山的上空，随即转向东南，飞往目的地西北侧的拉奈岛，一旦得到娜塔莎那边的信号，他们就能趁敌人火力分散的时机占领岛屿另一端山顶上的直升机起降点，继而从后包抄，快速围剿——托尼·斯塔克以其独特的创造力将行动命名为“终结者2017”，尽管罗德和皮特罗仍然坚持他们更喜欢“黑客帝国”，但无人在意；而尼克·弗瑞则对主要的计划部署人、格里芬指挥官温克勒尔先生的战术思维进行了锐评，“果然是东德出来的家伙”。
痛失“黑客帝国”的皮特罗本人此刻正和旺达待在距离卡霍奥拉韦最近的茂宜岛上，和春田领头的几个后勤人形一起负责疏散群众——是的，马克西莫夫兄妹俩的正式参战许可仍然没有得到政府批准，这下就连当初全力支持《索科维亚协议》的钢铁侠等人都忍不住破口大骂，可惜前来交涉的罗斯依旧端着那副高高在上的官僚做派，任复仇者嘴皮子说烂也油盐不进，眼看冲突就要升级，最后还是旺达自己忍不住出来打圆场，说算了算了，一回生二回熟，疏散平民这差事也挺不错的。
某种意义上也确实如此。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撤离行动需要秘密进行，尽可能在天亮之前完成，对于绯红女巫的能力而言再适合不过。旺达没什么怨言，皮特罗则无所谓，总归比被软禁在基地里只能看电视要好得多。
“是的、是的，一切按计划进行，队长，没有问题。”她结束通讯，闭了闭眼集中精神，手心里聚集起来的魔法能量随意念涌向四面八方，又在半空中如同雾气般汇聚起来，笼罩了几乎整座城市。她在心里祈祷，希望战斗顺利结束，伙伴们都平安无事。
港口的枪声渐渐停歇，维尔德Mk II迈进设备操作间狭窄的推拉门，抬手扶了扶披在肩上的制服外套。稻草人的尸体仰躺在地上，七零八落的金属件散了一地。韦伯利蹲在一旁的地上小心翼翼地从核心上取出记忆芯片，而娜塔莎——击杀铁血头目的主要贡献者正靠在不远处的电脑旁边，微笑着冲看过来的英国女人点了点头。
“情况如何？女孩。”
“闪电正在带人清扫残兵，没有异常——”
维尔德的话说到一半，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操作间单薄的墙壁剧烈摇晃起来。屋里的三人飞快对视一眼，拔腿便跑，几乎就在她们推门而出的下一秒，天花板支撑不住地坍塌下来，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型建筑霎时沦为一片废墟。与此同时，通讯频道里传出了OTs-14扯着嗓子的大喊。
“敌袭！！该死的，他们的支援来得也太快了——！旋风！稳住左翼！9A-91，掩护我——维尔德、维尔德！还活着吗维尔德！！”OTs-14骂骂咧咧地夹带出几句俄语，即使维尔德听不懂，但看娜塔莎的表情就知道一定不怎么干净，说完，她也压根没等耳机另一头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喊，“是猎手！她往你们那边过去了！人太多了，我拦不住——74U，回来！你冲得太过了！”
维尔德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反手一肘怼向身后，形状细长的枪管变为一把T型拐，狠狠抽在铁血人形的颈部。再往前一看，真正双手持拐的红发女特工正以几乎同样的姿势收手，不过下一秒，她们同时蹲下身，眨眼间滚进同一块碎石后面——银色长发的铁血精英先锋兵赶到了战场，子弹噼里啪啦地打在她们背后明显不怎么牢靠的掩体上。
真是倒霉。维尔德和娜塔莎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这样一行字。铁血的反应比他们想象中迅速，分派来反攻港口的火力也凶猛得多。而他们为了行动的隐秘快速没带重火力单位，面对手持两把高射速手枪的猎手和涌来的龙骑兵人形根本难以近身，输出几乎全压在了克林特身上。
维尔德深吸一口气，侧身还击几枪，又不得不缩回石块后面。天边隐隐开始显现出泛白的光线，她在心里默数计时，太阳冲出地平线的瞬间，直升机的轰鸣随之传入耳畔，螺旋桨在战场上空卷起一片狂风，重机枪的子弹暴雨般倾泻而下，呼啸间扫荡了一大片的敌方单位。
“哟，辛苦了，朋友们，你们的援军到了！”通讯频道里响起汤姆森标志性的嘹亮嗓门，只见浅蓝色短发的人形推了推墨镜，直接从离地十来米的直升机舱门边一跃而下，稳稳落地。紧接着，两面漆黑的防爆盾“唰”地展开，一左一右，将猎手恼怒间发射过来的子弹严严实实挡在了外面。
盘旋在半空的直升机前，汤姆森扛着冲锋枪，KSG和AA-12分立左右，再往后是以M2HB为首的整整五个机枪手，以及因为个头小巧而格格不入的独苗手枪M1911，一帮特征鲜明、头发衣服花里胡哨的女人气势汹汹站在一块，活像要去参加械斗火拼的地下□□。
“……她们一直这样吗？”娜塔莎挪到OTs-14旁边，充满惊叹地用俄语小声问道。
OTs-14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他妈的表演欲过剩的美国佬……”
然而，无论在场的俄国佬和英国佬再怎么偷偷蛐蛐，战场上的真理依然永恒不变：口径即正义，一切的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
汤姆森显然深谙于此：“上了，伙计们！KSG，开路。M2、M60、M249——给我打！！”
天色大亮，春田那边的平民撤离行动已经告一段落，复仇者们终于可以毫无顾虑地展开全面进攻。托尼一刻也没有犹豫，动作利索地操纵战甲升空，照着终于现身的梦想家加速追了上去，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要那被激光炮轰飞一层的复仇者基地报仇雪恨——想当初造那玩意儿花了斯塔克家不少钱呢！
然后他就在猝不及防袭来的榴弹炮下急急转向，有惊无险地稳住平衡，听见一个略显耳熟的嚣张声音正在地面上叭叭叭地放狠话，内容毫无新意，无非就是打打杀杀几个字来回说，根本不能对身经百战的钢铁侠产生任何攻击性。托尼只觉得聒噪：“……这谁来着？”
“代号‘破坏者’的铁血头目，老板，您和队长他们在西伯利亚与这个人形战斗过。”星期五有问必答，还贴心地翻出了几段存储在战甲系统里的战斗录像，在托尼的眼前投影展示出来。
托尼看着影像里那个身材火辣、前凸后翘的双马尾美女沉默了下来：难怪当初胡桃夹子在西伯利亚见到破坏者时会露出那种诡异的表情。
只不过对于破坏者而言，虽然身体缩小了，腰间那两架榴弹发射器的口径却是一点没变，凶猛的火力把空中的钢铁侠和战争机器搅得烦躁不堪。眼见梦想家的飞行器马上就要脱离掌心炮的射程，印着五角星图案的振金盾牌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破空而来，径直砸在破坏者的后脑勺上，下一秒骤然枪响，一颗大口径□□疾速钉进铁血人形的脖颈。破坏者几乎没来得及反应，强大的动能激发出滚烫的温度，眨眼间烧穿了那层虚假的皮肤，将精密运转的机械结构撕成碎片。
此时此刻宛如彼时彼刻，只是趴在阵地里举枪瞄准的不再是同一个身影。
“干得漂亮，KSVK。”
“四点钟方向涌过来一群胡蜂，莫辛-纳甘。”KSVK拉动枪栓，空掉的弹壳“咔哒”一声掉落在地，余光瞥见一小支巡游者机械体正往自己的隐蔽处靠近，不得已收枪起身，轻轻“啧”了医生，“好吧，我得转移了……一分钟后再联系，你们自己小心。”
莫辛-纳甘耸了耸肩，单手拎着那把举世闻名的旧式栓动步枪，细长的刺刀在晨曦的照耀下闪动出锋利的弧光。她抬起另一只胳膊，动作潇洒地对着身后勾了勾手指：
“啧，谁还没把重机枪了……德拉贡诺夫，把咱的Kord拉上来！”
复仇者联盟的最后一架昆式战机降落在岛屿最高峰半山腰处的一块隐蔽空地。舱门打开，首先迈出来一双深色的军靴，留着及肩长发的高大男人踩上沙地，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便端着枪侧身，朝站在机舱门口的另外三人点了点头——领头的银发女人长着一张轮廓柔和的脸蛋，双目合拢，嘴角微微上扬，挂起一副饶有兴趣的微笑。
然而巴基面无表情地扫过AK-12，开口说：“走吧。”
按指挥官与复仇者联盟的安排，正面战场之外，巴基与忤逆小队的行动是最后的一环。战斗开始后，他们将直接从腹地登岛，深入后方揪出佐拉的所在地，然后将位置信息共享给幻视，以便后者可以直接通过服务器破译、改写、最后摧毁佐拉的程序，彻底终结这个疯狂科学家荒诞无稽的永生大梦。顺便——再去寻找胡桃夹子的踪迹，以那个狙击手女人一贯以来谨慎的作风，每一个熟悉她的人都清楚，她很大概率会选择在暗处隐蔽。
当然，对于这后一重目的，指挥官没有明说，只是在将AK-12等人介绍给他时意味深长地看过来一眼。巴基清楚这一点，而且他也明白自己事实上并没有完全得到信任，不是指战斗方面的，而是指个人感情方面的，显然NTW-20已经将他当初在里约热内卢的擅自行动和被抓过程都一五一十地抖落出来了。所以，尽管指挥官当时把忤逆小队委派给他，但却没像对待维尔德和汤姆森那样真正将指挥权限移交给娜塔莎和史蒂夫，而这也意味着，在危急关头，面对突发情况，AK-12完全可以不顾他的意愿自行决断。这没什么，巴基对此不置可否，就像当初史蒂夫与他相遇在神盾局航母的廊桥上，为了粉碎九头蛇的阴谋，哪怕面对昔日挚友，美国队长也不得不狠下心，强行把芯片抢夺过来。如今角色转换，基于指挥官的命令，假如AK-12判定胡桃夹子的威胁过大，那么便有权立刻采取措施，用暴力手段令她失去行动能力，甚至失去意识，而假如到了最后这一步，那任菲德洛夫、斯塔克还有苏睿公主他们再神通广大，恐怕也没法在这么一番折腾之后把人形的心智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像指挥官曾经警告过他的，那终究不是人脑，数据、代码、程序……没了就是没了。
“‘抓捕或击毙’。要我说，指挥官对她够客气了，毕竟，考虑到上一个满嘴说着要‘成为人类’的家伙最后是什么下场……”AK-12弯起嘴角，慢悠悠地吐出来一句，搭配那双合拢的双眼，看起来表情轻松又和善，“你说是吧，15？”
“控制不住废话可以把嘴缝上，AK-12，我不介意帮忙。”AK-15面无表情地回呛一句。个头最高的女人留着一头与AK-12极为相似的银发，一侧的眼睛被刘海遮盖，露出来的那一只里嵌着一颗冷紫的眼珠，压在锋利的细眉低下，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凶狠，符合世界人民对斯拉夫女人一贯的刻板印象，单是板着脸站在那儿，就浑身充满了让正常人都下意识退避三舍的恐怖气势。
但AK-12显然不在其列。她耸了耸肩，当即准备反唇相讥，幸好走在最前的AN-94及时开口，将对话拉回正轨。
“……侦测到敌方信号。十一点钟方向，未知建筑物。”说完，她看向AK-12，后者又自然地看向巴基。
巴基眯起眼，捏在枪上的手指微微收紧：“过去看看。”
从芝加哥回来后，他和所有人隐瞒了曾在九头蛇据点里见过胡桃夹子的事，更别提她那一番“恩断义绝”的话：他确实担心这会导致别人（主要是尼克·弗瑞那条吃过亏的老狐狸）判断情况不容乐观，从而态度坚决地限制他再与胡桃夹子进行接触，而他却在心里产生了一种预感，也许只是错觉，但无论如何，他需要来到战场，他需要亲自去确认。
塔塔开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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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Mission.46 最后的前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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