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隔壁阳光灿烂的大都会相比，哥谭总是阴沉沉的，尤其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城市仿佛是窒息的溺水者，淹没于潮湿的水汽之中，一幢幢或低或矮的楼宇被薄雾晕染成形似巨兽的阴影，张着血盆大口将每一个哥谭人都吞没其中，咀嚼着他们的骨头和血肉，压榨出最后一滴利益后，再嫌弃地丢弃在墓园或者是哥谭河里。
城市的东部，是最混乱和最贫困的地方——“犯罪巷”，这里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哥谭人，也对其避之不及，而身为流浪儿的杰森·陶德，在这个并不温暖的地方，挣扎着努力地活着。
“再见床，再见桌子，再见门。”杰森裹着比自己大一轮的破外套，小声和自己那小小的烂烂的房子打招呼，并在心里和每天日常担忧的系统先生道了一声晚安。
“别担心，系统先生，我对这一带还算熟悉，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而且我需要挣钱，不然明天就得喝西北风了。”
【可是你还是个幼崽，晚上独自出门还是太危险了点，而我又无法帮到你，唉——如果能早点开启兑换功能就好了，可惜我的权限不够，无法为你破格打开功能，该死的死板的智脑程序……以及——小杰森，晚安不是晚上出门时用的，它应该用在睡前。】
杰森一边在心中嗯嗯嗯地敷衍系统先生，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躲过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抽空还诋毁了系统先生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好像越来越差了，第二个人格沉浸式扮演状态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是的，杰森拥有着一个系统，不过在他看来，这应该算是第二人格。
早在杰森拥有自主思考能力的时候，这个声音就已经陪在自己的耳边了，虽然混沌的大脑无法理解出这个柔和的声音具体在说什么，但从杰森有记忆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存在。
后来慢慢长大，杰森理解了很多句子，也就听懂了系统先生的话，知道他叫功德系统，会陪自己聊天，解惑，讲故事。
一开始杰森以为所有人都有一个这样的看不见的朋友，在耳边絮絮叨叨说着话，后来他发现，只有他会在脑中和一个不存在的家伙对话。
杰森也想过问别人这件事，但每当他开口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他就会发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冒出其它类似于“今天天气真好”“我的心情一点也不好”等等之类的话，就算是试图比划，也会不自觉地变化成无所谓的动作。
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杰森害怕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渐渐发现这对自己并没什么危害，系统先生也十分温柔体贴，他也就不在乎这件事了。
直到韦恩慈善给予了杰森上学的机会，他才在图书馆了解到精神病和人格分裂的事，因为并没有十分透彻地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杰森也就半蒙半猜地认为，系统先生是自己的第二人格。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毕竟系统先生就像是一个永远陪伴着自己的朋友，虽然并不能给自己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对缺爱的杰森而言，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一个永远陪着你，永远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和你在一起的朋友，哈，听起来真不错，不是吗？
不过系统先生嘴上说着自己是掌握着很多知识，只是因为权限不够，所以很多东西不能直接告诉杰森。而实际上杰森观察过，系统的故事还有知识，都是从周围人口中听来，或者是不经意看到过一些东西上面得来的，只是当时杰森并没有在意，后面被系统记住了，重复告诉杰森而已。
因此杰森更觉得系统是自己的人格了，毕竟系统的很多知识是基于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东西重新整理归纳而成，没有什么莫名出现的知识点，而且某些时候他还能直接控制自己的身体，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的答案吗？
所以杰森对系统口中的兑换功能并不在意，就像酒鬼口中的与韦恩称兄道弟，谁还不会吹吹牛呢。
不过自己的第二人格似乎十分想自己做好事，总会煞有其事地提醒自己目前功德多少，距离兑换功能开启还有多少……虽然他加功德的原因千奇百怪：将快枯死的小草移栽到自己的小纸杯里，并记得浇水；用废弃木板给流浪猫搭了一个可以临时躲雨的小棚子；捡了一把枪但只是把它藏起来；赚了钱还记得照顾一下毒·瘾发作，无法工作和生存的母亲……
总而言之，系统先生就像一个无情的夸夸机，每做了一点好事就提醒一下杰森，并且伴随着浮夸的夸夸声，还把所有能加功德的事记在心上，时不时帮杰森回忆一下：【小杰森，你看你已经有98点功德值了，真是一个超棒的人类幼崽！】
杰森收回思绪，快速地钻进小巷子的阴影处，将自己的身形包裹在黑暗里。小小地环顾了四周后，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人或事，又侧耳听了听周围的声音，向比较喧闹，充满着枪声打斗声和叫骂声的街区潜伏而去。
他之所以这么晚出门，就是为了追踪蝙蝠侠，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主要是还为了哥谭的硬通货蝙蝠镖。
蝙蝠侠在打击犯罪时随手甩出的蝙蝠镖，只要胆子够大，在蝙蝠侠带着罪犯离开后，运气好总能在现场捡到那么一两个。
而对流浪儿杰森来说只要捡到那么一个，接下来大半个月都不用担心伙食问题。
只不过对很多无法靠自己努力去生存的人而言，蝙蝠镖对他们的吸引力同样很大，所以杰森很有可能会在现场遇到其他有同样想法的人，只不过相比较而言，自己孱弱的身体，幼小的年龄，不一定是其他人的对手，更甚至会被别人放倒后再倒卖走。
总之捡蝙蝠镖是一件风险极大当然收获也大的事，而且杰森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已经饿了快三天了，手脚都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胃里也隐隐有一种灼烧感，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骨头的触感十分明显——总感觉自己要饿死了，啧。
耳边隐约传来的混战声照旧结束得很快，那一声声惊呼和不堪入耳的惨叫，无一不预示着蝙蝠侠和他助手的到来。而等杰森顺着声音和印象在乱七八糟的巷子里穿行，来到案发现场后，蝙蝠侠和罪犯他们已经不在了，只留下空气中的硝烟气息和乱七八糟的地面。
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杰森便停住了脚步，将自己小心翼翼地藏在一个废弃的木酒箱子后面，在黑暗中偷偷探出脑袋，眯着眼观察那个人影。
看到对方是一个瘦弱的女子，杰森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惊喜地发现她手上拿着一个蝙蝠镖，但看着女子比自己还瘦弱的身形，微微发颤的脚步，杰森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子安全地离开现场，叹了一口气准备再去找找还有没有其他遗漏下的蝙蝠镖。
【功德 2】
脑子里的系统先生又开始给自己加分了，杰森嘟囔着：“这也算好事吗？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抢她的蝙蝠镖，如果有的话，正好可以排除一个危险，而且抢她蝙蝠镖的人如果我能打过，我肯定会去抢的，而且一定不会把蝙蝠镖留给她。”
【但你并没有抢她的蝙蝠镖，小杰森，这已经算是一件好事了。另外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你已经有一百点功德了，可以开启兑换功能了，小杰森，我等这一天已经很就！】
“好吧，有时候真不懂你是怎么计算功德的，不过你终于能开启兑换功能了吗？”杰森眨了眨眼睛：“真的不会花里胡哨一段原创音效后奖励我一个睡前故事吧？其实如果是系统先生你自己编的催眠曲的话也不是不行。”
【不是这些，当然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免费兑换。不过现在在外面走神还是有点危险的，我建议小杰森还是回家的时候再开启这个功能吧。】
“好吧，好吧，一个超赞的蝙布爱情？”杰森一边回应着系统先生的话，一边在不起眼的边边角角里搜寻着自己的目标，可惜最终一无所获。
“看来我应该转移战场了，希望蝙蝠侠还没有下班吧。”
忙活了一整晚，杰森还是一个蝙蝠镖都没捡到，眼看着并不耀眼的太阳就要升起来了，他也只能捂住咕咕叫的肚子，失望地赶回家。
“我回来了，门，晚上睡得好吗各位，现在应该跟你们说早上好了吧？”杰森打开了自己家门，又依次和自己的家具问好，然后把自己甩到床上。
“也许睡一觉就没这么饿了？”杰森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试图进入梦香。
【小杰森，先等等，你可以试着开启一下兑换功能。】
“哦，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忘了这件事了，系统先生，那就，开启？”
【功德值已达标，可开启兑换功能，兑换功能已开启。】
本来因为肚子饥饿，懒洋洋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的小男孩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他震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What F**K！这是什么？”
【少说点脏话，小杰森，你答应过我的，这是兑换界面，你可以用自己的功德值在上面换东西了！】
然而杰森并没有理会系统先生的话，只是又揉了揉眼睛，并尝试着摸了摸眼前的系统界面，最后不出所料摸了个空，手指穿过那薄薄的一层蓝色：“完了，我的精神病好像又严重了，现在已经不只是人格分裂了吗，好像还出现了幻觉？”
【杰森宝宝，我就知道，别怀疑你的神经问题了，这可不是幻觉，试着兑换一下看看？】
“别这么称呼我！”杰森抗议了一声，半信半疑地划拉了一下，兑换界面跟随着他的手指开始翻动。
“一个蝙蝠镖？与偶像蝙蝠侠见面的机会？脏兮兮的撬棍？初级摩托驾驶技能……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哦，这里有一个面包！我看看……只要一积分？系统先生，我可以兑换这个吗？”
【当然。】
于是杰森兑换了【一个面包】，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结果什么也没发生：“……果然，未来某一天我不会要进阿卡姆吧？”
【睡前爱情故事】
某天，系统先生一如既往地给小杰森讲着睡前故事，只不过听腻了童话故事的杰森提出了抗议：“嘿，系统先生，你不能总给我讲这些幼稚的故事，我已经长大了，来点成年人该听的吧。”
系统先生似乎思考了一下：【好吧，那我们来讲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
“不，我想听蝙蝠侠打击罪犯。”
【这对你来说还有点太早了，不过，让我想想，也许我可以给你讲一讲蝠布？】
“还有这种爱情故事吗？”
【当然，这可是哥谭人必吃的瓜，不过我了解的故事还是有点超出你的年龄了，但我可以给你编一个，反正那些情感小报上大多也是编的。】
“好吧，好吧，一个假故事？”
【不，只是艺术加工了一下，而且故事本来就是人编出来的，只要好听它就是一个好故事。】
“真的吗？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编故事的天分……”
【安静点，杰森宝宝，该听故事了，这是一个悲伤的……】
……
“……嗯，我猜猜，这个故事不会是叫罗密蝠与朱丽布吧？你把蝠布和我看的书编到一起了？”
【咳——小杰森，你要知道系统永远无法拥有人类的创造力，不过这个故事也还可以听一听，不是吗？好了，故事就到这里，你该睡觉了，祝你做一个好梦，晚安，小杰森。】
“好吧，勉强不算一个烂故事……以及——晚安，系统先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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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功德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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