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罗恩像是被人一下子抽走了战斗的**。
倒不至于说是颓废，只是当意识到自己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宇宙后，他便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眼睛都半睁不睁地耷拉下来，直直地杵在一边，假装自己是一个脾气不大好的问答机器人。
史蒂夫问，他答。
会说话的眼镜——贾维斯——把DNA的检测结果投影在斯塔克的面前。后者大致扫了一眼，重合度惊人，不过这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了，没有人会因此感到意外。
三人站在废墟旁，负责后勤工作的神盾局人员确保他们处理完问题后才靠近，开始收拾起被破坏得彻彻底底的生物实验室。
大部分的始作俑者史蒂夫和拜罗恩站在一旁，低声交流着后者穿越时的随身物品的去处。
“我们的人已经对它们全部检测了一遍，没有那种具备自主行动能力的机器人，事实上它们大部分都是建筑物的碎片。”史蒂夫将手里记录着检测报告的平板递给拜罗恩，看着后者笨拙且谨慎地在屏幕上敲敲点点，那模样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刚刚在现代社会睁开双眼的自己。
史蒂夫无奈地，悄悄笑了一下。
“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刻着你名字的狗牌。”史蒂夫说，“我很抱歉，你的世界现在是在打仗吗？”
“在我来到这里之前，是的。”拜罗恩慢吞吞地划动手指，审阅着平板上呈现出来的图片。他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回复道，“跟一堆破铜烂铁的战争。”
“机器人？”史蒂夫意外地皱了皱眉。以对方那副依赖生命金属战甲的情况来看，这倒出乎他的意料，“所以是……智械危机？”
“嗯哼，相当具有科幻感的词汇，我常说我们的故事能拍成电影呢，队……罗杰斯。”拜罗恩顿了顿，把那剩下半个单词吞了下去，生硬地拐了个弯。
而史蒂夫也因为对方那明显而短暂的口误沉默了片刻，欲言又止。
就在史蒂夫以为他们之间的寂静会持续到永远的时候，斯塔克的脚尖忽然朝向这边，然后他走了过来。
带着墨镜的男人脸上还有眼镜投射的数据的光芒闪过，他冲气氛陷入沉闷的二人一昂首：“那些机器人是哪来的？它们总得有个制造者吧。难不成是外星生命？”
拜罗恩飞快地抬起眼皮瞥了他一下。看着那张仿佛在照镜子一样的面孔，他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好像刚嚼碎了一颗口味难以形容的硬糖。
拜罗恩说：“有一个大家伙，跟其他所有机器人都不一样，最开始就是他发动的进攻。称霸世界，杀光人类？总而言之是差不多的事。他似乎在操纵着所有机器人，除了他以外没见过哪个铁疙瘩还会说话。”
斯塔克摸了摸下巴：“一个有生命的家伙和一整个钢铁军团。”
“没人清楚这家伙的底细，也没人见过他。除了我，小时候有幸对上一眼。不过大多数时候我还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呢。”拜罗恩轻哼一声，他用脚不安分地拨动着一旁的玻璃碎片，“但是，在我死掉之前，我确信这家伙已经先一步被我干掉了。他变成废铁的时候其他的小喽啰都不动了。战争结束，人类万岁，耶。”
“等等？”斯塔克把墨镜拿了下来，上下打量了拜罗恩一遍。完好无损，面色红润。于是他又重新把墨镜戴上，“你已经死了？死过一遍了？”
随后，他又自顾自嘟囔起来：“我就知道。早该想到。无论怎么说，就算是超级人类也好，你那个鬼样也太他妈夸张了。”
“……哪个鬼样？”拜罗恩谨慎地问道，“嘿，你们不会已经把我解剖了一遍吧？”
“是啊，现在你的肚子里面还有没取出来的手术钳呢。”斯塔克怪声怪气地说。
史蒂夫轻叹一声。他拍着斯塔克的肩膀把他往后推：“别听他的，只是你掉下来的时候模样有点夸张。不过你真的确信自己已经死了？虽然很微弱，但是我们把你带回来的时候的确还有呼吸。”
拜罗恩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半晌，他轻轻地哼哼道：“也许你说得对。”比起赞同，不乏温和的敷衍意味。
史蒂夫见到他这副模样，却感到心慢慢地提了起来，喉咙好像被人攥住了似的。
斯塔克从金发大个子的后面钻了出来，手臂一挥：“行了，管他呢。你都穿越到这边来了，死而复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现在活蹦乱跳的不是吗？刚刚铁皮小子还很有精神地砸了一间屋子呢。”
拜罗恩白他一眼。该说的都说了，更多的他也不知道了，也没什么耐心再继续这个话题。
拜罗恩扯了扯自己还皱巴巴的病号服，抱怨道：“所以先生们，看在我只能再挥霍三十天光阴的份上，能把我从你们的邪恶实验品名单上除名了吗？”
“恐怕不行。”斯塔克双手抱胸，斩钉截铁道，“郑重介绍一下——我，钢铁侠。他，美国队长。我们俩，超级英雄。这个单词的意思就是，我们不会放任你这个能随时变成一颗炸弹的麻烦精乱跑，这个世界已经够乱的了。”
拜罗恩的眉头皱了起来。
“——也别想现在就穿上你那套滑溜溜的战甲飞出去，”斯塔克像是会读心一样，飞快地抢答，“如果你还想多活几天的话。”
这下连站在一旁提防拜罗恩突然发难的史蒂夫也吃惊地把视线放在斯塔克身上。
“什么意思？”拜罗恩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我使用战甲会加速那什么细胞萎靡？”
“是细胞萎缩。我的天。”斯塔克翻了个白眼。神奇眼镜在空中又投影出了一份新的数据，让三个人都能够清楚地看到，虽然很难说另两个有军衔的家伙能否看懂其中的具体含义。
斯塔克指了指其中几个明显与众不同的数值，解释道：“这些是我收集到的你的身体数据，做了点简单的分析。然后这里，看到没？你总该认识阿拉伯数字吧。行了，别瞪我，看这里，细胞萎缩的速度明显在成倍增长，而当时，无一例外的，你都在使用战甲。”
“我有个猜想，还没办法证实，但是**不离十吧。”斯塔克耸了耸肩，指尖离开空气中的屏幕，那些数据也收回到神奇眼镜里，“你可以理解为，使用能力会让你的细胞活跃起来，打破身体的稳定状态。你的身体就像是山上的积雪，动静越厉害，就越容易发生雪崩。你会崩溃而死，懂吗？”
拜罗恩轻轻撅起唇，露出思考的神色，随即又恢复了轻飘飘的模样：“明白了。但是如果你们不放我离开，我依然会做我想做的事。”
史蒂夫和斯塔克愈发相信面前这人真的死过一次了。
也许只有品尝过死亡的人，才能如此不在意自己还剩几天好活，因为这本就是偷来的光阴。
“我们可以给你一定程度的自由。”
一道沉着的声音伴随着鞋跟踏在地板上的声响传来。他们抬头看过去，来人是一名穿着黑色风衣，一只眼睛被眼罩遮住的黑肤色男人。
“啊哈，我还想你要在摄像头后面偷窥多久。”拜罗恩觉得斯塔克像是嘴里含着把尖刻的刀片出生的。说实话他并不讨厌这样，也许是因为自己也半斤八两。
“弗瑞？你打算做什么？”相比起来，史蒂夫就显得踏实得过分。
独眼男人走到拜罗恩面前，微微朝他点头：“我是尼克·弗瑞，神盾局的局长，这艘航母的管理者。”
哇靠，航母。
拜罗恩心里倒抽一口冷气，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已经发誓不能再让异世界人看到自己土老帽的糗样。
拜罗恩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冷酷，轻蔑，以及胸有成竹：“说说看，你的条件是什么？”
“你可以接受复仇者的监管，那是斯塔克和队长所在的超级英雄组织，”尼克·弗瑞并不兜圈子，回答道，“斯塔克和另一位成员可以帮助你了解自己目前的状况，以及寻找解决方法。你也看到了，斯塔克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只需要牺牲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自由，以及使用能力的权利。”
“注意点儿，我可不是你的下属。”斯塔克这么说道。但他并没有表达出任何拒绝这个提议的意思。
史蒂夫则望向拧眉思索着的拜罗恩：“我认为这是个好提议。也许我们能够找到帮助你的方法，也许你可以活下去，或者回到你自己的世界。”
拜罗恩盯着弗瑞没有被遮住的那只眼睛：“让我听听你是怎么定义微不足道的。”
弗瑞缓缓地笑了一下：“一些出于安全考虑，同时并不会影响到你的监控。我保证你能像任何一个美国公民一样正常生活。”
拜罗恩转过头，看向微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斯塔克，和一脸鼓励的史蒂夫。后者和他对上视线，脸上露出了更加温和的神色。
拜罗恩忽然说：“所以你被人称作队长的原因是你的代号叫美国队长？你不觉得这有点过分张扬了吗？”
然后他转过头来，朝着弗瑞抬了抬下巴：“听上去我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那就先这么着吧。”
总不会比死更糟糕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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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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