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晚安也不代表莉维娅现在就要休息，如果第二天没有要上课的话，她很乐意熬上一个通宵。
有很多事情都更适合在夜晚发生。
比如说……关于某个事件的暗中调查。
叩、叩、叩。
有节奏的敲门声就此突兀响起。
莉维娅应声抬头，双眼看那扇紧闭的门扉。
“于是在昏暗夜色之下，那个女孩偷偷敲响了命运的那扇房门，而黑暗和时间流转——”
看着眼前这位撑住门框在拖长声音试图嘶哑喊出话语的邻居，莉维娅摆摆手算作打招呼：“杰克，你下班了？”
她问着。
语气也没有明显起伏。
“这语气，不酷？”杰克·佩拉尔塔收回伏在门框上的都酸了的手臂，又确定了一遍莉维娅的态度，一无所获之余，他都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时不时敲门的时机不太对。
“莉维娅，你可以给一点反应的！”差点以为自己邻居家被闯空门了，杰克可是等着开门看见小邻居本人时才松了口气。
而他这么晚过来敲门的原因也简单得不得了，他看见了门口有亮灯。
心口猛地吓一跳，这慌的感觉不是说假的。
“好吧好吧，你完全不懂这种方面的玩笑。”杰克叹气摇摇头，给她解释道，“刚刚看见你这边有灯光，我还以为门被别人撬开了。”
“我可以配合笑的，虽然确实不太好笑。”
莉维娅闻言，于是伸出两根手指抵在嘴角边上开始向上抹，她配合玩笑在玩笑，虽然依旧有种一板一眼的生涩感，但在杰克眼里也已经比几个月之前要生动不少。
看着她的回应，杰克回想了一下自己刚认识莉维娅的那会儿。
小姑娘扎个蝴蝶结就能放橱窗里当人偶卖了，现在也确实是太像个活人……啊，她确实是个活人。
“酷。”真的很像小玩偶或者小机器人。
“过来我这边吧，叙旧的话。”他指向自己的屋子，杰克直接摆摆手里刚才一直提着的那只纸袋子。
“我刚刚才买了彩虹糖！惊喜超酸口味！”
-
因为邻居家那个孩子因为大学被炸了不得不先转个地方借读，房屋空置，杰克就自觉承担起了这段时间里的屋子保卫工作。
其实这里的治安也不至于那么差，只是莉维娅家里的情况实在特殊。
杰克认识莉维娅太久了，久到莉维娅被发现是变种人之前的那段时光，他就已经认识她了。
而对门这间屋子还要更有点生活气儿，小姑娘被她那个混蛋父亲给关在这间屋子里面，洛佩兹先生对外说是她太调皮了，所以他要好好摆正那孩子的礼仪态度问题。
那会儿杰克也就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警察，开始完全没有察觉出来有什么问题，直到他看见偶尔才会出一次屋子的莉维娅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莉维娅人生中拨出的第一通报警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小姑娘拿着杰克借给她的手机，嫩生生的声音对着那头的接线员说，父亲他刚刚想要打我。
电话挂断之后，杰克拎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警徽又拿出自己刚领到没多久的配枪，笑着对脸色铁青的洛佩兹先生招手。
“在你离开这段时间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不想去想过去那些也不算多好的回忆，杰克撕开手里的纸袋子，上面的彩色软糖在灯光底下看着就分外可口。
——但是这是超酸口味诶。
莉维娅想着，但又因为这是糖果，她手指蠢蠢欲动。
是糖果呢！能有多酸？
她默默捏起一条凑过去轻轻嗅了下，然后张嘴叼住。
“！”好酸！
嘴里瞬间口水泛滥，五官也都皱到一块，莉维娅却也记得自己已经把那一整条软糖给拿过来咬在嘴里了。
绷着表情但是却泪眼汪汪，小姑娘用说不定比蜗牛爬行还要慢的速度在池塘，一边还在听着杰克在说这段时间99分局的变化。
“比如说99分局新来了一位霍尔特警监，我敢肯定，你和他绝对合得来，机器人警监和机器人小孩。”
“还有就是艾米她未免也太崇拜警监了……”
说着，杰克的叙述都变成抱怨似的，直接细数了他那位警探同事过于崇拜警监的各种‘罪责’。
“也就是说，你还是没能约到圣地亚哥警探？”
从莉维娅的角度来看，她是坚决不承认自己说这话是存在报复心理的，她可是真心诚意在问，和超酸软糖没有任何关系。
她只是单纯疑惑，从自己几年前认识杰克开始，这个人对艾米·圣地亚哥警探的好感度就要拉到百分百了，为什么直到现在，这进度条看起来还是半分都没有往前进过？
本来还在笑的杰克，表情瞬间僵在原处。
有些事能不说就不说，伤感情。他幽幽看着莉维娅，恶狠狠扯了一口自己的软糖，吃出了一股在啃肉骨的气势：“往好了想，我现在和她是竞争对手，我破的案比她多了！”
怎么想都是很有问题的吧？
恋爱游戏不是这么玩的，这种做法的话，杰克你难道是那种和喜欢的女性处成兄弟的悲情男二的背景设定吗？
恋爱方面的游戏经验多少是有点欠缺的，但是莉维娅认为自己有常识，没有哪家攻略人物的he能被这么打出来。
很确信自己有在被一个“小机器人”给嘲讽了，杰克做了三个深呼吸才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就理智地转移了话题。
“之前你不在那会儿，洛佩兹来找过你，”好吧，这才是正事。
杰克神色都正经了不少。
他想，要说可怜和厄运真的会垂怜一个人的话，莉维娅肯定是她们的宠儿。
杰克感叹，这世界上真的有不少糟糕的原生家庭，其中不少罪魁祸首都是源自那一堆混蛋父亲。
听到这句话，甚至也就只是听到洛佩兹这个姓氏，莉维娅的表情就瞬间变回了原本该有的样子。
刚刚被超酸软糖刺激出来的生理性眼泪还挂在脸边上，小姑娘声音就已经冷得或许是地狱之门原地大开：“他来干什么。”
“已经警告过还赶走了，别这么紧张。”杰克抬高语调，让这句话听起来能更轻松一点，“洛佩兹想要这间房子，他说，因为你是他女儿。”
连嗤笑冷笑这种表情都做不出来，可莉维娅就是感觉杰克说的这件事情特别可笑。
“你说得对，杰克。”
她开口，“我早该申请限制令的。”
洛佩兹先生的控制欲和贪婪显而易见，自从他工作室破产之后，他就把视线放到了继承了他亡妻婚前财产的莉维娅身上。
没有什么时隔多年的父爱，莉维娅能感受到的就是令她烦躁的贪婪。
杰克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才算好，于是，他从堆满了饼干包装和爆米花碎的桌上翻腾了好久，终于拎出来一个封得好好的文件袋。
“还有关于你拜托我找的那些资料，翻到一些了。”
封存旧的档案的警局仓库可不是好地方，走进去一遭没有遇见能把人追着啃的老鼠就是幸事。
自己英勇地勇闯档案仓库的事儿就暂且不多提，多说了，妈就是有要挨警监批评的一大失误。
时间追溯到莉维娅报警想把洛佩兹先生抓走时。
小姑娘会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熟悉的人，杰克是其中之一，她还会悄悄地问杰克——是不是父亲都是这种样子的。
被自己原生家庭给伤透了心，但是给父亲留下了一条疑似虐待儿童的指控，这或许就是莉维娅的反击。
而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洛佩兹先生依旧认为莉维娅为他所有，包括这间房子，还有他妻子，那个古怪的亚当斯留下来的一切，他说吗分明都该属于他。
在第二次指控洛佩兹先生虐待自己的时候，莉维娅又第一笔主动找上了杰克，她那时认识的最好的警察。
——你能不能帮我插一下我妈妈的档案。
——就医报告或者尸检报告，尸检的最好。
小女孩板着嫩生生小脸在求这样的事。
她说，我还是不相信亚当斯会轻易枯萎。
不明白莉维娅的执着，但这又不影响杰克的正义感和热心，他当即拍了拍心口表示自己肯定找得到。
时至今日。终于从落灰成山仓库里翻出来这封单薄的文件袋，杰克也才算得上真正松了口气。
——能翻到也多亏了当初这件案子也被人提出起诉所以有档案留档，不然他这几年在仓库里一个一个档案翻得也真的很傻。
当初是亚当斯家提出的起诉，说洛佩兹先生试图谋杀洛佩兹夫人，原因就是洛佩兹夫人她不该死。
缺乏证据支撑的起诉很快就被撤销，也就只留下了薄薄的文档封存罢了。
杰克不知道莉维娅最后究竟是想干嘛，他只知道她请求他为她找的这份资料，从所有角度去看现有的线索，死去的那位原本亚当斯家的夫人也依旧只会被判定成正常的因病身亡。
莉维娅道谢，她报紧了这份档案袋又没有急着去拆开它。
“我不介意用最糟糕的猜测去想洛佩兹先生，他配我这样的，真的。”
小姑娘说得诚恳，而见现在夜色渐深，正好是熬夜的好时候。
她等会儿回家慢慢看。
也是时候查一起可能找不到结果的案子了。
她摸了摸档案袋粗糙的表面，脸上也久违地流露出明显的怀念。
——我有点想你了，妈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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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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