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脑的指令出来之前，身体已然先一步做出反应。
未等来人闯入眼帘，堕种不动声色地微弓起腰，腿部肌肉瞬间绷紧，手掌已经扣在刀柄上，随时准备迎敌。
杂乱的眉毛，凹陷的眼窝，耸起的颧骨，夸张的笑容——穿着紫色西装的绿发男人站在门口，面朝帐篷里的众人，热情地张开双臂：“欢迎大家来到杰克叔叔的烟花秀！”
“小丑——！！！”紧随其后的罗宾一个飞踢扑来，绿发男人嘻嘻怪笑着就地一滚，闪开他的攻击。
扑了个空的罗宾停落在帐篷中央，小丑毫不在意地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尘，脸上的笑容一点没变：“灵活的小鸟，哈哈！”
他又开始笑得前仰后合：“可惜，小鸟和蝙蝠的水平还是差那么多！哈哈哈——！”
作为一个成熟的罗宾，提姆懒得理会疯子的挑衅，他环视着战场的布局，一眼就扫见旁边戴着红色面甲的青年，目光微动。
死去的前罗宾突然复活，还摇身一变成为了哥谭的新生势力红头罩，这样离奇的故事任谁听了都没有办法立刻相信。
当事人蝙蝠侠自然也不相信，即使他亲眼看见红头罩摘下了他的面甲，露出熟悉的面孔，内心还是疑虑重重——也许是拥有变身能力的超能力者，又或者是变种人。
哥谭的超级反派之一——泥脸，就能变成他人模样进行犯罪。
理智上，蝙蝠侠告诉自己，这可能又是哪个反派的犯罪计划，但是情感上，属于布鲁斯和杰森的那部分回忆又不断动摇着蝙蝠侠的绝对理性。
那是来自一个迟到的父亲的、不切实际的渴望——他的儿子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在管家阿尔弗雷德的陪同下，布鲁斯亲自挖开了前罗宾的坟墓。
铁锹插入地面，乌云遮住天光。
头发花白的老人为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少爷撑开伞，一个韦恩抚开另一个韦恩棺面上附着的黑泥，抱着不为人知的忐忑掀开棺盖。
——里面空空如也。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没用多久，蝙蝠家的每一个成员都知道了这件事，连远在布鲁得海文的迪克听闻这个消息后，都立刻打电话来询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在家里见到那只离巢多时的红鸟。
但是他们的父亲，蝙蝠侠只是说：“……再等等。”
现任罗宾看向红头罩的方向，十分犹豫自己是否应该和前辈兼养兄打个招呼。
他正式担任罗宾的时候，第二任罗宾已经去世，对杰森的印象大多来源于管家和其他成员的口头描述。
一个勇敢、正直、能在战斗中精准嘲讽敌人痛处的前辈形象从此树立在提姆的心中。
时间不等人，犹豫的功夫也转瞬即逝。
因为他一直向往的前辈拔出腿带里的枪，直接对准了后罗宾一步赶来的蝙蝠侠！
而且是枪x2！
罗宾倒吸一口凉气：“等等——！”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支枪口就被调转方向，对准了他：“闭嘴，替代品。”
前罗宾冷笑一声：“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
看来现在劝架并不是明智之举，罗宾选择闭口，他退后几步来到墙角，正好与旁边另一人对上视线。
多米诺面具下是一双暗紫色的眼，金色的浮光在曈孔中心游动。
目测身高在五点九英尺左右的成年男性，穿着红色外衣，腿旁边扒了一串小孩挂件，正探着头看着罗宾。
红外衣应该是红头罩的同伙，见罗宾过来，还很贴心的挪挪身体，给他让了个位置：“炸弹拆完了。”
偶像滤镜碎了一地正心碎的罗宾有些感动：“谢谢。”
面具下的阿尔尤弥亚：“不用谢。”
——这熟悉的语调！这熟悉的耳饰！
条件反射浑身一震的提姆不敢置信地多看了红外衣几眼，勉强松口气。
还好还好，身高体型都对不上，对方明显经过严格培训，敞开的衣口里贴身黑衣勾出薄薄的肌肉轮廓，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那个瘦弱白毛。
怎么可能是艾蒙呢，哈哈。
提姆，你真是咖啡喝多了出现幻觉了。
贴墙站好的罗宾在心底嘲笑自己。
即使被曾经的养子用枪指着，蝙蝠侠的目光还是略过红头罩——他先看向那些孩子。
警局接到大起儿童失踪报案，失踪现场留有指向性十分明确的小丑笑脸涂鸦，戈登于是立即召唤魔法少女守卫哥谭。
——就决定是你了！蝙蝠侠！
破案不难，现场留下了大量脚印，简直像作案人的刻意提示。
追寻着条条线索，蝙蝠侠和他的助手如约走入游乐园花哨的帐篷，头顶发绿的高廋身影果然等在那里。
三个昏迷过去的孩子被捆在一起，歪着脑袋吊在他的旁边。
“一，二，三——”小丑拍手叫好：“又到了我最喜欢的选择环节！”
“小蝙蝠，猜猜看剩下的五个孩子在哪里呢？”
惨白的面庞上带着猩红的笑容：“嘭！杰克叔叔的礼物机关要启动咯！”
小丑的唇角像波浪一样扭开，他亮出自己手心的按钮，咯咯笑着按下开关。
半空中人质脚下的机关被打开，绿色的硫酸池冒着泡出现。
帐篷顶发出机械运作的声音，吊着孩子们的绳索在一节一节地往下降。
“按下按钮五分钟后，另外那五个讨厌的小鬼就会‘嘭’的一声变成漂亮的烟花，这里的三个小鬼会彻底变成空气！”
小丑特意把抢来的人质分成两批，分别放在游乐场间隔最远的东边和西边的帐篷里，来回奔波的时间正正好好五分钟，这代表着蝙蝠侠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救一批人质，放弃另一批人。
“看看我们的客人——是喜欢烟花表演，还是大变活人的魔术呢？”
蝙蝠侠选择C。
他没和小丑废话，而是掷出一枚蝙蝠镖飞向小丑拿着遥控的手腕，同时向高处射出钩绳让自己靠近小丑的位置。
拿到遥控后可以利用蝙蝠电脑入侵控制机关的程序，对机关和炸弹下达停止运行的指令。
他全都要救！
“啊哦～”
小丑扭来扭去，躲开蝙蝠侠挥来的直拳，像不安分的蠕虫：“贪婪的客人想破坏派对的规则？”
他玩笑般的语气突然尖利起来：“没门！没门！”
笑气炸弹从小丑的指缝里倾泄而出，他撒腿就跑：“只能看一个！可怜的杰克决定自己去看烟花秀了！”
没等蝙蝠侠出声，罗宾拔腿追去：“我去追他，B！”
他终于也有机会让蝙蝠侠垫后了！
等蝙蝠侠救下那三个孩子再匆匆赶来时，西入口的帐篷里除了罪犯，罗宾和人质，还多了一个红头罩，以及一个虽然戴上面具拉上帽子也能认出来的人。
——那条骨骼构成的长尾实在太有辨识度了。
太阳穴已经开始跳了。
一个人就是蝙蝠侠的一份头疼，两个人就是蝙蝠侠的双份头疼，他们俩凑一起绝对没好事发生。
上一次见到这两个人走一起还是在昨天，结果下一秒就有强敌来袭，其中的白毛变异成了黑毛。
这一次见到这两个人就在小丑的犯罪现场，下一秒蝙蝠侠曾经的好大儿就掏枪瞄他。
头疼X2。
罗宾对看过来的蝙蝠侠比了个手势，示意这些孩子也已经脱离危险。
蝙蝠侠这才收回视线。
这一举动却好像激怒了红头罩，手中的枪械传出保险被拉开的声音。
“看着我，”面甲下的蓝眼沸腾起火焰，“不是他！”
“你以为我不会开枪吗！”
活像被霸总抛弃的小白花。
阿尔尤弥亚向旁边的罗宾低声询问：“他们什么关系？”
都跟着红头罩一起行动了，罗宾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事：“这说来话长，但是他们曾是最好的父子。”
打扰了，原来是家庭伦理剧。
没吃过逆子的苦的阿尔尤弥亚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
这对于他这种单亲妈妈来说简直是恐怖片。
没等蝙蝠侠回答，小丑先不乐意了。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被忽视，这恰恰是小丑最不能忍受的。
他像弹簧一样跳到两人的中间：“啊哈，杰克叔叔的小红鸟！”
小丑嘻嘻地笑着，露出黄白交驳的牙齿，像他整个人一样，给人一种污秽恶心的感觉。
“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小红鸟想回到父亲的身边，却发现父亲的身边早上有了另一只小鸟，多么令人难过的事情！”
他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还是那副粘腻的笑容。
显然，小丑无比享受着这份由他创下的苦难。
红头罩瞬间暴跳如雷：“轮得到你说话？！”
他突然转头盯上角落里摸鱼的下属：“**，给我打烂他的嘴！”
老板都发话了。
员工肯定要完成任务的啦。
阿尔尤弥亚起身加入战场，他一如既往胸腹挺直，冷淡地看向自己的目标——花花绿绿的小丑也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下一秒，一条残影割破空气，狠狠击中小丑的腹部，巨大的力度让他的身体被对折着击飞！
骨尾垂回身后，堕种慢慢地走到被嵌进墙体的小丑，站定，从高往下俯视瘫坐在地的反派。
光从堕种的身后逆过来，给那张过于美丽的面孔打上浓重的阴影，显得格外阴郁。
阿尔尤弥亚解下身后的刀带，连刀带鞘抽出，提着刀抬手就冲小丑的白脸上抽去。
堕种还是控制了自己的力度的。
起码对方的脑袋没有直接被抽飞出去，从此与身体异地分居。
哥谭的犯罪王子风度尽失，他坐在地上，吐出一颗带血的牙，毫不在意地笑起来：“看来我们的新客人脾气不太好。”
“这样不好，”他装模作样地叹气，像是在真情实意地为之考虑，“冲动是魔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让你和死亡女神来了个贴面舞。”
除了他哥，月亮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堕种提鞘，准备再给昏了头的小丑再来上一下。
蝙蝠侠：“住手！”
蝙蝠镖盘旋着飞向正要痛击小丑的青年，半路却被另一枚子弹拦下，金属交撞间擦出细小的火花，飞镖被迫改变方向，被子弹钉入墙面。
“多么熟悉的把戏，想用你的小玩具击中他的手，从刚拯救大都市的英雄手里救下万恶不赦的超级罪犯？”
冒着白烟的枪口重新对准蝙蝠侠，红头罩下的杰森死死盯着他：“他让那么多人遭遇不幸，你却还想着救他？”
“joker早就应该死去，如果你做不到，就让我来，或者让旁边那个长着尾巴的非人类来！”
“恶人会有法律来裁定他的罪责，决定他应付的代价。”
蝙蝠侠说。
“又是你的这一套理论吗？”红头罩握住一把□□，挥向那条万能腰带。
他很清楚蝙蝠侠的弱点所在。
蝙蝠侠向后闪过刺来的寒光：“而不是由我决定，也不是你，头罩！”
他抓住红头罩的手臂，一拳就朝着逆子的脸上揍去。
可以看出蝙蝠侠一点没留情面，红头罩面甲逸出一声闷哼，吃痛退了几步。
但是很快他就恢复过来，三步作两步又冲过来要和自己的养父互殴。
这对父子的目标都很明确，每一拳都对着对方的脸砸去。
“至于你，”蝙蝠侠还抽空看了一眼当着他面持刀行凶的青年，严肃的目光从白膜后射来，他发出警告，“**，你也没有这个权利。”
回头还是要找个机会把他刀收了。
以上想法来自冷酷无情的蝙蝠侠。
阿尔尤弥亚下意识紧了紧握刀的手，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抱歉，先生。”
“给我发工资的是红头罩，我只接受他的命令。”
“听到了没？”红头罩从地上爬起来，他刚被蝙蝠侠一个过肩摔，精准抓住每一个机会进行嘲讽，“老家伙，他可不是对你百依百顺的罗宾，他是我的人！”
红头罩不依不挠的攻击缠住了蝙蝠侠，他一时半会脱不了身，只好呼唤自己的助手：“罗宾！”
“好吧，好吧。”
穿着红黄色制服的男孩耸耸肩膀，站到阿尔尤弥亚的对面：“虽然我也很希望小丑被暴打一顿，但是你不能就这么杀了他。”
对面青年手中的一截刀刃已经滑出刀鞘，罗宾摆出防守的架势：“来吧！”
阿尔尤弥亚没选择立即进攻，他望向罗宾，手中的刀鞘漫不经心地拍拍小丑的脑袋：“这个人——”
深色的刀鞘挑开一只想偷偷摸摸从怀里摸炸弹的手，下一秒就捅进皮肉，把那只手钉在泥地上：“无时无刻在想着破坏，混乱，邪恶，听你们的描述，他似乎已经造成了很多人的死亡。”
“为什么不早早终结他的生命，让这个无药可救的祸害迎来终点呢。”
罗宾沉默下来，却还是说：“法律会给他应有的惩罚。”
手掌被刀鞘对穿钉入地面，小丑在痛苦中却疯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他红色的眼睛在眉毛下面乱转：“让我来告诉你！小丑是个疯子，法律怎么忍心对可怜的精神病人判处死刑呢！”
“小丑只会被送进阿卡姆疯人院里再快快乐乐的呆上一段时间，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再次出来，和小丑最爱的小蝙蝠玩上令人愉悦的游戏——”
“哈哈哈哈哈——！！！”
像他们这样的罪犯只会被关入专门收容他们的阿卡姆疯人院，在监狱里，他们也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越狱，随时准备出去进行犯罪狂欢。
虽然蝙蝠侠总会带着他的罗宾及时出现，把这些越线的恶人再次送回去。
这就是一个没有止境的恶性循环。
阿尔尤弥亚思索片刻，对着小丑伸出五个手指头：“这是几？”
小丑露出狡猾的表情，笑声像是刀叉划过瓷盘：“精神失常的老小丑只能看见一个手指！”
这确实是一个疯子。
但是这个精神病患者也许疯的并没有那么彻底，错乱的行为表演只是他脱罪的另一种借口。
毕竟，你看，他还会为自己辩解。
堕种垂眼看着绿发的小丑。
他在心里说——
——没关系，对付这种人，
只需要比他们更疯，更狠。
除了中指外的四根手指悉数被另一只手向后扳去，骨节发出可怕的碎折声。
只留出一根孤零零的中指竖在小丑面前。
明明折断的是自己的手指，阿尔尤弥亚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
他好像对这种程度的痛苦并不在意：“啊，你看，确实是一呢。”
“既然你能认出来，那是不是说明——”
“——你不是个疯子呢？”
阿尔尤弥亚甚至非常有礼貌：“那么，你可以被执行死刑了吗？”
他完好无损的另一只手已然握上完全出鞘的刀了。
凶光毕露。
像是没想到这种发展，小丑的表情僵住了。
他一直上扬的嘴角似乎终于出现了下降的趋势。
但是很快，油彩妆下的五官皱成一团，绿发男人控制不住的抖动起自己的肩膀。
一开始是零碎的哼哼声，听起来像无意义的气词，渐渐的，小丑的幅度越来越大，声调攀升，刺耳的声音几乎要掀破帐篷。
他从未笑得如此开心，疯狂，又随心所欲，声势浩大到连对打的蝙蝠侠和红头罩都犹疑地停下拳头，向这边看来。
阿尔尤弥亚在笑声里一根一根地把自己的手指扳回去，碎折的指骨很快顺从心意自动修复。
堕种眼里向来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发疯的小丑，对方在他的目光中抹去眼角几滴眼泪，脸上重新挂起褶皱的笑容。
“哦——看看你——”
小丑抬起头，目光像生活在阴沟里的生物一样粘上来：“你拿着武器，和那些义警站在一起，像个光鲜亮丽的好人！”
“ But——”
他摇起头，手指竖起来摆来摆去说了好几个“no”。
“你其实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吗？”
最善长玩弄人心的罪犯眼里的光像淬了毒的针，要扎进眼前人的心脏深处：“我看见了！有个什么东西——哦！也许是谁？另一个好心人？他用他的理念困住了你，束缚着你！让你从为所欲为的野兽装成体面的人。”
“真是令人惋惜，你应该顺从自己的天性，去破坏，去——！”
“呃！”
没来及出口的下半句话被迫中断。
因为红头罩出手了。
物理学圣剑攻击后脑乘n，小丑终于闭上他那张万恶的嘴，不甘地闭上眼睛。
红头罩丢下撬棍，一转头就收到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他啧了一声：“看什么看？又没死。”
罗宾蹲下来摸了摸头上滋血的绿发男人的颈动脉，确认对方只是暂时性的休克，并不是死亡。
红头罩确实没有半点虚言，但是，
——杰森收手了，为什么？
虽然白毛现在长高了，但是不妨碍老板揪他领子：“走了。”
阿尔尤弥亚缓过神：“啊？”
思维的中断让他有片刻的迷茫：“不打了吗？”
“不打了，快走。”
红头罩和拎小鸡一样拎着他就往外走：“以后离小丑远点。”
他刚刚看的一清二楚，小丑叽里呱啦几句话下来，阿尔尤弥亚眼神逐渐开始迷离。
——特别像初出社会的大学生被骗进传／销组织的洗脑现场。
小丑蛊惑人心的能力太强，他最乐于把一个好人变成疯狂的同类，红头罩幻视了一下助手被洗脑以后染个绿毛cos小丑的场面，一阵恶寒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地狱级别的玩笑。
他是杰森·陶德，是唯一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罗宾，为数不多的年岁里前半段布满崎岖，一点愉悦填充在记忆的缝隙中间，作为死亡之前的缓冲带。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杰森的记忆里是冰冷的泥土，在夜晚流泪的哥谭的天空，雨水渗入土地带来的潮意，以及水滴拍打在棺木上的声音。
靠着五指和皮带口从坟墓爬出来的亡灵，他后来的时间大都充斥着无处发泄的怒火与不安——蝙蝠侠，他的父亲，好像、可能、也许已经遗忘了这个孩子的死亡所带来的痛苦，新的罗宾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们重新组成新的组合，照常进行着夜巡。
——就连罪魁祸首小丑都好端端的活着，嘻嘻哈哈地犯着罪。
就好像杰森的死亡没有影响到任何人。
拉撒路之池的副作用平等的交予每一个使用者，那份日益增长的偏执就是驱逐不尽的仇恨的原料。
可是即便如此，无论是过去的“罗宾”，还是现在的“红头罩”，杰森从未改变一点。
他见不得身边人因为自己，而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操，死一个小丑赔一个助手好像不太划算。
红头罩冷静地想了一下，为了当场复仇却要搭进一个被小丑同化的助手，尤其是这个助手会做饭会打架，这笔账简直能从冰山会所亏到韦恩庄园。
——就让小丑再苟活一段时间，他迟早当着蝙蝠侠的面取他狗命。
红头罩心意已决，他也不想再看那只看了就心烦的老蝙蝠，勾着人抬腿就准备离开，去其他地方转转，看看有没有哪些不听话的毒贩违背他们命令。
蝙蝠侠主动出声：“等等。”
布鲁斯知道这也许会让杰森更加恼火，但是为了哥谭，蝙蝠侠必须这么做。
他说：“你可以走，头罩，但是他不行。”
黑暗骑士的目光对上有些萎靡的堕种：“你必须在蝙蝠洞留下你的档案备份。”
对战毁灭日时艾蒙展露出来的能力简直数不胜数——死而复生、空间穿梭、诡异的召唤物以及最后从众目睽睽之下的离奇消失，这样一个威胁性极大的异世来客在哥谭呆多久，蝙蝠侠就多久安不了心。
他必须要弄清楚艾蒙的所有能力以及弱点，在蝙蝠电脑里给他写上十几套预备方案。
我退了一步你还蹬nose上face了，杰森当场无视蝙蝠侠，对着阿尔尤弥亚命令：“你，去把我车上那个箱子拿来。”
堕种尾骨轻甩，很快就拿回来一个手提箱。
他顺着老板的指示把箱子放在地上，红头罩一脚把皮箱踢到蝙蝠侠的面前：“这里面有十五万，某个人坚持要还你五万，我自己再加上十万。”
“现在，拿上这十五万，离开我的助手！”
说完红头罩就带着自己的助手扬长而去，也没管蝙蝠侠是个什么反应。
想了很久才从各种天文数字的开销里扣出来这五万的回忆的蝙蝠侠：……
旁边的罗宾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这点钱对于哥谭首富真的过于不起眼了。
剩下的时间相对于前半夜就显得较为平淡了，他们只解决了一些小喽啰惹出来的麻烦。
因为以红头罩的实力能单独解决，所以很多时候堕种都无事可做，只能老老实实地蹲在一边看着红头罩抓起一个毒贩的后脑勺一下又一下地往墙上撞。
忙碌的老板和他闲的要命的员工。
夜巡结束后，红头罩甚至自掏腰包买了两份快餐请员工吃饭。
他们一起坐在无人的街头，手里拿着热腾腾的食物，看着远际朦胧的天光，暗紫在天空中一层一层地铺开流动，稀疏的星光破开厚重的云雾，冰蓝的月亮挂在远方哥特风建筑的塔顶。
阿尔尤弥亚消耗不太，不是很饿，他把套餐里的汉堡和薯条都给了红头罩代劳，他自己只是拆开塑料管的包装，给杯装可乐插上吸管，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肥宅快乐水里的气泡在舌尖迫不及待的炸开，堕种看向杯中晃动的褐色液体，咬着吸管慢吞吞地想：奇妙的口味。
和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样神奇。
冷不丁的，红头罩突然提问：“小丑对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他这时已经摘下了自己的面甲，露出一张多米诺面具打底的年轻面庞，温柔的夜风从他脸上穿过，带起锐利的眉眼。
他在想什么？
堕种沉浸进当时被打断的思绪。
也许是为了所谓的计划，诚实的袒露能提升自己在红头罩心中的信任，也也许是单纯的找个人倾诉。
太阳面前，月亮要是乖巧懂事的弟弟；孩子们面前，月亮要是成熟可靠的母亲。
很多事情，月亮不能和任何人说。
阿尔尤弥亚看着天际：“……一些以前的事情。”
“童年的经历会构成一个个体性格的雏形，乐观向上的人一般小时候过的幸福又美满，很不幸的是，我从小的教导者是一个彻底的疯子。”
他像是在回忆：“小丑还会恐惧死亡，她不会，她的一生都在追求一个目标。”
“她塑造了这样一个我，疯狂，不择手段，狠毒，啊——反正我性格上缺陷是很多的。”
“有时候，我在我的孩子们和哥哥面前——”
“等等，等等！”杰森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堪称惊悚的表情：“你再说一遍？”
阿尔尤弥亚：“有时候，我在我的孩子们……”
杰森：“停，就是这里。”
他像看见蝙蝠侠握着超人的手告诉罗宾其实克拉克也是我的养子一样震惊：“什么？！孩子？”
“啊，对啊，”阿尔尤弥亚反而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自己生的。”
月亮想搓一个小孩非常容易。
放血，动用天赋把它捏成想象中的样子，再把自己的一部分情绪塞进去当灵魂，一个落地就满十八岁、还会开口叫妈的好大儿就这样无痛出生。
以上过程简称宫外孕。
红头罩震惊地瞄了眼五官精致的下属的胸部，虽然一马平川但是这种事情真不好说，越看心中越浮现一个荒诞的猜想。
在红头罩坚定自己的猜想之前，堕种直接辟谣：“……我是男的。”
“我都不是人类了，生个小孩怎么了，如果实在理解不了，你可以理解成自我分裂的一种。”
“真的，别看了，”堕种面无表情，“只有神明能随意改变性别，我又不是，我只是个普通的灵长类雄性生物。”
另一个灵长类雄性生物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你以后……”
阿尔尤弥亚知道他想问什么：“我的身上有一层记忆的封印，我用了一些别的方法暂时打开了它，变成现在的样子。”
“因为不是正常打开，记忆的顺序被打乱，很多东西我想不起来，今晚我就会把它封回去，天亮的时候，艾蒙会正常去上学。”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哥哥让我来这里，现在我想明白了。”
“——他应该是想让我知道，纵使是在黑暗丛生的地方，也会有像你们这样有勇气去战胜一切的人。”
就像月亮的身边会有星星一样，太阳也在无声地告诉他——看，在无光的黑夜里，你不再会是孤身一人。
美丽的堕种对着人类露出浅浅的笑意：“失去记忆的我弱小、固执、冲动。”
“只能拜托你照顾一下我了。”
红头罩没说话，但是堕种估计他是默认了，于是他又问：“老板，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脸都见了甚至某种意义上他们家长也见了，红头罩干脆不装了：“杰森·陶德。”
“好的，老板，”堕种的眼睛柔软下来，“阿尔尤弥亚想和杰森说再见。”
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掠过金点，就像滚落的夜空里生长着唯一一颗星星。
杰森忍不住想。
利刀割破皮肤，赤红的血液飞速从伤口中流出。
四角骨尾的黑发堕种正在向浴缸里放血。
随着血液的流失，原本丰盈的皮肤迅速干瘪下去，青年又抬手按手按向自己的几根骨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折断。
如果要把自己的身体塞进更小一寸的皮囊下，必须折断几根过长的骨头。
看放的差不多了，手腕上的伤口这才向里愈合。阿尔尤弥亚迈入浴缸，血液便有如生命一样蠕动着从脚底攀爬上来，它们扭动着围住里面的人。
直到最后一根头发丝也被包裹进去，血色的人型开始生长出白色的皮肤，柔美的五官。
——以及白色的长发。
白发少年打开浴室的门，看向沙发上的女孩，他伸出湿漉漉的手臂：“过来，伊甸。”
“我把力量还给你。”
第二天白毛离开员工宿舍上学的时候，在大厅里偶遇了早起的老板。
白毛和他打了个招呼：“早啊，老板。”
顶着一颗红头的老板闻声看着他，也不说话，直直地盯了他好一会。
白毛茫然地回视。
最后老板摇了摇头，嘴里像是嘀咕了几句脏话，什么都没说就先转身走了。
白毛：？
“他看我的眼神好怪，阿蒙，”白毛没忍住，边走边问系统，“我老感觉他想用眼神让我从一个废物私斋进化成成熟大美人。”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阿蒙，你说对吧？”
他开始沉浸式回味大早上怪里怪气的老板。
系统：……
他都不想说话。
平时他是共享艾蒙的视角看外界，但是由于那天月亮直接断了灵魂烙印，这两天他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看红头罩那个眼神，太阳顿时心里拉响警报。
虽然他之前也没有时间吃过爱情的苦，但是他敢判断——
他们俩之间绝对不太清白！！
系统沉声附合：“对，他简直是丧心病狂，白日做梦！”
白毛深以为然。
系统：“艾，你去参加一下——唔，关于爱情什么之类的交流会吧。”
身为兄长的他语重心长：“就当是今日任务也好，你去了解一下，千万别被什么人骗了。”
白毛：“哦，好。”
他掏出手机，在社交软件上打字输入，进入了一个粉红色的报名网页。
【你还在为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而苦恼吗？】
【你在还为选择A小姐还是B小姐而苦恼吗？】
【欢迎来到查莉小姐的恋爱交流会，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因为有了额外的计划，所以放学后艾蒙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回冰山会所，而是先拐弯去了交流会的活动地点。
窗外是沉沦的夕阳，诺大的活动室里却空无一人。
白毛看了下时间，晚上七点才开始，难怪现在没人。
他干脆先找个凳子坐下来，开始漫无目地的发呆。
走廊里传来脚步的回声。
每次声响的间隔不长不短，显得来人分外从容，他像笃定自己的猎物就在此处且无法逃脱，不急不忙踱步而来。
流动的空气里传来冷香的前调，异香有目的性侵入有限的空间里。
脚步声停下。
他驻足在门口，在房间里巡视了一番，视线理所当然地停在这里唯一一个人身上。
来人重新迈开步子，他拉开白毛旁边的椅子，坐下，冰冷的香气便也勾勾缠缠着迫近。
一双浅金色的眸子含着从容的笑意。
黑发的男人双腿交叠，像是从小说中走出的古英伦的贵族，带着历史积淀下来的优雅与高贵。
他侧过首，眼里从始至终只映着一个人，上半身轻轻倾斜着靠近：“又见面了，我的蝴蝶。”
艾蒙打量着男人，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却显得异常熟络与亲近。
而这张脸，上一次见到是在一位陌生的女士身上。
那位身着黑裙的女士甚至被他一眼错认成了伊甸。
他只好先打招呼：“您好，我感觉您应该是认错人了，怎么称呼？”
男人挑眉：“为什么不像从前那样，叫我 D呢？”
九千字怎么不算万字（心虚）
坏消息是我周日满课补课，周日这天的更不完的话我就周一补更，周二还是不更，写完我就发出来，思密码塞（给大家磕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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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翠嘴打烂她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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