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村落中心的时候，藏在暗处的守卫不再遮掩自己的身形，一排沉默的影子贴着墙缝站着。兜帽下冰冷的视线扫过来，红头罩下意识地摸枪，连阿尔的手指都碰上了腰后的刀柄。
太阳照常无视了守卫防备的眼神，他的胳膊终于舍得从阿尔的肩上撤下。金发的男人向前迈了几步，守在门边的刺客不发一言，主动低下头向旁退了几步，让开一条路。
年久失修的门只需轻轻一推就向里敞开。房间的中央是张诺大的沙盘，沟壑纵横交错成大致的轮廓，褐色的细枝被斜插在小小的沙丘上。晃悠的烛火悬在木梁上，片面的光明点亮土墙上张贴整齐的平面图，几把小椅也被火药和冷兵器占满，甚至还有几枚蝙蝠镖没地搁，只好委委屈屈地躺在地上。
平面图上的好几条边线被画上了鲜红的叉，红头罩的视线从这些意义不明的装饰上略过，最后才对上立在沙盘之后的褐发女刺客。
“一笔交易——红头罩，不要还像以前一样暴躁。”布绢仔细擦去指间的沙粒，恶魔之女从容地抱起双臂，面对红头罩拔出的枪口，她呼吸的频率丝毫没变。
“父亲过于固执了，联盟是时候……由更适合它的主人统领了。”
为了重返青春，塔利亚亲眼目睹最敬仰的父亲不惜丢掉自尊，像条败犬一样，在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面前伏下自己的头颅与脊梁。
女人为他带来的无副作用青春显然比拉撒路之池更令雷霄上瘾，他沉迷于活力充沛的身体与清醒的大脑，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行事比以前更“不正常”——为了继续这种“正常年轻”，雷霄的第一目的不再是他高崇的欲／望，而是变成了讨好女人，有了软肋的他变得软弱，迟钝，犹豫不决，成了曾经的恶魔首领最不屑的懦夫。
压抑的野心挣脱枷锁，从女刺客的心里蓬勃生长。
他不再是她的父亲，而是被无名的恶魔诱惑，堕落成了一个胆小鬼。
他不会再给刺客联盟带来更好的未来。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能取而代之。
当下属向她禀报雷达里有不明飞行物接近时，涂了隐形材料的战机短暂输给了刺客联盟最先进的检测设备，实况监控里夜行生物的标志一闪而过，足以让塔利亚分辨出是哪位访客大驾光临。
她看见了，房间里的其他下属也自然跟着看见了。
蝙蝠侠，刺客联盟的老对手。
但在这种情况下……或者也可以是最好的帮手？
枪声乍响，微烫的枪口垂向地面，棕发绿眼的女人没看一眼地上的尸体，尸体手臂还停留在一个向上抬起的动作，他生前站着的地方有一个通讯器，只要按下按钮，声音就可以直接被传到首领身边。
而塔利亚，还暂时不准备让她的父亲知道这位客人的到来。
一个心腹沉默着上前拖走尸体，塔利亚的指尖轻轻敲过雷达的屏幕，她沉吟片刻后，对其他的心腹下达指令：“带上家伙，我们去——”
“——把那家飞机打下来。”
蝙蝠机就这么被迫降落在片荒村附近，还没得蝙蝠侠说话，老熟人就在滚滚硝烟中对他伸出一只手。
“合作吧，蝙蝠侠，”女刺客的五官在狼藉的背景中反被衬得愈发艳丽，眼里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你帮我——让刺客联盟会换一个更理智的主人，她不会再对你的城市出手。”
“与之相对的，我带来了联盟建筑的平面分布图以及……我记得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自称为D……D的一些情报，怎么样？一笔对你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的交易。”
达米安从机口一步跃下：“母亲！”
塔利亚淡淡的点了下头充作回应，她的注意力又放回蝙蝠侠身上，这对母子生疏分离地像个陌生人。
蝙蝠侠没有立刻回答她，左手先按下耳麦，联系上蝙蝠洞里的红罗宾：“现在怎么样了。”
“艾蒙还没醒，”红头宾老老实实地汇报，“但是头罩好像找到了方法。”
他看着杰森仰卧起坐好几次后，终于闭眼躺平，像找到了窍门。
蝙蝠侠：“我把备用机的权限开放给你。”
他对着自己的臂甲敲打一番，机械女声很快向主人发出提示：“部分权限已开放，时效时间为15小时。”
耳麦另一头的提姆很明显也听见了蝙蝠系统的声音：“ 嘿B！怎么就这点——”
“等我联系你。”
小小的滴声填进耳朵，蝙蝠侠按断电话，正视起对面的女人：“你……”
“蝙蝠侠！”
断人话者人恒断之，他们的对话被第三者打断：“我建议你答应她。”
陌生的高个子男人从飞机中钻出，他穿着古式又华丽的服袍，烫着金纹的袖口在空中抖开，男人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对塔利亚心腹们齐刷刷抬起对准他的枪口视若无睹，随意地把两条胳膊搭在护栏上，他的声音从高处传下。
“就像上次一样，我对付我们那边的，你们人类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他凝望着远方的月，嘴角不自觉地带上笑意，男人勾起手指，逼落飞机的炮弹带来的汹涌火焰乖顺地缠成星点，火焰组成的蝴蝶离开地面，翩然飞至男人的指尖。
“我不会插手人类之间的纠葛。共同的利益可以带来短暂又牢固的友谊，你不如和她合作。”
蝙蝠侠：……
他沉默片刻，黑夜里的骑士的手最终还是和恶魔之女握在了一起。
“这些木棍是什么？”
阿尔双手支在沙盘边，他上身微微倾下，盯着这片不规则的沙盘，它上面没有指向明确的标志或者符号，而是一些胡乱的鬼画符，分开一堆又一堆的沙子，乍一看像是给孩子玩的玩具，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下。
话刚说完他就自己给了自己答案，呢喃低语：“……是敌人。”
“你还记得啊。”
夜晚里的沙漠很冷，但对太阳来说还是很热，他抽开衣绳，脱下外套，露出精瘦的上身来。
太阳没有尖耳和尾巴，体型还比月亮大上一倍，看上去与魔法这种神奇的东西一点也搭不上边，反倒比月亮更像个走体术路线的刺客。
外表就像是神话生物的月亮与他相比，看上去才该是那个拎着法杖远程攻击的法师。
太阳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情，他随手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来到月亮的身边：“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阿尔：“死亡。”
“是的。”太阳打了个响指，金火从沙盘上的坑道里钻出，在扭曲的火幕中，具体的建筑一点点被搭建起来，木棍变成了小小的人影，有序地在建筑间穿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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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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