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问题。”
艾德拉淡定地看了回去。
“好在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在艾德拉的记忆里,在一个阴雨天里,她那身上常带劣质脂粉香的父亲,被她的母亲艾斯达·萨维奇物理意义上地粉碎了一下。
这在哥谭并不稀奇。不管是阴雨天还是粉碎。
在艾斯达看过来之前,艾德拉只来得及将安琪洛斯推进卧室。她将门锁好,回头就看到了女人披着一身淋漓的红,笑吟吟地朝她看了过来。
深浅不一的红在女人的脸上身上晕染开来,偶尔掺杂一两点溅射出的细小纹路。红色的长发被液体打湿,黏在女人细白的脖颈上,腥气放肆地将嗅觉全盘占领。
两双翠绿色的眼睛对视了一会,艾德拉发现自己平静得惊人。
在卧室里另一个女孩隐隐约约的哭声中,艾德拉和艾斯达一同处理了后续。就像她之前帮着母亲切割猪肉一样。
其实差不太多。
在擦拭客厅里满地的红色时,艾德拉调动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密切关注艾斯达。女人难得轻松地哼起了歌,是她曾教导她的两个女儿所唱的家乡的歌谣。
那本该是象征着轻松与温柔的歌谣,像是风雨中的海燕,也像是白鸟似的三角帆。但那时的艾德拉只觉得寒意从脚底蔓生,将她一寸寸冻僵。
但在处理完后续之后,艾斯达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寒意逐渐消散,她似乎变回了那个温柔的母亲。
艾德拉本以为之后的生活会好起来。反正她们之前也是三个人一起生活,那个男人的存在只会给她们带来负担。
但在后来的某一天,艾斯达·萨维奇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犯罪巷再也没人记得她曾存在过,哪怕是前一天才刚将一箱子秘银卖给她的黑市商人。
艾德拉对母亲的过去一无所知,她带着艾斯达留给她的秘银手套和残破的手札,独自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经过这几年的探索,艾德拉大致分析出她的能力与“自然”相关——草木虫鱼、飞禽走兽,属于自然的一切都对她友善,甚至比她的同类更为友好。
这一点,从毒藤女对她的友善态度上可略得一二佐证。
“但也许确实和我有关。”
艾德拉耸耸肩:“我记得晚姨说过,她在抱着我的时候,从来没犯过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
但晚香玉觉得这是她应该克服的东西。将她的软弱情绪交给艾德拉来处理,是对她的不负责。
小孩就该好好地长大嘛。
为了避免PTSD发作时伤到两个孩子,晚香玉坚持自己一个房间。这也让杰森和艾德拉至今挤在一张床上。
艾德拉的思维飘忽了一瞬:说起来,自从杰伊来了之后,我就再也没做过那些意味不明的梦了。
巧合吗?
艾德拉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多久。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傅月明凑过来戳了戳她的脸蛋。
“嘿,想什么呢?”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艾德拉看向傅月明,叹了口气。
“我只是有点想我哥了。”
自杰森被晚香玉捡回来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分开这么久。都快到24小时了。
艾德拉拍了拍脸颊,看看傅月明,又看看灰白色的石头人。
“好吧,那然后呢?”
是什么让你的大脑加速发育,吓得白姨从哥谭把我摇过来?又是什么造成了实验体的大批量死亡?
“然后……”
没等傅月明然后出来,一个穿得很又保守又开放又复古又潮流的人就飘了过来。
他的上半张脸被铆钉护目和皮质头套挡得严严实实,大嘴一张就是一口又尖又利的黄牙。
像是个神经病。
艾德拉看了看那张比死人还白的下半张脸,以及鲜红的嘴唇和他手上牵着的锁链……
就是个神经病。
哥谭人吧?身上有股阿卡姆某位常驻用户的味道,疯得很有哥谭特色抽象艺术。
不管生母还是养母,她们在精神状态正常的时候都是个礼貌人。艾德拉有样学样,她一般不会评价别人的衣着。
但这个人穿得实在有点离谱。除了阿卡姆废土朋克风以外,仔细看看甚至还能看出一股蝙蝠侠的执念——坚持黑漆漆的配色和锯齿边缘的披风。
不过这人的披风碎得像飘摇的海带。哪怕艾德拉现在是灵魂状态,这人的审美和笑声也能隔着维度攻击她的精神。
有点恶心。
艾德拉从回忆里翻出自家哥谭那只蝙蝠在滴水兽上猫猫蹲的样子洗洗脑子。
虽然同样是锯齿状的披风,虽然是只邪恶奶牛猫,但那只蝙蝠穿的制服还挺漂亮的。也许略有阴湿,但像只黏糊糊的直立章鱼猫。
虽然很大只,但是直立章鱼猫。
他的制服虽然都是深色,但若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那些黑中其实还带了点蓝。
就像哥谭深沉的夜空。
哥谭的守护者将夜色披在身上,哥谭在夜晚哭泣的孩子们便拥有了来自夜风的拥抱。
言归正传。艾德拉觉得眼前这个满口黄牙哈哈大笑的东西是一位拙劣的蝙蝠模仿者。
或者说……他像一只干瘪的,曾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带着一身硫磺臭气从地狱归来的蝙蝠。
艾德拉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的身上有股与变质食物相似的腐烂气息。折让她下意识地提起了警惕。
在那只哈哈大笑的东西看到艾德拉之前,傅月明先一步飘了下去。与此同时,灰白色的石人将拳头稍稍攥紧,将艾德拉藏进了他的掌心。
艾德拉透过他的指缝往外看:黑发蓝眼的女孩扬起了自然的笑容,环住了那只哈哈大笑的东西的手臂,就像一位同父亲撒娇的女儿……
咦——太怪了!
吃点好的吧!
真喜欢蝙蝠的话,不如去看看我们哥谭那只啊。作为品种稀少的不锯同担的哥谭人,艾德拉并不介意与外地人分享她们哥谭的月亮。
我们哥谭的蝙蝠侠可比这个东西好太多了!
那位虽然有点傻逼,但他确实是行走在人间的圣人。这种蝙蝠难道不比眼前这只变质蝙蝠要好吗?
但傅月明跳下去之前,示意艾德拉在原地别动。艾德拉当然不是什么听话的小孩,但傅月明比出了晚香玉教过她的,兵团内部通用的手势——“警惕、观察、静止”。
傅月明跟着那个黄牙男走远了。蹲在石人掌心的艾德拉从高处可以看到,另一位打扮和那个黄牙男差不多的女士也走到了他们的身边。那个原本在工厂上空找乐子的毛领尖牙小男孩也飘了过来。
这三人带着同一个厂同一批次出产的黄牙、红唇、大笑,瞧着像小丑的有丝分裂,还混了点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基因进去。
傅月明一个有着干净牙齿黑发蓝眼的普通小姑娘在里面格格不入。
“你是哥谭人?”
正当艾德拉沉思的时候,托着她的灰白色的石头人突然出声。
也许父母那辈确实是哥谭移民,但确实在公园街出生犯罪巷长大的艾德拉敢拍着胸脯自豪地称自己为纯正的哥谭人。
但这种话她自己说可以,在她没说出来的情况下被外地人点出来就很奇怪了。
这个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察觉到艾德拉的疑问,灰白色的石头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站在这里的全是哥谭人。”
而且,除了你和moon以外,所有人都是布鲁斯·韦恩的同位体。你们在这里,像混进猕猴桃的鸡蛋一样显眼。
在跟傅月明相处的过程中,石人已经积累出了一些跟灵魂体相处的经验。他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艾德拉发顶部分的位置。
虽然他摸到的还是空气,但手指投下的阴影已经足够吸引艾德拉的注意了。艾德拉抬起头,重新看向那双刚蓝色的眼睛。
“有事吗?”
“moon将你留在了我这里,我会暂时看着你。”石头人安静地看着女孩。
“为了方便交流,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是艾德拉·萨维奇。”
女孩调转目光,重新看向傅月明:“你可以叫我艾德拉,先生。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
石头人思考了一会:“你可以叫我蹂躏者。”
在不知多久之前,有一只蝙蝠曾在阴影中遥望太阳。他们曾是挚友,是手与手套,是世界最佳拍档。
独行的蝙蝠有了朋友,有了家人,他有了他曾期待已久但从不觉得自己配得上的东西。停留在那条黑暗的小巷中已经很久了的小少爷被一只只温暖的手牵了起来,迈出那条小巷只差一步之遥。
这一切像个美梦。
那只蝙蝠偶尔会警惕地抖一下翅膀,为太阳的失控准备一些应对措施。就像为苹果树去除虫害,修剪枝叶。
一切都很顺利,太阳始终高悬,明日之子在世间奔行,一如既往。
但他从没想过,那轮太阳并非从某个他没注意到的时刻起开始从内里腐朽……那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烂掉了的金苹果。于是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只蝙蝠最开始并不愿意相信这个。他做了一切他所能做的,想要唤醒他心中的太阳。可当一切都已不可挽回,那只愚蠢的、过分软弱的蝙蝠终于认清了:人们所期待的,所崇拜的太阳之子从不存在。
于是他将自己变成了蹂躏者,将他的手插入了那个伪神、他的挚友的心脏,将那张他从未认清过的假面彻底撕裂。
那天,黑日陨落。人间最珍贵最柔软的心脏为它殉葬。
一位圣人自愿步入死局,魔鬼从圣人的躯壳中复生。
简单提一下艾德拉的过去。她是魔法侧,但和康斯坦丁和扎坦娜的魔法来源不太一样……总之,嗯,就这样。我盘了一下大纲确实是能圆的。
哎……moon这个道德数值太低了全靠氪星人基因撑着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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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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