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唔。
“……!”
好吵。
“……■■■■!”
谁在说话。
“……………………埃尔伍德先生!”
隔膜感在一瞬间如潮水般退去,遥远的声音转瞬之间来到身前,我茫然睁眼,迎面对上一张怒气冲冲的大脸。
“……看来我们的埃尔伍德先生睡了个好觉。”他单手拿着课本,在我旁边冷笑,“那么,请埃尔伍德先生来回答一下,你怎么看待布鲁斯韦恩先生在慈善事业的工作?”
“呃,我很抱歉,先生。”
我觉得头痛欲裂,说的话也情不自禁地顺从本心:
“但请问——谁他○的是布鲁斯韦恩?”
2.
我被杰弗里先生赶出了教室。
站在教室门口的我,就像被人从故障零售机里踹出来的饮料一样茫然。
老实说,我不是故意说出那个比较通俗的语气助词的。我只是直觉这个句式是固定的、不可拆解的,仅此而已。
【谁他○的是】和【布鲁斯韦恩】以及【?】这个组合,是天生绝配中的天生绝配,和【人不喝水会死】一样,是刻进我DNA里的常识。
哦,等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常识?
3.
好吧,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就是最糟糕的填字游戏都不会讲这么无聊的笑话,就像给钢琴戴上贝雷帽一样,无聊到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似乎有人说过,我的思维较常人来讲,稍微太过跳跃了。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
……
我好像不记得了。
4.
人的记忆就像是陈列柜上或是缤纷多彩或是黑白分明的储藏罐,他们静静待在架子上,在被需要时被人取用。
他们会变质,会褪色,也会在时间与情感的酿造下,变成另一幅模样。
有时候他们也会突然失踪,用童趣一些的说法来说,就是被借东西的小人借走了。
遇到这种情况,你最好祈祷小人们发发善心,否则他们可能会将你的记忆罐子一扫而空,并且不打一声招呼。
比如说现在的我,显然是遭了就职于英国博物馆的小人。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我失忆了。
无论是我的名字、我的家境,还是我的朋友和家人,我都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我的脑海一片白茫茫,干净得就像是被地狱三头犬舔过的大腿骨。
窗外的阳光停在我前面的第一块地砖,身后的教室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白鸟振翅掠过天空。
视线在屏幕反光里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上停了停,我用指纹解锁手机,打开搜索引擎的页面。
希望下一个和我聊天的人不要使用问句。
我闭眼,开始虔诚地祈祷。
5.
在我闭眼祈祷的时候,隔壁教室传来了老师的高声斥责。
我尝试分辨他话中的内容,但没等我留心分辨多久,这场单方面的斥责便结束了——以一位学生被赶出教室发展作为结局。
“砰!”隔壁教室关门的声音大得像是巨怪的咆哮。
我微微转头,看向被赶出来的、踉踉跄跄刚刚站稳的学生。
这位看起来有些腼腆内向的学生,或许叫他彼得·帕克会更方便一些——信息来自于我刚刚听到的内容——他此时正有些苦恼地揉着脑袋,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语速维持在一个很快但是又能喘气的区间。
棕色乱发,黑框眼镜,土气穿搭,似乎是因为刚刚的事,他的眉毛苦恼地皱在一起。可能是来的太匆忙了,他的衣领皱皱巴巴的,隐隐约约露出了里面的红色睡衣。
“你的,那个红色的,”我指指自己的衣领,善意提醒道,“有点露出来了。”
“啊?哦?!”他慌张地把自己的衣领往上拉了拉,藏住自己的红色睡衣,“谢谢!”
“不用谢,我一向乐于助人。”我朝他微微点头。
不过他的红色睡衣或许可以宽松一点,看起来怪拘束的。
只是建议,我没有觉得穿紧身睡衣的人是变态。
真的没有。
6.
“嘿,利安,”他摸摸鼻子,“你是因为什么被赶出来的?”
我等了等,没听到“利安”回应的声音。
啊,那个“利安”可真不礼貌,居然晾着人在那不管。
我环顾四周,想要看看这个无礼之人到底是谁。
……
噢,原来是我啊。
真是不好意思。
7.
失策了,没想到是认识的人。
“抱歉,我刚刚在走神。”我礼貌地回答他,“杰弗里先生说我不尊重韦恩先生,然后就把我赶出来好好反思。”
“……明明我只是说了句‘谁他○的是布鲁斯韦恩’而已。”
我有些苦恼地和彼得说。
“……”
彼得的表情似乎抽搐了一下。
啊,我懂。
他一定是没听清。
耳机对当代年轻人的听力损伤,真是残酷。
还好,我向来有耐心的美德。于是我放慢语速,给这位听力不好的同学再重复了一遍:
“……‘谁他○的是布鲁斯韦恩’,就只是说了这句话而已。”我咬字清晰地说。
彼得看上去表情变得更复杂了,但我应该什么都没说错才对。
“你别说了……”
彼得的眼皮又在抽筋了,或许我该提醒他去看看医生。
8.
不过说起来,从刚刚开始,后面就一直传来若有若无的凉气。
我慢吞吞地回头,正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睛。
……嗨,杰弗里先生!何时来的?
“看来埃尔伍德先生根本没有反思的意识,我想必须要和你的监护人好好交流一下了。”他死死瞪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啊哦。
这下完蛋咯。
9.
几分钟后,我坐在办公室里,用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指玩硬币。
桌子对面的杰弗里先生正在对我滔滔不绝地说教,但是我能坚持不在他面前睡着,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对不起,杰弗里先生。
杰弗里先生可以考虑考虑录制助眠音频发布到网络上,或许能赚的比他现在多。
10.
又忍下一个哈欠后,我的视线不禁漂移到他背后的格窗上。
好无聊啊,好无聊。
也不知道监护人来了之后,要怎么糊弄过去,毕竟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要是学校现在能爆炸就好了。
我望着玻璃外面的教学楼,走神地想。
11.
学校真的爆炸了。
哇哦。
我偏头避过飞过来的碎片,当机立断地开始许愿天降五千万美元巨款。
12.
唉,无事发生。
13.
我遗憾叹气,转头高兴地告诉杰弗里先生:“杰弗里先生,看,学校炸了!”
……啊,杰弗里先生已不在了。
14.
噢,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指,他已经跑了。
看来约见监护人的事就这么黄了。
又过一关,好耶。
我取出口袋里放着的番茄汁,插上吸管,脚步轻快地踏过办公室的一片狼藉,朝着爆炸发生的方向走去。
现在,看热闹去咯。
15.
来到案发现场时,已有一蜥蜴一紧身衣于此,蜥尾与蛛网齐飞,砖头共钢材一色。
精彩、精彩。
在惊天动地的打斗声中,我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开始嘬我的番茄汁。
嗯,这种氛围下的番茄汁果然是别有风味。
我侧身避过一条将要刺穿我心脏的钢材,赞叹地想。
16.
感谢万能的搜索引擎,我知道了现在正在和类人形蜥蜴自由搏击的那个奇装异服叫做蜘蛛侠。
但这些显然与我无关,我是来这里喝番茄汁的。
我喝喝喝,喝喝喝。
17.
蜘蛛侠用蛛网缠住蜥蜴人。
我暴风吸入番茄汁。
蜥蜴人怒吼着地挣脱了蛛网。
我掏出一盒新的番茄汁。
蜘蛛侠被蜥蜴人狠狠摔到地板上。
我继续暴风吸入新的番茄汁。
嗯……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哦,我知道了。
我掏出手机,打开公放。
快活的空气里顿时充满了强劲动感的音乐。
好,终于对味了。
我满意点头。
18.
在我岁月静好地品尝我的人生饮料时,蜘蛛侠不可置信的声音从我头顶响起。
“——你怎么在这里喝番茄汁?”
啊。原来这里不可以喝番茄汁吗?
我不知道,十分抱歉。
我这就换个地方。
希望那里会允许我喝我的番茄汁。
19.
蜘蛛侠将我带到一个高台上,然后将一个吉他包塞到我手里。
“博士不知道被注射了什么药剂,比以前强了数倍,更糟糕的是,我的强效蛛网液也在昨天用光了。”
他拍拍我的肩,欢快地说道:
“来吧,朋友,为了更小的战损,博士就交给你搞定了。”
下一秒,我转头看见蜥蜴人一尾巴轰断两面墙。
……
啊?
我来搞定蜥蜴人?
20.
“你安心瞄准,”蜘蛛侠再次向战场赶去,“放心,我会拖住他。”
“嘿,看这里,博士!”他一边荡着蛛丝一边喊,“你的对手是我!”
下一秒,他被蜥蜴人连人带蛛网地嵌进了墙里。
……
啊?
你来拖住蜥蜴人?
21.
……
蜥蜴,表皮坚硬,四肢发达,并且有着出色的再生能力。
作为融合了蜥蜴DNA的蜥蜴人来说,这无疑让他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但就像寻常的大众向作品一样,凡是反派就必有弱点,蜥蜴人也是如此。
蜥蜴基因把蜥蜴人变得更加强大的同时,也改变了他作为人类的恒温特性,将他改造成会随环境变化体温的变温动物。
这意味着,我们可以通过调整他周围的环境温度,强迫蜥蜴人进入伪冬眠的休眠状态。
以上,是我手中特制子弹的部分使用说明。
蜥蜴人特攻的特制子弹,目的是让蜥蜴人在低温下丧失行动能力。数次迭代之后,这种类型的子弹几乎不会在变回正常人类的蜥蜴人有所伤害。
这枚特制子弹还有一个专门的名字:
【寒冰射手大战爬行僵蜥】
“……”
我低下头,发出开水壶一样的气声。
22.
蜘蛛侠为我挑的这个地方实在是个架狙的风水宝地,视野极好,隐蔽性强。
我撑在栏杆上,单手拿着望远镜,观察战场上的战况,组装好的狙击枪斜靠在我身侧,折射出机械的冷光。
望远镜中,蜥蜴人正不断移动,蜘蛛侠绕着蜥蜴人快速地缠绕蛛网,难以预测他下一秒会出现在哪个地方。
有些麻烦,但是不难。我判断到。
子弹滑进弹夹,脚架支起枪身,我利落地俯身,手指搭上扳机,眼睛注视眼前的准心,呼吸开始变得稳定又轻浅。
……那么,打哪里好呢?
要害不行,特质子弹的伤害仍然不小;尾巴不行,蜥蜴人有断尾求生的特性。
决定了,我要打蜥蜴人的左腿。
距离确定。风速确定。温度确定。阻力确定。后续反应,确定。
锁定目标。
——我扣下扳机。
命中。
听到利安在教室外大放厥词的时候,彼得其实人走了有一会了。
彼得(被蜥蜴博士摔得灵魂出窍于是):利安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
以及,可能无人在意,但是利安狙击的时候手机还在没素质地公放音乐。
手机:*(音符)Never gonna give you up~ Never gonna let you down~(音符)*
利安:Give you up(开枪)Let you down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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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狙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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