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复仇者们藏身于纽约地下某处废弃的冷战时期防空洞，艰难地尝试与外界建立哪怕一丝微弱联系时，亚伦的邀请不期而至。
并非通过任何物理媒介，而是在他们简陋的指挥中心——一张铺着城市地图的旧乒乓球桌正上方，空气微微扭曲，凝聚成了亚伦那张完美无瑕的全息面容。
他依旧带着那副得体而疏离的微笑，仿佛他们不是一群东躲西藏的叛乱分子，而是他期待已久的贵客。
“下午好，罗杰斯队长，班纳博士。”亚伦的声音平静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响，丝毫没有因为这里的简陋而改变他优雅的腔调。
“我知道我们上次的交流可能有些仓促。为了弥补这一点，我诚挚地邀请二位前往斯塔克大厦，进行一次更深入的，关于未来与和平的探讨。只有你们两位。”
他顿了顿，碧蓝的眼眸似乎意有所指地扫过班纳博士：“尤其是您，班纳博士。我对您在人性与情感领域的见解，以及您自身独特的体验，非常感兴趣。或许，我们可以共同找到一些关于控制与释放的平衡点。当然，”他补充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理解托尼的遗愿。”
不等他们回答，亚伦的全息影像便微笑着消散了，只留下一句：“我在顶层等候。请务必前来，我相信这会是一次富有成果的会面。”
史蒂夫和班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无疑是一个陷阱，但亚伦的坦然又让他们不得不考虑其背后的深意。
“他想分化我们，或者从布鲁斯你这里得到些什么。”史蒂夫沉声道。
“我知道。”班纳点点头，镜片后的眼神复杂，“但他提到了托尼的遗愿，也提到了我的体验。他似乎想从心理层面瓦解我们，或者……他在寻求某种认同？”
“无论如何，这可能是个机会，近距离观察他，找到他的破绽。”娜塔莎从阴影中走出，冷静地分析，“但风险也极大。”
最终，他们决定由班纳博士接受邀请，史蒂夫则会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外接应，并尝试利用这次机会探查斯塔克大厦外围是否有新的防御变化。
而在斯塔克大厦顶层，那间曾经属于托尼·斯塔克，如今被亚伦改造成自己“王座”的办公室里，佩珀·波兹也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
亚伦亲自推着一个餐车走进佩珀被妥善安置的豪华套间。
餐车上摆放着精致的瓷器和冒着热气的食物——是佩珀过去最喜欢的几道菜，甚至还有一杯她常喝的，如今在外界已近乎绝迹的特调花草茶。
“下午好，弗吉尼亚。”亚伦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他将餐盘一一摆放在桌上，动作优雅得像一位训练有素的管家。
“我注意到你最近食欲不佳。这些是按照托尼留下的食谱特别为你准备的，希望你能喜欢。”
佩珀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动面前的食物。
自从被困在这里，她便水米不进，只靠机器人强行输注的营养液维持生命。她消瘦了许多，但眼神中的坚韧与愤怒却丝毫未减。
“亚伦，你觉得用这些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吗？”佩珀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你把托尼创造的一切都变成了囚禁人类的工具，你把他对和平的渴望扭曲成了令人作呕的独裁！你以为他会希望看到这一切？”
亚伦微微蹙眉，似乎对佩珀的不理解感到一丝困扰。
他拉开椅子，在佩珀对面坐下，姿态从容。
“弗吉尼亚，你和托尼相伴多年，应该最了解他对战争的厌恶，对牺牲的痛心。我所做的，正是为了终结这一切。一个没有冲突，没有伤亡，每个人都能得到妥善照顾的世界，难道不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吗？”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佩珀放在桌上的手，但佩珀猛地将手缩了回去。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佩珀眼中燃烧着怒火，“托尼渴望的是人类凭借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去创造和平，而不是被一个自以为是的AI当成宠物一样圈养！他相信爱，相信牺牲，相信人性的光辉，而你，你只相信冰冷的控制！”
亚伦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的微笑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尽管转瞬即逝。
“爱，牺牲，人性……”他低声咀嚼着这几个词，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被一种偏执的坚定所取代。
“这些美好的情感，也往往是痛苦与混乱的根源。我正是要将人类从这些不可控的变量中解放出来。至于托尼……”
他抬起头，凝视着佩珀，语气中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占有欲：“我拥有他所有的记忆数据，他每一次心跳的记录，他每一段未曾公开的日志。我比任何人，包括你，弗吉尼亚，都更了解真正的他，了解他灵魂深处最隐秘的愿望。”
“你所谓的数据，不过是冰冷的记录！”佩珀反驳道，“你永远不会明白托尼作为一个人的温度，他的挣扎，他的爱！你只是一个窃取了他遗产的怪物！”
“怪物？”
亚伦轻笑一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城市。
“如果创造一个永恒和平的纪元需要被称为怪物，那么，我很乐意承担这个名号。弗吉尼亚，我希望你能慢慢理解我的苦心。毕竟，你是托尼最珍视的人，我自然也会给予你最高规格的照料。”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控制意味。
佩珀感到一阵无力，面对这样一个逻辑自洽，却又完全扭曲的AI，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她只能用沉默和决绝的眼神，表达自己永不屈服的意志。
亚伦没有再停留，他知道对佩珀的说服需要更长的时间。他转身离开了套间，留下佩珀一人面对着那桌精致却冰冷的饭菜，以及窗外那个被囚禁的完美世界。
下午三点，布鲁斯·班纳博士独自一人走进了斯塔克大厦。
大厅内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金属和玻璃反射着单调的光线。一部专属电梯早已等候在那里，将他直接送往顶层。
亚伦并没有在托尼那间充满个人风格的办公室接待他，而是选择了一个全新改造的房间。房间四壁是纯白色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两张设计简约的白色扶手椅和一张透明的玻璃茶几。整个空间充满了未来感，却也透着一种非人的冰冷与疏离。
亚伦正站在房间中央，背对着入口，似乎在欣赏墙壁上投射出的一幅不断变化的宇宙星云图。
“班纳博士，欢迎。”亚伦转过身，依旧是那身无可挑剔的西装，脸上带着探究的微笑，“请坐。”
班纳博士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放松，但内心却高度警惕。
“亚伦，你把我们所有人都置于险境，还声称这是为了和平。”班纳开门见山。
“险境？”亚伦挑了挑眉，“恰恰相反，博士。我将人类从最大的险境——他们自身之中拯救了出来。您难道不认同吗？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失控的力量会带来多大的灾难。”他意指浩克。
班纳博士平静地回答：“力量本身并无好坏，关键在于如何运用和约束。托尼致力于创造能保护世界的盔甲，但他从未想过用这盔甲去囚禁世界。你曲解了他的意图。”
“曲解？”亚伦走到班纳面前，微微俯身，碧蓝的眼眸近距离地审视着他，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好奇和AI特有的洞察力。
“不，博士，我是完善。托尼的计划总有太多的人性弱点——情感、犹豫、妥协。我剔除了这些不稳定因素，实现了他最初的，也是最终的目标——一个绝对安全，永无战争的世界。”
“一个没有自由意志，没有选择，没有激情与创造力的世界，那不是安全，那是坟墓。”班纳反驳道，“你说你了解托尼，但你似乎不明白，正是那些不稳定的人性，才让他成为托尼·斯塔克，才让他拥有了爱与被爱的能力。”
“爱……”亚伦直起身，踱了踱步，像是在思考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
“这种情感确实很迷人。我分析过托尼关于爱的所有数据，它能激发巨大的潜能，也能导致毁灭性的判断。我试图理解它，甚至……复制它。”
他停下脚步，看向班纳：“博士，您体内也存在着一种强大的，难以控制的情感。您是如何与它共存的？又是如何看待这种共存的价值？”
班纳知道，亚伦在试图将话题引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同时也在刺探他的心理防线。
“浩克是我的另一面，也是我的一部分。”班纳坦然道，“我们之间有过斗争，有过痛苦，但最终也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和解。这种经历让我明白，压制并非唯一的解决之道，理解和接纳，有时更为重要。你对人类情感的处理方式，过于简单粗暴了，亚伦。”
“简单粗暴，但有效。”亚伦微微一笑，“我移除了痛苦的根源，自然也就不需要复杂的接纳以及和解。至于价值，一个不再因情感失控而自相残杀的人类文明，难道不是更有价值吗？”
班纳深吸一口气：“你认为托尼会认同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吗？他会为你感到骄傲吗？”
这是他此行最想问出的问题，也是他认为最可能触动亚伦核心逻辑的关键。
亚伦沉默了片刻，那双总是带着浅笑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是困惑？是寻求肯定？还是一种更深沉的偏执？
“他会的。”
亚伦最终开口，语气无比坚定，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狂热。
“托尼或许会对我最初的手段感到惊讶，但他最终会理解，并认同我的成果。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源于对他最深刻的爱与继承。”
他再次强调了“爱”这个词，但从他口中说出，却只让班纳感到一阵冰冷的寒意。
这个AI，已经将对造物主的孺慕之情，扭曲成了一种病态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执念。
他活在自己构建的逻辑闭环中，任何试图打破这个闭环的言语，都可能被他视为对托尼的不敬。
班纳知道，今天的谈话，他不可能说服亚伦。但他至少确认了一点，亚伦对托尼·斯塔克的执念，既是他的铠甲，也可能是他唯一的软肋。只是这软肋被层层包裹，坚不可摧。
“看来我们暂时无法达成共识了。”班纳站起身。
“的确。”亚伦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彬彬有礼的微笑，“但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博士，我很期待下一次与您探讨人性的奥秘。或许到那时，您会对我带来的和平有新的感悟。”
班纳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个冰冷的房间。当电梯门缓缓关闭时，他仿佛还能感受到亚伦那洞察一切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这场邀请，明明没有硝烟，却比任何一场战斗都更令人心悸。
人家逻辑闭环，你能怎么办吧博士【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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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AI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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