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
良久，他终于无奈地询问道。
听到问话，她不带一丝感情起伏地回答道：“詹蒂斯。”
“哦，你好，詹里斯。”很显然，他其实没有听清楚她叫什么，他接着道，“叫我杰森就好。”
然后，他看着还没他腰高的……嗯……到底是小孩还是只是长得矮？！
既然塔利亚敢带着人来找他，敢让他和这人认识，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担心这个人将他的身份泄露出去。
一个绝对衷心刺客联盟的人吗？
在杰森看着詹蒂斯的时候，詹蒂斯也透过面具看着他，虽然不明白塔利亚为什么要让她跟着他训练，但总归是第一个任务，她会好好完成的。
纯白没有勾勒任何花纹表情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幽幽的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睛，带着兜帽，将一切信息都藏在了黑色的刺客联盟服饰下，泛着不明的诡异。
无言的沉默在这个小小的木屋中翻涌，最终还是杰森忍受不住这种诡异的氛围，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詹蒂斯看到了，门外呼啸着的纷飞的大雪，这是她第一次被带出刺客联盟，也是第一次看到刺客联盟外的世界，从她的外表上，看不出是否欢喜。
半个小时后，杰森回来了，他看着一动未动的像个木头一般的人，挑了下眉，将手中的东西扔给对方。
“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接下来的时间，不要暴露你属于刺客联盟的事情。”
詹蒂斯下意识接住了扔给自己的东西，她看了看四周，身后有一个房间，应该是对方的，她没有经过允许是不会进去的。
于是，她走到了那张小桌旁，将小包放在椅子上，摘下了面具。
杰森那“原来不是木头啊”的声音戛然而止。
如果说全副武装连点头发丝都不露的小矮子看不出男女和老少的话，现在露出脸的人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孩子，已经不存在这是个侏儒的可能性了。
从那张面无表情的精致小脸来看，目测也就是六七岁的年纪，杰森暗叹一声刺客联盟丧心病狂，就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在父母的怀里毫无忧愁地撒娇，而不是站在冰天雪地的小木屋，仅靠自身的温度和一堆小火炉取暖。
这是个亚洲人，杰森非常确定，这就像个摆在橱窗里的娃娃，精致的五官下，谁也想不到，在未来的十几年里，这人将会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如果这人能活那么长时间的话，或者说，在接下里的训练中，他能够活下去的话。
詹蒂斯一层一层地解下了带有刺客联盟标志的服饰，身上只剩下单薄的内衫，她仿佛感受不到冷意，不紧不慢地换上了他带来的衣服。
嗯……不管是上衣还是裤子，都长了一点。
换好大了一码的鞋子，她将裤腿挽上去一点。
最后将武器包装备好，换装完毕，詹蒂斯看向杰森，似乎是在等待下一步指示。
杰森：……
他看着那一头白发，只用一个黑色的发圈捆住，松松垮垮地，仿佛下一秒发圈就会滑落，及腰的白发就会肆无忌惮地摇摆，说不清是这人的头发更白还是雪更白。
他微不可查地啧了一声，没有任何意义的语气词，“白头发太有标志性，詹里斯，把它藏起来，话说你一个男孩子留这么长头发也不嫌麻烦。”
“詹蒂斯。”
“嗯？我知道你叫……”这一次反应过来了，杰森听得清清楚楚，是詹蒂斯不是詹里斯，詹蒂斯是个十分中性化的名字。
“你是男是女？”
“女孩。”詹蒂斯望着他，良久回答道，“所以你觉得我是个男孩子？我并不介意成为男性，如果你希望接下来的搭档是男性的话。”
杰森：？？？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只不过有些惊讶，或者说是先入为主的认为塔利亚从刺客联盟带来的小孩是个男孩子。
先入为主真的要不得，杰森尴尬地咳了一声，“不用。”
变性什么的……他也不是变态，但搭档是个年幼的小孩，无论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果然，还是要骂一句刺客联盟是垃圾！
“哦。”
正在努力把头发藏进毛线帽里的詹蒂斯冷淡地应了一声。
头发太长太厚，想要全部收进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第一次没成功的詹蒂斯看着手中的帽子，思索几秒放下，一手握住自己的头发，一手抽出泛着冷光的苦无，对准，不带丝毫犹豫地割下。
齐耳的短发造型瞬间完成，从前面看有一种凌乱的美感，但要是从后面看，只觉得做出这个造型的发型师该回炉重造了。
杰森没有阻拦，眼前的孩子就像个机器，他就没见到她脸上出现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
被割下来的头发直接被扔进了火炉，霎时间，一股蛋白烧焦的味道蔓延在木屋内，杰森打开窗，冷风呼啸着涌进来，吹散了那一股味道。
没有了碍事的长发，这下詹蒂斯成功将自己的白发藏进了灰色的毛线帽里。
看着注视着自己的女孩，杰森只觉得，雌雄莫辨的脸，完全看不出是男是女。
“别拖后腿，我可不照顾小孩。”他将那一堆刺客联盟的衣服也扔进了火堆，只留下了那个面具交给她，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哦。”
将面具挂在腰间，詹蒂斯跟在杰森身后，走进了漫天风雪。
…
杰森其实依旧在揣测塔利亚将詹蒂斯送过来的用意，训练找其他老师难道不可以吗？为什么偏偏是送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学习训练呢？
塔利亚只说是训练，这件事本身就十分可疑。
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杰森闭了闭眼，不再看詹蒂斯那小身板，在空旷的没有什么东西装饰的木床上，显得越发的娇小可怜。
塔利亚什么时候染上了蝙蝠侠捡小孩的毛病？！
她和老蝙蝠还有一个孩子，桀骜不驯，在刺客联盟修养的那段时间有过交集。
床上躺的规规矩矩的小人儿偏过头，黑黝黝的眼珠直直地望着他，但又什么话也不说。
“有什么话就说，年纪小小的，别像个小老头那样严肃，你不说，谁知道你在想什么。”杰森可一点都不想猜来猜去。
半响，从床上传来了一声“哦。”
又过了差不多半分钟这样，她扭过头，看着天花板，慢悠悠地眨了下眼睛，“作为搭档，你有什么可以直接问。”
“嗯？”
“你的视线太明显了。”她说道，“搭档，应该相互信任。”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可她依旧觉得这样才对。
杰森嗤笑一声，“搭档？我们可不是搭档，小屁孩。”
“同伴？”詹蒂斯换了一个词，却没有反驳杰森的话。
杰森语气硬邦邦地回答：“不是。”
“同伙？”
杰森：……
越说，他们越像要结伴去抢银行的劫匪。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懒得纠正。
“哦。”詹蒂斯冷淡道，“搭档。”
杰森：……啧。
信任，这个词放在刺客联盟里，无论怎么看怎么违和。
就连他自己，即便被塔利亚救了回来，他信任她吗？她信任他吗？不，都没有，他们之间有的，是利益。
可是詹蒂斯……她不过七岁而已……
杰森一度想着，她是刺客联盟的人，她是塔利亚带来的，此行的目的绝不简单，不要小看她，不要信任她。
但内心的另一个想法却让他无比煎熬，他憎恨着蝙蝠侠，但依旧没有摒弃自己的良知，他想救救这个孩子。
是的，杰森终究还是想帮助詹蒂斯。
她只有七岁，三观没有正确的引导，她最终会走向塔利亚为她造就的杀人之路。
但这是不对的，孩子是天真无邪，他们不应该这么早就背负起大人都觉得沉重的事情。
“你在那里呆了多久？从小吗？”杰森状似无意闲聊般问道。
詹蒂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那里”是哪里。
她在床上侧过身，面对着另一边的杰森，慢悠悠地回复着，“不知道。”
杰森不明白这又是什么答案，看她的样子也不是不会数数，除非里面有什么内情。
不用他询问，自觉搭档应该信任的詹蒂斯就继续说道，“我的记忆从一年前开始。”
还真是有内情。杰森思索着这个答案，失忆？这也分两种情况，自身情况导致的和他人因素导致的。
啧，麻烦。
她不记得，也就意味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加入刺客联盟的，更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是否还有亲人。
麻烦！大|麻烦！
“你只训练了一年，竟然也敢来……这里训练。”消音的词是，罪犯。
杰森这段时间学习的对象，都是数一数二的罪犯。
“我不弱。”詹蒂斯没有肯定地说自己有多强，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弱。
杰森没有对此回答做出任何评价，弱者在刺客联盟，没有活下去的权利，被塔利亚重视的詹蒂斯，会是那一类吗？
很明显，她不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没有家人累赘，因为年幼依旧撇不开的天真，亚洲人的面孔……
塔利亚想对她做什么呢？或者说，想把她打造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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