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疯了。
丛生冷眼看着絮絮不休的超人，如此想着。
就像溺水的人奋力挣扎地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却全然不顾这根稻草会不会断裂，他只在乎着现在的自己。超人现在就是这样，他看着灵智清明，但是他旁边听他啰嗦的丛生只能看出他看似平静下的癫狂，而蝙蝠侠就是他要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他不能也不可以从漩涡中脱身，便想要抓住蝙蝠侠使自己喘息。
照这么癫下去，要么超人被漩涡吞噬，要么蝙蝠侠被“折断”。
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结局。
而且超人一开始也没错。
听超人絮絮叨叨掌握了许多的丛生想，一开始没错，错的是软弱的世俗秩序和不堪大用的政府，但是后来的超人错了，他没有清晰认识到所有事件的本质，真正的主要矛盾不是超人与蝙蝠侠的观念差异，而是人民对幸福安定的愿望所催生的超级英雄与软弱腐朽的世俗秩序和法律维持之间的矛盾。
丛生玩了这么多游戏，看了这么多剧情，类似这样的故事发展丛生并不陌生，所以接下来……
卡尔去哪里了？！
丛生焦灼不安地胡思乱想。
她完全不想在这么秩序崩坏的世界安家啊！
——
——
自从超人与蝙蝠侠决裂后，黑暗正义联盟也和正义联盟少了来往。扎坦娜深居宇宙的深处，康斯坦丁一如既往的活跃，只是对两边的态度暧昧不清，只要任务不伤天害理得过分，他都会接。
超人不会去找康斯坦丁。
但神奇女侠可以，她本来身上流淌着奥林匹斯山的神血，自身具有一定的魔法抗性，在不义超人的阵营中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她奉着超人的命令来到正义联盟与康斯坦丁约定接头的地方，通过一系列繁杂的魔法后，信物带来了烟从不离手的康斯坦丁，他一如既往的不修边幅，凌乱的金发随意地搭着，卡其色长风衣上有不少打斗留下的褶皱和黑色痕迹。
这次康斯坦丁的旁边还出现了一个穿着酒保的燕尾服、长相神性中带着邪气的男子。
戴安娜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路西法。”
路西法朝她微微点头：“好久不见，戴安娜。”见戴安娜的目光在他和康斯坦丁之间徘徊，而康斯坦丁没有解释的意思，现场一度陷入了凝结。
最后康斯坦丁暗暗咬了下烟，伸手把烟拿出来，自己打破了这份沉默：“戴安娜，尊贵的神奇女侠，你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他口中说着敬语，但语气体现了他的不在意，更有讽刺感。
戴安娜并不在意这个，在她看来康斯坦丁也不过是一条看似有自己想法不过还是随波逐流自以为清醒的乱吠的狗而已。
“我们抓到一个可疑人物，怀疑她是魔法生物。”
康斯坦丁“哈”了一声：“怎么，那位尊贵的皇帝陛下又被魔法愚弄了？”
话音刚落，“刷”地一声，康斯坦丁只觉一阵疾风自脸颊边吹过，随后耳边几缕偏长的断发飘落，脸颊传来微微的刺痛。
戴安娜厉声喝道：“注意你的措辞，卡尔他是正义联盟的主席，不是什么皇帝！”
一声若有若无的“嘁”，康斯坦丁舔了舔上齿背，没跟这个仿佛是阿瑞斯绿了宙斯才出生的戴安娜计较，他转移话题说：“说吧，要做什么，驱逐噩梦还是变现美梦？”
“我要你去正义联盟大厅。”戴安娜趾高气扬地说，“都说了，抓到疑似魔法生物的存在，要你和我一起去正义联盟查看。”
康斯坦丁无所谓：“可以，但我要路西法和我一起。”
戴安娜这才真正地看向一旁看戏已久的路西法，她轻轻皱眉，权衡一二后点头：“可以，但是你必须保证他的无害。”
“放心，他不会对正义联盟做什么的，而且那里不是还住着位超人吗？”
戴安娜不置可否。
待戴安娜带着康斯坦丁赶回正义联盟时，撞上了不义钢骨往外面走。
钢骨很少会出来，特别是卡尔决定实现真正的正义与和平之后，他出去的次数更少了，外勤战斗的人员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技术人员。
戴安娜对待己方队友很友好：“维克多？你打算出去转转了吗？或许你可以去维多利亚广场散步，那里的阳光正好适合。”
“不是。”钢骨摇摇头，他和戴安娜说，“你也别进去了，刚才超人通过他的操作系统告诉我，他有事离开一趟，在他回来之前，他不希望正义联盟里还有其他英雄。”
拙劣的借口。
但钢骨不应该看不出来。
戴安娜目光变得锐利：“是发生了什么？”
钢骨否定她的那些耸人听闻的猜测：“什么都没有，我尝试去敲他的房间，差点被红激光和冷冻呼吸给杀了，他似乎情绪很激动，我猜他大概是知道了什么蝙蝠侠的消息。”
超人每次遇到蝙蝠侠的事情，就会变得不再冷静，很多次可以剿灭蝙蝠侠的机会都被他给活生生地错过了。
钢骨对此见怪不怪。
他怀疑超人是不是对蝙蝠侠有什么特殊感情。
要不然他怎么会一遇上蝙蝠侠就哀怨得仿佛对方是渣男似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不是和露易丝谈过恋爱而是和蝙蝠侠谈着恋爱，很多同人文都把这个叫做“怨妇”，可能超人可以换个词，叫“怨夫”。
当钢骨接到超人的命令后，意思意思地去看一眼，结果差点就杀，索性随着他的要求走出来了。
他劝戴安娜不要进去，一是超人现在又发癫了，二是戴安娜在蝙蝠侠事情上非常偏激，她有不少次因为蝙蝠侠的对待态度跟超人吵了起来。
统筹人力物力重建正义联盟是一件很耗精力的事情，但超人和戴安娜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打架。钱不是凭空刮来的，韦恩集团再怎么富有，没了德雷克和韦恩，卢修斯也出走，它的钱生钱能力就弱了不少。
或许韦恩才是东方传说中的貔貅？
自接手韦恩集团后对哥谭越发理解深刻的钢骨很明白蝙蝠侠为什么非要在哥谭坚持不杀原则了，敢情三分之二的哥谭是他韦恩的啊！按哥谭那混乱程度，真要犯罪一个杀一个，哥谭就要绝户了！
不过重罪的不杀确实可惜。
钢骨在一旁想东想西，听了钢骨的话后，戴安娜望向正义联盟建筑的目光也迟疑起来。
康斯坦丁等得无聊，燃起一只烟便忘我地吸着，一旁的路西法熟练地打了个响指，一阵微风吹过，将烟雾吹去。
康斯坦丁无语地撇他一眼：“你认真的？身为地狱之主，却不喜欢烟？”
路西法神色自若：“我又不是接受不了烟，我只是不喜欢而已，两者并不冲突。”
戴安娜听着康斯坦丁和路西法聊天，想起自己为什么会把康斯坦丁请过来。
魔法！
超人魔抗很低，他可能不止因为蝙蝠侠，还有可能受到了魔法的蛊惑！
“戴安娜？”钢骨见女侠已经拿起了剑和盾。
“没时间解释了，钢骨。去把其他人叫回来，超人可能被那个该死的女人给蛊惑了！”戴安娜看向康斯坦丁，“跟我进去，别想搞小动作！”
康斯坦丁耸肩，在戴安娜的盯视下被迫掐灭了烟：“行吧，雇主就是上帝。”
此时，在关押着丛生的牢笼里，丛生正掐着超人的脖颈，黑雾自她身上蒸腾。
系统几近疯狂地弹出弹窗，硕大的能占满人眼球的如血般的字体仿佛要跳到人的脸上，警告的“滴”声一声比一声高亢刺耳。
“妈的。”
丛生低声咒骂一句，璨金色在眼睛逐渐加深，她的上半身慢慢地仿佛卡顿了一般往后倒去，想要与超人脱离，手却仿佛和身下超人的脖颈融为了一体，随着她的挣扎，手中的力度也在不断地往下施压。
超人试图掰开禁锢在他身上的那双白皙纤细的手，他那大到能推开行星的巨力放在这双手上，仿佛是婴儿推搡的力度，甚至不能撼动它半分。
X的！X的！草！
丛生用方言飙了一段脏话，她着实没想到超人身上竟然有这么肮脏的力量，他不是什么光明的明日之子吗？！
是的，肮脏。
这是丛生在看见这种黏稠的能量时的第一种想法，那浓缩的黑色仿佛能够将一切光线都吸收进去，宛若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她没见过这样的能量，却不妨碍她直觉这些能量虽然脏污得比中世纪没有下水道的欧洲城市还要藏污纳垢，但动摇不了她的心智。
黑雾自超人朝她身上蔓延，但丛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受到的最大伤害就是系统不停在她眼前弹出的窗口。
刺眼的鲜红，闪烁的光效，尖锐的警笛，眼睛和耳朵遭受了巨大的伤害！
“警告！警告！程序受到入侵！请立刻远离并开启杀毒程序！请立刻……警告！警告！该生物体有强大的能量反应，请勿远离！请勿远离！”
“**！”丛生只是想把超人弄晕然后跑出去找卡尔而已，卡尔已经一周没出现了，她怀疑要么被道士或佛徒给念往生了要么被西方魔法师给塞地狱去了。不知道卡尔被轮回还算不算回家，但看她等了这么久没动静那大概是不算的，丛生只好动手去把不晓得喝没喝孟婆汤的卡尔追回来了。
谁知道她刚背后偷袭，手摸上超人的肩膀，突然系统弹出，不停地闪烁着警告，搭在肩膀的手不知不觉就摸上了对方脖子，而超人竟然一点都没挣扎，十分顺从地倒了下去，成功被丛生压在了身下。
直到黑雾从超人身上出来得越来越多，仿佛被魇住了的超人才慢慢地有了动静，知道挣扎了。
瞧见这个，两人迅速明白了，这黑雾有猫腻！
丛生拼命想从超人身上爬下来，超人也不想误伤无辜，也想把丛生撕下来。
谁知道这黑雾有这么大的力量，它甚至在入侵系统了。
就在两相僵持之际，戴安娜带着康斯坦丁来到了关押地，她正想把门推开，被康斯坦丁一把拦住，他此刻眉头紧皱，怀里的烟被他拿出来点燃，尼古丁的味道浸润肺道，这才让他心中的不确定与焦灼稍稍安静。
“这就是……”康斯坦丁缓缓吐出烟圈，立刻打出一个响指。
戴安娜：“康斯坦丁！”她骤然拔速，想要把康斯坦丁也拉进来，不成想，眼前突然一黑，站在康斯坦丁后面的路西法已经踏前了一步，张开了他那仿若能遮天蔽日的羽翼，就是那羽翼挡住了戴安娜的手。魔法阵已经成型，升起的白色微弱光芒将戴安娜遮盖住，只消一个呼吸的时间，女侠手中的剑与盾便陡然坠地。
路西法收起羽翼，出现在康斯坦丁面前的是宛如婴儿般睡眠的戴安娜。
路西法走过去，将其一把抱起，上下颠了颠，没见她醒来：“真是落魄了，宙斯的血脉之女。”
“出人意料的顺利。借虎打龙，龙虎相斗，折其羽翅，断其利爪。”
康斯坦丁拿出一张黑色的卡，原本紧锁着的门被打开，同时发出了声音：“欢迎回来，蝙蝠侠。”
康斯坦丁哼笑：“我还以为他真的在正义联盟里失去了所有权力。”他丢掉已经快被吸完的烟头，重又点燃了新的一支，满足地吞吸一口，“扎坦娜用一半寿命换来的生机没有白费，也不枉我将他送去了最强大的地狱恶魔面前。”
“活着回来啊，布鲁斯。”
路西法跟着他身后进来，将戴安娜放在附近的一处空桌子上，伸手整了整脖子上的领带，地狱之主十分注意自己的衣着，以保证凡人一见面便绝此人非凡。
他神色严峻地双开所有翅膀，最高规格的六双翅膀全部展开，他身上的气势也节节攀升，伪装的圆形瞳孔缩起，宛若毒蛇竖起的尖细瞳孔。
路西法，上帝创造的第一个天使，最强大的战天使路西菲尔，即使是受命坠入地狱，也不损其实力一分一毫。
“警惕，康斯坦丁。”路西法拿出一杯富丽繁杂的金杯，上面盛着世界上最干净最初的水，他抬头嗅闻着空气中的气味，“那脏东西在捕猎。”
康斯坦丁既然敢闯这里，自然是将生死度于身外了。
他只是不停地呼吸着能令他神经舒缓的烟：“没事，往里面走吧。”
路西法微垂眼睫，手指抚摸着金杯，口中诵吟着魔法咒语：“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他和康斯坦丁一起往邪恶和黑暗最浓最重的深处走去。
浑然不知，在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不久，原本平静的地面生长出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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