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开始下雪了，很厚很厚的雪，把瑞娜塔埋在雪堆里，举目望过去都是苍白的，苍白的，冰冷的雪浸在骨髓里冷的让人抽搐，瑞娜塔呆呆地看着天空，脑海里一片空白。
“013，起来。”一双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起来，尖锐的针头刺进脖子里，瑞娜塔像一尊没有生气的木偶一动不动，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影在风雪中忽远忽近，像一群啄食腐肉的乌鸦。又一管蓝色液体注入静脉时，她听见雪层深处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
一双手伸出来抓住她的脖子，紧接着是无数双手，鲜血淋漓地滴在纯白的雪地上，粘稠的血腥味擦在瑞娜塔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像潮湿阴暗处的毒蛇，将她缠绕到窒息。睁开的无数双眼睛，血红着双眼质问她，像一种来自地狱的悄声呢喃：“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还活着...”
所有人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苟活着。雪漫过着瑞娜塔的口鼻，像万花镜一样扭曲旋转起来，把所有的光景都倒退，瑞娜塔冰冷的雪进入体内让瑞娜塔的肢体都僵硬，像是陷在泥沼里无处挣扎，只能眼眼睁睁看着自己窒息而死。
"抓到你了！"一双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起来，史蒂芬妮突然从雪堆后扑出来，红鼻头蹭上瑞娜塔冰凉的脸颊，"小坏蛋居然敢装雪人——"
瑞娜塔迷茫地看向四周，韦恩庄园的被雪深深地覆盖了，达米安新买的毛线手套陷在积雪中，像两团燃烧的蓝色火焰。她听见远处传来迪克的笑声，还有提姆气急败坏喊着"这不公平"的嚷嚷，都像隔着一层温水，忽远忽近地漂浮。
瑞娜塔恐惧白色。自从哥谭开始下雪以后，布鲁斯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把庄园的落雪都融了，瑞娜塔从来没有见过韦恩庄园落满雪的样子。
”来吧公主，耍赖可不管用。“一双手从背后推了她一下，杰森在她坏笑一声，”去，给迪基鸟一点颜色看看。“
"要这样压实。"布鲁斯的黑色披风在一片纯白中圈出一片小天地，声音低沉得像壁炉里噼啪作响的松木。他握着瑞娜塔不知道什么时候裹着史蒂芬妮织的毛绒手套的小手，在雪球表面抚出光滑的弧度。忽然有雪团擦着他耳际飞过，在披风上炸开一朵白花。
三十英尺外，迪克正倒挂在橡树枝上装填"弹药"，红蓝相间的围巾在风中翻飞。"老家伙作弊！"他大笑着朝下方喊，"用披风搭防御工事！"话音未落就被杰森抡起的雪球炮台轰得摔进雪堆。
瑞娜塔感觉到胸腔在轻轻震动。布鲁斯在笑，虽然那笑意难以察觉。她捧起刚做好的小雪人，突然踮脚按在男人挺括的西装前襟。冰粒顺着银灰色领带簌簌滑落，落在雪地上
尖啸声划破空气的瞬间，卡珊德拉的雪地靴已经铲起一片雪花，她在空中旋身踢碎三个雪球。"背后。"黑发少女比划手语时，提姆的雪球正好砸中她示意的方位，达米安骂骂咧咧地从树后窜出来，武士刀尖还挑着斯蒂芬妮准备偷袭的"导弹"。
瑞娜塔的呼吸在毛线围巾里凝成白雾。她拽了拽布鲁斯的衣角，把掌心的小雪人递过去。男人钢蓝色眼眸中的坚冰正在融化，当他弯腰时有雪球擦着后颈掠过，他低着头刚好躲开，杰森不甘心地啧了一声。
"全员注意！"芭芭拉操纵的无人机在头顶盘旋，空投箱砸开时爆出瀑布一样的白色雪球，杰森把消防栓改装成的雪炮对准提姆的瞭望台，炸开的雪却砸了达米安满头。迪克用体操动作闪避时撞翻了斯蒂芬妮的雪堡垒，卡珊德拉趁机往每个人衣领里塞雪团。
瑞娜塔的笑声很轻，像新雪落在松枝上。她突然抓起两团雪冲向战场，浅紫色绒球帽在雪幕中忽隐忽现。布鲁斯刚要起身，发现自己的靴带被系上了歪歪扭扭的蝴蝶结，瑞娜塔的杰作。
”瑞娜塔。“布鲁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瑞娜塔...“有人握住她的手，温暖的粗糙的掌心有茧的大手，像破碎的哈哈镜一样世界开始破碎，定格在布鲁斯微笑的脸，最后都消失在一片黑暗里，耳边传来了滴滴的声音，伴随着微弱的消毒水味，滴滴——，滴滴-。一声比一声清晰。瑞娜塔睁开了眼，被光线晃了一下。
握住她的手松开搭在她的眼睛上为她遮住有些刺眼的光，布鲁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这次格外清楚：”慢慢睁眼，瑞娜塔，别急，你昏迷了两天。“
瑞娜塔的睫毛扫过布鲁斯的掌心，医疗手环硌着腕骨的触感逐渐清晰，静脉输液管里流淌的不是蓝色药液，原來是梦，瑞娜塔眨了眨眼，梦与现实的边际从未如此清晰。
”我们在瞭望塔的医疗室里，你感觉怎么样，小星星？“一只手伸过来擦掉她额头上的冷汗，瑞娜塔跟着声音的方向侧过头，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夜翼，多米诺面具也挡不住迪克关心的表情。
瑞娜塔点点头，喉咙发出破碎的气音。布鲁斯将吸管凑近她干裂的唇，带着些微甜味的电解质水滑过干涸的喉咙，让瑞娜塔精神了不少，她侧头看向一边，玻璃窗外银河围着着瞭望塔静静漂浮着。
布鲁斯把杯子随手放在桌子上，低声问：”做恶梦了吗？“
瑞娜塔摇了摇头，努力笑了一下，布鲁斯摸了摸她的头发，什么也没说，语言有时候也会过于苍白。
监护仪枯燥的滴滴声像某种倒计时的时钟，医疗舱的门被推开，克拉克把脑袋探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听见瑞纳塔醒了，打扰到你们了吗？”
迪克短促地笑了一下，布鲁斯松开手，重新把面罩拉起来戴上，好像一瞬间又从布鲁斯韦恩变成了蝙蝠侠。“你来的正好，卡尔。”布鲁斯摸了摸瑞娜塔的脸安抚了一下她，对克拉克示意，“我和钢骨有事情商量，让克拉克陪陪你好吗？”
瑞娜塔手指动了动，最后只是眨眨眼表示同意。
布鲁斯离开后，医疗舱突然安静下来，克拉克轻手轻脚地拉过椅子坐下，红披风垂落在金属地板上，像一滩血液。迪克安静地陷在椅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场所有人其实都知道布鲁斯去找钢骨是为了聊什么。
"想看看地球吗？"他指向舷窗外那颗蓝宝石般的星球。瑞娜塔的目光追随着他的手指，看到云层在太平洋上空盘旋成旋涡状。
克拉克不知道从哪里凭空变出一个礼物盒："阿尔弗雷德说你很喜欢花。"他把礼物盒打开，里面是几颗水晶球，每一颗里面都封着不同的花瓣，瑞娜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植物，"这些都是氪星的花朵。"
瑞娜塔伸出有些发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些装着花朵的水晶球。如果画在达米安的植物观察手册上，达米安会很高兴的，瑞娜塔突然想。
"布鲁斯很担心你。"克拉克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手指抚过瑞娜塔的脸。"他两天没合眼了。"窗外的星光在他眼中流转，"我们也很担心你，瑞纳塔，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北极看氪星植物好不好？"
瑞娜塔咬了咬唇，放下手看着克拉克，苍白的唇没有颜色，她决定即使会让克拉克伤心也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她握住克拉克的手指摇了摇，一旁自从瑞娜塔醒来就一直保持的迪克发出一声抽噎。
医疗舱的门再次滑开的时候，是布鲁斯回来了，他的脸色很难看，手里握着数据板，他刚走到病床前，瑞娜塔就抓住了他的手指，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点什么，只能发出破碎的气声。
布鲁斯反握住瑞娜塔的手，取下头套，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忧郁，落在瑞娜塔的眼里，让她心底一酸。她想说抱歉，但是好像真的失了声。
“你想要什么？亲爱的？”布鲁斯慢慢地抚摸过她的头发，把黏在她侧脸的发丝都抚开了。
她想要上学，想知道达米安最厌烦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她想要去北极，想知道氪星玫瑰是什么颜色，她想要和女孩们再过一个女孩之夜，想看完迪士尼的电影，想帮阿尔弗雷德做松饼，想把布鲁斯的蝙蝠侠披风涂成粉红色。
她想告诉实验室的所有人她明白了什么叫活着，她想长大，她想亲亲迪克的脸，她想听布鲁斯讲完整个有关于彼得潘的故事，她想登上永无岛这样即使她长不大也不会离开太远。
她想让布鲁斯永远不要再伤心，她想回到认识布鲁斯的第一天松开握着布鲁斯披风的手，这样布鲁斯就永远不会为了她心碎。
她想告诉布鲁斯会变成天上的小星星，一颗真正的小星星。
她握住布鲁斯的手，氧气面罩上凝聚起了小小的水珠，布鲁斯握紧了她的手，钢蓝色的眼睛温柔着注视着她，瑞纳塔瘦弱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指尖，心像被钝刀子一点点剜着，疼得钝重却又无处可逃，像是一只羽毛擦过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带起一片彻骨的痛楚。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阿尔弗雷德说不想看他注定走向悲伤，但是谁能抵抗命运的玩弄。他想把所有的痛苦都夺回来，想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她的一口呼吸，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布鲁斯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瑞娜塔的额头上，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她微弱的温度他想告诉她，等她变成天上的小星星，他也会抬头看着她，像无数次仰望夜空那样。
他从来不后悔，他只痛苦时间太短暂又太残忍，一滴泪顺着他的脸落在瑞纳塔的手上，几乎灼伤了瑞纳塔的手背。
“回家。”瑞纳塔努力在破碎的气声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声说，“爸爸，回家。”
回到她唯一的温暖的再也不会分离的家。
本来是打算be的最后还是莫名其妙开放结局了嗯。。。
下一个故事和翅翅清纯跨越时空初恋袭来！之后还会有比较温馨的蝙父癖大爆发的蝙爸袭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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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故事一：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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