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没想多嘴，但可能是他心底里的那份对罗宾的向往使然，又可能是昨天蝙蝠侠的大发慈悲，香浓的芝士与爆汁的肉饼在脑海里打转，酸甜的沙拉酱一下子蒙住了杰森的脑子。
当迪克向他询问有关玛·古恩太太问题男孩的信息时，杰森把帕金森太太给他的消息和塞西莉亚探查的结果模糊过程，大致说了一下。
“......总之，那不是个好去处。”
“可她今年还因为这所学校拿到了韦恩的捐赠。”
面前原本还笑嘻嘻的罗宾脸色随着杰森的话变得凝重，迪克不认为这个消息会是假的。
杰森有什么必要骗他？他背后有个那么强大的精灵教母，难到玛·古恩太太还能做什么让这位女士无法自行报复吗？
杰森看着迪克的脸色阴沉的样子，知道这个时候就最好不要插嘴打扰，左右张望看见没什么人注意自己以后，杰森说了一句老约翰还在等他，就回去了。
他今天还要干很多活呢。
迪克已经顾不上杰森这边，他走到僻静处，在自己的头戴式耳机上敲了敲，听到信号连接的声音以后，不等蝙蝠侠说话立马将自己从杰森那听来的消息告诉蝙蝠侠。
布鲁斯沉默着，此刻他正端着咖啡，杯底重重落下，又在老管家的凝视下轻轻触碰到盘子——这是阿福很喜欢的一套杯具。
他头上没戴蝙蝠头盔，还是布鲁斯甜心那张鬼斧神工的帅脸，身上的蝙蝠战衣让布鲁斯没办法自然撒娇，他一扯嘴角。
“阿福，我想我今天必须要出去一趟，公司的会议只能让卢修斯代劳......”
和卢修斯一起被规划的还有罗宾。
在解决完古恩太太以后，被安排伪装进学校的罗宾又一次和蝙蝠侠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我都说了我当时是为了保护那孩子！”迪克的声音在蝙蝠洞的穹顶下回荡，带着青春期特有的尖锐和委屈，“他正在遭受殴打，也许再晚一点，他的骨头就会被踹断！”
“所以，你做了一个标志性的后空翻踢腿一下子暴露了自己？”
蝙蝠侠站在主控台前，背对着他。那宽阔的黑色背影在冷光屏的映照下像一座沉默的山峦。
“你的‘保护’差点让你暴露在古恩的枪口下，只差一点，你就死了。”
“那是本能反应！而且我能躲开——”
“侥幸不是策略。”布鲁斯转过身，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更深处不易察觉的担忧，“我们讨论过，潜入需要克制，需要融入。你太显眼了。”
“显眼？哈！”迪克嗤笑一声，双臂环抱，“也许是因为我还没学会像你一样，把自己完全变成阴影？抱歉啊，我还会笑，还会生气，还是个‘活人’！”
布鲁斯的下颌线绷紧，“正是这种‘活着’的情绪会让你送命，迪克，你明知道你需要服从指令，你太过冲动，这很可能影响更多的像他这样不愿意去偷盗抢劫的男孩......”
“又是服从！永远不要冲动！”迪克猛地挥手，像是在斩断无形的绳索，“你不能把我永远关在你的标准操作程序里，B！我不是你蝙蝠腰带上的工具！”
他胸口剧烈起伏，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倔强的火焰。
“如果你不满意我，那就再找一个‘罗宾’啊？”说完，迪克转身跑走，脚步沉重，头也不回。
布鲁斯站在原地，拳头无声地攥紧，又缓缓松开。他听着迪克的脚步声远去，最终消失在通往庄园地面的通道里。良久，他沉重地坐回椅子，指尖按上发胀的太阳穴。
“我想这次争吵的激烈程度，连蝙蝠都要被惊走了，布鲁斯老爷。”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清水，悄无声息地放在控制台上，取代了那杯早已冰凉的咖啡。
“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布鲁斯喃喃，目光没有焦点，“还是青少年都是如此，也许迪克上大学了就会好了。”
他闭上眼，那双布满红血丝的蓝眼睛满是无奈与懊悔。
“我不知道，布鲁斯老爷，我不知道，至少，迪克没有为了保护哥谭，在十六岁的时候离开家，环球游学，十八岁在世界各地接受各种残酷的训练然后成为完全不睡觉的蝙蝠侠。”阿尔弗雷德摇摇头，看着他一手养大的布鲁斯叹气。
“青少年总是如此，但父母也需要学习耐心与交流，也许我可以借您我的心得，那是专门针对青少年时期的布鲁斯老爷您的，就记在我认为最有用的书上。”
“书名是《如何与青春期的叛逆孩子正确相处》。”
“《如何与青春期的叛逆孩子正确相处》？精灵小姐还看这个?看不出来了，你原来还是个叛逆青少年。”迪克看着摆放在桌面上的书本，发出感叹。
“精灵小姐也会为此烦恼啊。”
迪克双腿交叠，一副已经把自己当成这个家一份子的样子。
他上今天早上被杰森捡到的，就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路口，杰森今天刚送完报纸，手上拿着好心太太给的纸杯蛋糕，正打算回家。
一只突然出现的手搭上他的肩膀，红头发的青少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杰森身后，就像是他拿同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见鬼导师一样，同时有气无力的说：
“嘿，杰森，我没地方去了......”
以上就是杰森把他带回来的全过程。
在罗宾潜伏在玛·古恩太太问题男孩学校期间，杰森可帮了他不少忙，以一天一个辣热狗为代价，杰森教他犯罪巷特有的骂人语调以及怎么走路有什么反应才像个在犯罪巷走投无路又有点本事的流浪孤儿，成功让古恩太太招揽了罗宾。
迪克本来想用韦恩的推荐潜入的，因为担心不能接触到学校最真实的样子，所以迪克决定自己想办法。
这段期间，杰森和罗宾的关系好了很多，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真名和样子，杰森还是和他很投机，罗宾也直接表示他们是朋友。
迪克和杰森说了不少他和蝙蝠侠的冒险故事，给杰森每天做梦都有了新素材。
不过常常，迪克说到一半脸上就会出现怀恋而纠结的神色，杰森每次问，就只能得到他含糊不清的回答。
“B他现在和以前不太一样”“要是B能说这些就好了”“B他只会呵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导致杰森一直以为，罗宾和蝙蝠侠已经产生缝隙，活力双雄组合即将解散，罗宾将被要迫辞职。
但是看他这样子感觉不会是单方面辞职了吧？
杰森眼抽地看着罗宾津津有味地看着二手书店老板因为他买了太多书而给的赠品，比小王子还难卖出去的青少年教育书。
那本本来拿回来是打算用来垫高桌子的。
迪克看得津津有味，在这个像是童话一样的石头屋子里，他看什么都新奇。
和杰森认识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来这。
老约翰今天外出办事，杰森好不容易获得一天假，结果就遇到了游魂一样的罗宾。
“你今天不上学吗？蝙蝠侠应该不至于不让你上学吧？”杰森疑惑。
今天是上学日，平时这个点高中生都在上课。
“...暂时不要。”迪克有些无所谓。
“当罗宾这么影响读书吗？”杰森对罗宾的向往顿时少了一半，“那你还能上大学吗？”
“当然能上。”迪克选择性回答，他不想寒了杰森的心，但是这第一个问题真不好答。
他真的开始考虑要不要单飞了，他看隔壁布鲁德海文就不错。
“杰森，我不想当罗宾了。”迪克用手臂挡住眼睛，懒洋洋道。
“那你辞职啊？”
已经混了一段时间“职场”的杰森下意识的回答，然后撞进罗宾直勾勾的眼神。
“蝙蝠侠不准辞职吗？不过也是，他都雇佣童工了。”杰森自己在一边嘀嘀咕咕，迪克满头黑线，一时间无法反驳。
毕竟他不能为了给B洗名声直接说他蝙蝠侠的养子吧？
“不是准不准的问题……”迪克的声音从手臂底下闷闷地传出来，带着点自嘲，“是有些责任，不是说扔就能扔的。”
杰森耸耸肩，从桌上拿起那个已经冷掉的纸杯蛋糕，掰成两半，把大的那块递过去。
“给。教母说，甜食能暂时填补心里的窟窿。”他顿了顿，补充道，“虽然你可能觉得这不怎么好吃。”
迪克接过蛋糕，咬了一口。过甜的糖霜黏在喉咙口，并不舒服，和他当时带给杰森的相比只是一般。
但奇异地，胸膛里那股横冲直撞的郁气似乎真的被黏住了一点。
他环顾这个小由粗糙石砖垒成的童话空间，角落里堆着杰森修车用的工具和几本翻得卷边的旧书，一张简陋的床铺，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但是就是有一种淡淡的温馨感。
“这里真好，”迪克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声音很轻，“没人告诉你必须成为什么样子。”
杰森正舔着手指上的蛋糕屑，闻言动作顿住了。
他看向瘫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罗宾，杰森忽然觉得，这个能后空翻踢倒恶棍、能挂在蝙蝠侠披风后穿梭哥谭夜空的家伙，其实也并不比自己大多少。
“喂，”杰森用脚尖踢了踢迪克的椅子腿，“别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不想干就歇几天，蝙蝠侠还能绑着你去夜巡不成？”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老成，像犯罪巷里那些“过来人”，“要我说，你就赖在我这儿。实在没钱我们去撬蝙蝠车的轮胎。”
迪克看着杰森那副故作成熟的别扭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但很快又压平了。
“B会找到我的。他总是能找到。”
“那就让他找。”杰森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让他急一急也好。书上不是说了吗？”他指了指那本《如何与青春期的叛逆孩子正确相处》，“适当的距离有助于......呃......反思性成长？”
迪克被他那半生不熟的心理学名词逗笑了，虽然只是短促的一声，继续看书，嘴角重新勾起。
“反正他找我这里也找不到。”杰森看不到罗宾被书挡住了的表情，补充了一句，“大不了我们俩都不出去了。”
而此时，在蝙蝠洞，主控台上，蝙蝠侠看着代表迪克的定位在犯罪巷消失，一拳砸在墙上。
[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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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罢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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