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踏出公寓前,在门边的黄铜伞架上拿了一把黑伞。
伞骨嶙峋,像某种死鸟的翅膀。
亚瑟站在阳光里,眯起眼睛不解地看向克莱恩。
今天可是哥谭为数不多的大晴天呢!
克莱恩没有搭理他,只是“咔”得一声撑开伞,然后走进阴影中。
他微微仰头,目光穿透伞沿,望向刺眼的阳光,仿佛在凝视某种不可直视的禁忌。
就在几分钟前,他的指尖刚触碰亮光,皮肤立刻泛起灼烧般的刺痛。
克莱恩轻笑。
这座城市,竟想要消融他!
凭什么?!
明明他才应该存活,可不是身边这个蠢笨的愚民。
而他不可能做一只畏光的蝙蝠,永远匿在黑暗中,他要……
克莱恩的眼沉下去,指节收紧,伞柄发出“咔咔咔”的摩擦声。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将周围一切都隔绝在外。
街道的喧嚣、流浪汉的咒骂、远处警笛的呜咽,全都模糊成背景音,仿佛他们行走在一个真空的世界里。
直到亚瑟突然“啊”的一大声。
克莱恩扭头看向他。
问他怎么了。
“广告牌!肯尼乐器行的广告牌!”
亚瑟的喉结上下滚动,额头上渗出冷汗,“我忘带了……”
克莱恩皱眉。
“带那个做什么?”
“就是……”
亚瑟突然结巴起来,并干笑两声,“我下午要去乐器行……举牌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含糊的咕哝。
但克莱恩听懂了。
这个可怜虫要靠站在烈日下扮小丑来换一口馊饭吃。
克莱恩抬腕,银色的表盘在阴影下泛着冷光。
“两点零七分。”
他淡道,“演出五点开始。”
“四点半,你若是不来,”
黑伞微微倾斜,露出克莱恩半张讥诮的脸,“我便去乐器行找你。”
“好、好的。”
亚瑟如一条被开了锁的野狗,慌不择路地往回跑,破皮鞋在污水坑里踩出凌乱的脚印。
似乎拿牌子这件事对他而言极为重要。
******
克莱恩站在原地转着伞柄。伞面投下的阴影像把刀,把哥谭切成两半。
一边是亚瑟·弗莱克居住的老旧公寓。
公寓旁边是臭名昭著的“犯罪巷”,一个连警察都不愿踏足的绝望泥潭。
流浪汉在垃圾堆里翻找针头,精神病人对着墙角的血渍自言自语。
腐烂的生活垃圾和用过的避孕套堆成小山,最上面还趴着几只肚皮鼓胀的死老鼠。
而与之相对的是不远处那座金碧辉煌、高耸入云的“韦恩大厦”。
其上刺破云层的尖塔犹如一把利剑,几乎要触碰天堂。
而克莱恩脚下的地方,却被垃圾和铁锈吞噬。
它肮脏、**,犹如一口棺材。
克莱恩心中冷笑:哥谭,就是这样?
******
亚瑟几乎是撞开家门的。
他跌跌撞撞冲进屋里,膝盖猛地磕在桌角上。
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没时间管这些。
墙上的挂钟显示两点二十,而维克多老板最恨人迟到。
亚瑟一把抓过门后的广告牌便狂奔起来。
肋骨随着剧烈的喘息隐隐作痛。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时,维克多·沃恩正倚在门框上啃苹果。
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穿着真丝衬衫,金表链在肚皮上晃来晃去。
“你迟到了,亚瑟·弗莱克。”
苹果核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砸在亚瑟五彩纷呈的脸上。
亚瑟死死盯着店里的座钟,两点二十九。
还有一分钟。
可他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辩解,就看见维克多笑眯眯地摘下墙上的钟,粗手指捏着分针往后转了半圈。
“忘了告诉你,我的钟—慢半小时。”
油光满面的脸突然凑过来,带着隔夜的臭酒味。
“而你,要么滚蛋,要么这月工资减半,选吧,小丑!”
亚瑟的嘴角突然抽搐起来。
他感觉有团火从心肺烧上来,烧得他眼眶发红、发烫。
他盯着维克多,似乎要做些什么。
可突然,笑声像爆开的气球般,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蹿出来。
“哈!哈......好的,维克多先生!“
亚瑟忙鞠了个夸张的躬,广告牌都差点砸到脑袋上。
他大声喊着,恭维着:“这处罚太、太公平了!!!”
维克多满意地拍拍他的脸、然后晃着啤酒肚笑眯眯地走进店里。
而站在台阶下的亚瑟依然在笑。
在大声地笑。
他控制不住自己。
连带着眼泪都流进了咧开的嘴角。
那味道咸得发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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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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