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傻，真的。
杰森抽着冷气倒在安全屋的沙发上，双目无神地望向天花板。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去处理了一下东区的□□问题，从黑面具手里截了两批军火，事情就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将他原本的复仇计划搅得一团乱麻。
手机里还在传出紧急新闻的报道，主持人说出的每个单词都让他头痛欲裂。被他夺命连环Call回来的Berserker从酒柜后面探出头来，见到御主痛苦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杰森看着她全然无辜的模样，觉得自己今后可能需要常备降压药了。
“姑娘，好姑娘，”他有气无力地开口，“别躲了，过来，我们谈谈。”
“——你是怎么想到用罗宾玩抛接球游戏的？”
作为抛接球游戏里的“球”，提姆无疑是这场事故里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
一切都要从罗宾追查的那桩违禁药品交易案件说起。原本他以为这不过是一起在哥谭屡见不鲜的走私行为，找出头目以后交给GCPD处理就好，流程固定得就像是在做每日任务。
直到蝙蝠侠拿到药物样本以后，事情就开始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在检测到样品里含有未知成分以后，蝙蝠侠照例用小白鼠做了实验。按照那些罪犯的说法，这是一种可以快速治疗伤口、提振精神的……兴奋剂？并且可以躲过大部分机构的检测。
试验的结果的确如此——在注射了药物以后，小白鼠的伤口便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愈合，紧接着表现出极其亢奋的模样，在笼子里疯狂跳跃，仿佛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如果一切到此为止，提姆还能用平常心对待这起案件，甚至开玩笑地跟蝙蝠侠猜测以后药监局会不会通过它的审批，然后在运动员和反兴奋剂机构的互卷之中不断迭代升级，直至被全面禁止使用。
毕竟在止痛药泛滥的美国社会，这点情绪异常的副作用对比药物的功效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不知道是药物过量还是其他原因，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小白鼠却突然开始吐血——里面甚至还夹杂着不少内脏碎块——最后痉挛着倒地死去。看着小白鼠似曾相识的凄惨死状，提姆的脑内灵光一闪，几乎立刻想到了最近几个月飙升的流浪汉死亡数量。
那些尸体在档案里的死亡原因大部分都是酗酒或者药物过量，少数是因为牵扯进附近的帮派火并之中意外身亡。鉴于哥谭混乱的治安状况，这种事情简直太正常了。尤其是在气温骤降的冬季，巡警每天都会处理许多倒毙街头的尸体，验尸官也很难有精力逐一进行检查，只要幕后之人想要隐瞒，任谁都不会察觉到什么异样。
有人在利用哥谭的底层人进行药物试验。
在解剖了多具无人认领的尸体，并且真的提取到了相似的成分以后，这起案件立刻被提升到了调查的最优先级。就连已经单飞的夜翼也暂停了布鲁德海文的义警活动，返回哥谭进行支援——他的城市也出现了相同的事件，但是不多，并且药物来源指向哥谭。因此直接从源头解决案件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这么一来，要不是迪克平时在工作的时候的确勤勉尽责，积攒了充足的假期用来调休，恐怕他现在就要陷入在两座城市之间来回奔波的窘境了。如果放在以前还好，但是在克莱尔回到韦恩庄园的现在，这么做无疑会增大将秘密身份暴露在她面前的风险。
——总之，整个蝙蝠家族都在为了这起案件忙得焦头烂额。
蝙蝠侠抓住了一位老熟人，通过一场友好的交流得到了储存药剂的仓库的位置。那里乐观估计都安排了至少一个排的警卫看守，更别说附近还有无人机巡逻，于是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夜翼的帮助，一同前往了目的地。
罗宾则负责调查药剂是如何被走私进入哥谭的。他追寻线索一路抵达亚当斯口岸，却在扫描现场痕迹的时候遭遇埋伏，被一群暴徒团团围住。
看着逐渐聚拢过来的帮派分子，提姆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天运气可能有点不好——根据阿尔弗雷德传来的信息，这群人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他们在两个小时之前抢劫了一家珠宝行，现在正在商议如何分赃。周遭散落一地的钞票与首饰也印证了这一点。
策划这场伏击的是一个格外眼尖的混混，他在抱着赃物扬扬得意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罗宾的身影，平安夜蝙蝠家族倾巢出动的阴影让这个家伙顿时惊惶失措起来，以为他们的犯罪行为已经暴露，于是打算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杀人灭口。
从头到尾和他要调查的案件都没有一点关系。
时运不济。提姆一边抽出长棍迎战，一边在心底哀叹。
你们要杀谁灭口，我？.jpg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能把这群罪犯统统打包送进GCPD——可惜这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意外。第一声枪声响起的刹那，一道冰冷的气息悄无声息地贴近了他。
提姆顷刻间寒毛倒竖。
他的心脏狂跳不已，如同被猎豹盯上的野兔一般在胸腔里疯狂鼓动。名为“恐惧”的寒冰冻结了他的身体，让提姆一时间竟然难以做出反应。
下一刻，这只落单的罗宾鸟便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抛入了夜空。失重袭来的瞬间，他听到了少女清亮的歌声。
“Arrr——”
提姆在半空努力调整身形，向最近的起重机吊臂发射钩锁，随后骇然回头望去——那道不知何时出现在码头的苍白身影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直到她扭断一个暴徒的脖子以后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惨叫着扣动扳机。少女的身形在子弹与火舌之间灵活穿梭，仿佛一曲华丽的舞蹈，她将所有人的恐惧当作配乐，尽情享受着这场狩猎。
是的，狩猎。
爪钩枪的绳索被斫断，即将逃出生天的罗宾鸟又一次失去重心，在摔到地面之前撞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随后再度被她抛向高空。
——他也是猎物之一。
少女白衣赤足，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她的面容，只有一截霜色的长发从罅隙之间坠出来，迎着夜风狂乱地飞舞。她从高空飞掠而下，带起一阵鲜血横溅、骨骼断裂的刺耳声响，又在罗宾自救成功以前返回他的身旁，无情地碾碎一切逃脱的希望。
此时的他就如同一只被猎食者肆意玩弄的小鸟，既无法逃脱重力的束缚，也不能真正地回到大地。
一次，两次，三次……
提姆按下呼救按钮，通信里传来阿尔弗雷德担忧的声音。但是耳机却在他做出回答以前就被少女夺走、破坏，耳畔只留下了阵阵呼啸的风声。
她将一枚险些击中他的流弹抓住捏碎，随后那个可怜的家伙就被一道苍白的阴影从人群之中掠走，变成了起重机上系着的红色蝴蝶结。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
码头的暴徒已经四散奔逃，留下一地珠宝与扭曲的尸体，可是少女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也从未回应过他的话语，只是一味地唱着一首单调的歌谣。提姆所有关于交涉的尝试全部宣告失败，眩晕感逐渐吞没了他的意识。这种失重感与他以往任何一次用爪钩枪飞跃城市的时候都不一样，只能带来不可预测的恐惧。
她似乎将这只罗宾鸟当成了一个不会损坏的玩具，抓着逐渐失去反抗能力的提姆穿梭于天际之间。在码头的猎物逃走以后，她将视线转向了哥谭。
一百七十七、一百七十八、一百七十九……
提姆只能模糊地感觉自己在被抛飞着一路向北，等到再恢复意识的时候才发觉他们已经穿过钻石区，抵达了罗宾逊公园。再往前一段距离就要到上东城的边界了。
终于结束了吗？
已经晕头转向的罗宾鸟迟钝地想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趴在她的臂弯里呕吐。少女在发觉他的异样以后暂停了这场抛接球游戏，用一只手温柔地拍着他的脊背，场景看起来竟然有些温馨。
如果对方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话。
下方的街道传来尖锐的警笛声，几辆漆着Logo的保姆车夹杂在追逐他们的警车之间，即使被警察多次警告也不离开。提姆勉强辨认出了那些字样——很好，哥谭有名有姓的媒体都在这里了，看来第二天的头版头条铁定会是他被神秘人扔着玩的狼狈模样。
……希望不会有人因为这次呕吐给他一张高空抛物的罚单。
提姆苦中作乐得这么想着，环抱住少女脖颈的手臂还在发抖。生理性的盐水从眼角漫溢出来，将他的眼眶泡的通红。
他现在已经确认少女对他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将他置之死地的意思，否则他大可以选择直接将自己扔下去摔成肉泥。而且他直到现在都尚未感受到骨头散架的剧痛，只有不可避免的肌肉酸胀，这无疑是少女刻意留手的结果。
但是让提姆实在想不通的是，自己，或者蝙蝠侠到底跟面前的少女有过什么过节，让她这么大费周折只是为了找他……玩？
倘若这是新出道超级反派企图在哥谭扬名立万的方式，那么这样的手段未免也太……别具一格了吧？
想到这里，他又干呕了几声，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这场灾难性的经历让他突然开始恐高，短时间内恐怕是无法克服了。
少女不知道怀里的罗宾鸟到底在想什么，但是那副难受得快要死了的惨状的确让她停止了游戏，落在附近一座大楼的天台。提姆控制不住地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好在少女及时扶了他一把，这才避免了一场以头抢地的悲剧。
手腕处的定位器传来细微的震动，和脉搏贴合在一起，几乎不可察觉。少年人喘息着睁开眼睛，看向一旁苍白的身影。
蝙蝠侠正在向这边赶来。
他现在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更加用力地抓住少女的手，防止她一时兴起，再玩一场无防护的高空水泥蹦极。
……身高在一百六十厘米左右，身披黑色斗篷，体型瘦弱。体温异常偏低，初步判断在十五摄氏度以下，大概是改造人、超能力者，或者外星生物。
对方疑似无法进行正常交流，只能发出“Arr”的声音，不排除她拥有其他信息传递方式的可能。这是一个从未有过记录的危险存在，要尽可能拿到她的组织样本，头发……或者皮肤碎屑……
就在这时，少女却像突然接收到了什么信号，猛地将提姆一把推开，任由他摔倒在冷硬的水泥地面，随后纵身从天台一跃而下。等到提姆赶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里是罗宾。”
提姆缓缓起身，用还在发抖的手指从万能腰带里摸出另一枚通讯耳机，接通信号以后开始汇报情况：“目标消失，追踪设备失效，以及……”
他再次深呼吸，命令自己稳住声音，随后看向空无一物的掌心。这里之前有一根苍白色的长发，但是在少女消失的同时，它也不见了。
“……获取组织样本失败。”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提宝，因为我是2和3的激推（不是CP向），有的时候写着写着就不自觉的……我的手有它自己的想法.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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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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