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西闭上眼。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良久，特蕾西将贴在耳骨处的通讯设备取下来扔给达米安，目光灼灼：“蝙蝠侠要来了，我要带走他。”
“为什么，给我一个放你们走的理由。”达米安把玩着手上的通讯设备，少见的没和特蕾西站在同一战线。
特蕾西抿着唇，绷直了表情，语气略带着强硬：“因为我还在生你们的气。”
全垒打！多么无懈可击的话术，特蕾西清楚达米安的性格，他不会再说出反驳的话了。
“蝙蝠侠迟早会知道。”达米安在做最后的挽留。
“那等他知道的时候再说。”特蕾西声音轻松，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简单。
从达米安手中接过提姆，特蕾西仅仅思考了一秒钟，就决定用公主抱把人带回去。
提姆的体重不算轻，但特蕾西抱着也不算费劲，达米安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提姆睡的异常安稳，面上的口罩一起一伏像是猫咪的肚皮。
怕提姆在自己跑路时间里有窒息的风险，特蕾西把口罩取了下来。
快要走时，达米安的声音从特蕾西身后响起，混着寒风听不真切：“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特蕾西回头疑惑的歪头看着达米安：“你不是调查了？同学兼朋友。”
感觉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特蕾西不愿再在这里浪费时间，黑靴从房顶边缘一点，衣袂翻飞，像是鸟儿的尚未丰满的羽翼。
暗处，一条钩锁呈白虹贯日之势朝着特蕾西的脚踝射去，如同毒蛇那般死死绞住猎物的身体。
特蕾西在半空中紧急调整姿势，单手提着提姆的衣领，收紧核心抽出唐横刀隔断了绳索，顺势翻滚到不远处的屋顶上。
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再好的睡眠也不免被打扰到，特蕾西感受到怀中人有了苏醒的趋势，情急之下，特蕾西果断下手又给提姆补了一个婴儿般的睡眠。
将提姆好好的放在边上，特蕾西站起身面色不虞。
达米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特蕾西身旁，伸手拦住了特蕾西想冲上去砍几刀的动作。
“B来了。”达米安隐隐感觉局势会更加糟糕。
蝙蝠侠也不打算藏着，发射钩锁钩住房顶的栏杆，借力飞上了高台。
“雪鸮你想带他去哪。”开口就是质问，蝙蝠侠维持着他粗粝的像是糊了几斤湿沙子的声音。
“我想我不需要向你汇报，毕竟你会自己用自己的方式查到，不是吗？”
蝙蝠侠嘴角下降了三个像素点，躲在面具后的上半张脸表现出一种尴尬的形色。
“那仅仅是确保你的安全雪鸮，你拥有我全部且充分的信任——”
特蕾西直接让蝙蝠侠打住，气鼓鼓的吩咐达米安：“让阿尔弗雷德先别教说话！”
被当场拆穿，达米安感觉到自己的父亲似乎，有点，要石化了。
远在蝙蝠洞的阿尔弗雷德同样无奈的叹息。
“我很抱歉……”
特蕾西黑色的眼睛像是一池深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坏情绪，原本嬉闹的性子收敛了起来，如同充满气的气球，随时准备给人来个惊喜或者惊吓。
“你不需要对不起，如果我们之间已经失去了基本的信任，我大可退出，在我查完我父母的案件后我会离开哥谭。”
特蕾西冷笑，信任危机在他们之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达米安蹙起眉，眼睛不自觉下压，不愉溢于言表，他并不希望特蕾西离开，更不希望有人提起这个话题。
“你不能离开。”父子俩几乎是异口同声。
达米安和蝙蝠侠对视一眼，达米安飞速移开目光打算让父亲先说。
没想到的是，两人的回答更加激怒了特蕾西。
她心里怒骂着：不想合作还不让人离开？什么霸王条款，她没签卖身契吧？这里不是称最自由的国家吗？
特蕾西刚准备开口嘲讽喷洒一点毒液就被蝙蝠侠快步上前按住了肩膀。
她一愣，不知道蝙蝠侠这是要搞哪出。
“雪鸮，我没有打算窥探你的生活，我以为我们并不需要再讨论信任问题，你是一个出色的…”
蝙蝠侠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应该如何形容特蕾西。
“出色的助手，帮我治疗了伤疤，同我一起夜巡，说实在的那并不坏，阿尔弗雷德同样是这样认为的，但你对我意义远不止于此。”
蝙蝠侠越说特蕾西看他的目光越奇特，她递了个眼神给达米安，无声的询问是不是阿尔弗雷德让他这样说的。
达米安摇了摇头。
特蕾西僵住了，蝙蝠侠宽大的手掌还在她的肩上，像是有万斤重。
“你真这么想的？”特蕾西一字一顿的说道，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蝙蝠侠，像是想从他一尘不变的白膜眼睛中窥探到真相，“你没有骗我？”
“我无比确定，我的心是这样告诉我的。”
特蕾西感觉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从她面具下的脸庞落了下来，不被信任的委屈在顷刻间决堤。
蝙蝠侠半蹲下身子让特蕾西可以拥抱住自己。
特蕾西在蝙蝠侠的肩头轻轻的抽泣着，落下来的眼泪像是决心要在蝙蝠侠的披风上的凹陷处形成一个湖泊。
达米安静悄悄的靠近了两人，蝙蝠侠张开了双臂。
达米安一只手抱着特蕾西一只手抱着蝙蝠侠，扭捏的陷进了自己父亲的怀抱。
蝙蝠侠下垂了一晚上的嘴角终于上扬了起来，如果有反派现在经过必定会大吃一惊，然后猜测蝙蝠侠是不是疯了。
过了好一会，特蕾西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擦了擦自己下巴上还残留的泪滴，声音哑哑的：“唔…我没事了，提姆怎么办？”
达米安松开手，将事情跟蝙蝠侠说了一遍。
“带回蝙蝠洞。”
特蕾西和达米安同时看向了蝙蝠侠。
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到了这种可能。
特蕾西紧张的试探，语气带上焦急：“提姆不是罪犯。”
蝙蝠侠走近了提姆所在的地方。
“之前帮你的是他吗？”
特蕾西点点头，视线在蝙蝠侠和提姆间来回切换。
“我需要和他聊聊。”
特蕾西知道自己是拦不住蝙蝠侠的，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提姆可以抗住。
至少蝙蝠侠不会要了他命。
亮光透过薄薄的眼皮照进眼睛，提姆掀起眼皮，像是被刺到反复了好几次眼睛才真正聚焦。
记忆回笼，提姆谨慎的打量着四周。
很多没见过的科技，提姆在心中估量会是谁把他打晕带走了。
“你醒啦？”特蕾西活泼的声音传来，提姆有一刹那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反应了过来，声线都因为激动变得有点颤抖：“我在蝙蝠洞？”
特蕾西点点头，手里端着装着曲奇饼干的盘子，另一只手上还有一块被咬了一口的饼干。
“要尝尝吗？阿尔弗雷德的手艺。”
提姆拿起了一块饼干放进嘴里：“之前你送我的饼干就是从蝙蝠洞拿的？”
特蕾西尴尬笑笑没有反驳。
“蝙蝠侠是想找我谈谈吗？”
如果只是让他别再拍照了，蝙蝠侠大可删除照片然后留下蝙蝠镖钉住的纸条警告即可，但是他将自己带来了蝙蝠洞，那就意味着他想找自己聊聊了。
见提姆有点紧张，特蕾西担忧的握上他的手，用上了自己这辈子最温婉的声音：“他…不会为难你的，只是几个问题。”
提姆看着特蕾西轻松不少，眼神示意她放心。
倒是达米安的声音由远及近：“特蕾西，把饼干放回来。”
提姆的注意力瞬间被达米安引了过去。
和前几次或直接或间接的见面一样，提姆可以明显感受到达米安身上的侵略感，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像是正在打量猎物的猛兽一般。
在达米安打量提姆的同时，提姆也在打量他。
纤细，看上去很弱，这是达米安对提姆此刻的第一印象。
不好惹，看上去会很不好相处，这是提姆对达米安此刻的第一印象。
特蕾西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捏了捏提姆的掌心，端着饼干回到了达米安身边。
提姆也没做多停留，他在打磨蝙蝠镖的房间找到了蝙蝠侠，随后，门关了，特蕾西也看不到听不到里面的情况。
“哎。”特蕾西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提姆进去后的第几次叹气了。
达米安擦拭着自己的刀，面上没有对特蕾西老是叹息的不耐烦之色。
“你能接受一个斯托卡？”
特蕾西听后狡黠一笑，轻飘飘的几个字落入达米安耳中：“当然不，不过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嘛，等他出来。”
达米安起了点兴趣，“你准备怎么做？”
“天机不可泄露。”特蕾西对着达米安摇了摇食指，装出一副高深莫测来。
达米安挑眉，低头继续擦拭着自己的武器。
让特蕾西好等，布鲁斯终于带着提姆从房间里出来了。
“提姆会暂时参与到夜巡，在他全部训练通过后。”
特蕾西和达米安有些惊讶。
Boss直聘？特蕾西在心中愕然。
达米安压住心中情绪，唰的一声，武士刀归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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