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自己十分孤独。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活在世上就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唯一令我坚持下去的是一颗复仇的心。
所以我每天都靠着机械性的重复麻痹自己,如果不是这个视频,我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好在他很快便将目光挪开,不至于让我在机舱里失态,我把手机放到一旁,紧张的呼吸,鼻尖酸涩,心脏越跳越快差点冲破喉咙。
屏幕上的黑暗宛如一块阴翳降临在我心上,或许是再见洛基,让我回忆起那段安静的时光,同时,还有我终身无法忘却的梦魇。这两段记忆在身体里交织,才支撑住我早已镂空的身体。
我陡然想起洛基牵着我时的温暖,皮肤上仿佛还印着他的指痕,其实他的体温一直很低,每次他靠近我都会带来雪花般的冰凉,不过雪花也会融化,我通常会将自己的体温分他一半,替他捂热掌心。
但现在的我已经无法触及到他,他或许还在心里记恨着我……这是应该的,如果不是我做人低调,光是一件事就足以让我扬名立万,试想,堂堂谎言与诡计之神,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个人类玩弄,知道真相的他恨不得用法术将我碎尸万段。
彼时他脆弱的和一个普通人类没有区别,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刮倒。
记得在我走之前,阿斯加德还发展的一片和谐,除了与我有关那件事外并没出过其他差乱,现在的洛基却像经历了许多挫折,饱受折磨,眼下刻着深深的乌青,与记忆里圆润的脸颊相反,他无比瘦削,整个人像立在风里的旗杆,即使再猛烈的风也无法动摇他。
但我不后悔,我忧愁的想。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战机行驶到了大西洋上空,我失神的透过玻璃窗看见越来越近的航母,湛蓝的海洋近乎与天际一个颜色,它如同一只巨兽盘踞在大西洋上。
我第一个出来,两位士兵一左一右的看守我身侧。
甲板上有许多人,每个人都显得很忙碌,我无所适从的站在原地,用立起的衣领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很快一个红色短发的年轻女士直直朝着我走来,然后站到我面前伸出一只手说,“嗨,你可以叫我娜塔莎。”
“辛西亚。”我回道,没有握住她的手。
这大抵是我下一个接引人,我环顾四周一圈,没见到弗瑞。
娜塔莎那双漂亮的眼睛与我对视,我打赌她在这几秒里已经上下审视了我一遍,然后她像什么也没发生般自然的放下手,勾起涂抹了口红的唇角,冲我一笑,原谅我此刻的心已经飘远了,根本无法欣赏她的美貌。
“所以洛基在哪?”我还是没忍住问。
不知情的娜塔莎或许只当我在好奇,“我们还在追踪他的具体位置,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我跟在娜塔莎身后亦步亦趋,自认为自己虽然算是个有原则的合伙人,却不算个彻底的好人,只要他们找到洛基,我就会背叛。
但这不正是人之常情吗!难道真的会有人为了遵循心里的道德感,抓捕自己的亲人朋友吗?我选择性忽略掉洛基夺走的,是对人类至关重要的宇宙魔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也是人类却站在外星生物那方看待这一切。
就算我意识到了,估计也不会有太大波澜,因为那些伤害我的,破坏我家庭的罪魁祸首正是我的同胞,——一群人类。
娜塔莎领着我认识了另外两位临时队友,班纳博士和罗杰斯上校。前一位戴着副眼镜,看上去十分斯文,腼腆的微笑;后一位身体强壮很是高大,他怀抱双臂站在扶手附近,我怀疑他那条比我头都粗的胳膊可以一拳把我抡飞。
我顺着罗杰斯上校的目光望去,忽然感觉脚下的地板正在颤动,我的感觉没出错,因为我很快便看见了海面上形成的几个巨大漩涡,那些蓄在航母凹槽处的海水宛如瀑布一样壮观的倾泻而下,令原本平静的海面翻起一个个巨浪,汹涌的朝我们涌动,我嗅到带着鲜腥味的冷风。
整艘空天母舰正缓缓升空。
其实没什么太大感觉,整个升空的过程都很平稳,而且它升到一半时所有人都进了航母内部,温和舒适的风徐徐吹过我的裤脚。
因为我与他们都不熟悉,任务也只是单纯的来添加武力,和他们这些本身就有身份的人不同,所以一进入室内,这些临时队友就抛弃我去做各自的事了,我并不在意,没有人围在我身边反而让我感到呼吸畅快。
我穿过排列整齐的仪器和座椅,走到远处远离人群的位置,一点都看不懂屏幕上刷过去的代码和数据,只觉得眼花缭乱,路过时不由得加快脚步。
弗瑞可算出现了,他神出鬼没的走到我身侧,“你怎么看。”
“什么?”我直起趴在栏杆上的上半身,以为他问的是关于宇宙魔方的问题。
“嗯…我们的整体实力。”弗瑞说,“我还是很期待你能加入神盾局,而且,我正在筹备一个团队。”
我失望的恢复刚才的姿势。
很久以前,在我还是个普通人类时,绝不相信神奇的存在能发生在我身边,但现在的经历早就打破了我曾经建立的所有认知。
对于一切稀奇古怪的人或事物,我早就抱着一颗平淡心看待,弗瑞说什么都无法引起我的兴趣。
我现在对他态度好了许多是因为他留下的500美元,这点钱绝无可能会是神盾局付我的工资,只会是弗瑞看我过的太惨临时从钱包里掏出来的,我太懂他这个人了。
或许是看我这么高冷,弗瑞也自讨无趣,走下台阶去到一个大屏幕前,背手和坐在那的研究员谈话。
我靠在栏杆上,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曾经看过的戏剧里倾心等候罗密欧的朱丽叶,于是唉声叹气。
一个平平无奇的眼镜男突然在下面大声说,发现线索,吻合度67%!我吓了一跳。
79%!
“什么地方。”我闻声看去,又是一个陌生的人,她站在弗瑞身后,听到对方声音后立刻问道。
“德国的斯图加特,库宁大街28号。”
我假装一点也不在意,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没关系,辛西亚,不就是见一面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洛基见到你后根本认不出来呢,我与当初的自己简直天差地别,如果说在阿斯加德是我还是朵纯洁的白茉莉,那现在地球上的我就是颗不屈的野草,早已被风风雨雨浸染。
弗瑞把罗杰斯上校叫过来,我发现许多人在面对他时都带着点尊敬,尤其是那位走在罗杰斯上校前方的男人,当然罗杰斯上校也确实配得上他人的尊敬,他松懈时的站姿都如此赏心悦目,腰板笔直,指尖放在裤线上,眼神坚毅的看向前方。
我没听他们后面的谈话,看见他们宛如授勋仪式的场景后,我便悄悄从后面离开,喊了一个人为我带路,然后躲进女厕所里点了根烟。
里面应该是让吸烟的,但我有种莫名的羞耻感,认为吸烟时是人最脆弱的时刻之一,不单独待着就不舒坦。
我第一根烟是个流浪汉教我抽的,他还以为我是个小子,毕竟那时我因为饥饿严重营养不良,皮肤蜡黄,瘦的像只猴子,认错也是正常的。
流浪汉语重心长的夹着根烟,两个指头被烟油熏的黑黄,他吸烟时,仿佛不是坐在小巷的纸板上,而是坐在庄园大厅的长沙发上,用一身破旧漏洞的棉衣把自己禁锢在原地,长长的胡子是他在假面舞会上的面具,将下半张脸都藏了起来,以至于他死后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他给了我一根烟,然后趁我不注意偷走了我身上最后几张零钱。
我没什么烟瘾,只是想缓解一下心情,抽了几口还没来得及扔进垃圾桶里,厕所正好进来一个人,是娜塔莎,她貌似正在找我,看见我后便扬起眉毛,不明就里的夺走我捏着的半截香烟,“怎么抽这种烟?”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银色的眼影在她眼尾处闪耀,她垂下眼帘浅浅抽了一口,然后指节一弯,精准的把烟嘴丢到洗手池下面的垃圾桶里,对着我冷酷地说,“走了,该去出任务了。”
我被娜塔莎折服,乖乖的跟在她身后。
我常常感叹无人知晓我心里的波涛汹涌,拐角处,我站在离娜塔莎一米远的附近等待罗杰斯,如果我的内心世界可以写成一本书,一定是本百万巨作,当罗杰斯穿着一身合身的红白蓝制服从拐角出现时——我的心里疯狂响起尖锐的警报,我竟然一直没有发现罗杰斯上校就是美国队长本人!这实在是太好认了,他甚至连面具都没带,只是换了一身衣服,但我因为很少关注超级英雄,在看见他后脸盲的没认出来。
结合他那一板一眼的美国老兵风范,我立刻浑身难受,唯恐在他身边待久了会被抓起来,现在比担心洛基何时被抓更重要的事情出现了,我悄悄离他远了一点。
我对超级英雄的情感就和小孩子害怕医生是一样的,好再没人注意我异常的举动,我放下心来。
临近夜晚,我们才到达德国的斯图加特。
“准备好了吗,我们到了。”
到达目的地上空时,娜塔莎说了这样一句
我坐在后面只能看见娜塔莎露出的发顶,她戴着头戴式耳机,熟练的操作那些我看不懂的按钮,话音落下,彪悍的风顺着尾翼打开的舱门灌了进来,糊了我一脸沙子,我呸呸两口吐了出来。
我还没完全准备好,眯着眼睛看向突然站起来的罗杰斯,也就是美国队长,他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带任何防护措施就跳了下去。
我下意识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声,甚至没空去看下面发生了什么,这位训练有素的军人就已经迅速作出决定,他那身以美国国旗为主色的战衣也在我眼中急速缩小。
在他降落的方位,几百名纽约市民聚在一起,乌压压的跪成一片,所有人跪的方向都是一致的,围绕中心扩散。
我怕自己看错,还特意贴近了窗口。
“你的能力是什么?我们可以先在上面协助他。”娜塔莎语气淡淡的说,然后似乎调出了战机的机炮对准地面。
正常情况下,我至少该应付一下,什么事都讲究个过程,就算我突然叛变也该在一个对我有利的场面,而不是在高空中突然傻傻的宣誓。
可惜我在这圈圆心中看见了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个神。
他孤傲的站在那,头上戴着象征权柄的两角,露出几撮黑发,穿着耀眼的铠甲,肩部线条优越,正微微抬起下巴睥睨下方,绿色的披风伴着他震耳欲聋的喊声随风飘扬。
如同一个真正的国王。
我想过很多再见后要讲的话,如今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直到一面盾牌从后方极速飞向他,我才按捺不住的出手。
但很快,冒出的火焰在我掌心骤然熄灭,连带一颗胆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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