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微笑：“当然是在谈论我们的彼得潘小姐这段时间‘精彩’的冒险故事。”
我莫名心虚，从查尔斯和蔼的笑容中品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慌忙解释：“查尔斯，我之前忙着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忘记跟你说天球交汇的事情了。虽然过程出了点小问题，不过我保证，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也很乐意帮助解决出现的怪物。”
令我没想到的是，水光再次染上了他清澈的眸子，查尔斯轻声叹息：“阿黛拉。”
我不解地对上他的双眸，他蓝色的眼底盛着一池萦绕着雾气的湖水。
查尔斯恳切地对我说：“我知道，猎魔人总是单打独斗。可阿黛拉，我们是朋友。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地自己应对呢？我在乎你。天球交汇可不是什么永无岛的小冒险，这太危险了。”
他双手抓着轮椅，声音微微发颤：“你知不知道在你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我和泽维尔学院的学生们有多担心你？我本以为我有资格与你一起面对一切。”
我的心被那双令人心碎的泪眼紧紧攥住了，我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查尔斯拭去泪水，深深地叹了口气。
“让我们回到正题吧，”他示意我和Cass在沙发上坐下，操纵着轮椅回到办公桌后面，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我大概明白了天球交汇的原理，”他向Castiel点头致意，扭头对我说道：“但不得不说，阿黛拉，可能因为你的能力，这次的天球交汇造成了更复杂的局面。”
我心下一惊，难道除了怪物，还有更可怕的生物来到这个世界？
查尔斯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没那么可怕，阿黛拉。世界间的碰撞不仅为我们这艘船带来了其它旅客，甚至帮我们扩建了甲板。①”
他以一种复杂的语气接着说道：“美国的堪萨斯州在一夜之间扩大了整整一倍，随之出现的还有另一个州政府。”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他微微点头，示意我更令人惊讶的部分还在后面：“不止美国，亚洲和欧洲的几个国家也有领土扩大；亚洲和太平洋的几个小岛消失了。有的国家甚至想趁乱填海造陆。现在的世界乱得简直像一锅沸腾的粥。”
“各个国家在联合国针对领土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华盛顿的老家伙们压着加拿大和墨西哥的话事人，嚷嚷着要重新划分海域。五角大楼的那帮家伙也手忙脚乱。苏联人还说这是美国的阴谋。真该庆幸东德和西德的面积没有变化，不然第三次世界大战准要爆发。”
我吐了吐舌头：“这么说，我离历史罪人只差一步。”
查尔斯爽朗地笑了，又变成了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青年，“从某种层面来说，多亏了你，现在所有人自顾不暇。没人想继续把越南战争打下去，他们也顾不得征用变种人了。幸好，天球交汇时你没有出现在人们面前，他们应该还没注意到你。”
我松了口气。我习惯低调行事。我可不想被人抓去做**实验，或者被人强迫培养猎魔人。我恨青草试炼②！
我转头看向Cass，拍拍他结实的肩膀：“你想起来了多少？如果信息充足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回原来的地方。”
Cass低沉沙哑的声音有些缥缈：“我因天父一念诞生，终将归于虚无。而你，猎魔人，将我从神弃之地唤醒，使我再次降临这世间。”
我适应了一会儿Cass吟咏般的语气，心中了然：“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虚无可能不是个好去处，那回到虚无之前的世界怎么样？”
Cass神情落寞，微微低头：“虚无因我的醒来而愤怒，却对天球交汇造成的裂隙无能为力。它在我离开时拼命纠缠，却只能吞噬我的回忆。我不记得被拉进虚无前的事情了。”
我提议：“那天堂呢？你可以回到你的兄弟姐妹身边。”
Cass的头更低了，“天堂消失了。我联系不到其他天使，‘天使电台’或许把我屏蔽了。可能我是个被唾弃的罪人，毕竟我曾葬身于虚无。”
我疑惑：“天使电台？”
Cass点点头：“天使可以通过某种特定的次音速频率交流，有点像人类的无线电。”
查尔斯突然对门外说：“进来吧，汉克。”
他对Cass解释：“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汉克，他或许可以帮你。”
汉克推开门，礼貌的微笑在看到我时转化为惊喜的咧嘴笑：“天呐，阿黛拉，你醒了！我们真的超级想念你！”
他快步走近，给了我一个兴奋的拥抱：“你没事就好！”
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悄悄爬上我心头，我对他们而言好像真的有点重要。而我只是一声不吭地独自寻找办法，留他们在一无所知中白白忧虑。
查尔斯轻咳了一声，汉克迅速放开了我。他腼腆地对着Cass微笑，推了推眼镜说道：“教授把‘天使电台’的运作原理跟我说了，我们可以采用一种更强的过滤技术，既不会失真又可以增强接收效果，再小小地借助一下政府的卫星，进一步增强信号、扩大范围。同时也可以切换成不同的次音速频率，以防万一。”
汉克补充说明：“或许不同世界‘天使电台’的频段存在细微差异。”
他搓了搓手：“总而言之，只是一个比较简单的小设备，你可以跟我一起来，我很快就能做完，这位......额，天使。”
我介绍道：“他叫Castiel。”
Cass点头，准备跟着汉克。
汉克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踟躇了半晌，忸怩着开口：“既然你是天使，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翅膀？”
他加快了语速：“当然我明白存在出于局限性人类看不到这种可能性，或者说展示翅膀对天使来说是一个比较冒犯的行为，或者这一行为可能会对天使自身或人类造成伤害Oh my god！”汉克滔滔不绝的推测戛然而止，发出惊呼。
办公室内的灯光忽明忽暗，办公桌上的台灯无力承受不断变化的电压，灯泡里的钨丝不堪重负，在爆裂声中宣告生命的结束。
Cass的身躯变得更加高大，扑棱声隐隐响起。肉眼看不到的翅膀在圣光的沐浴下缓缓张开，在他身后、两侧的墙面、甚至天花板上投下巨大丰满的阴影，轮廓锐利，压迫得人喘不上气。
我张大了嘴巴，发出由衷的赞叹。
查尔斯无奈扶额：“现在我总算知道你们来的时候学院为什么会停电了。”
汉克从恍惚中回过神，摩拳擦掌：“我们走吧，我还是头一次为天使造东西。阿黛拉，你也来，这段时间我给你打造了一把新的弩箭。”
我们穿过长长的走廊，路过数不清的房间，走过绿油油的草地，最终来到了汉克的实验室。有半个足球场大的实验室里堆满了各种器具，涵盖了化学、生物、电子、服装等各个行业。汉克从一堆半成品中翻出了一把弩和几捆箭。
“这把弩是用新型复合材料做的，坚硬结实，轻便耐用。重头戏是我为你做的箭头，它们结合了猎魔人弓箭的所有特性，自动瞄准、分裂、爆炸，你能想到的功能它都有。而且还可以自动找回。我还配制了相应的迷药和毒药。我还没研究明白猎魔人自动涂抹剑油的原理，所以这些箭头目前只能靠你手动抹药。”汉克期待地看着我，“怎么样，你上手看看。”
我接过弩箭，手里传来微凉的触感。我赞叹：“你是个天才！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试试它的威力了！”
汉克自豪微笑：“很高兴你这样想。不过这段时间你到底做了什么？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那么大场面！”
我为汉克简短讲述了天球交汇的事情，而他埋头于新型“天使电台”的打造。他在焊接间隙回应我：“天球交汇虽然带来了怪物，但也给人类带来超多惊喜。教授跟你说过凭空出现的城市吗？那他肯定没提，另一个世界的人类科技水平比我们先进了足足三十年！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们能用上触屏手机！还有互联网、VR和AI！人工智能，多么美妙的单词！基于这种技术我们总有一天能做到用3D立体投影储存一个人类的记忆，模拟出他在不同对话下的实时反应！我敢说全世界的科学家都为之疯狂！”
汉克在极度兴奋中甚至变回了毛茸茸的蓝色野兽。
我制止了Cass欲上前的步伐：“他只是个会变身的变种人。”
汉克终于停下了他对人类美好未来的展望，推了下眼镜，腼腆地对Cass解释：“没错，你也可以叫我野兽。”
Cass默默收回了从袖口中伸出半截的天使之刃。
万幸，汉克没注意到这点。他拿起一个头盔，对我们说道：“大功告成！除了收发设备，我还造了个头盔。它可以收集Castiel的脑波，只需要戴上它，打开“天使电台”，我们就能收到信号，确定天使在什么频段交流。跟教授的头盔有点类似，但有不小的差别。”
Cass小心翼翼地戴上头盔，闭上双眼。
屏幕上的代码飞快运行，操作台上的指示灯亮起。
汉克推了推眼镜，“找到了！”他一边操纵着设备一边说：“现在你可以把头盔摘下来了。我们只需要按这个按钮，就可以轻松增强效果，寻找世界上的所有天使。”
他郑重地按下按钮，我们期待地看向屏幕，没有任何变化。
汉克从容不迫：“当然可能每个世界的天使交流频段不同，调节这个旋钮，我们可以测试其他频段是否会有响应。”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汉克有些慌了，他挠挠头：“我想到了！Castiel在使用头盔时我捕捉到了一种天使特有的信号，我们可以通过搜寻这种信号发现其他天使，甚至能轻松定位他们的位置！”
他飞快地打下一行行代码，按下运行按键。
无事发生。
可怕的寂静在实验室里蔓延。
我提出了一个对Cass而言有些残酷的假设：“如果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天使呢？”
Cass笃定地对我说：“我们去上一个世界。那里一定有我的同类。”
汉克思索了片刻：“不一定要亲自去那个世界。我分析过阿黛拉的血液，我们或许可以借助这一点探索其他世界天使的踪迹。只要是阿黛拉去过的世界都可以。”
在汉克埋头工作的时候，我好奇地问Castiel：“你为什么觉得上个世界有你的同类？”
Cass答道：“在那条巷子里我听到了天使的低语。”
他歪了歪头，正要进一步解释，汉克兴奋的声音传来：“成了！”
我们冲到显示器前，屏息凝神地看着汉克郑重按下按钮。
无事发生。
没有天使。
我去过的所有世界都没有天使。
Castiel的身躯微微颤抖，看上去就像一个失去光芒的心碎天使雕像。
我蹙眉。
奇怪。天使不存在，可为什么Cass会在巷子里听到天使的低语？
回想起来，巷子里似乎处处透露着古怪。
我问Cass：“在巷子之外的地方你会开着天使电台吗？即使在失忆的情况下？”
Cass皱眉：“这更像是一种本能。只要我的荣光还在，天使电台就一直开着，除非刻意把它关掉。我在杀死男人的那一瞬听到了来自同类的呼唤，但其余时间我什么也感应不到。”
我想起空无一人的巷子，想起看到奇异现象后不但没害怕跑开反而诗朗诵的女人，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在Cass身边我的猎魔人徽章会一直震动，可在那条巷子里徽章震动得更加厉害。有没有可能不是因为Cass施展的力量，而是因为——我们身处幻境！
有人刻意设置了一个幻境！
可为什么呢？
我想到女人充满暗示性的话语。
我知道了。
他想让Castiel想起自己是天使！
u盘修好了。
①该比喻参考正文第三章。
②青草试炼：猎魔人试炼的第二个阶段，存活率通常只有十分之三，即使是在凯尔·莫罕也只有四成。只有接受极其痛苦的青草试炼，并在后续的变异阶段中成功存活下来之后，年轻的猎魔人学徒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猎魔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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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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