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传来一阵微弱的颤动,辰巳久美子浑身一惊。她连忙从窗户旁边爬起来,扫视四周,其他人都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阵恼人的声音。
也许是一只小动物,小老鼠,或是其他什么……
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摩擦声,辰巳久美子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她心跳得厉害,赶紧看了一下这间车厢:大窗户,两扇拉门,但窗户被焊死了。她怀疑自己能否来得及赶到那扇拉门前,其他人的可能性比她还小。
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被拉门挡住的厕所里,一扇玻璃炸裂了,有人踩着玻璃爬了进来。
“三点钟方向!”辰巳久美子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她告诉同伴们那扇窗户大概的方向,脑子里还在想象着玩具们涌进门口的样子。她的肌肉紧张起来,已经准备好转身往另一扇拉门的方向跑了,但眼前的光线突然被一张大脸遮住了。
这么多年来,学校强迫大家做的训练一下子涌入辰巳久美子的大脑里,肾上腺素一下子爆发了。门被堵了,窗户也被堵了,他们陷入重重包围中,没有一条可以逃出去的路。看来,这将是一场生死之战。
其实不管玩具们干掉他们的速度有多快,辰巳久美子都会觉得这折磨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
哐!还没等她来得及提醒离窗口最近的同伴,窗户突然就破了,碎玻璃和木头屑飞得到处都是。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从破烂不堪的窗口钻了进来。他带着一块骷髅犬图案的脸巾,黑色的油彩顺着汗水流进了衣服;一架红外透视仪深深地嵌入他的眼窝里,折射出的红色激光让人觉得他眼睛里充满了血。
男人抬脚跨过昏迷的纳吉,直直地向哈利走来,他可能觉得纳吉已经死了,构不成威胁。他紧握起拳头,接着猛力往前推,给哈利的肚子结结实实来了一下。一种难以言状的痛苦在他体内散开,并且愈演愈烈,他觉得身体里好像被硬塞进一块石头一样难受。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好像是从动画片里的坏人身上学来的一样。
他看不清男人的脸,但他看到了男人胳膊上的纹身——这只叼着烟斗的斗牛犬曾经出现在一个隧道工人的身上。
然后一双大手握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喉咙里满是血。
模模糊糊间,他听见了赫敏的尖叫声,还有文斯利的哭喊声。“哈利?”文斯利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饱受惊吓的小孩子。接着他听到一阵恐怖低沉的呻.吟,突然意识到,这声音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快起来!他跟自己说,努力地呼吸着,快起来啊!
哈利拼命挣扎着,但他被那个男人死死摁住,丝毫动弹不得。
“赫敏!文斯利!”他大叫道,但这俩个孩子根本无暇顾及他。
亚历克斯在四处张望,脸上的表情可以用“灾难”二字来形容。
哈利也看了看四周。
从他肿胀的眼缝里所看到的一切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被士兵们团团围住了,数量之大,前所未有。真的,大概有十几个,都趴在列车外面的铁皮上,还有三个士兵从破碎的窗户里爬了进来。
“是调查员协会的先遣部队,追猎犬!”维罗妮卡叫了起来。
男人弯下腰来,在他耳边轻言细语地说道:“把你偷走的东西交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哈利艰难地吐出了这些话,奋力在他的巨掌下挣扎着。
男人伸出手捏住哈利的下巴:“你会告诉我的,对吗?你告诉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别!”文斯利大喊。
“嘘,”男人压低嗓音对着他的耳朵说,“别听他们的。现在,继续说,孩子,告诉我门钥匙在哪儿。”
“它在抽屉里。”哈利说。
男人的眉毛紧皱在一起:“抽屉,什么抽屉?”
“就在它一直待的那个抽屉。”哈利说。
他晃着哈利的下巴大喊:“什么抽屉?!”另外两个士兵开始检查餐车,原本它被用来装食物,现在放满了药品。
哈利想说什么,既而又闭上嘴,用力咽了口唾沫,挺起腰杆儿。然后他睁开双眼,死死地盯着男人说:“装你妈内裤的抽屉!”说着,一口唾沫正吐在男人脸上。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再次俯下身,挥拳重击哈利的右脸。哈利感觉脸上火辣辣地刺痛,他的牙齿可能流血了,有几个人也因感同身受的疼痛而畏缩。任务卡和磁带从他口袋里洒落出来,所幸的是,男人并没有注意到。
“放开他!”汤姆·卡尔森老师向男人跑来,出其不意地撞了过去。男人比他重一百多磅,要打倒他很不容易,但此时的汤姆·卡尔森老师愤怒至极。他立马跳到男人身上,用粗壮的手臂狠狠勒住他的脖子,再用另一只手猛击他的下颚。
男人摇摇晃晃地松开哈利,向旁边跌去。
“分散队形!”安提帕斯大喊道,“快!”
其他人毫无异议,立刻顺从地跳了起来,开始朝四面八方跑去。一个士兵抓住了马丁·詹克斯教授的胳膊,但亚历克斯狠狠地用他那口烂牙咬了他一下,他松开了手——他们动作很快,一下子就挣脱出去。
“现在怎么办呢,小猪们?”一个士兵问道,“你们还想逃走吗?谁知道呢,也许你们运气好,能从我们手上逃走一小会儿也说不定。”他的牙呲在外面,急切地向他们靠了过来。
“准备好了吗?”温蒂的声音很微弱,她的嘴唇纹丝不动,连赫敏都怀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每一秒的时间似乎都变得漫长起来,赫敏的手握成拳头,藏在身后。她当然已经准备好了。
“列车来了!”温蒂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
“和我们预想的路线一样?”
“是的,而且速度很快!”温蒂脸上浮现出一个紧张又担忧的笑容,随即又不见了。
“他们都没有安全驾驶的习惯,啧啧。太可惜了!”
“好了,他们往这边来了!”文斯利嘟囔道,“还有差不多四百米就到了!”
那辆溅满泥点的红色列车正全速向隧道开来,赫敏紧张地看着。
“准备好了!马上就来!”她对旁边兴奋地直抖的文斯利说道。
“真希望他们系好了安全带!还是不要吧!”
“我数到三。”但这次,赫敏还是不清楚温蒂是不是真的在对她说话。
“三。”
赫敏的脚趾在靴子里蜷缩起来。
“二。”
“一!”温蒂喊了出来,话音刚落,期盼的一切发生了。
简直像在看电影。第一秒时,黑色的身影被抛到了路边,接着重重砸到了地面上;下一秒,列车里面的人踩紧了刹车,声音极其刺耳,车疯狂地向左转去;接着,这辆车冲入了另外一条弯道。然后轰隆声响起!——
“那是什么?”一个士兵说着冲向窗边。
温蒂体内之前变得麻木的每一根神经,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刺痛着。他们没有时间思考,学校将他们训练成了直接行动、无须思考的战士。
混乱爆发了——尖叫,枪响,乱挤猛推——几道橘色的光芒在屋内飞来飞去。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尖叫的人安静下来。当一切平息,继而追猎犬小队的成员的身体显露出来。他们躺在地上,不是咽气就是奄奄一息了。
辰巳久美子屈指数着士兵的尸体。“三个,全在这儿了。”她说,“结束了。”
安提帕斯用力踢了一下士兵的脑袋。哈利搂住赫敏,感激又难以置信地颤抖着。
“太棒了!”文斯利兴奋得往空中挥了一拳,“外面还有人活着吗?”
“嗯……哦,有,还有几个。他们看起来简直气疯了。他们在走路,也就是说受伤不是很严重……”赫敏真希望这些士兵们赶快离开这儿,这样她就不用再担心他们了。但要是他们都死了,她自己也说不出来会是什么感受。
但她立马想起,就是这帮人把哈利揍了的,所以她觉得,让他们经历一次几乎让他们送命的车祸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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