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远方的旅者,可否小憩片刻,聆听绿洲花园的哀思,聆听这遗忘的故事……
永恒的绿洲在时间中停滞不前,无边的溪水消逝在茫茫沙漠中,在沉默的记忆中,月光之下,鲜红的石榴汁倒映着皎皎明月,赤砂诉说着天空中绵绵细雨,袒露细雨中隐秘的**。
娇艳的花朵绽开花瓣,任由细雨湿润花蕊,火焰燃烧根部,花的主人再次仰望天空,遥望远方的故乡,那冰冷的雨水是天空严苛的诅咒。
花终有凋零的一日,花开花落,去留无意。相传花的主人死于黄沙与烈日的恶意,甜美的梦乡湮灭于此。
镇灵低语歌颂着花之主的恩泽,怀念着那晦暗中泼洒的光芒。
翠绿的藤蔓缠绕在城墙之上,扎根泥土之中,巨石阻挡的大门缓缓打开,温柔的白光落在衣着褴褛的牧羊人瘦削的身躯上,牧羊人虔诚地祷告着,他的布料承满黄沙,蒙面的少年露出浅蓝的眸子,脚踝伤痕露骨,上面套着黄沙中奴隶的铁环,鲜血早已习惯被黄沙沾染。
镇灵赐下福泽,目送牧羊人远去。
黄沙湮灭了来路,天空遮掩踪迹,月女城再次关闭了城门。
“利露帕尔,那个祷告的凡人怎么样?”
平常陷入沉睡的镇灵们从祷告中苏醒,在赤王与花之主的约定中,无论是恶人还是善人,只要寻得月女城,镇灵们便要赐下福泽。利露帕尔作为初代从睡莲中诞生的镇灵,得到了花神的垂怜,实力强大,甚至可以化为人形,也是存活至今的强大镇灵。
在古老的歌谣中,花的主人与赤王共同为眷属镇灵建造了月女城。
戴着花环的金发少女轻声告知同伴,“牧羊人真挚地聆听了遥远的记忆,我感受到他对三位王的尊敬以及信仰。”
镇灵们愉悦地摇晃着,轻轻顶起洁白的花瓣,在花园中歌唱。轻柔的歌声慢慢糅合进少女的期待,在花之主的雕像下,如越野般梦幻的帕蒂沙兰分享着甜蜜的花蜜,让镇灵沉溺其中。花之主手捧睡莲,陷入了沉睡,在赤王告知与承诺之中,镇灵们将爱恋与甜美的梦乡投入月女城,等待着花的主人在睡眠中醒来。
镇灵之中,阿诺娃驻足在雕像下,化为了年轻的女孩,金铜色的竖琴在她手中演奏出风中的思念。
阿诺娃可以说是奇怪的镇灵,除了镇灵普遍的容貌出众外,她没有得到任何神赐的能力,可她偏偏是镇灵之中化形的唯二之一。
简单修饰的紫色花扎在丝绸般的黑发之中,少女的皮肤光滑细腻,少了人类该有的血色,脸是常年不见阳光的颜色,苍白如雪,她看上去过于瘦弱了。阿诺娃与同伴们歌唱跳舞,演奏过后,亲昵地拉着金发少女利露帕尔的手。
阿诺娃兴奋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洋溢着青春的笑容,被利露帕尔搂在怀中。
阳光般灿烂的金发披在利露帕尔肩膀的一侧,利露帕尔的骨相偏向锋利的那一种,容貌绮丽,洁白无瑕的肌肤如同宝玉一般。
洁白的长裙长度恰好盖到了脚踝处,纤细的腰间系着金黄的麦穗,麦穗在风的推动下,与波浪般的裙摆向东摇晃。
阿诺娃用甜腻的话语说道:“利露帕尔,我好想你,在望不到尽头的梦乡中,每次遇见你都是难以祈求的愿望。”
“好在我再次苏醒了,我从未见过大海,但我想大海的颜色一定和利露帕尔的眼睛一样。”
“看到迷雾中的大海,蓝色中的一抹月光破开了迷雾,如纱帐布下温柔。”
利露帕尔:“你啊!”
“好喜欢,好喜欢啊。”
阿诺娃蹭了蹭利露帕尔,茶褐色的眼睛满是期待,依恋极了。解了相思之苦,阿诺娃又迈着小步子把身边尚未化形的小伙伴们一个个亲了过去,像个小强盗一样,期间经过了追逐战,最终还是达成了自己的目标。
"阿诺娃,别亲了。你好像小狗狗哦。"
“我来了,希露,希露,让我亲一口嘛,我好想你啊。”
“好痒啊,阿诺娃你个小坏蛋。”
“柏拉~”
“好了好了。”
一般被唤醒的镇灵们不会很快进入甜美的梦乡,大约一年过后,镇灵们才会再度陷入沉睡。这一年对阿诺娃来说,意味着探索乐园,她可以把新鲜的东西全部见识一下,更重要的是她可以享受与伙伴重逢的日子。
阿诺娃有时候会想她们可不可以永恒地停留在历史中,因为死亡是可怕的诅咒,阿诺娃不想中诅咒,她喜欢永生。
对于镇灵来说,守候在此处就是为了等待着三位神明的再次重逢。
神殿走廊支柱是早已褪色的壁画,不管镇灵如何小心翼翼地维护,时间的长河还是带走了色彩。阿诺娃仍然认真把每一面墙看过去,不厌其烦地询问墙上的色彩,想象这几笔勾勒的图案。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流淌不止的溪水,一笔一画都仿佛在呼唤着过去的美好。
她与壁画之间只隔了一只脚的距离,在记住所有色彩后,阿诺娃睫羽轻颤,真漂亮啊,那该是多么美丽的颜,或许会是同伴们口中帕蒂沙兰那样梦幻的颜色。
石粉簌簌地往下掉着,古老的宫殿久违地迎来了它的居民。
“阿诺娃,走吧。”利露帕尔在走廊的尽头招手,温柔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暖,却在一瞬间失去了颜色。
阿诺娃哇哇大叫起来:“来了。”
女孩欢快地飞奔过去,神采飞扬。
她想要紧紧抓住好友,她的珍宝。利露帕尔拉住了她。
嘀嗒……
沙漠中隐藏在绿洲中的月女城并不是真正得隐于世间。
暴君胡瓦斯特拉征收苛捐杂税,联合朝中权贵夺取民间财富,贪图享乐,大兴土木,百姓苦不堪言,在穷苦中挣扎求生,家破人亡,沦为流民。
高墙之外,沙漠之地是君王的私有财产,海市蜃楼般的繁华转瞬即逝,暴虐与贪欲的风暴席卷这个三百年左右的王朝。
人们的胆怯懦弱如同坑中的泥水,终于漫出,也终将用泥点沾染至高无上的王权。王朝的基石摇摇欲坠……
也就是那一日,月女城久违地迎来了曾经的主人,苍白的光点透过茂盛的枝丫,穿梭过拱形彩璃窗口,一点点洒在大理石地板上。
阿诺娃与同伴们在宫殿前通道静静等候着,钟声在午时敲响,空气里仿佛停止了流动,权杖余威般的旨意从黑暗深处传来。
“利露帕尔进殿——”
沉睡花神的眷属镇灵是智慧的产物,镇灵挽留花的主人,低下头,送上王冠与王座。王不容直视,神明不容亵渎,阿诺娃直视了自己的**。
王座之下是锋利冰冷的剑堆,而王座之上……是漠然视之的王——赤王。
视线随着不算长的通道,从地面上铺着的毯子向前移动,从灰白色渐变着。
鲜艳夺目的色彩狠狠撞击了阿诺娃蜘蛛网般的世界,在她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那是阿诺娃看到最漂亮的颜色。
直视神明带来的不是惩罚,阿诺娃与王座上的赤王对视,生机勃勃的情感在她的身躯涌动。
赤王降下旨意,令利露帕尔辅助牧羊人奥尔玛兹推翻暴君胡瓦斯特拉的统治,建立新的王朝。
在离去之时,赤王为阿诺娃驻足,阿诺娃是个乖巧又叛逆的孩子,她的胆子有时候大到无法想象。
“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
“自然。”
赤王垂眸,将视线放在阿诺娃身上,他忆汲那位牧羊人,凡人之躯,俯倒在他的脚下。阿诺娃的神态极为不同,不免让赤王感到新奇。
阿诺娃:“您神躯外的衣裳是什么颜色?”
这句话很容易让赤王联想到深意,可当他触及阿诺娃透亮的眸子,他知道这位花神的眷属只是在询问颜色,不问权不问利也不问未来。
只有经过神之幻想的破灭,凡人才会脱离神的意志,用自身的意志存活于世。花的主人如此寻求的未来,赤王承诺的未来。
赤王手握权杖,在他未察觉的神躯深处,恐慌的种子埋下了。
“红色,鲜血的颜色,也是生命的颜色。”
赤王从袖口取出金色的圣杯,赤色小蛇窝在杯底小憩着,他始终俯视着阿诺娃,却露出鲜少显露的笑容,这一刻他不可否认的是他将这只纯粹的镇灵当作自己的小辈,“吾将赐予你圣杯,赐予你掌管青春的生命力。”
镇灵的生命是永恒的,或许这只镇灵可以打破规则,成神,如他一般以破为立,重新锻造属于自己的规则。
“伟大的赤王殿下,你以高大威猛的身躯为我们……”
阿诺娃接过圣杯,她坦率直白地赞美赤王,眼睛亮晶晶的,如同甜腻的花蜜,甜蜜的话语不要钱地说了出来。
赤王无奈点头,镇灵一族还是一如既往的花言巧语,他与爱人相约之时,身旁漂浮着的就是镇灵创造的爱恋与梦乡,不过这只镇灵是他平生所见最为甜腻的小家伙。
但岁月悠久,神明不再忆起曾落下一眼的镇灵,赤王默许着一切的轮回,他期望着……
花园。
阿诺娃坐在清泉的环处,看向好友利露帕尔,情绪低落,“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利露帕尔摸了摸阿诺娃,没有敷衍了事,而是仔细思索过后,才答道:“赤王命我辅佐牧羊人推翻现任暴君的统治,我想只有王朝建立,我就可以回来了。”
赤王赐予利露帕尔智慧与征战的权力,她将辅佐牧羊人创造新的王朝。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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