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起，一枚熟透的树叶飘摇着落下，在额头着落。眨眨眼，正上方气鼓鼓的白嫩小脸忽然冒出，额头碎发随风舞动:
“真渊，你又躲在树上偷懒了。”
说话的是年仅六岁的泉奈，黑溜溜的眼睛含着不满，“说好教新的手里剑招式，结果找了半天还要爬上树……你要补偿我！”
轻易地就得出结论了啊，不过有这件事吗？
有些头痛地揉揉额角，我想。
一切的开始应该从哪说起呢，大概就是睁开眼睛的刹那吧。我叫宇智波真渊，从混沌的黑暗中重见光明时便意识到自己丢失了很多记忆，虽然很幸运地被宇智波一族的族长田岛从战场上捡到，也经过一众族老确认是分支血脉，可我还是觉得这个世界不是我的‘家’、我也不该是“我”。
因此，时常会不自觉地用种陌生的观感来看待一切，加之记忆导致的大脑混乱，这次，也是偶然答应泉奈了吧。
“mo~一看就是又忘了。”小小的男孩气愤地捏住我的鼻子，脸颊气鼓鼓的，“父亲明明说过之后我们就是家人了，为什么到现在还记不住我们的话啊。”
在泉奈短暂的人生里，他有着对外强势威严对内宽容和蔼的父亲，有一心爱他，呵护他的哥哥，有慈祥的家族长辈。即便已经失去母亲和几位兄弟姊妹，浓浓的血缘之情依旧包裹着他成长。
只有这个姐姐、只有这个在一年前，某天淋着雨被捡回来，黯淡眼睛心如死灰的姐姐，没有那种羁绊的概念。
宇智波重视家人，重视感情，他不理解，他很委屈，他想要伸手抓住她，就像抓住一只扇动翅膀，随风起落的蝴蝶。
看来这次也是很严重的发展啊。
伸手架起泉奈，男孩惊讶地发出极为自然的呼唤，“嗯?内桑?
从树木宽敞的枝丫上一翻，我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凌空面对大地:
降落。
气流刮过，男孩的眼睛蓦地睁大了。他似乎没想到对方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逗他，一张小脸绷到极致，却依旧没在本能反应下闭上眼睛。
树木的间隙让光线随意地飘下，失落感让思绪和身体都飞上奇异的地方。
咚咚咚，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在双方都能听到的位置响着。从高度约七八米的树木坠下，速度带起了一阵小小的风。哒，当脚步接触到踏实的地面，我轻轻笑了一下，“泉奈，原谅我吧。我是个笨蛋姐姐。”
“其他会忘记，只有保护你是不会忘的。”
落地后的泉奈飞快涨红了脸。他手足无措地丢下一句“啊啊啊笨蛋姐姐！”，落荒而逃。
☆
“真渊。”
“真渊姐。”
“小真渊。”
“真渊~”
一路走来，时有呼唤名字的声音传入耳畔。黑发黑瞳的宇智波族人大多脸上带着笑，用亲切包容的态度对我挥手或打招呼。偶然还会有人送上一朵采摘的花，塞到手里就跑了。
今天递到面前的是朵雏菊，只有后山斜坡的凹陷处还盛放着零星几点。举起它的宽厚大手有武器磨炼的痕迹，充满笑容的同样是张饱经风霜的脸，小心翼翼的，“真渊，谢谢你在战场上救下阿岚。”
我摇摇头，“不是我的功劳，这是兄长的安排。”
大家默认的少族长宇智波斑，是泉奈的哥哥，田岛的长子，我名义上的兄长。正式加入族长家后，非常有长兄风范的斑对我很是仔细地照顾了一段时间，现在正从风之国的任务赶回中。
“少族长的感谢我们会另外给的。”年长者笑道，“阿岚和我说过，要不是真渊你最后替他挡下那刀，他不会活着回来。”
“所以……”，他深深地鞠躬，“非常感谢！”
这段话让我回想起没过多久的战场。阿岚年纪比我大些，下手时却怀抱着一丝柔软。这点小误差让他险些丢掉性命，取而代之的是我夺取了生命。
生命，在这个战火连天的时代是非常容易轻飘飘忽略掉的东西。然而当它落在一个个家庭上，就会变得比山还要沉重。
“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着那朵雏菊，它细嫩幼弱，毫不起眼地盛放在大地上，就像眼前人家里名叫岚的孩子……而未来，想必他们都已知晓大概的模样。
忽然，我有些意兴阑珊。说实话，我不太理解他们对亲族彼此的感情，那太过浓烈，慷慨和粘稠，让我很久都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而这奇怪的世道是与之相反的冷漠，只有在达到某些足够引起历史洪流的高度上，他们口中的感谢才应叫真正的感谢。
——现在，只是对我所拥有的力量的祈望。
“我是田岛大人的孩子，理应保护你们。”
最后，我亲吻了那朵雏菊，对他笑道，“谢谢。”
☆
“回来了啊。”
“今天对族人的安抚工作也很好。”
坐在略高位，身为族长的田岛正抬笔处理着事务，对进门的我头也不抬地说道。
“嗯，最近发生的这场小斗争影响已经降到最低，”坐下来轻车熟路地拿出矮桌上的卷轴，我答道，“他们反应不坏……”
或许是天赋，或许是有意识，只要我想，在面对形形色色的不同人（族人）反应时，本能可以轻易地做到引导他们。
因而这次的战后处理也不例外，加上损失不大，雇佣费到手后族内氛围勉强维持了和谐。
“可他们对你来说还是陌生的，对吧?”
没有在意女儿话语里的应付，田岛放下笔，不上战场而衣着宽松的样子显得整个人舒缓轻松。他眼含笑意问道，“真渊，你觉得我这个爸爸怎么样？”
我沉默。
沉默中田岛走来，大手在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安心，我没有要求你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是段充斥着柔和的微醺，田岛继续处理族务，我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卷轴。
说起来，让我猜想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重要佐证之一就是【宇智波】的身份。
这个世界有很多毫无熟悉感、只靠国内环境就轻易命名的国家。国家的统治者是喜欢斗争的大名，常年对外争战不休。名为忍者的特殊人种使用“查克拉”的能力接受大名和贵族雇佣，在利益驱使下彼此厮杀，掌握武力却没有对应的地位，忍者和大名的关系顽固地保持了很久，却没有任何变化的苗头……
陌生的神话传说曾记载了忍者的来源，奇异的文字则代表他们的文化至少达到一定高度——无疑，即便失忆我也会对此本能地感到怀疑:
两相对比，这个世界的发展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一个国家的诞生源于多种因素，例如统一的制度，文字和人类社群（城市）。历史发展会将它们逐渐完善，形成阶层和对应的阶级划分。而忍者和后续形成的忍族似乎是时间飞逝中突然插进来的东西，它们取代了国家应有的军队职能和部分管理手段，并与原本轨迹深深地反应不良。他们也创造出了很长一段时间血淋淋的历史，现在还在持续下去，并且，宇智波是条件最为优越的火之国内，最强大的忍者家族之一。
“呼，似乎斑也快回来了。”烛火微微亮起，田岛收起卷轴轻轻转动肩膀。宇智波有闻名在外的血继限界写轮眼，一到晚上，经验会告诉他们应该让眼睛休息休息。
收好自己的工作，我走上去默不作声地开始给田岛按揉。没过多久，少有的来自族长威严扫地的痛呼就冒出头，他不得不压低声音询问到，“真渊，轻一点可以吗？”
“不行。您的部分筋脉已经虬结在一起好久了。”将查克拉凝聚在指尖，我快准狠地对准几个大的拥堵点落下，“平常医忍的安排您不遵从，现在，只能让女儿多尽尽孝心了。”
“嘶——!”
在最后一个点击中拉出长长的呻///吟，恰在此时，拉门外响起声小少年放低的“失礼了”。
“笃，”木质门轻开，这一天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宇智波斑看见了自己父亲从未有过，狰狞着捂住脸的奇异神态。
愣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退出房间重新开次门。
“……”
一般在大家庭里，尴尬的沉默不叫沉默，叫你好我好大家好。过了一会，斑恍若无事地坐在了平常的位置上，知道哥哥回来的泉奈也赶来了，他迫不及待扑到哥哥怀里，叽叽喳喳地分享起离开后的事情:
“尼桑尼桑!我学了父亲给的刀术。”泉奈兴奋地数道，手指比划，“看!然后是家里火遁集合的第一招，结印!”
“哦哦哦哦惠子阿姨也帮忙将冬天的衣服裁好了，她说尼桑的身材变化太快，这次会做得更大一些。”
“还有还有，邻居的和美家在完成任务时被敌对的千手……”
话语讲到这里暂时停住，因为泉奈想起了什么。他偷偷看向正在田岛背后的女孩，对方精致的脸上正保持着种万事不过的平静，一双单勾玉眼睛仔细看着田岛身体内查克拉的流动。
——这种把开眼当做检查身体的辅助手段，非常自我的做法，只有她才会做得出来。
泉奈慢慢地，慢慢地贴到斑的衣襟上，闷声道，“真渊姐救了他们。”
啊，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可爱的弟弟了。
温柔地抚摸上泉奈的后背，斑问道，“泉奈不开心吗？”
“当然不是。”泉奈立刻反驳，“只是……”
“只是?”
“啊啊内桑总是这样！”从哥哥怀里挣脱出来，小小的男孩孩子气地抱怨道:“明明我才是她的弟弟，为什么不能偶尔陪我玩一下呢！”
“只要一点时间就行，只要陪一会。但她不是在处理事情的路上，就是在和其他族人相处。她有时间给父亲捏肩膀，却没有……为什么连一点点都时间都不行呢？答应好了的事情也没做……”
泉奈说着说着就委屈地瘪起嘴，一双纯黑湿润的眼睛倔强地不往另一边的方向看。
斑笑了，他双手抱起泉奈鼻尖碰碰，“原来是吃姐姐的醋，那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呃，尼桑也很好……”泉奈道，眼神漂移，“只是，嗯……”
“我明白了。”亲亲弟弟的额头，斑转头问田岛，“父亲，可以把真渊借给我们一段时间吗？”
田岛笑呵呵地看着两兄弟的互动，见此他很开心地问我，“真渊你认为呢?”
真是个狡猾的大人。
叹了口气，假如田岛是那种直接给孩子下命令的独裁家长，我自然有无数种对策去拒绝。但很可惜他是个被人评价冷静且维持平衡的人，非常擅长对待自己的孩子。
尤其是我这样后加入宇智波的。
“可以。”
答应下来，最后我不忘“亲切”地戳开他长年遗留在身体里的某处暗伤。雷属性的查克拉瞬间在身体激发出能量，一个个小凝阻勾结成的大阻塞，在外力冲击下强硬地被打破——
田岛的笑容差点绷不住。但在看过来的两个儿子面前，他不得不咬牙稳住神情，一派从容稳重:“真渊，谢谢你。”
我笑笑，“不客气。”
☆
“父亲的样子好少见哦。”离开起居室，泉奈一手牵着斑一手牵着我，慢悠悠地在廊道里啪嗒啪嗒。
孩童暖乎乎的小手在掌心里，我心头一软，不自觉地收紧。
察觉到这点，斑和泉奈同时转过头。不得不说他们兄弟长得很像，一大一小两个黑毛团子，神情都很一致。
“内桑?”
“真渊?”
“啊，今天是我的过错。”蹲下来看泉奈，我认真地道，“做出承诺的事就要做到，我食言了——泉奈希望怎么补偿?”
斑有些讶异。他知道这个名叫“真渊”的女孩在父母死后就丧失了很多记忆。大概是战场上开眼的冲击，她的情感也变得疏离淡漠，有自我保护的趋向。
田岛之所以收养她，一是看在八岁就开眼的天赋，二是真心不希望她无知觉地死在战场上，想要好好教导她。
还有。
他摸上自己的眼睛。他比她要大，他还没有开眼。身为族长的儿子，田岛要考虑外部对他所有可能的风险。
“这样的话，我想看内桑和尼桑的对战。”
得到承诺，泉奈立刻兴致勃勃地道。别看他年纪不大，思考已经有了狡猾的风格，比如这里他就将姐姐放在前面以做强调。
“斑?”
我询问。
斑点点头，“明天早上一起去训练场吧。正好让泉奈在旁边学习，他也马上就要上战场了。”
斑说起这个话题的语气相当平静，已经见证过太多死亡的人早就抱有准备，他会为弟弟准备好一切，保护他，爱护他，直到未来尘埃落定的那刻。
况且。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想到:他们是家人，她也会保护泉奈的。
他有这个自信。
1.泉奈六岁，扉间七岁，真渊九岁，斑和柱间十一岁。
2.我从16年就厨上斑爷，结果现在才开文嫖他，真神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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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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