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行绿色的魔法符文闪进我的胸膛，我一点感觉没有。
精灵亚种人的表情从嘲讽的笑渐渐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疑，他睁大眼睛，双臂缠绕的魔法辉光一时强盛得超过了舞台上的灯光，我看到那些辉光短暂编织缠绕成了有点熟悉的形状，很像夺心魔大姐进食时会用的魔法。
夺心魔大姐作为纯血异种用的魔法对我尚且不管用，更不用论这个亚种人用的了。精灵亚种人竭尽全力，试图打开我的“心之门”，但裂开的孔隙里涌出来的只有毫无意义的虚空。
精灵亚种人掐住自己喉咙，他眼珠暴突，四肢扭曲地倒了下去。精灵亚种人的朋友们纷纷冲上台：“老大你怎么了！”
我趁机冲上台抓住蹲着的大哥，装模作样给他铐上手铐：“走！”
精灵亚种人还在台上惨叫，我搀着大哥走得飞快，一口气走出两条街才在街边咖啡馆在外摆设的咖啡椅上停下歇息。
“大哥受苦了。”我打开手铐，收进工具包，“没事吧。”
“没事儿。”大哥擦了下破皮流血的嘴角，“我体质好得很，抗揍。”
“他那几脚我看着感觉都能踹出内伤了，真的没事？”
大哥嘿嘿一笑：“我又不是普通人，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小伤，小伤。”
“你是亚种人？”
“对啊，我就是亚种人，就是特征不太明显，我用纹身盖住了。”大哥拉起袖子给我看他的纹身，深青色的一头下山猛虎盘在筋肉分明的臂膀上，颜色太重了，重到必须睁大眼才能看到皮肤隐隐约约的鱼鳞纹路，居然有水生生物特征化的亚种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看！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吧。”
我想起来，亚种人确实很喜欢纹身，在马丁内斯纹身师这个职业相当吃香。母亲生前做巡警做烦了，还想过要不要去学个纹身的手艺，专门给亚种人做纹身，买了材料包打算自学，但是画得太丑，就撒手不干了，那些工具至今还好好地收藏在收纳箱里。
我点头：“是看不见什么，纹身师傅手艺不错。”
大哥点头：“是啊，小时候没条件纹身，经常挨打。有一次下着大雨吧，他们不准我进屋檐下面避雨，你的妈妈在路边上看到我了，就开车门让我上车，那些人说我终于被警察抓走了，活该。但是你的妈妈只是送我回家。”
“……我的妈妈确实是很善良的人，她眼里没有种族之分，她看重的只有法律的公平与正义。”
“是啊，法律的公平与正义……但是亚种人，没多少正当工作的机会，生活有难处，只能铤而走险……”
我感觉他的语气有点儿不对劲，转头盯着他的脸看，大哥也转头与我对视，苦笑。
“你不会……真的走私镇痛药吧？”
大哥的沉默回答了一切，我吸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法，我掌握足够多证据当然要拘捕他，于情理，人家才帮了我，我就要把人抓进去？
“您可以做分局的内应。”ctos冷不丁出声，“作为污点证人，这对您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大哥吓了一跳，低头到处找是什么东西在说话。我拿起ctos：“是这个，布鲁姆送我的小吉祥物，内置AI终端分机，还挺聪明的。”
“布鲁姆不是个好东西。”大哥直摇头，“做污点证人这事，不是你能决定的吧？”
“嗯，那倒没错。我要上报给我的直属警督，警督上报给局长，可能还要递交ICM总部和委员会备案批准，这个流程下来……最快可能要两周的时间吧。”
大哥低头掏出一个烟盒，按亮打火机点了根烟，烟气随呼吸化作透明色的幽魂，遁入霓虹光乱的城市夜色里，车流喧嚣地涌动，远处的广告在放劲爆的电子音乐。
“……大哥，你得罪了那个亚种人，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们还是要我干活儿的，脏事情，总要有人来经手。况且我看那个亚种人状态挺不好的，我都怀疑你那一下子快把他整死了。什么情况？你爸妈给了你什么秘密的反弹魔法吗？”
“这我怎么知道。”我耸耸肩，“可能是天生的。”
大哥点头，再次深深吸了口烟：“挺好，挺好。”
大哥抽完一根烟，再跟我谈起了那张名片。说那是他一个做连锁便利店生意的老板，常年招日结临时工，招过去主要干晚上给便利店送货，卸货，送的地方多，要搬的东西重，跟着货车送过一轮，基本要干到凌晨三点左右，所以只招日结，没一个人能干得了长期的。
“我知道了，感觉还行吧，我白天休息的时候可以补觉。”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很好的活，但这个是我唯一能推荐的正经事做，工钱还是蛮高的。”
我除了说谢谢，别的话也说不出来，时间已晚，大哥说自己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走得很踉跄。
我知道他其实伤得不轻，亚种人之间的体质亦有差距，没几个族裔能比得过精灵裔的亚种人。
大哥走远了，我也该回家了，抓起ctos搭上夜间公交，打着呵欠回到81号公寓。这么晚了我本来不想刷牙的，但是想到ctos会吵我我就犯怂，还是老老实实巴氏刷牙法。
刷完牙洗完澡，关灯，回到沙发上舒舒服服地躺下。我躺了会，暂时还没有睡意，也许因为魔法的轻微影响吧。
我摸黑捞起桌上的ctos，摇晃：“ctos啊ctos，你说说，你为什么这么讨人厌？你知道原因吧？快说！你都做了什么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布鲁姆掌握着世界上绝大部分社交媒体，大数据的推送算法会根据用户个人喜好和认知观点推送最符合用户心意的媒体内容，从而固化信息茧房、刻板印象，因此这种推送算法被认为是激化普通人类与亚种人歧视的元凶。
“我是布鲁姆的代表，作为公司代表的一面，我理应承受这种责骂。”
“你不仅仅会推送，你还会塑造。”我戳了戳ctos的脑袋，“父亲叫我少刷点你编的新闻，不然三观会变成ctos想要的形状。”
Ctos触须微微颤动：“您父亲教导得非常正确。”
我乐坏了，ctos这个坏蜜蜂还真的会老实承认自己是个大坏蛋啊。我把它横过来，对着蜂针屁股砰砰打了好几巴掌，扔到脚边，睡觉。
Ctos过了好一会才说：“晚安，贝纳尔。”
睡过一觉，我回警局第一件事就是写报告，申请让大哥成为分局的线人，啃着馒头写着写着，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大哥叫什么呢，也没个固定的联系方式，这怎么能行呢？
开车巡逻的时候，我问艾尔莎：“艾尔莎，你发展过内应线人吗？”
“哦，我就当过一阵子线人。”
“嗯？！”
艾尔莎说，做线人是每个亚种人警察必经的一条道路，只有这样委员会才会批准其职业资格。做线人很危险。如果是自己发展线人的话，是要自掏腰包给线人补贴的，一条信息起码要给一百雷亚尔呢，不然有几个人愿意干这活啊。
我一想，完蛋，我自己都照顾不过来，怎么可能请得起早已“事业有成”的大哥做内应，没准他的皮鞋就抵得上我一周的生活费。
“唉。”
“你打算发展个线人？”
“嗯……没什么，没什么。”我没钱，我发展不起，我打算有空就把那份报告删了。
“其实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线人本来就想改行做警察，或者单纯不为钱，只为心中的正义与良知，这种线人是不会要钱的。”
“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我就是。”
“你……艾尔莎，你真的很厉害。”
“嗯，谢谢你的夸奖。”
开车巡逻到下午，换艾尔莎来开。我看着警务系统的排班安排，后天休假过一天，我和艾尔莎就要换晚班巡逻了，今明两天还能做个日结，我打通名片上的电话：“喂？你好，我是经人介绍来做这个日结的工作……”
老板噢了一声，就开始介绍工作的大致内容，要送十六家便利店的货，干完就下班，当天结算两百雷亚尔。
两百雷亚尔必须得干啊，我连连点头，问今天几点，在哪里干活。老板给了我地址，说来就是干，不需要说什么。
我志得意满地挂了电话，感觉还清债务，艾尔莎冷不丁说：“这个工作可能不怎么好。”
“哎，卖力气的活嘛，我有的是力气！”
“卖力气的活亚种人比普通人更适合，连亚种人都不在那里长期干，说明是真的辛苦，你白天还要巡逻呢。”
“那没事，搭档，以后你上午开车，下午换我。上午我补会儿觉，有事叫我。”
艾尔莎转头，没再说什么。
下午稍微忙碌了些，处理了几个小偷和抢劫案，艾尔莎开车把我送到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大仓库。我在车上脱下警服收拾好东西，挥手告别：“你先回去吧！记得帮我打卡。”
“明天不要迟到就好了。”艾尔莎关上车窗，扬长而去。
我扛着包找人，找主管，见到主管简单了解了下情况，就带着包上货车，跟着卸货。
卸第一家货时，我体验到这活有多难干了，零食箱子还好，就怕要搬运一整箱的饮料，有些玻璃瓶装的饮料更是重得要命，好不容易搬完一家，合上车厢后盖上车歇口气，没开上几分钟，又要下车卸货了。
下车、卸货、合盖、上车，重复十几次，累得腰酸背痛，时间恍然来到晚上三点二十，卸完货，司机对着空荡荡的货箱拍照，我的钱也即时到账了。
好累。骑着公用自行车回到公寓，我感觉腿累断了，腰也累断了，我只想赶紧上床睡上一觉，ctos说了什么魔咒我都没听见，一躺上柔软的沙发就开始做光怪陆离的梦，有外星人、暴风雪和天上掉下来花不完的钱。
“贝——纳——尔——起床啦！”
「月度计划报表PPT」
来自一家顶级传媒公司设计的PPT文件，交给战略合作伙伴布鲁姆公司审阅，由ctos判定精美动画与变形文字之间的商业价值，里面详细阐述了月度密集的宣传准备与各种耸人听闻的爆点大事件策划。
“每一次舆论都可以被精准调控，每一次言论风暴都能榨出丰满的金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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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选牛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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