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晚班前，还被警务系统拉去会议室开了个会。会议室长得和以前学校的阶梯教室似的，我本来想坐在后排的角落里打个盹，被艾尔莎硬是拉到前排，坐了一会陆陆续续进来其他人，魔研科的科员绝大部分都到场，还有刑侦科、检验科的人，零零散散坐了三四排。
我还看到席勒了，他看着也挺犯困，闭着眼走路，上台阶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坐下来就开始睡，坐着睡。
人差不多到齐后，一个穿白衬衫的警察走上台操作电脑，台下瞬间鸦雀无声。艾尔莎悄悄给我发消息：“这位是副局长，一级警督。”
原来如此，我连连点头。
副局长调试好页面，投屏到大白板上：“今天叫大家聚在这一起，就是为了开个短会，闲话少说，先来讲今后开展工作的第一要务。当今ICM要面临的最重要、最棘手的案情，依然是由亚种人与普通人互相歧视带来的各种伤害案件，其中亚种人族群内部的冲突尤其难解。”
我认真听了会儿，老头儿讲得还是行的，对亚种人各种种族优越感的根源剖析到位，就是官腔文绉话太难顶，针对各种情况的解决方法也还是那老一套，分局魔研科没有什么超级高端的战力，对那些顶尖的法师只能先想办法稳住情况，再呼叫总部派人支援。
最后说到亚种人的信教问题，根据最新情报，亚种人信的教叫“新人类教”，认为亚种人是未来注定的进化方向，生育缺陷只是暂时的，他们终有一天会克服这个门槛，成为完全的、更好的新人类。
“最近妇女、儿童的失踪频率有异常上升，数十起失踪案件之间存在一定规律，下面有请ctos为大家总结分析一下城市最近的案情情况。”
我一听到ctos的名字，差点没绷住。这种感觉就好像看到夺心魔大姐登上委员会的道德标兵表彰大会一样离谱。
“41分局的各位警官们，下午好。”白板上出现ctos的标志，标志淡去粉碎成淡蓝色的光点，光点化成瑞瓦肖的城市片区点云显示图，城市的高楼大厦间林立起各类型犯案统计的直方图，切场特效炫酷丝滑，数据对比清晰明了，整个瑞瓦肖马丁内斯居然不算最混蛋的一个区，还有煤城在光荣托底。
Ctos展示了各区的犯罪数据后，又用动态图展示了近期失踪案件的高发区、区域特点和亚种人群体流向。失踪的妇女要么是失足妇女，要么单身、寡妇、失独，家中没有太多亲人，共同特点是都是年轻健康、具有生育力的女性，还有一些儿童，都是在家人一时疏忽照看的时候突然失踪，至今依旧没有太多线索。
Ctos根据亚种人近期活动的频发区和个别魔法波动较为强烈的地方划为可疑区域，建议对这些区域加大巡逻力度，寻找失踪人员可能的线索。并列出足足五页头像，指出他们都是“新人类教”中至少中高级的骨干分子、组织者亦或是中坚打手，大部分是特征各异的亚种人，还有少数确认血统的普通人混在其中，犯罪风险均为“高”。
接着，ctos将这些人像照片洒落在城市片区点云图中间，将他们的活动轨迹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记，交汇的高频点不多且平均，看得出来嫌疑人真的在很努力地反侦察了，但ctos仍能根据消费记录推导出的行为爱好、生活习惯来推理嫌疑人潜意识下会“随机”选择的会面地点，并建立起了相应的大数据推测模型。
看到这里我才真正见识到ctos的恐怖之处，我怀疑它连我明天要换什么颜色的裤衩子都知道。哎，不对，它的分机就在附近，它能直接看，妈的！
数据分析总结完毕，所有数据图画又以点云的形式重新凝聚成ctos的标志：“感谢各位的观看，ctos的分析总结到此结束。”
厅内掌声一片，我都不知道AI接受鼓掌有个什么意义，抱着胳膊不动，艾尔莎也没有鼓掌，看她侧脸的表情就知道她也觉得空气弥漫着傻逼的气息。对此我很高兴，难怪我们能成为搭档，真是心有灵犀啊。
分析总结后，副局长简单说了几句，正式散会，我看了下时间，开了有半小时，勉强算是“短”会，时间卡得挺准，蹭个食堂晚饭就要去轮值晚班了，晚上九点到次日凌晨六点，有得熬。
要上夜班先来一杯椰奶咖啡，再来些重口味的红烧肉、烟熏果木鸭肉、一大片芝士火腿披萨，食堂居然还进了我最爱的椒盐玫瑰火腿馅饼作为饭后甜点，再来几片蜜瓜和一大碗酸奶拌猕猴桃，肚子填饱了。在吃这回事上，我感觉当ICM的狗也没什么不好。
打包了几块馅饼，回到车上，艾尔莎调了座椅倾斜度，半躺着吃草莓圣代：“今天要巡逻的几个地方和开会那些地点一样的。”
我手往方向盘上一搭：“ctos，帮我开车。”
“已接管驾驶权限。”
警务导航根据需要巡逻的地点自动规划路线，无非是变着花样兜圈子，一边巡视街道，看到打劫商店的、大街上抽人耳光的、躲在巷子角落里扎针的、改造成鬼火霓虹的摩托深更半夜拉爆噪音的，统统抓起来。ctos在我每次停车开门下车的时候，还要配上一句：“正义出击！”气得我把它抡圆扔进垃圾桶，没扔成，黑心小蜜蜂自己飞回来了。
一路奔波忙活到深夜，离轮班还有四个小时。艾尔莎变戏法似的从后备箱里翻出一把陈旧的手摇研磨器，倒上一小把咖啡豆，开始咯吱咯吱的磨豆子。
我撇了一眼她的磨豆器，这机器长得挺眼熟，我好像在父亲的收藏里看过几件类似的：“咖啡必须要磨豆子？”
“嗯，你没试过？”
“呃……以前好像都是我父亲磨的，我只用张嘴喝就行了。”
“先研磨，再把水和咖啡粉倒壶里，放火上烫，慢慢就有新鲜的咖啡能喝了。自己做的咖啡，比深夜咖啡店卖的更便宜点。”
“用火烫？你要用魔法了？”
“不，打开引擎盖，这辆车的发动机余热就够做咖啡了。”
我看到路边有乱停的车，车里似乎还有人在，停下车拿上酒精测试仪，走过去一看，车窗紧闭着，里面空调还在运作，车主人蜷缩在车座上，说不好是昏迷了还是睡死了，我回到车上拿了破窗锤，一锤砸破车窗，拍拍车主人的脸：“喂！醒醒！醒醒！”
叫了好几声，扇了三四下巴掌，车主人终于醒了，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我照流程让他吹了酒精测试，问了下睡过去的具体时间，差点让他死掉了，口头教育一番，开了罚单，让他滚下车清醒清醒一会脑子。
艾尔莎掀起引擎盖在做咖啡，远远地能听到细微的咕噜沸腾声和飘扬的咖啡香气，我深吸一口气：“好香啊。”这样优雅的小情调，要是有钱，我也很乐意摆弄那些落灰的收藏给自己调制一杯好喝的咖啡。
“来一口？”艾尔莎递来一个小塑料杯，我认出来这是路过24小时便利店时，店员给我的小试吃杯。大晚上没客人了，店员把剩下的小块橙子全给了我们，放置太久，橙子水分流失了一些，但试吃杯依旧留着橙皮的香气。
咖啡味道浓郁，苦得我龇牙咧嘴，吐着舌头散热，感觉还是食堂的椰奶咖啡好喝，有咖啡的风味，椰奶的甜香中和了咖啡的苦。
艾尔莎放下引擎盖，坐上去慢悠悠地品尝咖啡，烟雾悠悠，在夜色中出奇地显眼。凌晨那么安静，静到仿佛万物都已死去。
我把一小点咖啡喝完了，苦得我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虽然还是很想躺上家里柔软的沙发睡个好觉。
“最近……你有查到你父母什么线索吗？”
“线索？啊……”
我现在都不确定，那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那页日记所述的事情是否真实存在这个世界、这段时间里，它又因何而出现？我想不通。
我用尽可能简单的语句描述了我所见的那本笔记本的情况，一切都像是个偶然的巧合。
艾尔莎喝着咖啡思考：“所以，你觉得你找到父母的希望，很大程度在那个神秘的笔记本上？”
“对啊，我本来打算找那位精灵法师问问情况的，不过对方好像不太愿意见我，根本查不出来他在哪。”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理论，叫‘时间共存理论’？”
“什么意思？”我好像有点印象，但是完全忘记了。
“这个理论的意思是，在我们的世界，过去、现在与未来其实是同时存在的。”艾尔莎呼出一口气，“未来的世界以各种形式的碎片嵌入在我们所能感知到的‘现在’，过去可以因为不一样的未来而被改变、窜动。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天球交汇，世界交汇之时，有人感到新鲜和惊慌，有人却恍然觉得这件事好像已经发生了很久，一些属于‘未来’的信息让他熟知异种们的习性和魔法特征，并指导如何破解它们千变万化的手段。通过近乎‘先知’一般的预言能力，我们用进步后的枪炮与火药抵抗诡异的魔法，剥下夺心魔和吸血鬼的伪装，稳定被魔法扭曲的空间，挽救了无数城市与生命……”
我想起来了，母亲的确给我讲过类似的故事，时间共存理论只是这位英雄传奇事迹种不起眼的注脚，他的名字很拗口，难怪我记不起来，“交汇时代的无罪者、桂冠先知，阿特拉.普洛耶什蒂。”
异界的法师们无法预言这个世界的未来，他们能看到的未来只有一片翻滚的了无生气的灰色，只有历史公认的无罪者能看穿笼罩未来的灰色迷雾，因为他们就是既定的历史进程化身，而他们永远不会明确说明自己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先知的晶石桂冠」
交汇时代的无罪者之王阿特拉.普洛耶什蒂受膏时佩戴的王冠，采用各种水晶晶芽和矿标宝石编织而成。佩戴麻烦，分量不轻，并且十分硌头——来自一位真实佩戴过桂冠的体验者如是说。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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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发动机风味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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