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逐渐入了秋的缘故,确实是冷的。
穿多厚的衣服都会觉得冷,
喝多暖的热茶都会觉得冷,
高度数的酒下肚还会觉得冷,
暖水袋亦或者是被炉依旧驱逐不掉的冷,
从身体骨子里面泛出来的冷,
毛孔收缩也无法抵御的冷,
一直冷到手指尖、指甲盖都发紫的冷……
“关东确实比关西要冷一些,捂一捂就好了。”
阿礼的手在他的手里待了一会儿,两人的温度逐渐变得一致,“你看,好了。”
她把手抽出来,重新拿起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趋散不掉寒意的字迹。
“你写的是什么?”于是总司把注意力从她的手上放到她更关注的字上,
“看上去好像和以前写的东西不太一样?”
“因为之前被你提醒了。”阿礼下意识地捋了捋碎发,
“我只顾着记述那些已经存在的东西,似乎……还从来没有写过我自己,我自己的想法、我自己的情感、我自己的经历,我似乎从来没有写过。”
总司这才重新好好审视了一遍那张稿纸上的只言片语。
只不过他虽然能够断文识字,在文学上的造诣就不是那么丰富了,依旧只能从行文中依稀看出来那风格和阿礼之前的作品不太一样。
“是你读出来的话我大概真的会打你的东西。”
于是阿礼这么向他解释了一句。
这就好理解多了,他笑起来,“是你写了会觉得放松的东西吧?”
“是啊,好像比之前那些单纯的记录要畅快多了。”
“那就是很好的作品了。”
“谁知道呢?这种东西我也没有尝试过。”
“至少对我来说是。”
书桌毕竟不是被炉,温度似乎总是去的更快一些,在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手逐渐重新变凉之前,阿礼写完了这次想写的内容。
“这些就让我来好了。”
总司挥挥手让她赶快洗漱好去睡觉,然后熟练地把她的笔放在正确的笔筒里,手稿合拢随手放置在书桌的角落上,“明天再接着写。”
阿礼没有和他多客气,毕竟她真的想要赶快钻进看似温暖的被窝里。
见她离开,总司这才重新拿来那叠手稿,前前后后地翻了起来。
——既然是抒情的话,那其中有没有对他的描写呢?
直到一只青白而没有血色的手指向某段话,他才惊觉自己居然看入了神。
“在这里哦,没有明确写到你的事情,仅仅只是我自己对感情的表述罢了。”
手稿再次被合上,总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还真是什么都看得出来啊。”
“不继续看了吗?”阿礼有些好笑地看他,“后面还有哦?”
“比起这些,你该去睡觉了。”
这回手稿是真的被放了起来,用镇纸压实,他状似无奈地清了清嗓子,
“你要是还不想睡的话,我刚好还记得刚刚那一段……”
“好啦,这就去睡。”
总之不要不道德地随便让人的思想在这里裸奔。
不过现下还有一个问题。
“你这是在干什么?”
阿礼转过身,看向自说自话同样钻进被窝里来的某个家伙。
“哎——?”
“你在哎——?什么?”
“可是你会觉得冷吧?”
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眼神却看向床头的别的地方。
“这和你现在的行为有什么特定联系吗?总司君?”
阿礼的笑容也开始核善起来,“我这不是有暖水袋吗?”
“暖水袋也只有小小一个嘛。”
他开始强词夺理起来,“再说了,阿礼不是早就跟我结过发,是非同一般的关系了吗?”
“……好像说的也对?”阿礼成功被带进了沟里,
“毕竟你跟我没办法在法律意义上正式缔结关系。”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忽然就红了起来,“也,也不是不可以……”
“……?”迷惑了一瞬间后,总司十分迅速地明白了眼前这个聪明的家伙难得歪掉的思想,幸苦地忍住没有笑出来,而是小心地藏起了自己刚刚眼中的疑惑。
嗯,也是热起来的一种办法没错嘛。
单衣好就好在这东西只要松开腰间那个结,之后做什么都很方便了。
手指间似乎总是全身上下最冰凉的部位,而其他地方却总是温热的,冷与热的触碰间带来的战栗感一闪而逝,之后很快就在背脊挺直足尖绷紧的动静中被别的什么拉扯开注意力。
不远处桌上的琉璃发饰似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映射出几缕水光来。
紫色的亦或者是深紫色的头发混杂交错在一起,就像那恍恍惚惚间来自耳边的呓语、亦或者是哪里传来的断断续续高低交错的莺啼声那样混杂起来,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倒是唯有一句话近乎是贴着耳廓被呢喃出来,又不受控制地飞快钻进脑海里:
“阿礼,你冷吗?”
这句话并不需要回答,被问到的人也没有功夫回答,她只需要将平日里最最冷的手指或者脚尖,攀附过去,贴住,对方就能够感受得到。
——温度是一样的啊。
那实在是一件好事。
……
直到日头从东边缓缓爬到头顶,阿礼才逐渐转醒。
看着床头摆放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踹下床的暖水袋,她悠悠地打了个呵欠,掀开被子转身下床,然后腿一软差点没摔一跤。
太过分了!
明明今天下午还有课,可恶,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被浪费掉了,原本打算把之前想好的一段写完的!
太过分了!
阿礼暗自又骂了一声,然后发现了异于往常的地方。
今天……是升温了吗?
室内鞋哒哒哒地从木地板上跑过,原本正准备从厨房端菜的总司往楼上看了一眼就放下了手里的碗。
“你不冷吗?去把外衣先披上。”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他也没有指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自力更生,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走了过去。
随即就被阿礼一把拉住了手,“冷吗?”
她笑嘻嘻地把两只手都塞进他的手里,“你摸摸看?冷吗?”
“哎?”
入手的温度是温热的。
他先是有些慌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很好,没有发烧,然后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同寻常,“怎么回事?”
啊,是了,阿礼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连她这个理论上来说算是个Caster职介的家伙也才刚刚发现的事情,不能指望对神秘没有任何了解的幕末Saber能有多大的敏感度。
“总司,你知道补魔吗?”
“……”
这种问题让眼前的人宕机了一瞬间,这种事情当然是知道的。
在作为藤丸立香的英灵被召唤出来的时候,世界就为他补足了一切常识。
而多亏了阿礼在那本决定事情走向的书中没有明确提到他的名字,因此直到现在这份常识也依旧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
所谓补魔,就是通过□□交换的方式来让御主和从者之间进行魔力的传递。
当然,对象也可以不仅仅限定在御主和从者之内,而□□交换嘛……
咳……
知道归知道,谁会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啊!
至少在座的两个人都不会。
不过现在的问题在于,“所以你的身体问题是魔力不足造成的?”
这个世界上没什么马纳、魔力一说,所以谁都没往那方面想。
但仔细想来阿礼的存在方式虽然是凭依,人格也是阿礼本人的,但毫无疑问,她是需要供魔的英灵。
她在幼小的时候被敌人枪击,垂死之际被英灵【稗田阿礼】瞬间灌注进来的魔力与灵核修复了身体。
虽然确实有作为代价背负了御阿礼之子短命的诅咒这一点原因在里面,但现在她也只有二十岁不到罢了,还远远不到年龄的限制。
要说魔力来源的话,之前是被书隐藏起来的圣杯,而她的身体状况似乎也确实是在圣杯被藤丸立香带走后断崖式下降的……
因此在一不当心、机缘巧合、脑子一热的情况下做了那种事情之后,身体状况有所回升似乎也是确实说得通的一件事情。
“应当是。”于是她给出了和总司一致的结论,“但是你呢?有什么觉得不对的地方吗?”
之前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想起来的话才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不如说从之前到现在,耗魔量最高的职介能够这么稳定地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才是比较奇怪的事情。
“我的话,大概确实有一点原因呢。”
他稍稍有些尴尬地拿食指挠了挠脸,“实际上昨天后半夜来了一位比较特殊的客人来着……”
“……”
“……”
“你说什么?怎么可以让她把我的原稿带走?!”
“比起那个,我的供魔实际上是有藤丸小姐那边的电力支持的来着。”
他笑着说出了让阿礼觉得非常不妙的话来,
“保险起见,要不要再来……”
“不行!!!”阿礼非常没有大小姐仪态地直接倾过身去捂住了他的嘴。
“我下午还有课,不可以!”
“唔……”就算是恢复了体力的阿礼,战斗力也依旧是-5,手轻轻松松就被拿了下来,握在对方的手里。
“就是说上完课回来就可以了吗?”
“那也不……”
说话间她看到那人楚楚可怜地把眼睛瞪大,手指却强势地插入进自己的指缝间,交握着把手拉向他那边,半披在单衣外面的外罩从肩膀处滑落了一半。
虽然气定神闲般勾起的嘴角毫无疑问昭示着这个人他就是故意的!
但是……
“那,那这次就听你的好了。”
有人非常没有骨气地认输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