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窗外小鸟都已经觅食回归巢穴了,房间里的两个人却还在床上瘫着,琴酒因为身体被包扎得十分紧密,动弹不得,导致他废了很大力气才把泽田纲吉从床上叫起来。
是的,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杀气对上了泽田纲吉,完全没有产生一点震慑的作用。琴酒眼睁睁看着对方在他的目光下慢吞吞的爬起来、躺下、再爬起来。如此反复五六次才成功解除了被子的封印。
等到泽田纲吉整个人都清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床上还有另一个病患。
“小朋友,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啊?”纲吉打着哈欠,熟练地一边给琴酒换药,一边同琴酒聊天。“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泽田纲吉,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深夜跑出来啊,你爸爸妈妈呢…”
泽田纲吉照顾人的动作很熟练,要是琴酒真的只是一个小孩的话一定会吃这一套然后对眼前的这个人感恩戴德的。
但他不是普通的小孩,就在一天之前,他还是组织里的顶级杀手,杀人不眨眼的那种。
只不过……想起负责审讯他的人说的话,琴酒不由得笑了起来,莱伊、波本、先生,呵。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没有谁是组织不能放弃的,他的这次失败,不仅是因为自己的过失,也不是因为莱伊的挑拨,而是先生已经厌弃了他,并且先生还需要一个,替他背黑锅的。
琴酒伸开双手,看着自己肉嘟嘟的,光滑的,明显不是成年人的手掌,他抬起头。
“阵(gin),你可以叫我黑泽阵。”
银发绿眸的小孩深深凝视着泽田纲吉金棕色的眼眸,像是要把眼前的这个人看穿一样。
“我们可以谈谈吗?我想你应该对我很感兴趣。”
黑泽阵目不转睛地盯着泽田纲吉,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挠了一下头,然后很自然地换了一个姿势——他的感觉果然没出错。
“你是说,你因为吃了药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泽田纲吉惊讶地发出声,然后又陷入了沉默,他的耳朵上挂着一副游戏耳机,但黑泽阵知道那肯定不只是一个耳机。阵在之前谈话时就注意到了耳机上不时亮起的红点,里面一定还有一个人在为眼前的这个少年出谋划策。
但是,泽田纲吉的反应太奇怪了,如果是黑暗世界里的人的话,应该会为他提出的组织的秘密而激动,而不是只听到一个让人吃了之后返老还童的药惊呼。黑泽阵以为,只有那些身居高位大腹便便的政客们才会想要年轻。
不过,交谈还是顺利地结束了,在得到了对方的保证之后,黑泽阵又躺回了床上。泽田纲吉在外面准备食物,他则在思考对方的身份。
一个,与黑色世界有关联的,某个家族的少爷吗?这实在是太说不通了。
泽田纲吉在与里包恩隔着耳机争吵。
“我都说了没事不要随意叫我,蠢纲,我看你就像是一个没有断奶的孩子一样…”
里包恩的话音未落,就被泽田纲吉打断了。
“我之前捡到一个小孩…他说他因为吃了某种药然后返老还童了。”
耳机对面仍然是沉默着,但泽田纲吉知道对方有在听他说话,世界第一杀手的身体控制能力很强,泽田纲吉却仿佛隔着几万里的空气感受到了里包恩的心跳。
经过近一分钟的沉默之后,泽田纲吉才打破了寂静。
“你有话想和我说吗?”他的声音沉稳而清亮。
“是诅咒。每一代彩虹之子的宿命都是这样。就好像你的彭格列指环,白兰的玛雷指环一样,彩虹之子的奶嘴也是力量的一种。”
“谢谢…”
“蠢纲,那个人身上的返老还童药与我的诅咒无关,你别冲动。”
“我知道。”泽田纲吉抿了一下嘴唇,他嗓子很干涩,“但是我很生气。”
泽田纲吉又重复了一遍,“我很生气。”尽管他话语腔调依然和之前的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就像你不得不在我的逼迫下继承彭格列一样”里包恩难得安慰起了他的学生。“我也不得不接受来自奶嘴的诅咒。”
“如果没有这个诅咒,我大概早已经死在了某个角落里了,孤家寡人。因为这个诅咒,我才能遇到你。”
“它是诅咒,也是幸运。”
泽田纲吉等了半天才发现里包恩这个混蛋早挂了电话。他心不在焉地用微波炉热着便利店买的三明治,便利店里的各种速食食品里,三明治已经算的他勉强能吃得下去的了,尽管这样也和妈妈的味道有很大的差距。纲吉看着在微波炉里的三明治,又想起了他的家庭教师说的话。
它是诅咒,也是幸运。
泽田纲吉呼吸急促了起来。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别再想了。纲吉把加热好的三明治切成不规则的小块。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优秀的人,哪怕马上要继承彭格列了,但在他自己心里,他还是当初那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柴纲。
但是,正因为什么都做不好,才会拼命去完成自己想要的每一件事情。
家人也好,伙伴也罢。纲吉的眸光中金色的火焰闪烁着,他想起了指环觉醒仪式里,那个男人对他说的话——繁荣或者毁灭,都随你。
不能再后退了,既然决定了要做之后。
那么,首先,就要完成在离开意大利之前九代目交代的任务——探查彭格列家族武器流入日本这件事。
小阵应该与那个在彭格列盗窃的小偷组织有关联,说不定他就是被那个组织抛弃的。泽田纲吉把食物送给躺在床上养伤的小孩之后,一个人坐在靠窗的餐桌上解决剩下的三明治。嘶,有点烫,泽田纲吉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凡和忙碌。
东京,并盛,西西里,不管是哪里都一样。打败白兰之后,大多数人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曾经有一场战争发生在他们身边。泽田纲吉想起了九代目的话,“大多数人都只想要努力活着就够了,有时候,光是努力活着就已经足够困难的了。”
阿纲,你有背负这一切的信心吗?
有点想念妈妈做的便当了呢。纲吉继续开始自己的胡思乱想,这是他第一次独立在外生活,刚开始还每次都出去吃饭,后来就学会了便利店打包一些速食品在房间里随便应付。
阿武他们在意大利不知道怎么样了。想起十年后见到的自家雨守和岚守,泽田纲吉感觉十年后的自己真的很失败,不仅没有保护到身边朋友们的家人,连里包恩也…
“想要打出全happy ending真的好有难度啊。”
借住在次卧的小朋友推开了门,除了他身上穿着的不合身的衣服,表面上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小孩一模一样。
“什么有难度?我已经吃完了,要出去买一些衣服,你要一起吗?”
“我在说我玩的游戏,话说,只有你一个人的话怎么出去买衣服呀。正好我也要买明天入学需要的文具。”
“你是高中生?”黑泽阵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像。”
“国三啦。”泽田纲吉笑了笑,“话说你在外面打算怎么称呼我?叫尼酱怎么样?”
泽田纲吉越看黑泽阵,越觉得他像——里包恩与斯库瓦罗的缝合体。一个杀手,一个很像斯库瓦罗的杀手,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小孩。纲吉心想,当初我可不敢让里包恩叫我尼酱呢,话说第一次见里包恩的时候我是不是还捏了他的脸,可惜那时候的记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小阵愿不愿意让我捏他的脸。
泽田纲吉牵着黑泽阵的手,慢悠悠地在米花町的商场里逛,今天似乎是因为开学前一天的缘故,商场里特别热闹,到处都挂着打折的活动招牌。
不知道突然变成小孩是什么感受,纲吉一边走路一边偷摸摸地打量着黑泽阵,暗自猜测着对方长大以后的模样。
突然,不远处一家餐厅里传来一阵尖叫声,商场开始混乱起来。
“有人死了!”
在大多数人都忘出挤的时候,往尸体所在位置挤的人就格外的明显。
泽田纲吉眼睁睁地看着一对学生小情侣里的男生,以非常熟练的姿势从人群的缝隙中挤进案发现场里,女生似乎是习惯了自家男友的样子,也跟着慢慢往里挤。泽田纲吉看着两个学生因为里面人太多连钥匙掉在地上都不知道的袋子,只能无奈感叹了一声,然后抱起黑泽阵就往进冲。
“大家不要惊慌,我是一个侦探,刚才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来,刚才在餐厅里和死者可能有接触的每一个人都不要离开,请站在原地等待。我会找出这起谋杀案件的真相的。”
米花町的警察真负责啊,报警没一会,警察就已经出现在了商场里。看着穿制服的警察在人群中维护秩序,泽田纲吉发出了赞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黑手党家族的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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