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偷一辆车。”
泽田纲吉听见身旁绿眼睛的少女一锤定音。
受到海拔急剧下降的影响,汹涌的爱情和稀薄的氧含量共同扰乱了他的脑子,泽田纲吉晕乎乎地开口:
“好哦………欸???”
-
荒山野地里一共站着三个活人,分别是他自己,reborn和名为深名见的同一架飞机的幸存者。这位前辈正在收拢几分钟前使用过的降落伞。纲吉自告奋勇地想帮忙,深名见十分亲切友好道:
“抬脚,你踩在上面了。”
纲吉:“……”
后退了几步,一低头,他看到reborn以小男孩的姿态在一本黑色记事簿上写写画画。他不敢笑话reborn粗短的手指几乎抓不牢钢笔,一身黑西装像儿童节登台表演的小演员。纲吉的目光扫过纸上新鲜诞生的字迹:
[姓名]:深名见
[年龄]:18岁(因此枪击她不算虐待儿童)
[职业]:杀手
(什么档次,跟我干同一份工种,哪怕目前看来潜力和业绩还不赖)
[原籍]:日本横滨
(距离并盛车程仅半小时,十分可疑)
[隶属势力]:Murder Inc
(伪装成保洁公司的小作坊,上不得台面。想不到居然有这样的储备人才
她呆在那里纯粹是浪费,可以尝试挖墙脚
另外,哪个天才想出清洁工=cleaner=杀手的烂谐音梗的?我可以破例免费杀一次人)
[人格侧写]:
1)勤俭节约
(记得回收装备绝对是加分项,我讨厌不懂人间疾苦的有钱人家的二世祖
我在说你,蠢纲)
2)儒雅随和(懂得对我用敬语
3)洞若观火(一眼看出纲吉是废柴
4)狂妄自大(也不是不能理解
5)……
泽田纲吉:“……”
他看着右下角的[评定结果]一栏陷入了沉默。
身为设计考试流程的reborn的学生,他多少知晓一些内幕,明白空白的五颗子弹图案代表入学的可能性评估。每涂上一颗子弹的颜色,代表成功率上涨20%。想踏入西西里黑手党学院的大门起码要拿到4颗子弹。测评从登机的那一刻就开始了,飞行乘务员全部是伪装的监考官。
显然,任性的主考官有一套自己的评价体系。
“红色的[X]代表什么意思?”纲吉问。
因为不凑巧丢失了红色墨囊,reborn趁纲吉不注意的时候戳破了他的指尖取血。捉着他的手指,在[深名见]的档案画了一个杀气腾腾的叉。泽田纲吉在大喊大叫地吸引学姐的同情(更有可能是鄙视),自我麻痹他的鲜血留在学姐头像旁还挺浪漫,隐忍地含住受伤的食指…之间,选择了第三者。
命运为他后半生的小三行为做出暗示。
但这一刻,他招致了reborn的嘲笑,说他看起来像个吮着手指啼哭的婴儿。别浪费血了,事情没办完。
还有一页没打叉。
那页个人资料刚好位于[深名见]的左侧,座位是[4A],姓名是[泽田纲吉]。整本入学评估表是按照他们在飞机上的座位排序的。
“[X]代表重点关注对象,”reborn撇了撇嘴,“用你能理解的术语,意味着拿到内推名额的准入学人员——只要他们不犯原则性错误。”
“什么原则性错误?”
“对我不敬,或者暗杀同一批入学的你。谁让彭格列位列校董。”
纲吉:“……”
双脚重新踏上地球的第五分钟,泽田纲吉感到筋疲力尽:“谁的推荐信,你的?这不是走后门吗?”
“你是走后门,”reborn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她是凭实力。”
纲吉:“……”
纲吉接着虚弱地开口:“你原本的打算,难道不是一路舒舒服服飞到校内停机坪吗?飞机为什么会突然爆炸,难不成是学姐……”
“零件故障。”reborn一口咬定。
纲吉:“……”
-
乱糟糟的帆布和绳索早就被理好,重新打包成背包大小了。黑发的当事人熟练地清点随降落伞附赠的物资——
一瓶水,压缩饼干,万能解毒剂,指南针和地图,一把手枪,开了刃的匕首……深名见最后取出一袋画着骷髅头的可疑白色粉末。
她的年纪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十分实用的长衣长裤的打扮,头发编成麻花辫。是的,她拥有一双代表生命最鲜亮色泽的绿眼睛。Reborn踢了纲吉一脚:
“能不能别给我丢人,你眼睛都看直了。”
“学姐的脸颊也很红,”纲吉憧憬地小声低语,“这是不是代表……”
“代表她被高空的冷空气冻伤了。”
纲吉:“……”
在深名见收拾好行囊,朝师徒二人走来前,reborn发出最后的警告:
“从现在起,我们没有私交,只是纯粹的考官和考生的关系。我不会帮你作弊。隐藏身份入学的计划,我筹备了几个月。在我授权解禁前,如果你胆敢暴露身份——哪怕是对着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高中生,谁知道她是否可靠……”
“你就会把我遣送回日本读高中?”纲吉充满希望地问。
“我会杀死知情者,”reborn笑了笑,“最仁慈的做法也是消除记忆。就从深名见开始,搞不好她会被我搞乱脑子,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
-
我抬头的时候几乎吓了一跳。
被我认定无用温和的少年,居然揪住迷你杀手的衣领,迫使对方脚尖离地。他脸上有种我下意识严阵以待的肃穆,代表底线被触发。少年咬牙道:
“把你的威胁收回去。”
第一杀手几乎没有反应,偏头看了我一眼:“你倒不如问问她,杀手收回自己的话,意味着什么。”
“个人的信誉受损,”我耸了一下肩膀,“不信守诺言的杀手比瞄不准猎物的杀手更糟。不仅接不到活,还会被行业抵制。名声对我们这个职业比什么都重要。”
天呐,我一个卧底探员干嘛对黑手党这么感同身受。
我真是……
…太技艺精湛了,今天也是为自己的业务水平感动的一天。
从reborn黑漆漆的眼底流露出一丝严苛的赞许,因为转瞬即逝,几乎被我当成了错觉。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棕发少年脸上:
“别再幼稚了,考生A。我们三个人里,显然只有一个脾气坏到不行的小孩子。你猜那个人是谁?”
我感到很奇怪:“干嘛突然自己骂自己,前辈。”
Reborn:“……”
“噗——”
那是棕发少年笑场的声音,他再也无法维持凶恶的表相,狠狠揪住reborn的衣领不放了,一边道歉一边抚平reborn的男童款定制西服。他果然人如其名,拥有一个□□路人一般的代号A。
“你为什么生气,”我免不了好奇,“reborn侮辱你妈妈了吗?还是女朋友?”
“差不多,”reborn冷冷道,“我只不过轻轻威胁了一下他的暗恋对象,他在关键时刻倒是很有男子气概。明明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几乎不敢搭话,只敢黏黏糊糊地换了旁边的座位。”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威胁的是那个座位空出来的女孩子呀。那她人呢,没赶上飞机吗?”
Reborn:“……”
考生A:“……”
这两个处于不同年龄段的黑手党男性露出了空白的表情,无语地对视了一眼,莫名其妙就和解了。果然男人天生有种惺惺相惜的同盟关系。
Reborn用黑色记事簿掸了掸不存在灰尘的小腿。像所有这个阶段的小男孩一样,他的裤腿只到膝盖,看起来十分可爱又跋扈地宣布:
“考生A,考生C,你们俩还在等什么?时间可不等人,你们剩下不到六个小时。”
“很高兴看到您在空难中活下来了,reborn前辈,”我礼貌地说,“高兴到我有些失望。”
Reborn:“……”
棕发考生A露出一丝促狭轻松的笑意:“飞机怎么会失事呢,该不会是有人藏了炸弹,reborn前辈没发现吧?”
“reborn前辈怎么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我体贴地找好借口,“一定是设备老化。”
考生A:“……”
第一杀手面无表情地用书筒在棕发考生A头上砸了一下,钢笔敲了敲封面,翻开本子边写边用稚嫩的语气念出了声:
“考生A 性格评估:不懂人情世故;考生C性格很好,尊重前辈。”
“但从今天起,我允许你对我直呼其名,再让我听见你阴阳怪气地称我前辈,你就被取消考试资格了,明白了吗?”
我不是很想回应他训狗一样的口吻,微妙的恶意像漂浮在水面的石油,看似浅浅一层,威力大到足以毒死一切水下热爱自由的生物。
于是我得到了一颗脚边的枪子儿,碎裂的土块砸在我的鞋面,棕发的黑手党路人考生A大声抗议这一暴力的行径。
“你的回答呢,考生C?还是你希望我喊你的名字?”
reborn拖长声音。
“明白了,”我语气平平,“reborn。”
“‘reborn先生’,”把枪支像玩具一样握在手上的幼童杀手故作天真道,“把敬语加上,好孩子。”
我对黑手党这个群体的憎恶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但我又不敢对着漆黑的枪口直说,你去死吧。
我的怒气很顺利地延伸到了第一杀手的亲传弟子,也是我的任务对象,害我在漫山遍野的葡萄藤和柠檬树中迫降的罪魁祸首头上。
我厉声说:“我讨厌彭格列,我希望它早点儿毁灭。家族里的人统统失业,沦落到去保险公司或者烤菠萝披萨。它在历史上的威名和恐怖被抹除,血管里不再流淌一丝蕴含大空力量的血,世人的记忆里永不存在彭格列的名字。”
因为经受百年孤独的家族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在大地上出现。*
诅咒完赫赫有名的犯罪帝国,我瞥见了棕发考生红润的脸颊,他的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黏稠又羞赧的目光从长睫毛底下注视着我。
“他怎么了,”我奇怪地问reborn,“他跳伞的时候也冻伤了吗,还是中暑了?”
天气旱到没有一滴雨,油亮的葡萄藤也蜷缩成一团,reborn懒得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知道他瞧不起我明面上初出茅庐的新人杀手身份。
西西里的夏天来临了,也很快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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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个作家说的应该很明显吧,反正不是我
目前来看,这对师徒一个负责白给,一个负责做恨。但具体怎么分工,还有待商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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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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