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取上心心念念的标题了
Xanxus专场
[1]
到达那个权力深处的房间需要穿过三道守卫关卡,在门外的走廊接受一次搜身。十岁的Xanxus把目光从摄像头的恶心红点移开,九代目的守护者早已伸出手,示意他上缴射击课的练习手枪。黑手党的冷硬风格或许就体现在即便是父子也不例外。即将迈步的Xanxus被微微阻拦了一下,略显不耐烦地说:
“谁在里面?”
“一个非常可怕的存在,不容小觑,”守护者答,“一个女人…当然其实还远远称不上。我们需要多给她几年的时间。”
-
Xanxus十岁,被从耗子窝认领回他父亲的豪宅不满一年。他隐约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黑手党的私生子,也是预备役的黑手党。和许多男孩一样,父亲的办公室是他对权力最初的想象。
“没有人有资格让我等候,”Xanxus说,“把路让开,我要见父亲。”
守护者耸耸肩:“我警告过你了。希望你过几年还能一口一个‘父亲’,而不是‘老头儿’。”
门内配合地传来访客的寒暄:“最近生意怎么样?家人还好吗?”
“很好。”九代目说。
简洁,直击要害,像极了两个虚以委蛇的□□头目谈判的具现化场景。美中不足的是那声音听起来太细幼,尖得像小孩子,音调中显出飘忽不定,也像趴在椅背下不来胡乱蹬腿的猫。
“生意怎么样?家人还好吗?”
像某种设定好的程序,那声音居然又机械地重奏了一遍。Xanxus终于忍不住重重推开门。
九代目的对面坐着一个目测四岁的女孩儿。Xanxus当然见过小孩子,在贫民窟孩子和老鼠一样多,繁殖起来飞快无比。到了流淌着奶与蜜的黑手党之地,孩子又仿佛变成了食物链上凌驾于老鼠之上的猫,特点是特别幼稚和残忍。喜欢玩弄食物。眼前这只貌似不太聪明。
总之Xanxus是真没想到彭格列的首领房间会有一个字面意思上吃奶的小姑娘。他冷冷地问:
“你在干什么?”
“带孩子,”九代目疲惫地揉眼睛,“我以为显而易见。你要来代替我吗?”
“怎么回事,你的又一个私生女杂种?你妻子知道这件事吗?”
很好,xanxus现在听起来像来捉奸的。
“杂种,”女孩鹦鹉学舌地模仿,也像变相地骂人,身体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强迫这个年龄的孩子集中注意是痴人说梦,也是不自量力,“生意怎么样,家人还好吗?”
“我要用胶带把你的嘴封起来,”Xanxus冷笑,“话都不会说的学人精。”
“注意文明用语,”九代目万分头疼,“她正在学习说话的年纪。你猜她颠来倒去的两句话是怎么学会的。”
“我为什么要在乎小垃圾的词汇干净程度?”
“垃圾,”小姑娘茫然地重复,她的眼眸像聚集在叶片上脆弱的水,“抱我。”
Xanxus:“……”
九代目看起来乐见其成:“这句话我没听见她对其他人说过,她很喜欢你呢。”
黑手党老大就不该抢保姆的活儿,记下了要给家里的员工涨工资,九代目的解释姗姗来迟:“她不是我的孩子,不过你还是可以叫她一声‘妹妹’的,她是你母亲的教女。”
Xanxus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母亲”指的不是贫民窟那个病得快死的女人,而是九代目的合法妻子。
“我很清楚我的母亲是谁,”Xanxus阴鸷地反驳,“至于这个小鬼更是不配当我的妹妹。”
句子太长,黑发绿眼的孩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简化成:“呸。”
她说,口水溅到了Xanxus脸上。
[2]
多年以后,Xanxus回忆起和深名见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都觉得很后悔。他应该把她当年口齿不清,脊椎软得像煮熟的意大利面,坐在圈椅里东倒西歪的样子拍下来。
头发的颜色很黑,皮肤太惨淡,五官在生气时皱成一坨,眼睛绿得像奶酪上的霉斑,总之是一个他绝不承认跟漂亮清秀有关的女孩子。
一个小怪物。他的小怪物。
一年中放寒暑假的三个月,她会被忙于工作的父母漫不经心地扔给彭格列。好像里世界最大的黑手党是某种托管班。
她甚至不明白彭格列这个词的磅礴与恐怖,更别提苦痛与贪婪了。
Xanxus后来复盘,大概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在她身上寄托了一点儿对平民生活的幻梦,一点儿谎言,一点儿不切实际。又或者仅仅很难向一个孩子解释清楚什么是犯罪,通奸,私生子。于是彭格列成了大型水产跨国公司,Xanxus则成了她口中卖鱼的教兄。
一想到这个愚蠢的称呼,xanxus觉得身上仿佛渗透出鱼腥味。
是的,她每年会带着印有彭格列logo的海产品礼盒,高高兴兴地回去上她该死的平民学校。
-
九代目的妻子是一名平民出身的研究员,同时也是女孩母亲最好的朋友。她重视这段婚前的友谊,以至于在深名见出生后,自告奋勇地承担起[教母]这一头衔的荣誉。九代目的教父头衔则被以[职业不太正经]为理由婉拒了。深名见的母亲从来不喜欢朋友嫁给黑手党。事实上,教母本人未必没有利用自己的黑手党丈夫威胁其他候选人。
但她没有留下证据,所以依旧是一个公认优秀的妻子,教母,朋友,研究员。
初次见面的那一年,Xanxus和深名见分别是十岁和四岁。彭格列总部的大多数人认为,四岁的含金量搞不好比十岁大。从Xanxus的视角看到了一个娇生惯养的恶魔。在其他人眼中,女孩天真烂漫,懂礼貌,而且表达能力惊人。
其他小孩只会说“谢谢”“你好”“再见”。
这个四岁的女孩口头禅则是“生意怎么样”“家人还好吗”“我要告诉我教母”。
-
“我不管她是谁,”Xanxus恶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我要把她从窗口丢出去。”
而这就是“我要告诉我教母”的触发场景。
[3]
第二年,事态几乎没有区别,除了她对Xanxus的拥抱愈发执着,也学会了逢人就咨询对方的股票账户表现。
听一个孩子念叨她根本不懂的东西是种乐趣。Xanxus却根本不觉得好笑在哪里。他暴躁地把女孩放在自己腿上,并且告诫她:
“我一辈子都不会投资什么狗屁股市,等我长大了赚到钱,我就会拿去买酒,养女人,收藏枪和跑车。”
“好吧,”她一反常态地显得温驯,甚至称得上敬畏,“你能给我买只宜家鲨鱼吗?”
“还有你为什么喜欢收藏口香糖?”
好样的,她把gun听成gum了。
[4]
第三年的夏天,在高温预警发布后,九代目夫妇邀请亲友去法国南部的圣特罗佩避暑。
Xanxus生平第一次见到大海。被彭格列认养以前,他见过面积最大的水域是浴缸,而且是在社区停水期间发挥作用的,并没有奢侈到拿来泡澡。物质上随意的挥霍让他感到惶恐,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想念那口脏兮兮的浴缸。
游艇布置得像移动的五星度假酒店,十二岁的Xanxus还是习惯于在父亲的办公室徘徊。
九代目的办公桌上常年放着一部黑色座机,一个装满彭格列机要文件的密码箱,一台在当年还显得笨重的手提电脑,以及三张家庭相片。
照片依次是九代目和守护者的合影,他和妻儿的全家福,一张他母亲八代目年轻时脚踩坦克居高临下的黑白影像,看起来应该被请进二战历史博物馆。将这些物品打包,布置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复原欧洲最大的黑手党组织的指挥中心。
是的,没有Xanxus的照片。
九代目总不能告诉客人,照片上眼神凶悍的男孩并非诞生自他妻子的子宫。
一个黑发的小女孩坐在了xanxus身边的板凳,和去年相比长大了不少。因为腿短,上去的时候废了不少力,但一次都没有放出过“抱我”的狠话。当她最终妥善安置好自己的时候,Xanxus几乎绝望地以为,她要问候他的生意。
那么他也只能告诉她,他上半年的收获是同学的牙齿和零花钱。
“你好,”女孩喘气,汗水打湿了薄薄的发尾,绿眼睛在海域无尽的深蓝里也显得不落下乘,“你看起来有点儿眼熟,我们去年见过吗?”
Xanxus就不应该信任六岁孩子的脑容量,时隔一年,她居然把他忘了。
“滚开,”他粗暴地说,“甲板那么大,滚到其他地方去坐。”
地中海的季风迎面吹拂,船上请来的乐手在用曼陀林琴弹奏《西西里塔兰泰拉》,有着和他相同黑发的女孩沉默地说:“做不到。”
“为什么?”
“这里离餐厅最远,你见过那些煮熟的龙虾吗,趴在冰上,围了一圈绿油油的西兰花。我不敢跟它的眼睛对视,而且我也下不去,”她悬空的双脚离地只有30公分,话又说回来,也的确相当于她1/4的身高,“除非你抱我。”
Xanxus是不可能抱她的:“那你上来干嘛?!”
“我想坐在你的身边,”女孩道,“你很漂亮。”
Xanxus残酷地笑了一声:“说明你很肤浅。”
“那…”她试探性地改口,“你很丑陋?”
Xanxus:“……”
“等等我想起来了,你也是我教母家的孩子。抱歉,这艘船上的孩子实在太多了,我讨厌他们尖叫着跑来跑去,你是…”她口气凝重,严阵以待,“…你是那个名字很难念的哥哥。”
“滚开!”
“哥哥大人呢?”她很执拗。
高人一等的感觉听起来还不错,xanxus冷哼了一声:“这个还行。”
“我能给你拍张照片吗?”她脖子上挂着当年最新款的相机,重到牵引着她的脖子前倾,显出一副笨拙的呆相。
“为什么?”
“你真的很漂亮,”女孩耸肩,“我不希望想起这个暑假的时候,只能想到死不瞑目的龙虾。”
[5]
Xanxus十三岁了,他的照片放在某个日本小学女生的桌上。到底一年前,他没有抢下她脖子上的徕卡相机。在世界上千千万万张写字台中,Xanxus好歹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一年的冬天,他们去听了一个三岁音乐神童的钢琴独奏。演奏结束,掌声几乎能淹没台上看着只有蚊子大的银发碧眼的神童,女孩偷偷问Xanxus:
“我怎么感觉他在瞪我们,是因为你没鼓掌吗?可是我帮你鼓掌了,我都把手拍红了。”
Xanxus懒得揭穿,可能是因为中途他俩不小心睡着了,包厢温度打得太高,这个小笨蛋搂起来也很舒服。世界上千千万万闪闪发光的战利品里,荣誉,权力,忠诚……她是第一个主动投入他怀抱的,他会记得这一点。
[6]
Xanxus十四岁,进入了黑手党预备学园,开始拥有向成人体格蜕变的趋势。
不出意外,他应该在夏天结束前忘记这个拖着行李箱度假的小姑娘,他的世界开始变得辽阔和血腥,早就不是一个孩子有资格进入的了。瓦利亚当然不是适合小女孩的游乐园。
这是主要原因,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则是——
“你还在讨好九代目夫人的教女吗?”十二岁的斯夸罗不带恶意地问。
他甚至没什么好奇心,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这令他付出了打两个星期石膏的代价。
-
现在回想起来,名叫深名见的女人的狡猾和卑鄙也是在那一年流露端倪的。汽车刚下高速公路的时候,他示意司机停车。站在后备箱前,轻薄像糖衣的呼吸声隔着铁皮透出来。Xanxus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
“你他妈在这里干什么?”
后备箱侧躺着一个小姑娘,生机盎然的乌发,怒目而视的眼睛。
“你也下午好。”她说,眼神中含着浓重的诘问,“你最近在躲我吗,xanxus?”
“我不会再围着一个小屁孩打转了,你明不明白,”xanxus面无表情,“我不需要跟屁虫,我也不想被当成炼铜癖。”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明白!”她大声说,从后备箱坐起来,双手激烈地揪住xanxus的领子,“我只知道你突然就不理我了。为什么?!因为我上个星期的恶作剧?我又不是故意把你咖啡里的糖换成盐的。”
“那么你称之为?”
“料理创新,你就不能当成海盐拿铁吗?”
“砰——”
她一定是当成了气球爆炸的声音,眨了眨眼,只有xanxus瞬间反应过来司机被枪杀了,脑浆混着血喷在方向盘上。
他用力推攘了女孩一把,把她塞回后备箱,阴沉沉地留下一句:“等这件事结束,我要把你锁在保险柜一整天不让你吃饭。”
……
他在失血过量时,居然还有心思听着液体滴落在柏油路上的声音,思考谁泄露了他的路线。
首先排除一个任性的小鬼和一条鲨鱼。
那么是他的异母哥哥吗,他父亲的妻子,哪个彭格列的元老?
后备箱不断传来敲打和哭泣的声音,不知道是哪个刺客嘀咕了一句,怎么不知道瓦利亚还有人口拐卖的业务。本来,枪膛里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自己的,Xanxus免费送给了那个人。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对方泼在地上的血形成了某种警戒线,其余人不再试图靠前。
“这可是你自找的,”xanxus说,也不知道在对谁撇清责任,“是你非要跟上来的。”
一个蒙面人扛来了据说是从波维诺家族偷到的功效不明的秘密武器,Xanxus应该留意车内的哭闹早就停止了才对。在火箭筒的炮筒对准他脸的瞬间,车盖像黑鸟的翅膀一样掀开,那个不怕死的女孩扑在了他的身上。
“嘭——”
Xanxus的大腿上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或者少女,其实无所谓了,重点是Xanxus的女孩不见了,顶替她的是一个同样黑发绿眼的家伙,眼疾手快地格挡下xanxus准备掐自己气管的手。
女人啧了一声:“疯狗。”
“你他妈是谁,”xanxus脸色难看,“从我身上滚下去,那个小鬼呢?我警告你——”
“是的,”女人说,“你也下午好,xanxus。”
Xanxus的赤瞳蓦然睁大。
接下来,他见证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在一切危险因素扫平之后,她回到他的身边,掏走了他口袋里的香烟盒。
“谁教你抽烟的,”xanxus咬牙切齿,也顺便可能因为失血量达到了警戒线,以及三观受到了挑战感到眩晕,“我要杀了他。”
“冷静一点,”绿眼睛的女人用哄孩子般的语气说,“我私下里确实烟酒都来。”
Xanxus:“……”
他隐约听说过波维诺家族的十年后火箭筒,只有一件事他还需要确认:“你的名字?”
时间快到了,她俯下身,纤细的手指沾染着烟味,不容拒绝地掐住Xanxus的下巴,她印上了一个充满了好笑和捉弄意味的吻:
“你管我叫什么,没错,我是炼铜癖。”
Xanxus:“……”
浸润在烟雾里,xanxus的怀里重新坐着一个女孩子,她哭得像一块忘记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的,黏糊糊的口香糖。
然而她打人真的很疼。
[7]
“我要成为一名警察。”
女孩坚毅地说:“西西里的治安实在太差了,居然连开水产公司都有危险。我要成为警察保护大家,就像曾经Xanxus英勇地保护了我。”
他是暴徒,不是小偷。不属于自己的荣誉他反驳过太多次,全都是鸡同鸭讲。
Xanxus十五岁了。
他杀过人,也登上过无数人的暗杀名单。绝大多数坐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人也是。因为这他妈是彭格列的内部聚餐。
“保护大家的方式有很多,”九代目谨慎地开口,“彭格列面临很多的法律纠纷,你可以成为一名律师……”
“然后在有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抄起《海洋法》往对方头上砸?”女孩眯起眼睛,“时代变了!现在早就不是冷兵器主导的时代了。”
“嘿——”斯夸罗抱怨。
他用手肘捅了一下Xanxus:“你不管管她吗?你意识到她上任对付的第一个目标,大概率就是彭格列,对吧?”
"现在把她矫正过来还来得及。"
这个挑拨离间的王八蛋鲨鱼。
一年前的烂摊子起码有他一半的责任。Xanxus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怒气冲冲的冷哼:
“管好你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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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幼驯染是□□太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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