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舒缓着飘飘欲仙的脑子，缓缓地诉说起了，连对血裔兄弟们都没透露过的往事。
“我那个星球的贵族们肮脏又银软，ta们为了遮盖脸上病毒的痕迹，就故意在脸上画了这些图案遮掩，并引此为时尚。”
吸血鬼指着自己脸颊上的四芒星刺青，语气里带着满满地嘲讽，“我八岁时就有了它，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我在马戏团工作，老板希望我看起来潮流一点，好吸引客人，而为了一个童工天天贴假痣太贵了，不如直接刺上去省钱。”①
“然后是这个……”伊兹的手沿着自己脸颊上的四芒星往下摸索，最终停留在了耳下脖颈处的那只海燕上，“它……，它没有什么意义，只是某个来自教廷的大人物喜欢，出钱为我纹上的。”
迦勒挑了挑眉，直觉觉得这个所谓的教廷大人物不是什么好人，于是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杀了他，逃去了另外一座城市。”伊兹收回自己的手，四处张望了一圈，最后指使着迦勒为自己递来一瓶烈酒；他拔出酒瓶上的软木塞，嘴巴对着瓶口，一口气喝干了半瓶橙黄色的酒水，“刚开始我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神父的，但追捕我的人越来越多，我辗转很多城市，换了很多工作，直到上了一艘海盗船。”
迦勒从伊兹手里把酒瓶抢了过来，自顾自地喝完了剩下半瓶。吸血鬼迷迷瞪瞪地盯着猎魔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迦勒是故意抢自己酒的，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又接着说道:
“其实我很不适合上船，我控制不住地爱哭，还晕船，风浪一大就吐地死去活来。”
“爱哭鬼伊兹，刚开始大家都这么叫我，直到知道这个外号的船员陆续都死了，我对海盗的工作也越来越娴熟，新来的船员开始畏惧我，即便知道了这个外号，也不敢当面这样叫我……”
迦勒静静听着伊兹又开始重复，关于在不同船上的海盗经历，猎魔人知道他这是又醉了，六十年前的伊兹也这样，只要一喝醉就开始回忆那些并不美好的海盗生涯往事，对着身边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他还知道这是伊兹在亲人朋友尽逝以后的一种怀念手段，两人在六十年前的相恋，并不是因为单纯的打牌契合度高，而是两个孤单的灵魂在陪伴中的互相吸引，所以当伊兹主动提出分手的时候，迦勒才震惊且不能接受，并耿耿于怀了六十年还想着复合。
高阶吸血鬼倚靠在猎魔人的怀里，如六十年前那般，小声嘀咕着一些往事，回忆着那些快要被淡忘的，仅存在于上辈子的经历。只是他的语气里比之以往，多了些旁观者的淡然，没有了夜行者时期的感情充沛，也只有迦勒敏锐地察觉出了语气中情感的不同，有些忧心地再度拉起了伊兹的手。
这一抬手让猎魔人看见了自己手指上，一个镶嵌有蓝色宝石的银色附魔戒指，这是不久前，伊兹赠予自己的；迦勒想了想在戒指上落下一吻，接着摘下戒指，又往伊兹的手上戴了回去。
“现在开始，别想过去的事了，你想我，”迦勒掐起了伊兹的下唇，有些用力地啃了一口他的双唇，“或者你唱首歌吧，我们聊一点别的，今夜还很漫长。”
伊兹的双眼依旧有些迷茫，好似还沉浸在醉酒的状态，没有回过神来，为什么迦勒要自己唱歌；但他还是听话地开口，在几声猎魔人没听懂地咕哝声后，才开口唱道:“……我属于这个男人，当他轻拥我入怀，低声对我细语，我的眼前便浮现……他对我诉说着爱语，整天都有说不完的情话……”②
托神言技能加持的福，迦勒虽然没听懂伊兹唱的语言，但多少听懂了歌词的大意，醉醺醺的吸血鬼唱地不算连贯，气息也不稳定，但他还是完整地唱完了全曲，接着整只吸都缩进了迦勒的怀里，贪婪呼吸着迦勒身上那好闻的鲜血气息……
…………
迦勒等一行人从豪宅术中出来时，外界的天光已经升得很高了，猎魔人摸了一把自己刚洗漱完，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回身蹲下，示意行动不便的盖尔爬上自己的背。
换回了紫袍的盖尔脸色微红，有些羞耻加嘴硬地想要自己赶路，可伊兹化作的黑雾却幽幽地开口了:“你想要他背，还是我拎着你飞？”
**师的表情一僵，还是选择忍着羞耻心地趴上了迦勒的背部，双手绕过了猎魔人的脖子，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对方。
没有多余的行李增加负重，迦勒还算轻松地背起了盖尔，并带头向营地方向，也就是西方行走而去。
伊兹化雾拎着阿斯代伦的腰带，把衍体提在了半空中，飞在迦勒的身后，尽管昨夜又受刑又打牌又饮酒，可高吸的强悍体质摆在那里，恢复力甚至比猎魔人还快一些。
众人没一会便来到了昨夜队伍扎营的地方，此时营火已经熄灭，队友们也不见踪影，但被抛下的四人并不着急，队友们时间到了自行离去也是提前商量好的，至于哈尔辛……那位更喜欢自然而不是豪宅术的德鲁伊。
大概是昨夜就回了营地，今早一起随队伍行动了吧……，迦勒简单观察了一圈营地环境后，推测地想到。
四人接着继续沿着森林旁边的道路西行，并在中午时分追上了大部队，但令迦勒感到奇怪的是，午间短休的队伍并没有燃起篝火加热食物，几个临时队员的情绪看起来还很低落。
猎魔人下意识地想找邪念这个队长了解情况，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他和威尔、贾希拉、莱埃泽尔等四位队友的踪迹，于是又转头找向了影心和明萨拉。
“出什么事了？”迦勒一边走一边启用快速换装，盔甲的零部件陆续从一旁的某一个行李箱里飞了出来，整齐穿戴在他的身上。
到这时猎魔人也意识到了，即便是快速换装也有不便利之处，比如他昨夜的约会并没有带着装备箱，如今追上了带着装备箱的队伍才能为自己换上装备。
影心回头看着追上来的10智领队及他的情人们，没有了以往调侃的神色，有些忧心忡忡地指着河对岸说:“从凌晨开始到早上，北岸那边的农场方向燃起了浓烟。”
“我们不太确定对面发生了什么，但似乎有真魂者军队的小股队伍，在我们的前方横渡，ta们应该是朝着利文顿去的，邪念他带队先去探查前路了。”
迦勒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他侧头看了一眼临时队员里的农夫兄妹组，他们就是博德之门附近农场的农民，家就在北岸的农场。
猎魔人从背包侧边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便携望远镜，爬上了小路旁的一颗橡树，歪着身子，在大树的顶端朝着对岸方向启动了远视的附魔符文。
眯起一只眼，他用另一只眼专注地看向冲萨河北岸，他看见许多农庄房舍被烧毁，一些来不及逃跑的农民神智浑噩地加入了至上真神教团的真魂者队伍。
一部分的真魂者军队制作起了简单的木筏，在众人前进方向数公里处河水水流更舒缓的地方横渡，也难怪队友们暂时不敢点燃篝火和继续向前进发，迦勒放下望远镜，从树上跳下来，也正在此时，邪念带着的小队也探查归来了。
邪念与归队的迦勒打了声招呼，接着召集起团队里的战斗人员说:“我们恐怕得绕路了。”
贾希拉在公用的行李箱里一阵翻找，接着掏出了一张博德之门城及周边地图，和凑过来的众人一起围在地图前。
“好消息，那场火只烧毁了农舍房屋没烧毁农庄里的粮食。坏消息，真魂者军队占领了农庄里的粮仓。”猎魔人在展开的大地图边上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将刚才观测到的信息告知大家。
“那我们也有个好消息，”贾希拉说，“我有认识的动物朋友从博德之门的方向飞过来，它们告诉我，博德之门北岸的外城区有了像样的防守……”
迦勒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贾希拉和邪念接下来的讲解上，由于博德之门的外城区，最早只是魔法瘟疫汇聚过来的难民们自由搭建的棚户区，所以，不论是北岸的几个外城区还是南岸的利文顿区，都是没有成规模的大型城墙。
但外城区也不是完全的无地利可守，这些位于飞龙关两侧的外城区，还是有着碉堡城楼、小段石制城墙及木制防御工事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雷文伽德公爵先众人一步回城，或者是焰拳里还有未被脑控的清醒人士，总之在德鲁伊的动物朋友嘴里，博德之门北岸外城的第一次守城战是成功的。
守城战成功的结果就是真魂者大军在城外止步，并占领了各处农庄劫掠了粮仓与补给；凯瑟里克这位米尔寇将军已死，真魂者军队的总指挥官是谁目前暂且不知，但那位指挥官还是有着基本的军事素养，于是分兵了一部分真魂者军队，横渡冲萨河到了南岸，也就是众人西进的前方，准备攻打利文顿区。
“利文顿区也是没有成片城墙的，”邪念说，他失忆的脑子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了挺多关于博德之门周边的各种信息。
“但是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有小型的防御工事，如果焰拳高层还有人在指挥，在第一次被攻城后，应该就会着手于利文顿区的防御了。”
龙裔指着地图上南岸利文顿区外的几处地点说道，他还掰了几片树叶标明地点，告诉大家这里原本是有着零散的碉堡。
迦勒看了一眼几处碉堡的位置，如果焰拳的指挥官不傻，用坚木制作成围栏把原本的碉堡彼此相连，再增加一下供弓箭手作战的哨塔和制高点，还是可以成为一道临时城墙的。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呢？”猎魔人把指挥权让渡给了邪念，因为自己一个异界来客对博德之门的周边地区并不熟悉。
“绕路，”邪念再次强调道，“真魂者大军虽然暂时只有几千兵马横渡了过来，可我们也不知晓焰拳到底给利文顿区布防了没有。利文顿里应该也有着不少艾尔托瑞尔及附近农庄的难民，只要ta们被至上真神教团抓到，这些难民就能原地变为真魂者新的兵员。”
迦勒点头赞同，至上真神教团最令人头疼的一点，就是夺心魔的心灵脑控魔法和为俘虏们种植的寄生虫蝌蚪。
别看只是几千人的小股军队南渡，利文顿区如果没守住，或者被掳走一部分人，当地的居民、负责守卫的焰拳、难民，马上就能变为新的真魂者，为敌人带去人数增员。
此消彼长之下，这种滚雪球般的爆兵能力，就是寄生型种族最可怕的一点。
“我准备结束午休后走这条路，”邪念指着地图上没有标明，但他自己知道的一条小路说:“从这条路可以一直走到这座山上，那里有着一个废弃的瞭望堡。”
“我不太确定利文顿的焰拳斥候，有没有注意到这支偷偷南渡的小股敌军，但我想先在瞭望堡里点燃烽火，去提醒利文顿，也是提醒海湾公路上朝北而来的平民，至少短期内别再前来博德之门了。”
“如果我们脚程快，傍晚前应该就能到达目的地。”
注①:一点伊兹的考据逼逼叨，不涉剧情可跳:
学名叫点痣妆，起源于17世纪欧洲贵族为了遮盖得了星病或者天花之后脸上的病态痕迹，有正常的圆形，还有星星月亮多种图案的，后来逐渐流传到民间，民间（特别是交际花圈子）也开始跟风贵族，不同位置的假痣成为社交场合的暗语，并逐渐往底层蔓延成为整个社会的潮流。是真实的时尚史（对手指）
伊兹的四芒星在脸颊，暗语是‘想**’，不过位置有点靠上，比较靠近眼角，暗语是‘找情人’。
海盗旗剧里的时间线为18世纪初，扣除伊兹的人类年龄，差不多就是点痣妆流行的那段时间。
注②:《玫瑰人生》原唱法语歌，伊兹在第二季唱过，卖唱背景推测来自于这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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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好消息与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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