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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银色

奇异对于一无所有之人来说是一种罪,先抑后扬才是生存的真理,这是他自儿时就无师自通的本领。

他没有来处,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自有记忆起,他就独自生活在贫民窟里,靠偷窃与抢夺,甚至是乞讨为生,他不知道自己降临在这世间的意义,这样已经习惯的重复的生活让他颇感无趣,但他也明白自己的斤两,从不会特意显露自己的异常。

美丽的后果是被贪婪的家伙抓走,所有目睹过那一幕的小孩们都一清二楚。

那个女孩虽然无父无母,但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因得这张脸,她乞讨得来的钱总比其他小孩多,她也对此自满,愚蠢地展露自己的美丽,梦想有个有钱人能看中这美貌而收养她。

很可惜,她的绽放不但没有等来美好,反而招致了害虫啃食。

一场示威,她被拖着路过贫民窟的中央,她的哭喊与示弱换不来任何怜悯,只得到令人作呕的贪婪的审视。

她被大人带走了,有孩子为毒虫跑过腿,认出了那个拖着她的大人,她的下场究竟如何已经不必多猜,总之不会好。

而他有一双异色的眼眸,他知道这比那女孩的美丽还要稀有,更何况他的样貌也不差。他现在不够强大,无法应付那些贪婪,于是他学会伪装成只有一只眼看得见的瞎子,那只银色的眼睛被他掩盖起来,而残疾总比怪胎好,因为至少残疾还能获取正常人的同情。

乞讨没有那么简单,太脏了惹人嫌弃,太干净了又像是骗子,他对此把握了一个度,既让人怜悯又不至于太过肮脏,不过对他来说乞讨是接近他人的手段,他的主要谋生手段还是偷窃,那可比乞讨赚的多。

他人生的转折点是在疑似七岁时在街上的一次乞讨,他碰瓷了一个看上去不差钱的家伙,不料遇到的是个人渣,也不知是不是见色起意就把他往巷子里拖,成年男人的力气让他无法反抗,只能在巷子里想办法脱身。

可就在这时,一条手帕捂住了那家伙的嘴,紧接着一把匕首穿透了他的心脏,那人渣被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一刀杀死,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伊莱亚特没有尖叫也没有慌张,他不恐惧死亡,他只是好奇面前这个杀人的男人,他等待这个男人的决定。

而兜帽男人看见他平静的脸,感兴趣的笑了,他割下尸体的耳朵,把耳朵包进手帕里收好,接着他蹲下看着男孩,痞里痞气地问他:

“小子,你不怕?”

男孩摇摇头,他稚嫩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惧怕,相反,他十足冷静理性:“怕也没有用,难道你会因为我的恐惧而放过我吗?”

兜帽男人哈哈大笑,他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对他说:“这家伙可不喜欢落单,你小子也算是帮了我,我这人恩怨分明,你的性格很有意思,我给你选择。”

“什么选择?”

“我可以资助你活到成年。”

“那还有一个选择是?”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跟我走,做我的徒弟。”

“跟着你杀人?”

“跟着我杀人。”

男孩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果断道:“那我跟你走。”

“为什么选这个?”兜帽男人歪了下脑袋,颇感疑惑地问他。

男孩缓缓笑了:“因为我看见了。”

“什么?”

“你杀人的样子,看起来很开心。”男孩看向尸体,脸上是天真无邪的笑容:“你看起来很开心,这种既有趣也能赚钱的事,不是很好吗?那我也要做。”

兜帽男人愣住,他上下打量他,像是看透这人类躯壳下的空洞,他掀开他挡住右眼的纱布,盯着小男孩那只银色的眼睛,惊愕地喃喃自语道:“是我小瞧你了,原来你这小鬼是个天生的“怪物”啊……”

跟随着男人那高大的背影七拐八拐,终于走到一座公寓里,兜帽男人推开门,带着男孩进了屋。

坐在沙发上,兜帽男人摘下兜帽,暴露出他那张可以称作帅气的颓废大叔脸,他的头发是一种暗淡的金色,绿色的眼睛泛着光:“小鬼,记住了,我的名字是科伦丁·杰恩,以后就是你师父了,你跟我姓,给自己取个正经的名字吧。”

“那我就是伊莱亚特,伊莱亚特·杰恩。”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男孩,不,伊莱亚特皱了下眉,眼神空洞一瞬,接着摇摇脑袋:“不知道,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

科伦丁笑了笑:“哼……伊莱亚特,念起来还行,那你就叫这个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跟我学习如何取人性命。”

拜师科伦丁之后,伊莱亚特的生活好过许多,他被科伦丁收养,终于能够体验“正常人”的生活。

科伦丁说体验生活也是刺客的必修课,如果不了解普通人,又该如何伪装成普通的样子呢?但科伦丁其实不过是心软,他的心软也让伊莱亚特当了一回正常小孩,能上学,能交朋友,能吃饱。

但是每天放学后,他依然要上课,学习去当一个刺客。

这样白日里做普通人,夜里学习暗杀术的生活可比在贫民窟里有意思多了,伊莱亚特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不过他心底好像总有一种莫名的,怎么都填不满的空虚感正在尖叫,而这样的空虚在他的梦里更加剧烈。

这么多年他只做一个梦,无论经历什么,无论过去多少日子,它都没有改变,为他展示这固定的景象——一扇磅礴神秘、绚丽夺目的巨门。

门后是什么呢?伊莱亚特从来都没好奇过,他有一种直觉,这直觉告诉他这扇门对他来说如同虚设,他不会被阻拦,但他不会推开它,与上面的直觉大差不差,他感觉现在还不是穿越这终极之门的时候。

许多年过去,在伊莱亚特十三岁时,他第一次单人执行暗杀任务并完成,那是一个值钱的家伙,同时也是个无恶不作的毒虫,仇恨他的人倾家荡产买下了这个家伙的命。

而第一次杀人对伊莱亚特来说也就那样,他没有任何感觉。

科伦丁为了让他知道亲手夺取他人性命的感受,还特意要求他不能使用枪械,只能用冷兵器,毕竟刀刃割破他人皮肉的手感与扣动扳机的方式天差地别。

但是刀刃下柔软又坚韧的感触,对伊莱亚特来说没什么特别的,恐惧、无措、愧疚,这些感情他一个也没有,他有的时候甚至不像人,像一件冷冰冰的物品,他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有反应,除此之外的,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他都维持着他那令人战栗的漠然。

但是对“怪物”来说,伪装真的不算难。

割下目标人物的耳朵将要离开时,他瞥见了一张惊恐的熟悉的脸,是那个因展露美丽而被推向地狱的蠢女孩,她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伊莱亚特的身影,一双美目里满是恐惧与不知所措。

伊莱亚特没有再看她,甚至连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都懒得思考,他轻抖手腕往女孩的方向甩了一根毒针,头也不回地跳下窗消失在夜色中了。

她还是傻,到死都没学会隐藏。

在这之后,他正式出师,成为一个合格的暗杀者,而他的师父科伦丁在他十六岁那年马失前蹄,死在某次任务里了。

科伦丁连尸体都没回来,更妄论葬礼,伊莱亚特花了些钱找了个好地方为他立了一块碑,待把他的尸首取回,便是全了这段教养的恩情了。

为师父复仇对伊莱亚特来说很简单,把任务目标一家杀了个完全后,他正要去找科伦丁的尸体,一阵细碎的动静传进他耳朵里,那是一个躲藏起来的小男孩,他顿时玩兴大发,把小男孩揪出来,他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微笑着对他说:“记住我的脸,等下次见面我可不会放过你哦~”

说完他转身,就在小男孩紧抿着唇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回头,一双凛冽又奇异的眼看向小男孩,他恶劣地笑出声来:“哈哈!小孩儿,我们又见面了!”

小男孩的表情定格在难以置信上,伊莱亚特把他捅死了,防止他心脏长在另一边,他左右各捅了一刀,看着那双瞪圆了的眼,伊莱亚特歪了下脑袋,语气夸张地对尸体感叹:“不是吧?傻孩子,你还真信了!”

他找到了师父的尸体,虽然只剩下个脑袋,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安葬了师父后,伊莱亚特对着墓碑碰了下拳,这是他的告别。

那之后,他独自一人踩着一具具尸体前进,直到在那个偏远山庄,遇见那个微笑的神秘青年,看着这奇异的一切,也看着青年的眼眸深处,伊莱亚特仿佛听见齿轮的转动声。

他的直觉指向青年,这感觉从未有过,看着他眼眸深处的空洞,就好似看着镜子里他自己的眼睛,这个人是他的“同类”。

他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天才真正开始转动,他相信,只要跟着他,他就永远不会无聊,而他的终点也是他命运的一环。

利斯卡亚,在心里咀嚼着青年的名字,伊莱亚特开心地笑了起来。

三千字!伊莱亚特个人章!好耶!

伊莱亚特是我除利斯卡亚外第一个创造的角色,早就想写他了!

其实我本来还在纠结到底先写利斯卡亚跟他叔见面还是先写伊莱亚特,但是骰子女神给了我指示!看来骰子女神对伊莱亚特很感兴趣呢~

冷知识:

虽然诸多线索都将伊莱亚特与门之钥联系上,但是他本人表现在外的可是十足十的乐子人作态。

在以伊沙与柯罗塔针锋相对时起哄、弄死狂信徒后拍尸体大合照、试图在利斯卡亚的麻花辫上插花……他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就算哪天伊莱亚特跑去当牛郎,大家都不会感到奇怪。

但是所有人都不清楚的是——这家伙还真当过牛郎。

虽然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干了三天而已,但这家伙可相当受人欢迎,不仅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好脸,更多的是因为这家伙太能忽悠人了。

对着颇有同情心的小富婆,上来就是一套卖惨小连招:“公主殿下,我……爱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破碎的家,香槟塔什么的不重要,我更希望您能记住我这朵不起眼的花”

巧言令色花言巧语巧舌如簧甜言蜜语那是脱口而出,说瞎话眼也不眨,把小姑娘哄的一愣一愣的,一挥手就给面前这“身世悲惨”、“惹人怜爱”的帅哥花了钱,看的他旁边的真牛郎也一愣一愣的,下班后赶忙向伊莱亚特取经。

面对牛郎小哥的虚心请教,伊莱亚特直接比了个大拇指说了真心话:“你在贫民窟呆个七八年以乞讨为生就会了,说到底这工作跟乞讨也差不多啊……你要不去问问那边的乞丐大叔?”

总之在牛郎店混的风生水起的伊莱亚特终于等到了任务目标,通过他的那张帅脸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任务目标迷迷糊糊地就自己送上门了,只要她来,那夺她性命自然就简单。

这次牛郎体验让伊莱亚特点亮了新的副职业选择,对他来说这活是真赚钱,他就呆了三天,赚的都快赶上这次任务的酬金了。

因此当缺钱的柯罗塔询问伊莱亚特有什么赚钱的好方法的时候,伊莱亚特没有多思考一秒,当即回答:“当牛郎!”

柯罗塔对此方法的态度一个字就可以概括:

“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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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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